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68 章
去隨便收拾了幾本書,裝在一個不大的行李箱里,便走了出來。 這時程白就站在老房子的二樓。 她兩條細細的手臂jiāo疊支在欄桿上,從高處看著她,那微卷的長發在暖黃的燈光中傾瀉下來,一雙眼底竟透出些許的溫存之感。 可邊斜的心里,忽然泛上幾分酸澀的揪痛來。 弄堂里其他人家都已經熱熱鬧鬧的,唯有程白這里,一棟老房子,一個人,安安靜靜。 那一刻,他有幾分沖動—— 想就著這抬頭仰望她的姿態,留下來陪她,或者喊她一塊兒去他家里過年。 但還沒等他開這個口,程白已經笑著對他揮了揮手,語氣松快,輕輕地道:“好鄰居,明年見?!?/br> 于是所有的話語都被壓了回去。 邊斜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桿上,也向她笑:“明年見?!?/br> 邊斜走了。 隔壁別墅沒了主人,也空dàngdàng。 程白的老房子毗鄰別墅區,又在那一片老弄堂的盡頭和邊緣,在這種熱鬧的日子里,越發顯得兩頭不靠,仿若一座與外界隔絕的孤島。 而程白,是這座孤島僅余的主人。 邊斜走的這天晚上,她睡了一覺,少見地在回到老房子之后失眠了半宿,次日起床洗漱照鏡子時,眼底有淡淡的血絲。 衣柜里掛著的衣服不多。 程白挑了一件暗藍的大衣,穿在身上,透出幾分冷沉。 春節期間的上海,整座城都空了大半,可以說是一年里少見的不大堵車的時候。 她驅車一路向西北,出了外環。 在接近某處公墓的時候,才漸漸看見路上的車多了起來。 程渝東病逝后,就葬在這里。 一塊簡單的黑色墓碑,與周遭所有新新舊舊的墓碑擠在一起,上面貼著一張黑白的照片,是程渝東青年時的模樣。 唇邊有笑,溫和儒雅。 程白下車走過來時,天上下著細雪,她買了一束天堂鳥,與其他一些來掃墓的人擦肩而過。 抬頭,前面卻已有一道身影立在那墓碑前。 撐著肅穆的黑色直柄傘,深黑色的西裝以利落的線條修飾著他成熟的身形,方不讓那總讓人覺得放肆的五官,在這樣冷寒的冬日里,仿佛也褪去了幾分邪氣,有一種黑色大理石雕刻般的冷峻質感。 程白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細雪落在她拿著的那一束花上,很快融化,匯作水滴,綴在那花萼上,仿佛晶瑩的露珠。 在看見方不讓時,她眉頭便徹底皺了起來。 方不讓自然知道在這個特殊的地方,自己必定是不受歡迎的,但他向以沒有自知之明自居,所以并沒有立刻抱歉離開之意。 畢竟也不是第一次在這墓園里遇到了。 他執著傘,目光從這一方墓碑上轉過來,落到程白身上,只道:“你知道,我并不是故意大過年來的找你不痛快?!?/br> 程白也說不清心里到底什么感受。 或許是荒謬吧? 方不讓的祖父也葬在這片墓地,程渝東當年病逝下葬的時候,方不讓便正好來掃墓,兩人撞了個正著。 那場面,她至今都還記得。 走上前去,她慢慢地將這一束花放在了墓碑前面,站起身來時,就在方不讓旁邊。 細雪天,倒也挺符合心境。 程白沒打傘,只淡淡道:“沒什么不痛快的,只是有些意外罷了?!?/br> 當年那一場官司,程白一審勝訴,二審敗訴,最直接的結果就是讓陳程渝東失去了自己多年苦心經營的公司,被自己的合作伙伴掃地出門,還背上了沉重的債務。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也就順理成章。 貧賤夫妻百事哀。 父親病倒了,母親在忍受了一段時間的折磨后拋下他們離婚跟別人走了,她也不得不在那個時候放棄了法援中心的工作,成為一名世俗意義上的律師,但依舊不能挽回一切。 程渝東終究還是郁郁而終。 “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當年我的對手不是你,這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可后來就看開了?!背贪谆叵肫鹉菐啄甑男木?,只覺如隔世般恍惚,“歸根到底,能贏的案子輸了,是那時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