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山居種田養娃日常 第79節
因為已經過了午時,索性找了一家餛飩鋪一人要了一碗餛飩。 現在幾家賺的錢都不少,已經不是跟剛開始似的中午買點兒東西填填肚子都不舍得了。她們又不跟村里人似的,半上午才吃早食,天擦黑肚里填點東西就出來了,一忙幾個時辰,中午不吃,日復一日,人扛不住。 等餛飩的當口,秦芳娘瞧著鋪子外邊的架子車,小聲問桑蘿:“谷子現在都漲到一百五十文一斗了,你還買???” 要不是漲得太高,就桑蘿她們進城還真未必這么輕松買得到糧。 桑蘿沒有鼓吹買糧好,只是說:“是挺貴了,不過我家沒地,多少要存一點才安心些的,也不敢買多,手上有余錢的時候就囤一點兒?!?/br> 幾人一聽也是,沒地,吃的糧全靠買呢。 吃過餛飩,就坐在鋪子上略歇了歇,幾個人就拉著車往回走,途經三里村,桑蘿讓秦芳娘她們再等她一等。 秦芳娘幾人也沒二話,把車子停到一戶老鄉家門外,借了人家的條凳歇了歇腳,老鄉客氣,還給端了幾碗水。 桑蘿卻是進了村,找屠戶打聽事情去了。 秦芳娘幾人在外邊一等等了得有兩刻鐘左右,正有些急了,頻頻往村里瞧的時候,就看到桑蘿領著兩個人正往村外來,兩人手中還抬著挺大一個竹籠。 甘氏幾人都抻長了脖子,直到桑蘿幾人略近一些,聽到那竹籠里傳出的高亢鵝叫,才反應過來桑蘿這是干嘛去了。 “你這是買鵝?” 桑蘿點頭,秦芳娘忙把架子車理一理,騰出能放下那大竹籠的位置來,往里一瞧,嗬,三只大公鵝。 她看桑蘿:“怎么都買的大鵝?還全都是公鵝?!?/br> 桑蘿笑:“看家護院?!?/br> 特意挑的最兇最猛的買的。 秦芳娘縮了縮,道:“那前頭這一陣子還沒認主前得注意點,容易被咬?!?/br> 給大公鵝咬一口可不是好玩的,這東西叼住你一塊rou會轉著圈的擰,那是真能一口見血的。 桑蘿笑著點頭,道:“一會兒回去了先關籠里,我借您家的鋸子彎刀用一用,繞墻扎一圈籬笆給它們活動,養熟了再放?!?/br> 秦芳娘一聽這話,道:“行,那我下午給你搭把手?!?/br> 甘氏和馮柳娘也紛紛表態。 大公鵝看家護院確實是好手,不說別的,住在山里這蛇之類的就不用怕了,根本都不敢近前,因為鵝是真的什么都不帶怕的,下來一只虎它都敢沖上去干一架的猛士。 似桑蘿這樣一個小娘子帶著兩個小孩兒住在山里的,再是合適不過。 下午秦芳娘幾個幫忙,家里的男人自然也來了,各帶著工具,人一多什么事都好辦,繞著桑蘿家圍墻圍出一圈大鵝活動區來,可以說,除了大門前那一片沒接通,鵝是可以繞著屋外跑的。 沈安和沈寧稀奇壞了,喂水喂食都要親自上,堅定要跟三只大鵝把感情培養起來,好叫大鵝早日認主。 當然,因為桑蘿今天買的東西著實多,不管是那些糧食鹽面還是壇子大鵝,那都是走山道送上來的,所以桑蘿家里新添了三只兇猛大白鵝的事情,除了桑蘿自己家,也僅限陳施盧三家知曉。 …… 夜深人靜,滿村人皆睡沉了,就連桑蘿這樣睡前要先做幾批醬干和素毛肚的也都帶著兩個小的擁著新被子睡熟了。 進山的小道上,兩道人影扛著個什么東西在黑暗中正鬼鬼祟祟往山上摸。 不鬼祟不行,怕被人發現,火把也不敢點,天黑透了,今日農歷二十五,空中多云,彎成一鉤的月亮也幾乎沒露臉,走在外邊沒比睜眼瞎強多少,就怕跌個狗啃泥。 小心翼翼摸到半山腰,先是踩到一條石頭道,好容易摸到院墻邊,發現竹籬笆擋道。 沈三:??? 他壓著氣聲問李氏:“這籬笆干嘛的?” 