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久，這句話已經不再成立。

    因為即使有更糟的，也沒有持續那么長時間。

    蕭郁一直在樹上看書，時不時掩耳盜鈴地用書擋住臉，顯然是不愿看到她的慘狀。

    蘇蓁每次看到都想向他扔泥巴，只是大多數時候她騰不出手來，甚至連吐槽他的時間都沒有，只好作罷。

    就這樣又過了數月，蘇蓁漸漸意識到不對勁。

    “花期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她從荊棘叢里摘下一串煉魂花，“還是我已經迷糊了？其實并沒有過那么久？”

    “嗯，大半年了?！?/br>
    蕭郁淡定地翻書，“你沒迷糊，我更改了這個位面的一些規則，可以讓它延長幾年?！?/br>
    蘇蓁：“？”

    這里只是虛界的三千小世界之一，這種小位面并不難掌控，準圣境都可以試一試，雖然一般的準圣境不會那么無聊。

    所以這不是重點。

    蘇蓁：“我到底還要待多久？”

    蕭郁放下書，“到天仙境怎么樣？”

    蘇蓁：“……我要在這里熬幾十年？”

    “我覺得不需要？你上輩子從地仙境到天仙境也不到一百年吧，現在肯定少得多，而且你現在已經是穩定的地仙境了，在外面修煉沒這么快?！?/br>
    蘇蓁欲言又止，“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br>
    蕭郁看了她一眼，“嗯，我知道?！?/br>
    蘇蓁眨眨眼，“但你不想阻止我？”

    “……我不覺得背上魔神契印是什么事，但祂的那些法子也同樣不好受?！?/br>
    蕭郁思忖道，“而且，你再堅持一下，你看你現在有時間和我說這么多話，就是巨大的進步了，后面肯定更輕松些?！?/br>
    蘇蓁長嘆一聲，“前輩說得沒錯，我原本的計劃和這不同，但在這里總不用背上契印?！?/br>
    有些增長修為的秘法，是要成為魔神眷屬才能使用的。

    那個契印對她而言有利有弊，若是暫時有替代的法子，不用也好。

    蕭郁點了點頭，“你若是想出去，亦或是想被法神感召，我都不攔你，我不會干涉你做任何事?！?/br>
    蘇蓁彎起嘴角，“我知道?！?/br>
    事實也確實如他所說。

    幾個月之后，她每隔兩三個時辰，都能讓沼澤內的異獸悉數死亡，得以穩定擁有一段清閑時間。

    又過了幾個月，她已經能在戰斗中全程閑聊，或是騰出手來向樹上扔泥，表示自己對某一句話的不滿意。

    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蕭郁在說。

    他與她東拉西扯，講述了許多關于另一個世界的事，蘇蓁被他灌輸了不少“現代”的詞匯和概念。

    某一回，蕭郁說起曾與其他讀者爭執，分析整本書配角們的感情線時，又提到了自己。

    蘇蓁忽然好奇地問道：“前輩有沒有希望自己穿成我師父？”

    蕭郁愣了。

    “……算是想過？”

    他不太確定地道：“尤其是在穿越后，我發現自己變成一個書里連名字都沒有的人，又發現自己還在兩千年前，我就想還不如穿成姓徐的?！?/br>
    “嗯？”

    “書里有關于他的年輕時候的故事，你應該是沒看過吧？但凡是看過的，一般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穿成他?！?/br>
    “沒看過?！?/br>
    蘇蓁了然，“想來他小時候過得很不好？我倒是不意外，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幸福家庭里成長的人?！?/br>
    “……他的經歷只能算是比較波折，有好時候也有壞時候?！?/br>
    然后他們都沒說話。

    蘇蓁歪頭看向樹上，“前輩為何一副等我開口的樣子？”

    蕭郁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我以為你會問?！?/br>
    蘇蓁搖了搖頭，“我不想知道他經歷了什么，與我何干？”

    蕭郁似乎在努力壓制上翹的嘴角，但終究沒能控制住，還是笑了起來，“好好好?！?/br>
    顯然他十分喜歡這答案。

    蘇蓁白了他一眼，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前輩最初以為我不喜歡你這種長相，卻也沒想過變一張可能會讓我喜歡的臉？”

    蕭郁不假思索地道：“當然，因為我并不強求你的喜歡，有自然好，沒有的話，也就罷了，假模假樣騙你的話，我反而覺得不舒服，就像我也知道我的性子不討喜，但我也沒掩飾，騙你作甚？”

    “性子不說，很多人修行之后，容貌都有大變化，倒也稱不上騙?！?/br>
    蘇蓁認真地瞧著他，“但我明白前輩的意思了，你最初只想幫我，你并不想和我……嗯，發展成現在這樣?！?/br>
    “我沒怎么想過這些?！?/br>
    蕭郁風輕云淡地道：“我滿腦子都是助你逃離原著命運，希望你順遂，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只要避開原來的結局，哪怕你還是一門心思喜歡你師父，把他洗腦了變成你的禁臠又如何？我厭惡此人，但只要你高興，我的感覺并不重要?！?/br>
    蘇蓁：“……”

