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8.cOм 74.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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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七十的黑暗中,屬于許一暗的,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烏云滾滾的天空和血紅的大?!奈兜喇惓疵?,潮水般纏繞包圍她。 門開了。 門關掉。 陳蘿又變成五歲的小女孩。 守在黑暗里,惶恐地等待著,等待著。 很久很久之后,門又開了。 女孩從床下爬出,蒙著白衣的腦袋緩緩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試探著喊道,“暗……” 白旭山進來,怔在原地。 男人被血染紅的床深深震撼。強烈的,宰殺牲口一般的腥味襲來,他捂住鼻子,還是忍不住干嘔。 “陳蘿……” 白旭山叫她名字, ρΘ㈠8Θгɡ.)聲音說不出的暗啞。 陳蘿身子震了震,重新往床底下爬。 不是他,不是許一暗。 她要等他。 他說一定會回來。 男人甩甩手,強忍恐懼,一把抓住藏在床底仿佛老鼠一般蜷縮的陳蘿,用力往外拉。女孩肚子上的傷口已經結痂,渾身都是不屬于自己的血液。 染血的指扣在地板,生生裂開。 根本不會疼似的。 他抱起她,往外走。 陳蘿又踢又咬,“放開我,放開我!” 白旭山眼睛血紅,“再不走,你就廢了!” 陳蘿失蹤了,作為男友,他竟然是接到許一暗的電話才知道。許一暗說她的情況很糟,可是直到踏入這扇門,這扇通向地獄的門——白旭山才知道有多糟。 那么多的血,既然不是她的。 就一定是別人的。 再往下想,他不敢想。 這么柔弱美麗的女孩子…… 白旭山是經歷過一次社會性死亡的人,好不容易走出,不想看陳蘿重蹈自己的覆轍。不管對錯黑白,定是要先護她的。 可是他不敢看她。 女孩那張蒼白柔美的小臉蒙著許一暗的衣服,只有尖尖的下頜露在外。紅黑的血遍布其身,到處都是殘酷而驚人的美。 他不敢看她。 手竟然也在抖。 陳蘿攀著男人虛抖的手臂,黑發蜿蜒覆在雪白的頸,像血海中爬出的妖魔一般低低說話,“放開我,白旭山,我要等他?!?/br> “就是許一暗打電話讓我來的……”白旭山抱住她往上掂了掂,牢牢扣住,“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嗎……陳蘿?” 蒙住臉的臟污白衫慢慢浸濕。 她哭得無聲無息,不漏一絲哭音。這樣不聲不響的哭法往日總叫人揪心,今天卻有些滲人。 白旭山習慣性把人往上摟,低頭去碰,很快身子僵住。 他沒法擁抱她。 陳蘿滿身的血,熏人的腥……即便心中無限憐惜,可是多年養狗的本能卻在驅使他躲避。 懷中的女孩并非暗處生長的青青藤蘿。 她是一只蟄伏的雌蟒,偽裝成了綠意盎然的藤。幾年前體育館強jian許一暗只是越界的第一口,現在女孩已經跨越最后的邊界,咬下了禁忌的第二口——其實蓄養寵物的人都知道,見了人血的不能留,更何況是殺過人的…… 預料中的擁抱沒有到來。 陳蘿有些呆。 他曾那樣纏著她,滿心都是愛與戀,雖有些霸道和不講理,常常讓人難以呼吸……但終于都煙消云散了。 其實她早知道,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消亡。 女孩攀住男人的手臂不斷靠近。 白旭山踉蹌往后,抵住墻壁。 呼吸驟停。 她察覺到他的害怕,像蟒蛇一般聞著味兒,吐信而來。 開始還有些悲傷,然后悲傷一點點稀釋。 “老板?!