李氏撇嘴,一樣小聲:“誰知道桑氏整什么,就沒人比她花樣多,好好的草地鏟了鋪石頭,泉水溝都挖成大水池了?!?/br> 呸,假風雅,顯能耐唄。 她道:“進去,跨進去再說?!?/br> 倆人心里都有鬼,滿心滿眼都是翻院墻去找生財之道呢,也就沒有多想。 竹籬笆扎得有半人高,沈三艱難跨了進去,把木梯也搬了進來靠墻放好,為了穩妥,用手接著李氏給她借力,把李氏也給弄了進來給他扶梯子。 夫妻倆小心不發出動靜,滿心怎么做賊呢,沒人發現不遠處三只原本睡大覺的大白鵝這會兒伸長了脖子,兩眼精光大放正朝倆口子站的方向危險的盯。 暗夜里忽起了風聲,幾道白影撲棱著沖了過來,同時響起的是三只大鵝發起猛攻時那幾乎能撕裂夜色的大叫。 桑蘿被這突然的叫聲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外邊已經不止是鵝叫聲了,人叫聲要比鵝叫聲慘烈得太多,鬼哭狼嚎,堪比殺豬! 沈三屁股被擰住,嗷嗷嗷的亂跑,梯子也撞翻了,籬笆卻扎得高又結實,被兩只大鵝一左一右咬住一時竟沒能跨出去,只能在大鵝跑道里直線逃竄,鬼哭狼嚎! 李氏也不好受,雖只一只鵝對付她,卻是真狠啊,隔著衣裳都給李氏咬得哭爹喊娘,rou要掉下來了! “桑蘿!桑蘿!管管你家的鵝?。?!??!” “救命,??!救命!來人!啊啊??!” 原本睡得香甜的沈安和沈寧在睡夢里被驚得一顫,懵懵的醒過來時被那鬼哭狼嚎的求救聲嚇得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哪。 倒是桑蘿,仔細聽了聽,聽出是沈三和李氏的聲音,撲在床上捂著嘴哈哈的笑。 可樂死她了。 她買鵝回來,還特意圍在院墻邊養著,原只是防著一手,沒想到第一晚就有這么大熱鬧。 外面李氏和沈三還叫得殺豬似的,當然,他們是那待宰的豬。 “桑蘿!桑蘿!快出來,鵝要咬死人了!?。。。?!” 沈安終于清醒了,擁被坐了起來,細聽了聽:“我三嬸?” 沈寧:“還有三叔?!?/br> 桑蘿笑:“什么三叔三嬸,想翻墻的賊罷了?!?/br> 沈寧也想樂,但外邊叫得太慘了,時不時聽得她一顫:“大嫂,不管???” 桑蘿聳肩:“管不動,剛買來的鵝,又不認人,我們這會兒出去連我們也照咬?!?/br> 半夜做賊,咬死也該。 她才懶得去管。 何況也咬不死,為了保證鵝的快樂,咳,其實是為了保證看家護院的有效性,竹籬笆跑道那是相當的長,她們八個大人折騰了半天多,整座屋子的院墻外都圍上了,夠沈三和李氏在里邊跑的了。 那么高的竹籬笆他們倆口子都能半夜跨進去,咬成什么樣村里人也說不著她桑蘿縱鵝行兇。 何況就李氏和沈三叫得那慘樣,那尖利的嗓音,桑蘿就算住得離村遠,和村里隔了兩三個山頭,照這動靜很快也該來人了。 確實如桑蘿料想的一樣,沈三和李氏著實叫得太恐怖了,村里人半夜被嚇醒,以為村里進了土匪,誰家這是要被滅門了,聽到鵝叫才覺得應該不是。 各家男人披起衣裳、抄起棍棒就出了門,循著聲音往山里來。 陳有田幾個赫然也在其中,一聽是山里桑蘿家的方向傳來的聲音,腳步就快了幾分。 桑蘿算著時間,也才穿好了衣服,點上一盞油燈,聽到隱約的人聲這才開始下門閂開大門,和趕來的村民一前一后,趕到院外。 手里的油燈不算亮,還得用手護著才不會被山風給吹熄了,卻也足夠眾人從搖搖曳曳的燈光中看清現場的情況了。 沈三和李氏,頭發衣裳凌亂,在沈家長房竹籬笆扎出的鵝窩里被三只大公鵝叼著屁股鬼哭狼嚎、滿場逃竄,院墻邊的鵝窩里還明晃晃倒著一架木梯。 