    蘇蓁：“我自己都沒想過這種事，我對他并無此心?！?/br>
    “我知道，所以不太恰當?！?/br>
    蕭郁扶額道：“總之你懂就好，我只以我原本的樣子與你相見，我琢磨只要不是丑惡到令你生厭就行?！?/br>
    他停了停，然后笑著說道：“你給我任何回饋我都會非?？鞓?，但我不會向你索求，我這個人本就胸無大志，讀書時也只是中游成績，寫完作業就結束，絕不多學一秒鐘，能在健身房堅持擼鐵純粹是因為飲食不太健康，工作還久坐，不鍛煉必然早早得病，我穿越得太早，因為想見到你，故此拼死拼活修煉，否則壽數不夠用，而見到你之后，我也只是想盡我所能讓你高興，哪怕你不需要幫助，就算我只是說個笑話讓你放松一下，也算是有用了?！?/br>
    蘇蓁無言地看著他。

    她再次感到自己失控的心跳，一下一下瘋狂撞擊著胸膛。

    只恢復了一點點的靈力甚至因此紊亂，全身的血液也都在加速奔騰，仿佛暴雨里湍急的激流。

    蕭郁眼神溫柔地看著她，那雙藍眸露出一點笑意，如同靜夜里的湖河，在風中微微泛起漣漪，又倒映出她茫然的臉。

    “……我錯了?！?/br>
    蘇蓁心情復雜地感嘆道：“前輩明明很會說情話?！?/br>
    第57章

    蘇蓁以為他又要爭辯, 說什么那只是真心話。

    “……是么?！?/br>
    話音剛落，他已經從樹上閃了過來。

    四面八方刺來的骨刃，都硬生生停滯在了原處, 差之毫厘就觸碰到她的發絲，卻也沒能再向前移動半寸。

    飛濺而起的點點泥漿，也懸停在了半空中。

    荊棘叢中一簇一簇即將盛開的煉魂花, 被定格在含苞欲放的狀態，花瓣半蜷半舒。

    蘇蓁頭也不回, 向前走了一步，避開后面險些扎穿腦袋的尾刺，輕盈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仿佛僅剩下兩人的吐息和心跳。

    蕭郁垂眸望向她，目中笑意涌動，露出了一種無辜又期待的眼神。

    然后抬手撫上她的頜骨, 指尖緩緩摩挲著那塊皮膚, 慢慢向上磨蹭著。

    “所以這回能有獎勵了么？”

    蘇蓁哼了一聲, 感覺溫熱觸感游移在唇角，卻故作不知。

    “前輩在說什么，上次你要親也給你親了，怎么仿佛仍然欠你一樣？”

    “??？”

    蕭郁滿臉茫然，“你什么時候給我親了？是我記憶錯亂了？”

    蘇蓁瞥著他，“誰說手就不算了的？”

    蕭郁眨了眨眼, 長睫輕顫著, 眼神里又多了幾分委屈，低聲嘆道：“好吧?！?/br>
    蘇蓁瞧著他的樣子, 終于忍不住笑出聲。

    蕭郁：“……”

    蘇蓁踮起腳，雙臂落在對方寬闊的肩膀上, 彎起來圈住了他的脖子，將自己吊在了他身上。

    她笑盈盈地仰起臉，“前輩經?？雌饋硪桓焙芎闷圬摰臉幼??！?/br>
    蕭郁再次嘆氣，伸手握住她的腰，輕輕向上一帶，將她抱到面前。

    兩人額頭相抵，呼吸相交，他無奈地彎了彎嘴角，啞聲道：“好吧，我也喜歡被你欺負?！?/br>
    蘇蓁湊過去親了他一口，微微后仰了一下，然后再次靠近，給了對方一個纏綿黏膩的深吻。

    她的雙手疊在蕭郁頸后，一手按著他的脖子，另一手卻慢慢下滑，隔著一層衣料，撫摸著男人厚實強壯的胸膛，然后挑起衣襟縫隙。

    蕭郁似乎笑了，含糊的聲音在唇齒間消弭。

    蘇蓁被他輕輕咬了一下，接著另一條有力的胳膊伸過來摟住她的背，攥在腰間的大手陡然收緊，指尖撥開衣衫下擺。

    熱意在脊背上彌漫開來。

    他們用力地吻著彼此，在對方口腔里橫沖直撞，唇舌交纏廝磨，上顎與齒隙都被反復舔舐，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待到結束時，兩人都被吻得亂七八糟。

    蕭郁將她放了下來，伸手拭去她唇邊的水跡，然后坐到了一邊，“你要繼續嗎？”

    蘇蓁瞇起眼打量他，“前輩沒有別的話想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