迸⑾骂M都是淚,細白的指伸向鮮血浸濕的床,“我不怪你,送我回去吧,是我對不起你?!?/br> 白旭山看她許久,深吸口氣,抬腳踹門,“你以為你回得去?” 陳蘿怔怔道,“回不去嗎?” 白旭山又說,“你以為他會來?” 陳蘿沉默片刻,“不會嗎?” 白旭山不說話,拽住人往外。 其實陳蘿也明白,許一暗大概不會回來,就像很多年前的晚上,她終于意識到陳愛美不會再回來。 她這樣的人。 即便小時候從地下室逃出生天,碰巧長了漂亮的皮囊,努力裝出溫順的脾氣,還差點走上正常人的軌道,但終歸還是無法藏起那個茹毛飲血的自己—— 比起愛,更擅長恨。 比起寬容,更擅長報復。 誰見了皮囊下真實的她,都會恐懼的吧……誰肯愛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呢? 四層樓的建筑空無一人,前臺的小妹也消失了。 她踉踉蹌蹌往前,蒙住的眼看不清世界。所有的一切動蕩消沉,就連許一暗發誓的聲音都很遠很遠。 還要等多久呢? 還能等多久? 陳蘿不曉得,好像也不在乎。女孩跟著白旭山上車,去到一家酒店洗澡換衣,而后回到臨江,最后呆呆坐在家中客廳。 一家人圍著她,就連遠在外地實習的陳學梅都連夜趕飛機回來。 陳愛國不敢再逼她認林日新。 林日新上門,連門都不讓進。 白旭山幫她把志愿填到首都A大,很順利地錄取了。付思思和幾個室友上門探望,知道她喜歡吃甜食,帶了很大的一個黃桃奶油蛋糕,切了最大的一塊給她。 陳蘿吃了很多。 嘴上沾著奶油,問她們知不知道許一暗。 大家說知道,而后沉默。 陳蘿再想問,付思思搖搖頭,“你別問了?!?/br> 而后陳蘿就不問。 爆裂的七月離開。 爆裂的八月到來。 日子每天都在爆裂。 悶熱的夏夜,女孩躺在小床上流了一身的汗,眼底青黑深重,眼眶凹陷,整個人瘦成一把包皮的骨頭。 床邊小凳,放著塑料罩罩著的白粥,粥已經冷掉,結了一層米油。 敲碎的咸鴨蛋在碟子里,流出紅色的油。 蔣麗囑咐〩她一定要吃點,可是自躺下,陳蘿就一直起不來。 有什么死死壓在胸口——每當閉上眼,女孩不是在五歲的地下室,就是在岑縣粉色燈光的房間。最最拉扯神經的,都是那些遠去不曾回來的足音。 明明答應要回來。 明明答應…… 好不容易從噩夢掙脫,陳蘿拿起手機看了眼提示。 通訊軟件中,有人加她好友。 點開,選擇拒絕。 紅色頭像的陌生人迅速發來第二條好友申請,附帶一條留言——賤貨,不想看他嗎? 陳蘿盯著屏幕看了一晚,直到天邊魚肚白,手機斷電關機。雖然說起來很可笑,但是決斷的能力,似乎已經消失。 她害怕做決定。 如果很多年前,不曾鬼迷心竅招惹他,那么也不會有后來的許多。 如果前幾天不曾鬼迷心竅要去找陳愛美,也不至于害人害己。 人的執念,害自己也就罷了。 往往害了別人,最難受。 9月1號開學。 8月27號的飛機。 白旭山買了機票,說到達首都后,會帶著老崔去接她。 陳蘿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坐飛機。 她在安檢排隊。 陳愛國和蔣麗在后面看著,表弟手里抓個漢堡,油膩膩的胖手不停揮舞。單程機票一千五出頭,這段時間學校周圍的酒店又很貴。 舅舅舅媽節儉慣了,又舍不得丟生意,一合計,把錢省下來單獨存在一張卡中,交給她。 陳蘿拖著行李箱和書包 ρΘ㈠8Θгɡ.),進去之前,轉身朝三人揮手。 陳愛國夫妻后面不遠處,站了個人,是林日新。兩鬢微白的瘦高男人躊躇著,慢慢朝她舉起手,也揮了揮。 陳蘿仿佛沒看到。 表情淡淡的,沒有絲毫變化。 大廳人來人往,很多學生。 走過推銷保險的業務員,她慢慢拉著行李走到登機口??客饷娴淖?,幾個學生和家長坐在一起,零食水果滿滿幾口袋,就連鴨脖和鹽酥雞都有。 機場餐廳價格很貴。 陳蘿買瓶水,坐到一邊啃面包。 見她一個人,又瘦又弱,風一吹就會倒似的。 