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男主向我表白了 第124節
玉簡忽然又變得guntang。 一條新消息發來。 姚晚問她:“從哪看到的這個門派?” 蘇蓁反問道:“你呢?” 姚晚回得很干脆:“我年少時曾整理教中卷宗?!?/br> 上輩子蘇蓁聽見這句話時,第一反應是懟他,因為噬魂教的作派,讓人很難想象他們竟還有書卷貯存,而不是一切殺干凈悉數獻祭就了事。 蘇蓁:“所以上面有沒有記載過,究竟是誰將徽山派滅門?滅門目的是什么?” 姚晚回得很快:“奇怪,我還以為仙君多少會嘲諷幾句,或是不相信我教內亦存有典籍的?!?/br> 蘇蓁:“……” 蘇蓁理直氣壯:“血神信徒最喜歡用刻板印象推測旁人?!?/br> 姚晚問她這個詞什么意思,得到解釋后反問:“仙君這句話本身就是一種刻板印象吧?” 蘇蓁懶得和他辯論,“我得到了某個徽山派修士的遺物?!?/br> 記憶也算是吧。 姚晚果然不問那東西究竟是何物,“你如今什么境界了?” 蘇蓁不想回答這么直白的問題,“多謝祭司大人解惑,旁的事下次見面你就知道了?!?/br> 說完趕緊將玉簡裝起來,扭頭指著蕭郁,“不許說我倆很……別說關于姚晚的任何話?!?/br> 后者默默在嘴邊一劃,比了個拉上拉鏈般的手勢。 蘇蓁陷入了沉思。 柳云遙在記憶里飽受折磨的時間更久,前前后后寫了好幾章。 因為那是魔界里面的經歷,故此她挨打的過程更為血腥,骨斷筋裂不說,部分肢體都被撕了下來。 最終她清醒了,是因為她打輸了,在戰斗中被人殺死了。 和自己正好相反。 蘇蓁琢磨著,自己在記憶里醒悟了身份,爆發出屬于自己的力量,打贏了那些人。 所以,是否能推斷出,只要試煉者做出了某些與記憶里相悖的事,改變記憶主人應有的遭遇,就能醒來?就能通關? 無論是哪一種改變。 當然,能做到這一點,首先要將自己與記憶的主人區分,否則也無法影響記憶里事情的發展。 仔細想想書里的描述—— 柳云遙之所以打輸,也是因為她的“自我”覺醒了。 她沒能完全與記憶同化,她在激戰中感到痛苦感到絕望,也覺得自己會輸。 或許記憶的主人并沒有這么想,記憶的主人比她更能忍受這些,不將傷痛當回事,也不畏懼死亡的威脅。 柳云遙卻是相反。 這種分歧導致兩人撕裂開。 蘇蓁眨了眨眼,“我要再進去一次,有些想法要再驗證一下,前輩還能等得了嗎,不會下回我出來發現你在外頭痛哭流涕吧?” 蕭郁攤開手,“所以為我考慮,你就快點通關,省得我哭瞎了眼?!?/br> 蘇蓁:“……” 這個人真的是! 蘇蓁摸出長弓又進去了。 再站到水潭旁邊時,她并沒有任何不詳的預感,也無法想象柳云遙究竟感覺到什么才直接逃跑。 蘇蓁實在好奇水潭里還埋藏了什么記憶。 上一個是五千年前的人,下一個呢? 而且上一個人—— 她壓下心中的猜測,元神墜入深潭中。 黑暗散去時,她腰酸背疼地醒來,一時間頭痛欲裂,脖頸酸澀,渾身都像是被巨石碾壓過。 “自己”置身于一間破敗的臥房里,放眼望去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桌子柜子皆是破木條拼湊起來,桌上放著一些零七碎八的工具,竹梭、木片、藤草、捆繞成一團的麻繩,支窗半敞著,咸濕海風吹面而來。 她艱難地坐起身,掀開被子,低頭看著完整瘦削的左腿,以及皮rou干癟、膚色灰黑的右腿,細得像是一條枯枝,幾乎不能受力。 蘇蓁一瘸一拐地走到窗邊,看著遠方人來人往的碼頭。 “自己”住在沿岸,一座破船改成的房屋內,每天要么編漁網要么出海打魚,也時不時去海灣上,在沙灘和巖礁間打撈各種蝦蟹貝類。 雖然收獲很少,但也能維持生計,漸漸也存了一點錢。 蘇蓁無端感到煩躁,只覺得事情仿佛不應該這樣。 ……究竟哪里不對? 她記得自己的腿也不是這樣。 蘇蓁一邊收拾屋子,一邊抓起漁網和叉子,準備出去撈魚。 外面停泊著一艘破破爛爛的小船,她用魚叉當拐棍,將自己挪到了船上,升完帆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但“自己”從小身體孱弱,合該如此。 或許是因為父母皆體虛多病,哥哥jiejie都沒活過三歲,自己已經算是幸運的。 如今父母皆已亡故,親戚們早早搶走了他們的積蓄,只剩了那廢船改成的房屋和一艘小漁船。 但“自己”對此從未有怨言,甚至每天都快快樂樂的。 蘇蓁坐在船上探出身,看到海面上倒映出一張蒼白面孔。 他五官秀美,皮膚粗糙,臉頰瘦得凹陷,唇色淺淡缺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是亮如星子,閃耀著活力與希望。 