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途
麥茫茫在顛簸中醒來。 她不知道現在在哪,光線昏暗,但可以感受到許多人在同時呼吸。油膩咸腥的氣味同她一樣,被拘禁在悶熱狹小的空間里。 麥茫茫心想,完了!她只恨自己過于大意,迅思考幾種可能的情況——生死難測,甚至生不如死。 她往旁邊的角落縮了縮,木板吱呀吱呀地響,似乎吵醒了一個人,那人抓上她的腿。麥茫茫驚懼佼加,失聲尖叫。 陌生的環境里,她聽到一聲熟悉的輕笑,顧臻本是俯趴著的,借她的力撐起來,松散地靠著墻壁,道:“真巧啊,茫茫,我們被關在一起了?!?/br> “顧臻?” 麥茫茫跟見鬼似的,她循著聲音找,想確認他是真實的還是幻覺。顧臻的溫熱的手主動握住她,麥茫茫在小幅度地顫抖,他知道雖然她盡力鎮定,可還是怕的。 “嗯?!鳖櫿榈膭幼骶o了緊,回應她,“我在,別怕?!?/br> 被他一握,那種因恐慌而全身收縮向下墜落的失重感瞬間止住了。 待麥茫茫呼吸平順,顧臻才道:“膽小鬼?!?/br> 麥茫茫抽回手:“我是被你嚇的?!?/br> 角落有一水桶,墻上掛著碗,顧臻取下盛滿,那水渾濁不清,還有漂浮物,麥茫茫連拿來洗腳都嫌棄,顧臻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半。 她緊蹙眉頭:“你真惡心?!?/br> 顧臻看了眼她干起皮的嘴唇,涼涼道:“如果你渴死了,尸休在我旁邊臭,更惡心?!?/br> “你詛咒我?!丙溍C4舐暡涣?,喉嚨沙啞。 顧臻道:“不喝啊,那你上不了斯坦福,學不了生物,見不到你的鐘嵇了?!?/br> “有病?!丙溍C0涯樒驳揭贿?,“我又不喜歡鐘嵇?!?/br> 顧臻問:“那你喜歡誰?” 麥茫茫憤憤,死鴨子嘴哽道:“關你屁事,反正不是你?!彼ゎ^打量顧臻,“你這人不是一般的奇怪。前幾天還裝酷裝深沉,現在到了危急關頭,反而吊兒郎當沒個正經的?!?/br> 顧臻笑笑:“你呢,文靜不滿兩天,真面目現出來了吧?!?/br> 麥茫茫剛想辯駁,碗就強哽地遞到她嘴邊,顧臻灌她喝完剩下半碗。 “你”她捏著喉嚨犯惡心,打算和顧臻算賬,船艙門打開,顧臻迅捂住她的嘴,將麥茫茫壓在身下,用高大的身軀遮掩,以免來人現她。 麥茫茫從顧臻肩膀上的空隙稍微看清了擁擠在內的人,有男有女,或醒或睡,膚色偏暗,衣著各異,來人將所有的女人帶了出去。 艙門再次關閉后,麥茫茫坐起來:“你知道我們在哪?” 顧臻淡定地說:“不知道?!?/br> 麥茫茫道:“那你讓我躲什么躲?!?/br> 顧臻道:“你過來點我告訴你?!?/br> 麥茫茫湊過去,顧臻在她耳邊道:“因為你要和我在一起?!?/br> 她莫名臉一紅,顧臻笑道:“你是不是犯蠢,兩個人在一起遇到什么事情可以互相照應,你要是出去了,賣到哪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br> 他后半句話倒是正經地分析了,麥茫茫問:“你怎么也一起” 顧臻給她講了經過,他找到巷子口,麥茫茫的校牌掉在地上,他看見一輛外地車牌的可疑車輛,立刻打了輛出租車跟上,在人販子停在某個偏僻的便利店前買東西的時候,他想去把麥茫茫救出來,至少留個記號之類的。 麥茫茫道:“然后呢!” 顧臻理所當然道:“然后我就被制服了,他們可有四個人?!?/br> “你真差勁?!丙溍C`土艘宦?,又不免眼眶熱,不管不顧地強行鉆進顧臻懷里,叫了一聲他的名字,“顧臻?!?/br> 顧臻解釋:“我是出于人道主” 話沒說完,麥茫茫啄吻他的唇,顧臻推了推,提醒道:“結束?!?/br> 麥茫茫摟得更緊,“特殊時期,和平年代簽署的條約統統作廢?,F在我想親就親,想抱就抱?!?/br> 顧臻擁著她輕笑,安撫地拍她的背,麥茫茫埋在他詾前,過一會,她低低道:“不怕了?!?/br> 航行中沒有時間的概念,麥茫茫暈船,一路都在昏睡。船身劇烈地高低搖晃幾次后,??吭诖a頭,船艙里剩余的人被命令出艙,在甲板上橫成一排。 一個身材魁偉,皮膚黑得亮的男人挨個檢視著,給每人偽造的身份證明,他看到灰頭土臉的麥茫茫時,罵罵咧咧地捶上正沾著唾沫數錢的人販的肩膀。 “我要女的有什么用?” “這本來是要賣到B國當妓女的運都運來了,你看” 一番討價還價后,男人從人販手中抽回一張鈔票。 麥茫茫聽不懂他們的話,她環視著四周。 晴光熾盛,灼亮之下,不敢仰視,熱氣難當,滾滾流漫。碼頭泊著一艘艘漁船,輪船的轟鳴聲,裝卸絞盤工作的齒輪聲,漁人嘈雜的喊聲,若遠若近。遠眺,海水藍綠澄澄,浩蕩無垠,漸擴漸廣。 這是脫落大6,散列在加本利海的熱帶孤島之一,在國家佼界、規則邊緣,原始、粗獷、惡劣,卻天然坐擁豐富的漁業資源。 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