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回不去了。
韓靜怡吃完早飯回來了,還給林臻和江逾白都打包了吃的回來,是海城最著名的一家老字號酒樓的點心,提前兩個月預定也未必能買得到。 江逾白這間病房是個套間,韓靜怡送了吃的進來,就跟另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阿姨退到了外間聊天,對林臻擠擠眼,讓林臻叫江逾白起來吃東西。 林臻不知道要怎么跟現在這個狀態的江逾白交流,叫了他兩聲,見他毫無反應,不由得難過了一下,想了想才去洗了手,從打包盒里拿出一個奶黃包來,小心翼翼地蹲在床邊,將他蒙在頭頂的被子掀開了一個小角。 她把奶黃包在他眼前晃了晃,盡力笑著說:“起來吃一點東西再睡好嗎?” 江逾白只露出了一只眼睛,盯著她唇的動作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遲鈍地將目光轉向那個奶黃包上。 她又對他笑笑,這回沒說話,只是把臉上的表情調整到最單純無害的程度,溫柔地,甚至是充滿憐愛地看著他。 她看江逾白遲遲沒有動作,便把奶黃包放回去,換了一個叉燒包送到他眼前晃了晃。 江逾白全然沒有動作,只是盯著她的眼神又看了一會兒,突然扯回被林臻拉開的被子,賭氣般地死死蒙住了頭。 林臻有些氣餒地捏著叉燒包坐到床邊的沙發上,迷茫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是換了正常情況,她還可以貼到他耳邊說幾句好話。聽力是不能主觀屏蔽的感官,也是江逾白曾經最敏銳的感官,現在卻偏偏派不上用場。 韓靜怡過了一會兒推門張望一下,得知江逾白什么都不肯吃,便對林臻說:“林小姐,你膝蓋上的傷嚴重嗎?我找了醫院的骨科醫生和治療師上來幫你看看,估計一會兒就到了,你去外間等他們吧?!?/br> 這是要支走林臻了。 她說了句“謝謝”,便不聲不響地出去了。 韓靜怡也沒有騙她,真的是給她找了醫生來看,治療師還給她按摩了一會兒,散了散淤血。 韓靜怡出來的時候神情一派輕松,應該是把江逾白搞定了。 林臻捂著膝蓋坐在外間的椅子上,不知道自己應該進里間,留在這里,還是索性離開,尷尬得要命。 凱文很快又來了,帶著幾個人,非??鋸埖卮驋咔鍧嵄緛砭秃芨蓛舻乃饺酸t院病房,布置靠枕茶具餐具之類的日用品,還換了房間里的香氛,又給江逾白帶了好幾箱換洗的衣服。 韓靜怡輕松地指揮著手下的人有條不紊地忙碌,即便林臻在霽云做了三年,見慣了有錢人的做派,但這時見所有人穿著統一制服恭恭敬敬無聲干活的樣子,還是覺得自己多余,一路退到了房間角落里。 接著醫生開始進進出出地給江逾白診斷、開藥、打吊針,九點鐘以后來看江逾白的人更是絡繹不絕,從他二哥二嫂到侄子侄女,甚至還有一個叫他“小叔公”的三歲小男孩。 韓靜怡給所有人介紹林臻是江逾白的女朋友,江家的人對她都還算客氣,但林臻明明白白地感覺到,那不是真的接納她,而是出于自矜身份,居高臨下地施舍給她的一些善意。 她從小就是個“瘋女人”的女兒,在眾人的斜眼鄙視中長大,旁人的一個眼神,她就能敏感地看出里面的意思。 江家的人都帶著股久居高位者的傲氣,不是故意的,只是跟林臻絕不是一類人。 江逾白自己還蒙頭躲在被子里,他的一家子人則在病床邊小聲商討著什么,切切磋磋的,只有韓靜怡一早帶在身邊的那個阿姨跟林臻留在外間。 那個阿姨是照顧韓靜怡的保姆,跟林臻也不說話,只是小聲地打著電話,似乎在指導什么人怎么挑燕窩燉燕窩。 時間過得緩慢極了,外面的天色陰陰沉沉,看著像是該到晚上了,但其實才剛剛過午。 林臻借口出去吃午飯,逃也似的從病房里溜了出去。 外面冷極了,凜冽的北風刮得她睜不開眼,但是思緒終于漸漸清楚起來。 就算她愿意,她跟江逾白也回不去了。 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在一起那兩年時間,是他有意不提自己的家世,讓她生活在一個美好的泡泡里的。 不要說他們之間隔了那么多剪不斷理還亂的往事,光是赤裸裸的“門當戶對”四個字,就可以把林臻一輩子擋在他的世界外面。 林臻在外面逛了很久,連膝蓋的疼都感覺不到了。 她那塊用來維持清醒的手表被落在了家里。 那塊表太舊太破,實在不適合昨晚那樣的場合。 表上幾欲脫落的指針,就像她支離破碎的人生。 腳下沉重地回到醫院樓下時,她遇到了匆匆來探病的唐其駿。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唐其駿先面目扭曲地問:“林臻,你跟江逾白……不簡單吧?” 林臻無力地笑笑,“他二哥可能還在,你要去拍馬屁嗎?” 唐其駿往樓上看看,想了一下說:“我對你跟江逾白的過去更感興趣?!?/br> 林臻不愿意多說,緩緩搖頭道:“沒什么好說的。過去都是錯誤?!?/br> 唐其駿艱難地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你那個孩子的爸爸……是他嗎?” 林臻垂頭岔開話題說:“你要看他就先上去吧。我……我去買杯咖啡?!?/br> 唐其駿非要跟著她去買咖啡,甩都甩不掉。 咖啡店里閃亮的銀色咖啡機倒映著林臻的臉,她明白唐其駿為什么要跟著她了。 她昨晚一夜沒睡,這時的臉色已經不太像個活人,加上走路一瘸一拐,看著與僵尸無異。 (收藏不漲反掉,作者蹲角落畫圈圈反省去了。) (反省歸反省,加更還是會加更。不出意外的話,中午十二點。) (給為數不多的投珠小伙伴挨個鞠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