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折辱清冷男主前 第16節
燕嬌對上他的眼神,下意識地一縮,張口欲要講話,眼前的人輕聲低語。 “真的太聒噪了,可以閉嘴了?!?/br>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似情人之間地呢喃,如夏季吹來的一陣風,帶來一股涼意:“還有,忘記與你說,她不是我阿娘?!?/br> 燕嬌從未聽過有人,敢對她說這般重的話,還未曾反應過來,整個人怔愣在原地。 蘇忱霽的耐心已被徹底消耗空,兀自站直身,避開她離開。 有人還欲要攔他,冷不丁被他的眼神盯得兩股戰戰。 一時間那些人被駭住,竟無人敢上前,皆怔愣在原地,只能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這里的人未曾見過殺意,只曉得他渾身都似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 轟隆隆—— 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天,剎那變得陰沉沉,似天河傾瀉般,豆大的雨砸下來。 桑樹林中,陳傳宗并未察覺到地上的人,手已經抓住方才他丟石頭。 沈映魚抖著手,然后趁著他埋下頭,猛地攥住那一塊石頭,用力砸下去。 陳傳宗吃痛,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又是幾下砸來,直到頭破血流失去意識。 沈映魚失力地仰躺在地上。 雨點砸下來,她瘋狂顫著眼睫,大口喘息著,抬手費力地推開身上的人。 她的頭還混沌著,低頭看著身上的血,還有一旁倒著不知死活的人,有瞬間怔愣。 片刻才后知后覺,她好像殺人了。 雨滴落下來混合著血,分明是炎熱的夏季,沈映魚卻感覺寒冷刺骨。 她忍著后腦的疼痛,蹣跚著起來,腳步踉蹌地朝著山下走去。 雨下得太大了,整個村莊蒙蒙一片,如登仙境般升起裊裊煙霧。 沈映魚眼前一片模糊,身上的血跡被雨暈開,如花般大朵地盛開,蹣跚地行在雨幕中,似是山海異志里的精怪。 她全憑著身體記憶往山下走,腦中充斥著方才殺的那個人,身子邊走邊顫。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終于看見不遠處,巨大槐樹下的院子。 門口立著穿青衫的少年,舉著純白油紙傘朝著她行來,身后是蘊蘊的霧氣,恰似仙人臨凡。 沈映魚面色慘白如霜,看著眼前的人,guntang的淚水奪眶而出,腳下一軟,差點就要跌落在地,被他一手攬入懷。 女人的身子又軟又涼,像是誤入冰涼的湖里,將將才狼狽地爬起來,結果外面也在下雨,所以將她凍得更甚了。 看起來就跟落水的貓兒一樣,可憐極了。 “怎么了?“蘇忱霽一手撐著傘,一手將人扶著,低垂著眼睫,目光掠過她此刻的狼狽。 以及,渾身的血腥味兒。 “忱哥兒…我、我殺人了?!鄙蛴臭~柔弱的背脊彎下,聲音輕得只剩下氣音,全身心地將自己依賴在他身上,好像這般就能安慰恐懼的心。 蘇忱霽聞言輕顫一下眼睫,不動聲色的用目光,環視她身上染的血,被雨沖刷后暈染在身上,遠看只當是染的花。 “別怕?!彼麑⑹种械膫闳M她的手中,“辛苦先將傘拿著?!?/br> 沈映魚此刻失魂落魄到極致,滿腦子都是方才那一幕,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做什么,說什么。 她將傘當做了唯一的倚靠,緊緊攥進手中,手和身子在顫抖。 倏的一下,她察覺雙腳騰空,才遲鈍地掀開眼皮看眼前的少年。 因立在雨中有一會兒了,精致的眉眼染上濕氣,晶瑩的雨珠順著他的眼角往下,劃過線條分明的下頜。 低垂眉眼時是慈悲,身后的雨幕是繚繞的仙氣。 此刻他似乎是從天而降,前來普度她的神佛。 沈映魚看著他冷靜自持的臉,不安的心似乎隱約平靜下來。 她現在半分力氣也使不上,任由著他抱,將臉靠在他的懷里,乖乖地蜷縮著身子。 第14章 禮貌 真乖。 蘇忱霽目光掠過她的頭頂,嘴角揚起一抹轉瞬即逝的笑,然后收回視線,將人抱著往屋內行去。 翹角屋檐的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水缸中,屋內燒起了炭火。 沈映魚渾身濕漉漉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怔怔,無焦距地縹緲著。 蘇忱霽倒了一杯熱水轉身,半蹲在時不時顫抖的人面前,眼皮往上掀開具是柔情。 輕輕的將水放在她的手中,他溫聲道:“來,喝點熱水暖暖,然后換身衣裳罷,別著涼了?!?