分段閱讀_第 8 章
。 “這與水東縣有何關系?”林行遠說,“如今已非秦祖時期,徭役何須再去京城?” 方拭非說:“何縣令,數次以各種名目招收力役,卻實為私人牟利。除卻朝廷規定的時役,一年征役有四至五月之久,所建城樓,修路,皆為商戶所需,用以掙取暴利。比秦祖在世,更為惡劣?!?/br> 方拭非拿過他手中的紙,繼續往下寫。 “是言,罷馬不畏鞭箠,罷民不畏刑法。如此教訓,當以謹記。陛下寬仁,體恤旱情,先是免征田賦,又是押送糧米安撫災民??伤畺|縣令卻巧立名目,欺壓百姓!前倨后恭,讓萬民誤解陛下愛民之心,災民水深火熱卻難以自救,這等人也能任一方縣令,簡直叫人脊骨發寒!” 林行遠:“你有證據嗎?他會信你?” 方拭非說:“王長史曾為度支郎中,司掌天下租賦,自然對財政頗為了解。免田賦,賑災糧,三年已過,風調雨順,米價卻始終高漲十倍不降,這就是最大的證據?!?/br> 方拭非頓了下,繼續說到:“朝廷運送來的賑災糧根本就沒多少到百姓的手上。按理,縣衙本該以常平倉的大米調低米價,可本地縣令,卻同城中米商私相授受,中飽私囊。常平倉空了大半,都是他私下售賣給富商。這早已不是天災,這是人禍!” 林行遠是從上郡一路過來的,未經歷過江南的災情,但也有所耳聞。 京師河道被官家占用不得開放,所有從船上運過來的都是高價米。旱情出現后,洪州刺史不開城門,嚴查災民,不予接濟,致使城門餓死者無數。 這倒不能說錯,若是災民大量涌進,原本存糧就不多的普通縣城,也會受其牽連,只怕洪州會更亂。 只是有走投無路的災民,前去劫持官船,被白刃生生斬殺。 水東縣這一帶還算好,原先地方富庶,各家各戶皆有余糧,可不曾想,也是這番凄慘。 林行遠嘆道:“不是我奚落你,你未免太天真。官字兩張口,上下通吃,沆瀣一氣。你同他講情義,沒用的。唯有財錦動人心。何況,你確定換了一個人,就能比他好了嗎?天下人皆是大同小異,唯有利益不同而已?!?/br> 方拭非說:“我自然知道?!?/br> 林行遠怕她不知道,是自作聰明,提醒到:“你問過你師父了嗎?他同意?長史一職并無實權。你不能光看品階大小,他管不了水東縣?!?/br> 方拭非說:“王長東是被貶職了,可他姓王。他叔父是朝中三品大臣,他姑母是后宮陛下寵妃,他在戶部有同僚好友無數,京中的關系比何縣令穩固多,別說他現在還是一名五品官員,就算他只是一介布衣,憑何洺的風格,人來了也得尊尊敬敬地供著。何況——” 方拭非轉過頭,看著他道:“江南貪腐早已深入骨髓,陛下定然知情,只是無從下手。如今這就是他立功的機會。整個江南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若是他能處理好水東縣的事情,虛職就可以變成實職,再過個兩年,讓他叔父替他求情,調回京城也不是難事,甚至還可能官升一級?!?/br> 林行遠聽著狐疑道:“你怎么對京城的事這么清楚?你不是一直呆在水東縣嗎?” “我自然是早有打算,等著王長東來,給我寫封推舉信,好讓我上京趕考?!狈绞梅沁有Φ?,“我得罪了何洺一行人,他們不給我結業?!?/br> 林行遠嘟囔道:“那多得是辦法。你給他們賣個好不就成了?!?/br> 倒是豁出命去檢舉何洺,瘋了的人才會相信她的說辭。 林行遠倒曉得方拭非這人口是心非,也不跟她計較。拿了書出門看去。 方拭非將信寫完后,勞他送去驛站,托可靠之人親自送到王長東那里。他自然有的是辦法。 · 翌日清晨,縣衙后堂。 何洺同主簿一起出來,身后隨從手里捧著一個紅漆盒子。二人小聲商討道:“今年年歲不錯,加之朝中國庫空虛,明年應當會加收田賦了。你我需得早作準備?!?/br> “是。那城邊樓得加緊時間了,早日建好,明年就免了那些雜七雜八的力役?!?/br>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