折騰了兩個時辰,只撈了幾條瘦小的鯔魚,蘇蓁已經疲憊不堪,只覺得手臂已經廢掉,渾身都在疼,還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著咳著又吐了血。 蘇蓁長嘆一聲。 自己身子虛弱,又有頑疾,若是托生在富貴人家也罷了,如今莫要說富貴,若是兩天不干活就可能會餓死。 她隱隱有預感,自己可能活不了幾年。 然而“自己”對此從無怨言,每天仍然高興過活,喝著野菜煮的魚湯,閑暇時分就在海灣停船,仰望黃昏暮色,觀賞旭日東升,亦或是遠眺暴風驟雨,鎮上也有人見自己天生殘疾就欺負他,自己也悶聲受著,而附近鄰里但凡有事,自己還竭盡所能去幫助他們,因此總是很難存下錢。 ……不對。 這是我嗎? 蘇蓁有些茫然地想著,她總覺得自己不是這種性格的人,她從來不會受氣,也只偶爾會幫助別人,但也全看心情,絕非有求必應。 不過那些人縱然欺負自己,也不過是言語諷刺,推搡幾把,打壞自己的背簍,并不會像那些徽山派修士一樣,動輒將人按在地上揍。 ……等等,徽山派是什么東西?她為何要做出這樣的比較?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直至某個狂風大作的雨夜,門外響起重物墜地聲。 她打開門,發現淺灘上躺著一個人。 那人身上穿著綾羅錦衣,胸前血跡斑斑,背后有一對傷痕累累的金綠色羽翼。 蘇蓁跑過去,試圖喚醒那人,誰知那人猛地睜開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眸中精光一閃,“……好,你是好人?!?/br> 說完就從懷里掏出一疊銀票和一把碎銀金錠。 “這些錢給你,幫我養活他們,只要、只要兩三年時間,他們就能飛了,屆時將他們送去界門,讓他們回到妖界,是生是死就看他們造化,那界門就在此去向東一百里的汨露山南側,你只要告訴他們,他們自己能找到?!?/br> 說完當場氣絕身亡。 蘇蓁茫然地看著她,尚未來得及說話,那妖族的衣袖里探出幾個小小的腦袋。 那是三只毛茸茸的灰綠色幼鳥,有鮮紅的尖喙和腳爪,似乎出生沒多久,走路都走不穩當,一搖三晃,在沙灘上沒幾步就摔倒了,羽毛也被雨水打濕。 他們靠在母親身邊,似乎想叫醒死去的人,然而終究白費功夫。 小鳥們發出無助的啾鳴聲。 蘇蓁將他們抱到屋里,又將尸體拖走埋了起來,做完這些已經累得半死,靠在墳頭不斷咳嗽。 “……這位大仙你放心,咳,咳,我定然養活他們,你的錢我都留著,等他們要走的時候,讓他們帶走便是?!?/br> 她在墳前低聲發誓,彎腰鞠了一躬,一瘸一拐地穿過風雨,回到了家中。 蘇蓁給三只幼鳥做了一個簡陋的窩,然后將它放在床頭,試著用作魚餌的泥鰍喂他們,然而大約是因為思念母親,三只小鳥很是萎靡,每天悶悶不樂,也沒心情吃東西,她又去外面買了二兩豬油,給他們炸了各色蚯蚓螞蚱,他們終于有了一點精神,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偶爾還會撲扇翅膀,用鮮妍的紅喙給彼此梳理羽毛。 他們非常聰明,幾乎能聽懂每句話,沒幾天就學會了點頭搖頭,成長得也很快,羽毛逐漸變得豐滿閃亮,像是三只圓滾滾的毛團。 每天她回家推開門,毛團們就擠在一起啾啾地叫著,她將食物遞給他們,看著他們歡快地吃蟲子,發出稚嫩的啾鳴聲,很快,幼鳥們漸漸開始喜歡從彼此口中搶蟲子吃,有時候會打成一片,羽毛亂飛,打完又親親熱熱靠在一處,重新變回乖巧的毛團們。 過了一年,毛團們已經能口吐人言,只是勉強說幾個字,能喊她的名字。 ……那不是我的名字。 蘇蓁模模糊糊地想著。 但她并沒有過多掙扎。 她的身體越發虛弱,渾身疼痛,白天經常犯困,好幾次都掉進了海里,險些沒淹死。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她心中沒有絲毫的恐懼悲傷。 她每天最快樂的事,就是教小鳥們說話,聽著他們吐出的聲音從鳴叫變成稚嫩的人言,看他們的羽毛越發靚麗,喙與腳爪越發尖銳。 蘇蓁暈暈乎乎地低下頭,看到海面上的倒影。 少年的面色慘白,整個人瘦得形銷骨立,然而那雙眼睛卻依然明亮,充滿了希望。 第二年過去,小鳥們開始嘗試飛翔,他們站在她的肩上,撲騰著翅膀沖向天空,又摔倒在沙灘上。 她坐在房前看著他們,忽然發現他們已經長大了很多,最初是雙手能攏住三只的幼崽,如今一只就能完全塞滿自己的懷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