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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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塌酒店離碼頭有段距離,仇扶煙見到宋安世那會,夏仲斯剛從出租車上下來。 建筑爛尾工地,路面狀況本就差,再加上昨夜大雨,黑漆漆很容易滑倒或者被石塊、鋼筋絆倒直接掉進地基坑里,夏仲斯打開了手機手電筒。 江風寒人,瑟瑟襲來,夏仲斯腿長,再說比這還差的路況他遇到多了,心里又惦念著仇扶煙,因此他走得很快,手電光白森森照在破碎、泥濘的地上。 “救命...” 太輕微了,完全不像是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的慌張掙扎。江風吹動碎石在地上亂滾發出呲呲聲,夏仲斯以為是聽錯。 “求你...救命!” 這回聲音大了,語氣焦急起來,帶著顫抖。 夏仲斯停下腳步,順著聲音,轉身看身邊建地基而挖的大坑,手電筒挪移,白光凄凄照進坑底。 坑底黑黃的泥里坐著一個女孩,她頭發上、妝容精致的臉上都沾了泥,尤其是手上裹著黏糊糊黑泥,可見剛掉下去時她的掙扎。 燈光忽然照過來,她不適應瞇了瞇眼,看到有人,她幾乎顧不得對方是男性,本能地蹭著泥往前挪移,伸手:“求你,救救我...求求你啊...”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剛才神經麻痹的雙腿終于支撐不住,踩在石頭上摔進黑乎乎的坑底,本來她已經不想活了,腰上血往出流,她知道,但已經感受不到了,江風刮過來她也凍到麻木,意識越來越模糊,她沒有親人,也沒有了愛人,她不懂交際,更沒有什么朋友。 活著有什么意思呢?這十年偷生本就是父親拿命換來,她有罪。 可人的求生本能如石敲火,她連疼都快感覺不到了,卻還是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她萬籟俱寂的世界里越來越清晰,“救命”兩個字超越大腦的思考,嘴就先喊了出來。 拉上來一個弱女子不過是舉手之勞,三分鐘都用不了,此刻但凡是個人都不會拒絕。 夏仲斯走到她頭頂那處,伏下身,朝她伸手,“手給我,我拉你上來?!?/br> 坑底的女孩坐在地上努力伸手,但坑深兩米多,她坐著怎么可能抓得到對方的援手,她蒼白道歉,要哭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站不起來...” 她腿有問題。 不止于此,隨著女孩伸手求救的動作,夏仲斯這才看到她腰上的黑色吊帶裙破了好大一片,血rou模糊,她手上的黑泥是和了血所以顏色那么深,女孩身邊的水泥石里扎出來一小截鋼筋,掛著殷血。 重傷、無助、弱女子。 如果那一年,他的母親也有人救...夏仲斯黑眸寂默,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線。 感覺到他的沉默,女孩怕極了,哭出聲來:“求求你救救我啊,對不起...我我...我有好多錢...”財不露白,尤其是危險時候,但她沒有辦法了,“求求你!” 夏仲斯回神,他想打電話給仇扶煙,不論如何至少讓她知道他會遲到,但他沒有仇扶煙電話號,打給劉宛華的話,劉宛華做事只考慮自我利益,這種惹惱老板的話不會幫他轉達,打了也沒用。 夏仲斯嘆息,先打了120叫救護車,接著起身解下皮帶,半跪下身,這個姿勢更好使力,他將皮帶另一頭垂下去給女孩,“抓緊,我拉你?!?/br> 女孩看他解皮帶先是警惕了一下,接著看到落在她頭頂的皮帶,才發現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下愧疚,她伸手握住皮帶。 皮帶那端拉的女孩很輕,如風中一張薄薄的被吹皺的紙,毫無重量,夏仲斯輕易就將她拉起。 突然皮帶一輕,女孩松了手跌坐在地上,力的慣性,夏仲斯半跪在地上的膝蓋也往前拉了半分,如果不是他核心力量足重心夠穩,也能把他閃下去。 “對不起...”因為失血,女孩臉色已經是煞白,此刻更是面如金紙道歉,她好怕被拋棄死在這里,“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力氣...” 她失血過多了。 夏仲斯將皮帶打算收上來,女孩見此更是臉上毫無血色,趕忙拉緊皮帶,“對不起...求求你...” 求求你不要放棄我,這是她沒有說出來的話,瞪大的眼睛里都是恐懼。 “我會救你,放手?!辈徽撌撬惺逻€是對方有傷,夏仲斯都不想浪費時間給她解釋。 “你是去找人嗎?”女孩不情愿松掉皮帶,小心翼翼問,這里哪有人? 夏仲斯沒回答,他把皮帶穿進皮帶扣里,拉出一個手腕粗細的圈,再垂下去給她,“手腕伸進去,皮帶針沒進孔不安全,你往手上再纏一圈?!?/br> 女孩咬了咬唇,對方沒有緊張也沒有慌亂,做事有條不紊,能安定人心,她低聲說:“謝謝?!?/br> 皮帶長度縮短,夏仲斯身子伏得更低了一些,但是沒有扣住的皮帶圈會活動,坑底女孩的手腕漸漸要脫出來。 “不行...”女孩有了哭音,她屁股已經離了地,隨著重量增大,手腕就要脫出來,“救我...” 夏仲斯黑眸凝止,冷靜安排她:“我拉著你,你腿踩在地上借力,不要把力量全放在手腕上。只要站起來一點,我就立刻拉住你的手。堅持,好嗎?” 好嗎? 好。 她呆呆地重復,又在心里回答。女孩的腿本沒有知覺了,但人類的求生欲永遠驚人,憑借著皮帶的力量,她腿抖著踩在地上。 “救我...救我...”她只能機械地一直在重復,快要堅持不住。 眼看高度差不多,夏仲斯一把拉住她努力伸著的手,將她拽了上來。 從泥坑里出來的一瞬間,女孩撞在他身上,腿完全失去知覺直接跪在他面前,顫抖著嘴唇眼淚止不住啪啪往下掉。 劫后余生,她才意識到她多么想要活著,這么美好的生命怎容輕賤。 手上一涼,夏仲斯抬手,對方撞在他身上,血染了他一手,他拿皮帶給她:“系緊在傷口上止血?!?/br> 血這么流下去會有生命危險。 女孩側坐著,手一直在抖,徹底沒了力氣,接過來怎么都纏不到腰上,抬頭看他,“求你...” 夏仲斯接了皮帶,人命關天哪有什么顧忌,拿皮帶找到她腰上的傷口,盡量避免肢體接觸。 傷口在腰上,他是男人,女孩心里條件反射會怕,不自主閃腰躲避他。 夏仲斯心里本就強行壓抑煩躁,耽擱了這么久,仇扶煙脾氣不好,朝他發脾氣倒沒什么,但她要傷心怎么辦,也許她并沒有那么在意他,并不會有多期待和他見面,但總歸他不想她失落。 終于沒忍住惱怒,夏仲斯語氣冷下來:“我在給你止血,想死你就再動!” 死? 女孩被嚇到,愣愣地,不敢再動,只是看著他。她干啞問:“...我會死嗎?” 夏仲斯拿皮帶系緊在她腰間傷口,止住靜脈源源不斷出血,反問:“你心臟長在腰上?” 病人極端恐懼的時候,醫生安慰都不信任,更何況其他人了,這個時候冷漠告訴他們事實反而對方能安心。 女孩訥訥臉紅,放下了心。 夏仲斯將外套脫了給地上坐的女孩,打電話問救護車什么時候到。 “二十幾分鐘,你先把人搬出來,那路況擔架怎么抬進去?!彪娫捘沁吇卮?。 夏仲斯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女孩拿著外套猶豫,她只穿了吊帶睡裙還破了,衣衫不整,應該遮住上身,可是她的腿冷進骨頭縫里,她好怕腿真的就這么廢了。 最終,女孩將男人的外套裹在了自己腿上。 他可以將對方放在這里,將手機留給她,但這個時候一個重傷的女人,會遇到什么樣的危險?真死在這里誰又能有力回天? 無從得知...無從得知...往事攜裹著刀劍而來,紛紛擾擾,夏仲斯痛得閉了下眼睛。 害怕他走,女孩一瞬間急瘋了,捏住他褲子,抬頭求他,卻不敢說話。 夏仲斯遠遠看了眼抵達不了的江邊,低頭打開手電筒把手機遞給她。 看到手機,女孩眼睛一瞬間死寂下去,她可以心機地說如果他走了她可能會多慘來賣慘,可是她無法如此無恥,她只能哭著搖頭,“求求你...” “我是讓你拿著手電筒?!毕闹偎拐Z氣疲倦,俯身抱起她,朝路口走去。 路況很差,他走的很快但很穩,肩寬腿長,胸膛寬闊、溫暖,她拿著手電筒,在黑暗的廢墟里,只有手電筒照出一片光亮,他們就順著光在行走。 出了路口,有著昏黃柔軟的光,沒過太久,救護車的鳴笛聲越來越響,醫生抬著擔架下車。 夏仲斯手機鈴聲響起,將女孩給醫生,他拿過手機看,來電顯示:劉宛華。 夏仲斯抿唇,接起。 那邊傳來劉宛華惱怒至極的質問:“你去哪了!” 夏仲斯簡單說了剛發生的情況。 那邊立刻響起劉宛華憤怒的抽氣聲,接著卻不是斥罵,劉宛華反問了一句:“她是誰?” “是問那個女的叫什么名字!”劉宛華又大聲補充。 救護車剛打算關門,夏仲斯走過去,問擔架上的女孩:“你叫什么?” 一路他疏離恪禮,沒想到最后會問起她的名字,女孩先是愣住,才磕磕巴巴回:“盛...念念?!?/br> “盛念念?!毕闹偎箤κ謾C重復。 救護車門關上遮住了他清遠高曠的身影,盛念念低頭看腿上的黑色夾克,再看看圍著的幾個醫生,男性,她又將裹著腿的衣服拿起遮住了上身。 好暖啊,活著多好啊。 之前描寫盛的腿疾和路況差不是為了表示她多深情和冗筆,是在為這章埋伏筆,狗血也沒辦法改了。 無巧不成書 人命大于天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