好心的家長打開塑料盒請她一起吃,知道陳蘿去A大,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陳蘿吃了人家一根鴨腿,默默把待會兒暈機準備的橘子拿出。 又坐一會兒。 家長們組團逛店,站在翡翠玉器的柜臺挪不開腳。 她抱著書包有些瞌睡。 旁邊名叫小潔的女生撞了撞她的肩膀,“你是立華出來的啊,看過這個視頻沒有?” “什么?” 陳蘿揉揉眼睛,沒太聽清。 對方嘀咕兩句,轉身找別人說話。 “A大了不起啊,拽什么拽?!?/br> 小潔勾住另一個同伴的手,“這個視頻看過沒,據說是立華的,玩的可刺激了……” “什么,讓我看看!” 陳蘿又睡過去。 旁邊兩個女生插著耳機看視頻,臉上既震驚又興奮,還有一點點不得不顯出的鄙夷。 視頻光線很暗,應該是晚上。 手機電筒的光直直照到昏暗的一角。 高壯的男生裸著上身,雙手反綁在樹。他身體有不少傷,最深的一道靠近脖子,既能看見皮和脂,又能看見骨和血。 綁得太緊,血液不暢。 男生待在茂密的深草叢中,被強光炙得睜不開眼。 繩子勒過的地方,呈現出可怕的深紫。 背對鏡頭的短發女孩,默默用耳釘戳他。 仿佛沒有感情的機器。 “為了那個賤貨,什么都肯干……幾年前cao逼的視頻流出來,拿個替罪羊騙我。好不容易把人弄死,誰想到,正主竟然還好好活著?!蓖踺瞻袲字母耳釘按到他眉骨,咬牙切齒,“喂,你當初跟那姓姚的不是好甜蜜,成雙成對,還送人家手鏈……你知道嗎?那蠢貨在七樓抱著欄桿都在叫你名字哎……” “你知道我不會放過體育館那個女人,所以故意找個蠢貨當擋箭牌?!蓖踺瞻袮耳釘按進他下巴,笑了下,“好狠哦?!?/br> 男生眼睫微顫。 肩膀垮下一截。 王菡湊近,把R和K的耳釘緩緩按進男生胸膛,“你處心積慮騙得我好慘……那個在體育館干你的賤貨是不是叫這個名字?” 王菡掏出狗繩,勒住他脖頸,默默往男生手掌放入兩個字母耳釘——CL。 雖然隱約察覺許一暗對陳蘿不一樣。 但是兩人在學校很規矩,陳蘿又窮又自閉,王菡怎么也想不到——當年推下樓的“眼中釘”根本是個贗品。 許一暗就是喜歡那個又窮又自閉的陳蘿。 陳蘿才是那個在體育館坐在他身上扭的人。 他藏得越深,王菡越恨。 憑什么? “現在為了她,竟然還要離開我!” 視頻中短發女生氣急敗壞,瘋狂拉扯男生的褲子。負責拍視頻的人哀嚎一聲,奔上前拉住她,“你瘋了嗎!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 登機廣播響起。 屏幕畫面黑掉,小潔急忙收起手機。 旁邊的同伴看到一半,快急死,“接下來呢?” “攝影師罷工,誰知道?!?/br> 陳蘿迷糊醒來,拿好東西,跟著大家排隊。 登機口旁的VIP通道,高壯的男生乘坐輪椅,腿上打著石膏,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緩緩進入廊橋。 陳蘿像只睡不醒的小雞崽,頭一點一點,來到檢票口。機務人員反復看了幾遍,提醒她是頭等艙。 女孩點頭,呆呆的。 對方無奈看她,引人進去。 頭等艙位置寬敞,手腳有余地伸展??此杌栌?,空姐好心送來毯子。陳蘿從善如流坐下,伸手揉眼睛。 升上高三,她得了干眼癥。 本來有些好轉,最近卻越發厲害,怎么擠眼睛都不會濕潤,簡直像是再也不會流淚。 她揉著揉著,終于揉出一點淚。 心頭剛升起一點寬慰。 小小的窗戶外,偌大的城市便下起了雨——無根的雨從天而降,啪沓啪沓墜落,爆炸的世界一片難言的涼薄。 她想,是城市在跟她告別。 于是貼過去靠著窗戶,慢慢呵氣,隨著水霧凝結,渾渾噩噩的大腦竟然也有了片刻清明。 旁邊的人伸手過來,輕輕碰她小指。 陳蘿遲鈍轉頭。 眸光還帶著涼涼的雨霧。 男生眉骨和下巴貼著紗布,唇破的,血痂很重,看到她琥珀色的眼睛卻還是微微揚起嘴角,聲音又沉又近,“我回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