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
上謝夫人的簪花小楷雋永地寫了“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br> 她看見皇上皺了皺眉,卻跪在皇帝面前,故意磕磕巴巴地道:“那是臣胡亂寫的,求陛下恕罪?!?/br> 姬曠卻根本不理會她,徑自向里頭去了。 她看著男子英挺的背影,靜候第一場戲開鑼,從前寬慰美人的思鄉之情,如今回過頭來卻要怎么想她綠珠垂淚呢? 果然那日之后皇帝便少來見謝夫人了,他也無別的嬪妃,只是歇息在自己的寢殿里頭。 綴云曾幾次見到年輕貌美的夫人對著銅鏡發呆,她替娘娘點上熏爐,然后跪安。 夫人在想什么呢?是不是疑朱顏辭鏡?還是慨嘆紅墻之下人心易變? 可惜,紅顏未老恩先斷,也是常事。 她見美人嘆氣,便勸:“我父上原先尚有十數個美妾呢,陛下乃萬乘之尊,這三宮六院之榮寵豈不虛妄……娘娘您且看開些?!?/br> 謝妍只是扁著嘴巴搖搖頭,她照舊和阿晚一道出去散步,好消遣這突如其來的冷落。從前的種種溫柔小意早不敢回想,免得自己愈發不甘心,哀戚地做個深閨怨婦。 被姬曠冷落和從前在宮中守活寡其實不一樣,她曾以為他是會好好待自己的,可竟然也是一陣熱情之后就被棄置一旁的小玩物而已。 謝妍趁四下無人的時候把臉蛋搭在窗框上,抿著唇默默淌眼淚,抬手去揩,卻是越抹越多,眼看喉嚨口憋不住哭聲,連忙把被角咬住,直忍得面龐通紅。 若要見他美人在懷,若要見他兒孫滿堂…… 阮綴云在殿外擺弄花草,微微一笑。 謝夫人失寵一月,始來承德殿送湯求見,皇上“嗯”了一聲,叫思故請她進來,思故見陛下批折子的手都抖了,一大團墨滴在白宣上,不禁莞爾。 她走進來,低垂著頭,清水出芙蓉的模樣,遠遠地跪下,只叫思故呈上湯水,道:“臣妾知道自己粗陋,不敢再妄想能伴駕,陛下瞧在與妾先前有幾分情分上,可否……可否令人送妾回家呢?” 謝妍本還欲說些好聽的話,卻見他面色鐵青地看著自己,聲音輕之又輕:“你今日來,難道就為說這些?” 她的嘴唇張了張,最終辯無可辯,俯身叩首。 那天姬曠怒氣沖沖地進來時,她還笑嘻嘻地要喂他葡萄,百般討好他,挺著豐腴的嫩乳在他背上輕蹭。一雙玉臂勾著他,嬌滴滴地在他耳后吹氣:“阿曠哥哥怎么不理我啦?”他終于受不住,回身環住她,托著臀抱起來。扒開衣裙,便挺身結合在一處。謝妍只覺得身上的男人粗暴極了,雖說平日里歡愛他也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可這次也委實太孟浪了些,連宮口都被兇狠地頂開,射了濁白一腔。 她渾身是汗,卻困得不想動了,軟在男人懷里打盹,等他給自己洗,迷迷蒙蒙間聽他踟躕著問:“你……向金陵去信了?” 她模模糊糊應道:“嗯……”去了信,叫阿爹阿娘遷到鄴來,切記帶上自己封在家里桂花樹下十八年的女兒紅。 他原先很好的,可不知怎么回事,那日他丟下自己就走了,謝妍才驚覺自己今日的索吻都被偏過頭拒絕,此時又通身濕黏,心里如何不委屈。 現下再想,她怕是一輩子也喝不上女兒紅了。 綴云見夫人回來的時候郁郁寡歡,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扶著失魂落魄的美人坐下。謝夫人素來不喜歡寢殿有太多宮人伺候的,如今留在內殿的只有自己和阿晚。 她替夫人掖好被子,紫色紗幔中那纖瘦的身子縮在榻上一角,手臂分明是在模仿著別人擁抱自己。 阮綴云幾乎心軟了,但思及父母族人,還是強自冷靜下來,她微張檀口,室內唯一的光便暗滅下來。 到了請平安脈的日子,綴云在殿門口迎陳婉兮醫女,叮囑道:“娘娘近日沉郁,我略一瞧,許是有喜了。大人可要好生瞧瞧,切莫出了什么岔子?!?/br> 陳婉兮道:“尚儀與我是一路人,皆是蒙娘娘恩德才得茍活,尚儀且放心吧,既然事已至此,你我都能心想事成?!?/br> 綴云笑,陳醫女見她笑,亦笑。 阿晚去小廚房領了晚膳回到內殿時,陳婉兮正在給夫人熬藥。 夫人沉默地咬著嘴唇,幾縷發絲落在白皙的臉上,道:“此事慎重,我須同陛下說,大人不若再等等……” 陳婉兮冷笑一聲,打斷她的話頭:“您不必推諉,這正是陛下的意思?!?/br> 謝妍清麗的臉慘白,強自護住小腹。她見阿晚進了門來,連忙叫她,“阿晚,去求見陛下,請他務必來?!?/br> 可阿晚有去無回。 她翹首等著,卻未曾等來任何人,而藥已經熱騰騰地擺在她臉前。 夏夜未至,儼然又是個薄暮的傍晚,今日是什么時候,怎么竟然開始有蟬作鳴? 七月了,七月啦。 烏黑的湯汁里倒影出自己的臉龐,謝妍突然明白了什么。這不是墮胎的藥,要她的命。 這是為何呀,為何他明明牽起自己的手,為何他也曾眼含愛慕,為何他也摟著她說對孩子如何期待,卻不過一日之間就臉似寒霜,還要她和孩子的命? 她真不明白,真不明白。 陳婉兮素來厭惡她,見她還一副呆滯愚鈍的樣子,厲聲道:“謝姬,你還道陛下會在意你這殘花敗柳?這都是你自己命薄,誰叫你寒門小戶入宮,誰要你心比天高玩樂伺候的東西,連林勛都曾摸過你罷?當初你自己不肯走,如今非走不可!你說說你這孩子,是肖陛下,還是像先帝?” 那股哭意從鼻腔下游,連著咽喉也在顫抖,卻最終忍住了,只克制著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