好家伙,半夜做賊做到自己侄兒侄媳家里來了。 周村正面色漆黑,招呼眾人:“先把人拖出來?!?/br> 桑蘿看看大家手里的棍棒,忙道:“各位叔伯,棍棒就別上了,我特意跟人借來看家護院的大鵝,真打傷了可沒錢賠去?!?/br> 看家護院,對,人家正經防衛。 再一看那幾只大鵝的身量,一只大鵝至少十多斤重,三只…… 大伙捏棍子的手都是一軟,這可打不起,打傷打死一只就是三百多文,登時把手上的棍子往地上一丟,站在籬笆外空口幫著趕鵝,徒手試圖接人。 沈三嗷嗷嗷的推開李氏直往村里男人們伸出的手上扒:“拉我出去,拉我出去!” 李氏也不遑多讓,根本不顧伸手出來的都是男人了,扯住沈三往后拽,自己鬼哭狼嚎朝前撲。 桑蘿端著一盞油燈,穩穩的站在那兒,彎眼瞧著。 就這么兩個貨色。 桑蘿不知道這世間有沒有靈魂存在,如果當真有靈魂存在,她這一刻真想問問原身和沈安沈寧的爹娘兄長,在天有靈,看到此情此景,稍覺快慰否? 第88章 綁了 沈三兩口子是被村里人強行從鵝嘴里拖出來的,沈三身上不知被咬傷了多少地方,一脫了險,等喘勻了氣,確切知道自己逃出了生天,轉身看到那竹籬笆里的鵝,摸起地上的粗棍棒就發起狠要去敲鵝。 被周村正一聲喝,叫人直接給拽住了。 施二郎見他還敢逞兇,又想到墻邊倒的那梯子,猜著這兩口子大概是為什么來的,當即道:“周村正,這半夜翻墻進院,不是偷盜就是傷人,總歸是偷雞摸狗的勾當,咱們村里可沒出過這樣的事,這不得綁了?” 桑蘿是晚輩,不好開這個口的,他施二跟沈三可沒什么親緣。 一聽綁了,沈三愣住了,村里的漢子們也愣住了,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要是個外村人或是陌生人,那不用說的,指定綁了,但這不是沈三嘛,叔叔翻侄兒的墻,村里人雖然覺得離譜,但下意識是把它歸在了家事之列的。 李氏已經暴起了:“我們進自己侄兒的屋怎么了,這還沒進呢,犯哪條王法了!” 那理直氣壯的彪悍樣,給桑蘿氣笑了。 “家早就分了,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你要腆著臉說你來侄兒家,白日有門你不進,夜半悄聲翻墻來?” “若問犯了哪條王法,大乾律關于侵犯財產方面的有竊盜、強盜和監守盜,竊盜便是指潛形隱面竊取他人財物1?!鄙L}說到此處,轉向周村正:“敢問周村正,他們二人這夜半翻墻,算不算得潛形隱面?” 周村正能做村正,律令自然是要熟記的,他詫異看著桑蘿,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娘子能隨口把相應律令背出來…… 他點頭:“算得?!?/br> 沈三已經顧不上計較要掄那幾只鵝幾大棍了,他急聲辯解:“我們可沒偷東西,我們翻墻都還沒翻進去!” 周村正這回不用桑蘿再出頭了,淡淡道:“那也是偷盜未遂?!?/br> 轉與跟來的村人道:“拉下山綁起來吧,明天報里正處理?!?/br> 他一個村正,還沒有這么大的權限。 沈三和李氏傻眼了,然后就炸了:“桑氏,你不是人!你個冷血無情、眼里沒人的玩意,你連長輩都不認!” 看桑蘿面色都沒變上一變,李氏又嚎:“沈安!沈寧!死哪去了!就這樣看著你們這大嫂叫人把我們綁了?!良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