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你想我了嗎?
江逾白狂奔坐電梯一路下了樓,卻在電梯門滑開、剛要邁步往外走的時候猶豫了。 他站在電梯里,下意識地按了按自己左胸下方的肋骨。 曾經斷過的地方禁不起用力觸碰,指尖陷進羊絨大衣的紋理中,疼痛便如一道清晰的閃電,將他的理智劈了回來。 電梯門安靜無聲地滑上,沒有人按目的樓層,電梯就停著不動,十來秒后再度滑開,又再度關上。 江逾白回了家,茫然地站了一會兒,脫了衣服走到淋浴間里,打開了冷水龍頭。 Snow不知什么時候溜進門來,跳到洗手臺上隔著玻璃門盯著他。 冷水逐漸澆熄了他心頭的火,江逾白裹上浴袍出來,抱著Snow回到床上,把自己埋進柔軟的被子里。 臥室里拉著厚重的窗簾,Snow跳下床奔向了客廳里有陽光的地方,江逾白叫了它兩聲都沒見它回頭,便只好一個人閉上了眼睛。 林臻出現在他夢里。 她在他床頭坐下,微彎下腰溫柔地撫摩他的臉頰,問他:“逾白,你想我了嗎?” 江逾白急切地點頭,林臻對他淺淺一笑,又問:“哪里想我?” 江逾白尚未來得及回答,她便掀開他被子一角躺了下來,一只手滑到他腿間問:“這里想,是不是?” 江逾白在夢中似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搖頭想告訴她不是那里想,是心里想,但卻啞著嗓子發不出聲來。 林臻低頭下去舔舔他胸口,抬頭對他滿是柔軟地一笑,“這里也想,對不對?” 她的手握緊了他,上下taonong了一下,他呼吸立刻焦灼起來,既不能點頭,又不能搖頭,整個人似乎被魘住了似的,完全動彈不得,但身下的快感卻猛然清晰起來。 夢中的她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嬌俏,一邊在他耳邊銀鈴般地笑,叫他“逾白”,一邊手下加力,忽快忽慢地將他裹在手心里揉動。 他在夢里有奇怪的清晰認知,意識到自己不能高潮,不能射,一旦射了,夢就會醒,她就會消失。 但是她的存在令他不能自拔地覺得激動,無邊的快感像浪潮一樣將他淹沒,他在極度的克制和忍耐下還是很快就射了。 然后他果然就醒了。 夢中的一切溫存愛意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兩腿之間的一股冰涼黏膩。 江逾白對著暗沉的天花板喘著粗氣,心底全是填不滿的空虛。 他也思索過為什么非得是林臻不可。 是因為林臻的長相?聲音?還是性格? 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他說不清楚,遇見林臻之前他從未覺得愛情有什么必不可少的吸引力,但自從跟林臻在一起以后,他就覺得自己變成了只有半塊的拼圖,而林臻整個人是跟他嚴絲合縫的另外半塊,她令他完整。 他曾經覺得自己跟林臻極度合拍,他想整夜聽音樂聊天的時候,林臻就笑著聽他分析交響曲的起承轉合,他累到極點想睡懶覺的時候,林臻就讓他抱著睡一整天,他想zuoai的時候,林臻就一定會很快濕起來迎接他。 后來才知道,那一直是林臻在遷就他。 她現在甚至還要為自己說的實話跟他道歉。 他連正常人都做不好,又怎么可能讓她幸福。 更不要說程棟手上還有足夠判他死刑的視頻了。 所以他根本不敢再跟林臻聯系。 幾天以后凱文回了虹城,一板一眼地來跟江逾白匯報:“林小姐這次也一切正常,她再過兩天應該會結束走訪,回虹城來的?!?/br> 原本假裝在看文件的江逾白猛地抬起頭來。 “她沒說為什么回來,也沒有說會回來多久?!眲P文小心地放軟了語氣:“江總,要不然等她回來了,你親自約她一下?見一面?我覺得她應該不會推辭?!?/br> 江逾白思考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默默搖頭。 凱文欲言又止地“哦”了一聲。 江逾白明令禁止過凱文,不讓他跟林臻透露任何關于自己狀態的消息,似乎是鐵了心地要拒絕林臻的關心。 林臻三天后果然回了A城,凱文的私家偵探加隱形保鏢的工作也變得容易了很多。 林臻也知道凱文一直在跟著自己了,她并沒有趕他走,甚至在偶爾尷尬起來打不到車、坐不到地鐵的時候,還會主動來敲他的車門,讓他捎自己一段路。 程棟知道林臻回了虹城,就來看了她一次。 之前半年兩個人一直沒有聯系過,這次約在了以前單位附近的一家飯店,程棟問她:“聽說你見過老陸了?” 老陸是他們以前工作媒體的主編,林臻笑笑點頭:“你消息真靈通。老陸還在找特稿記者,我經不住他用新聞理想忽悠我,就答應了。不過近期暫時還不會出去跑內容,前面半年去走訪,見到了不少事情,老陸答應我,先給我三個月時間,讓我寫一組關于扶貧助學的稿子出來?;仡^過完年交了稿,我才會正式開始上班?!?/br> 程棟很為她高興:“那挺好的,終于不用再做伺候人的工作了,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了。不過……收入少了不少吧?” “媒體確實還是清貧。不過我想通了,錢少有錢少的活法,放棄買房就是了?!?/br> “那你是打算回到虹城長住了?” 林臻還是笑笑,“至少這段時間會留在這里吧?!?/br> “那你現在住哪里?” “在我家老房子附近租了個Loft先住著。我爸自從去年搭了心臟支架身體一直不太好,我弟弟高考沒考上,正在復讀,家里事情挺多的,氣氛也不太好,我留在這兒,多少得盡一點責任?!?/br> 程棟知道她家里的情況,對她家人都沒什么好感,只“哦”了一聲,便不發表什么意見了,吃了一會兒東西才說:“林臻,有些事……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家里是三代單傳……” 本來無論如何都愿意做她備胎的程棟,在知道她媽精神分裂以后就再也沒有跟她聯系過,林臻自然知道為什么。 正常人都會是程棟這樣的反應,林臻一點也沒有意外,心領神會地點頭笑了笑,“是我不好,以前早該告訴你的?!?/br> 程棟慌忙搖頭,“我明白的,本來……你也沒打算跟我在一起,是我一廂情愿……” 他看了看林臻,又小心翼翼地說:“其實你不用那么緊張的,你平時比一般人都要冷靜……只要能遠離不確定因素,應該就不至于……” 程棟沒有說下去,林臻知道他說的“不確定因素”是什么,默默點了下頭。 程棟自從做了自由攝影師以后,接到的單子絡繹不絕,行程幾乎排到一年以后,他吃了飯就要趕飛機,去跟拍一個大型活動的全部臺前幕后籌備過程,兩個人在飯店門口匆匆告別,多余的話一句都沒有說。 程棟走了以后林臻站在路邊準備去坐地鐵,看見凱文坐在車里,開著車窗,憤憤然地看著程棟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