/br> 正是換聲之際,他的嗓音帶著磨砂的喑啞,但出奇的溫柔。 沈映魚呆滯地點頭,眼眶通紅,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別著急,是什么時候殺的人,尸體在何處,為何要殺他?”他半跪在她的腳下,頭微仰,眼神帶著溫和。 沈映魚張了張唇,低垂鴉青般的眼睫,看著眼前的人,年齡不大,卻給她一種值得依賴的錯覺。 眼前的少年和日后高立朝堂,越過帝王掌握生殺大權的青年,似乎合為一體了。 沈映魚鼻尖一酸,找回些許神智,腦中所想的方才所經歷的,都一股腦地說給眼前的人。 “忱哥兒,我沒有想殺他,也不想入詔獄?!鄙蛴臭~垂著首,眼前一片模糊,止不住地搓著手,雪白嬌嫩的肌膚一片通紅。 誰都不知道,她害怕血,害怕死人,比誰都怕。 她垂著頭,所以并未發覺面前的少年,視線落在她的手腕上,久久不能移開。 那雙白皙纖細的手腕上,有一圈圈被抓過的痕跡,格外的刺眼。 沈映魚不曉得自己究竟說了些什么,最后蹲在面前的漂亮少年了然地點了點頭,神情冷靜地站起身,安撫般拍了拍她的肩。 “別怕,不會有人對你怎樣的?!彼缡堑氐?。 自從隔閡沒有后,幾年的相依為命,沈映魚早就對他的話十分信任,正如他對她格外依賴一樣。 蘇忱霽臉上掛著溫和,眸中一片冷意,柔聲對著女人道:“去換一身衣裳罷,剩下的交給我。除了我,沒有誰看見你是從桑樹林回來的?!?/br> 就算是誰看見,也會變得看不見。 沈映魚此刻六神無主,還格外依賴他,聽他的話點點頭,站起身往房間走去。 她還沒走幾步雙膝一軟,差點又要跌落在地上,好在身后的人將她及時扶著。 “我扶著進去罷?!碧K忱霽垂著眼,溫聲說道,然后將人扶進去。 他出門時,無意地瞥了一眼坐在床上,頗有些失魂落魄的女人,爾后將門闔上。 沈映魚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情緒已經比方才要穩定了些,才慢吞吞的將身上被扯破的衣裳換下。 她出去時,恰好看見正廳中的少年,正系著蓑衣。 “忱哥兒,你要去哪里?”沈映魚此刻的臉色依舊蒼白,頭發濕漉漉地披散著,顯得格外羸弱。 聽見她過來的聲音,蘇忱霽抬起斯文無害的臉,微微一笑道:“我細想了方才的話,始終覺得將尸體留在那里不安全,所以我想去幫你處理干凈?!?/br> 那語氣就像是折身回去,撿丟失的背簍般輕巧。 沈映魚聞言,下意識上前一步。 少年已經取下上方掛著的斗笠戴上,踏入雨幕中。 “先在家等我,我很快便回來?!?/br> 沈映魚都來不及阻止,眼看著他消失在煙雨朦朧中。 云層越壓越低,雨勢漸大,雷電不止,根本就沒有要停下來的預兆。 桑樹林中早已經被nongnong的霧氣籠罩,像是索命的中元,又似隨時羽化登仙的秘境。 此時,林中不斷響起窸窣的拖曳聲。 陳傳宗的后腦磕在一塊石頭上,蹭到傷口,無意識地嘶出聲。 拖曳的聲音陡然停下,至頭頂傳來含著笑意的疑惑音:“原來還活著啊?!?/br> 陳傳宗聽見聲音逐漸醒來,睜開眼便看見面前,戴著斗笠將臉遮住一半,只露流暢下頜線的少年。 只消一眼,陳傳宗便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一年前的記憶闖入腦海,他瞳孔擴張著想要講話,卻被一腳踩住了嘴,發不出一個音調。 蘇忱霽耷拉眼皮,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人,骨節分明的食指豎起放在唇上,眸中含笑道:“噓,別出聲,你已經死了,死人怎么可以出聲呢?” 就是這般的語氣。 陳傳宗害怕地顫著身,想要爬起來跑,奈何手腳皆不受使喚,連抬手都困難,只能發出驚恐的嗚咽。 蘇忱霽直勾勾地盯著腳下的人,頭微歪,斗笠上的水珠如斷線的珍珠砸落,落在地上如死狗般躺著的人眼中。 半晌過去了,腳下的人依舊沒有學會安靜。 他微微嘆息,伸手從背后的背簍中抽出一把砍刀。 雨滴,淤泥,掙扎,恐慌,想要求饒的嗚咽,這些聲音組合在一起都好可憐。 他表情憐憫地看著,松開腳,高高舉起手中的砍刀,猛地往下砍。 “都說了,死人是不能出聲的?!?/br> 半邊頭顱分離,爆出腦漿混合著血濺在地上,那分離的一雙眼都沒有閉上,還滿是驚恐就已經失去了氣息。 “對不起,沒忍住砍了你?!彼吐暭氄Z著,白皙的臉上染了血珠,順著雨水往下滑落,滴進泥土中。 等到人徹底失去氣息,他才后知后覺地露出苦惱。 人都成兩截了,怎么處理呢? 山腳下好似有一條小溪,下了半月的雨,河流湍急,這場雨許是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