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什么離開我
川南一直明白,自己并非唯一。但是當事實血淋淋地撕爛在眼前時,像是一聲悶雷砸在人頭上。 川南打了車回酒店,匆匆地奔回房間,落了鎖,才敢松一口氣。 所以他最近疲憊,是因為別的人。 川南愣了好一會,才慢吞吞進了洗手間卸妝。卸到一半又想起他的耳語,臉也不擦了,快步跑出來,摸出手機,指甲狠狠戳著屏幕:不用來了,今天不舒服。 臉上的水滴滴答答,蔭濕了胸前。精致如川南,以前是斷不能這樣的,帶著點幼稚的報復心理,川南沒擦臉,也不換衣服,手機也扔了,一頭栽在床上,迷迷糊糊,竟也睡著了。 川南不停地做夢,夢見江燃獲獎,川南走過去恭喜他,江燃客氣地回應她如果沒別的事就不用再聯系了。反反復復是這一個夢,也不知道做了幾遍,川南悠悠轉醒。 房間很黑,窗簾漏出絲縷五顏六色的廣告燈光,映在墻上,投出淺淺的斑駁影子。安安靜靜,可能已經是深夜了吧。 頭有些疼,川南闔著眼在床上躺了一會,腦袋混沌,朦朧想起自己為什么睡得這么匆忙。 川南掙扎著坐起來,四處探了探,沒有摸到手機,只能伸手打開床頭燈,手機被扔在床尾,指示燈沒亮——沒有新消息。 突然沒了拿手機的興趣,失了氣力,歪歪地倒在床上,眼睛有些澀,川南眨了眨眼,有眼淚砸在被子上。 滿心委屈,卻沒有委屈的身份。 發了一會呆,有些餓了,川南抽抽搭搭地跪坐起來,猛地被站在臥室門口的人嚇了一跳,忘記了擦眼淚,只能呆呆的望著江燃拿了紙巾走進來,輕輕擦拭她的眼角。 "需要我幫你擤鼻涕嗎?"見她還愣著,江燃輕輕地笑:"受了什么委屈,怎么還哭了。" 川南回了神,匆忙拿過紙巾,簡單清理了自己,因為哭過,鼻頭還是紅紅的:"你怎么來了...我今天不太舒服,就想著..." "你助理說你沒讓她帶飯,我反正也要吃飯,就跟她要了房卡找你一起。" "我睡著了..."川南心里別扭,但扛不住肚子餓,不得不接他的話:"你吃了嗎,沒吃一起點外賣吧。" 江燃最后也沒跟她一起吃飯,他在餐桌上看劇本,在陪川南吃完最后一口小籠包后,房間又安靜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川南甚至覺得靜得有些詭異。 凌晨一點。白天江燃沒有戲。 川南戳著熱搜,盡量控制自己不看他——江燃就算疲憊地半靠在沙發上看劇本,那張臉都好看得像正有機器架在面前拍特寫。 雙雙沉默。 許久,大概是看完明晚的戲份了,江燃放下了劇本,隔著餐桌,望向她:"不準備說一說為什么哭嗎?" 川南盯著某十八線小生公布戀情的熱搜,沒有抬頭:"我mama催我找男朋友了,隔壁張嬸家的女兒小我兩歲,前幾天孩子都出生了...沒什么大事。" 對面的人緩緩向前傾了傾身子,川南能感覺到有目光聚焦在自己發頂,半晌,江燃永遠四平八穩的聲音響起:"那就找,哭什么。" 川南的心,沉了又沉,好像終于落了地,語氣也平穩下來:"我喜歡的人,"川南頓了頓,抬起頭來,對上了他的眼睛:"有女朋友。" "這個城市太大太空了,很多時候我一個人根本撐不住,我想好好談一場戀愛了...江燃,你以后不要來找我了。" 川南說話磕磕絆絆,沒什么邏輯,又說是mama逼迫,又說自己想談戀愛,顛三倒四,最后一句話卻每個字都咬的很緊。 "你以后,不要來找我了。" 江燃聲色不改,連望向她的目光都沒有一絲變化,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你想好了嗎?" "...嗯。"川南慌亂低頭,眼淚簌簌砸在桌面上,又匆忙用手擦掉,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 半晌,對面的人站起身來,川南沒有勇氣看著他離開,剛好自己是背對房門,便低著頭,聽著他簡單收拾好東西,聽著他走過客廳打開房門,聽著他步履匆匆關上了門。 川南腦子一片混沌,閉了眼,過往一幕幕在面前閃過,鏡頭前舞臺上的他,趁著補妝小憩的他,靜默著看劇本的他,壓在自己身上 汗水滴在川南肩頭的他...全部全部的他,川南都喜歡。 他本就是光,是星星,是遙不可及,沒人能把星星據為己有,他就是愛而不可得本身。川南都懂,但川南控制不住。 向來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劇中人。 夜深了,窗外的霓虹燈驟然熄滅,最后斑駁在墻上的五色影子也不見了,房間靜謐。 突然有些冷了,川南把頭埋在胳膊上,眼淚落在皮膚上,灼得生疼。 終于還是失去他了。 房間突然響起腳步聲,耳畔有風劃過,川南懵得抬頭,下巴就被近乎粗暴地捏起,熟悉的吻劈天蓋地壓了下來。 趁川南驚愕,大手順勢將川南抱起來放在桌子上。川南失重驚呼,奈何所有聲音都被唇舌碾碎,只得緊緊抱住男人的脖子。 他的吻細密又綿長,一路攻城略地,與川南的小舌卷在一起,手輕輕撫上川南單薄的背,一下一下,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貓。 一吻過后,川南潰不成軍,大口喘著氣,腰被人緊緊錮在懷里。男人的唇攀上她的耳垂,或輕或重地撕咬,江燃清凜的音色在黑暗里又蒙上一層蠱惑: "川南,你告訴我,你拿什么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