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7 章
” 林行遠將書抱回來,放在榻中的桌子上,低頭道:“敢問,先生尊姓?” “哈哈?!倍帕晷Φ?,“老夫杜陵,當年與你父親在朝中多有不和。無奈他背面叫我老賊,當面還得叫我先生,叫我逮著機會就欺負??峙滤F在還是很討厭我的?!?/br> 林行遠也笑道:“哈哈,聽聞多年之前,有一位天子之師,也叫杜陵?!?/br> 杜陵點頭:“嗯……” 林行遠:“……” 林行遠退了一步,滿眼寫著驚訝和無辜。 杜陵當年在朝中可謂如日中天,深得陛下厚愛,縱是今日,陛下依舊留著他太傅的虛職。他的突然失蹤,至今都是京城未解之謎。各式傳奇皆有,還有人道他是被什么妖精勾走了魂。 杜家上下多年一直在尋他的蹤跡,卻沒有半點消息,整個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原來是跑江南來了?還同方拭非在一起? 那…… 林行遠忐忑問:“那方拭非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自己去問她?!倍帕晷Φ?,“其實你帶她去上郡,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老夫是誰也不重要。忘了罷,今后好好過日子?!?/br> 林行遠嘴唇微張,說不出話來。 杜陵看他這模樣,也覺得精神有些乏了,便道:“拿出去吧,你在我面前不自在,可以去找方拭非多聊聊。她不是什么驕縱或目光狹隘的女子,和你應該有很多話可以說。若是出了什么事,念在我的面子上,多包容他一些?!?/br> 林行遠失魂落魄地點頭,腳下磕磕絆絆退出去,順帶將房門給關上。 杜陵看他一臉斂容屏氣的模樣,不由好笑。 林行遠出來,便迫不及待地掉頭去找方拭非。 對比起來,方拭非有什么好怕的? 方拭非放他進來,過來人一樣地安慰他說:“怎么?被敲打了?習慣就好,我師父也時常敲打我?!?/br> 林行遠氣若游絲般地吐出一句話:“我有點怕?!?/br> 方拭非說:“沒事兒,我以前也怕!但怕他做什么?你看他現在老了,掀不起什么風浪了?!?/br> 林行遠挫敗道:“……你真是,算了?!?/br> 林行遠見她鋪陳的信紙下壓著一本書,粗粗瞥去一眼,透出一行小字。 林行遠驚道:“變態伍子胥?!” 方拭非:“……” “是伍子胥變文??!你——”方拭非吐出一口氣說,“沒關系,我就喜歡你不學無術的樣子?!?/br> 林行遠:“……” 夠夠的了。 方拭非提筆疾書,林行遠好奇問道:“你在寫什么?” 方拭非:“寫信?!?/br> 她沒擋著,林行遠就走近去看了。 這信是寫給新任命派遣來的長史的。 王長東原在戶部度支司,任度支郎中,本司掌管天下租賦,水路道途之利等。為人也算清廉,因辦事不力,如今被任調為中州長史。該官職也屬從五品上,卻沒有實權??此破秸{,實為下貶。 方拭非寫到: “水東縣外,有一片無名冢,也可稱之為亂葬崗。自旱災災年起,近萬災民尸骨無人認領,埋于此處。凡雨水沖刷,便露出森森白骨,林中風聲鶴唳,yin氣沉沉,平日鬼神不近?!?/br> 林行遠看了方拭非一眼,將信拿到眼前。 “后人總說秦祖繁刑重賦,急斂暴征,實則不然。 戰國時期,百姓的各式稅賦約有七成,一千斤糧食要jiāo七百斤。秦祖當政后,減至五成,一千斤糧食可以少jiāo兩百斤。朝廷征徭役,依舊是一年二十天,并未加重,可百姓不堪其苦,叫苦連天,是為何也?因為征收徭役的地方是在咸陽,咸陽附近的黔首自然不會受其影響,然秦王一掃六合,一統天下,那些離得遠的南方,光是趕路去咸陽,帶著沉重的被褥干糧,一趟路程得走八個月的時間。他們背著自己的行囊,告別故土,在這八個月里,只有老弱fu孺留在家中耕作。八個月后,征完徭役,過不了數月,又是新的一年。家中勞丁常年不得歸家,永遠都在行役的路上。良田只剩老弱fu孺在家耕種。是以,稱其繁刑重賦,急斂暴征?!?/br> 寫到這里,后邊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