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還不放棄：“咱倆培養培養感情！”

    門里丟出一句：“滾！”

    岑琢笑笑，發動摩托，開回會長樓，金水在會客廳，呂九所陪著，見他回來，立刻起身讓位，擦肩時輕聲問了一句：“怎么去這么久？”

    岑琢沒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向金水走來。

    呂九所關門離開，屋里剩他們兩個，金老大還是那個打扮，軍靴、黑褲、長馬尾，腰后別著一把短刀，神采奕奕地昂著頭：“傷好了，能飆車了？”

    “托您的福?！贬猎捓镉性?，挨著她坐下。

    “我就是來看看你死沒死，順便聊聊對付88號的事兒?！?/br>
    她這么貧，岑琢挺開心，笑呵呵靠著沙發背，朝她擠眼睛：“聊吧，姐?！?/br>
    金水皺眉頭：“叫誰姐呢？”

    “我二十一，”岑琢伸個懶腰，兩條大長腿往茶幾上一搭，“屬龍的?！?/br>
    這小子挺有意思，金水笑：“我屬牛?！?/br>
    “女大三，”岑琢忽然說，“抱金磚?！?/br>
    金水一腳把他的腿從茶幾上踹下去：“沒病吧你?！?/br>
    岑琢揉著腿，挺苦惱地看著她：“想和你結個婚什么的，算不算有??？”

    金水的臉騰地紅了，這么多年，她從沒把自己當女人，別人也不敢拿她當女人，乍一聽“結婚”兩個字，她的心真的像一灘死水，泛起了微瀾。

    可要說岑琢在她那兒挨了一刀就愛上她什么的，打死她也不信：“肚子里憋著什么壞屁呢，趕緊放?！?/br>
    “姐，你有沒有想過統一沉陽？”

    金水愣住了。

    岑琢問：“我們聯手滅了88號，然后呢？甲字和丙字再斗得你死我活？”

    金水盯著他的眼睛，閃亮的、還帶著男孩子氣的靈動眼睛。

    “如果你我是一家，沉陽就沒有戰爭，城市可以發展，老百姓有未來可期，這里，將是一個世外桃源?！?/br>
    所以是政治婚姻，金水的心疼了一下，她終究是不會被當做女人對待的。

    “你二十四，還能穿一年骨骼，如果你需要一個男人來靠，我是最好的選擇?！?/br>
    金水不說話。

    “我用在你那兒扎的那刀發誓，這輩子，我不再看別的女人?！?/br>
    他說的這些，都是談判條件，金水搖頭：“但你不愛我?！?/br>
    岑琢張了張嘴，實話實說：“我會學著愛你?！?/br>
    金水需要考慮，她當了這么多年老大，自認為什么風浪都經過，唯獨岑琢這一浪，拍得她有點暈。

    送走金水，天色已經晚了，在外頭跑了一天，岑琢很疲憊，脫光衣服鉆進羽絨被，睡意很快襲來。

    又看到了那個場景，低矮的小窗，窗外陽光明媚，一家人圍在一起，早飯是清水煮的面片兒湯，有一點鹽，每人分一小碗。

    家人的臉已經看不清了，屋門從外推開，呂九所抱著破皮球跑進來。

    “哎呀小九，你來得真是時候……”說話的應該是jiejie。

    然后是mama：“來，小九，阿姨這碗給你……”

    “媽你別管他，他是老三的朋友，讓老三分他……”刀子嘴的是哥哥。

    岑琢坐在桌邊，覺得自己要哭了，不，他兩手揪著褲子，不要帶走這一切，這時爸爸站起來，放下碗，看著窗外：“好像有什么聲音……”

    不！岑琢在心里吶喊，但夢中的他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呆滯地瞪著窗口，一秒，或許兩秒，巨大的火球震碎玻璃，眼前的一切都飛了起來。

    從天而降的骨骼在這條貧民窟的小巷激烈jiāo火，刀鋒、zhà雷、密密麻麻的子彈，那時候還沒有中子pào，但可怕的鋼鐵之力足以毀掉所有家庭。

    岑琢的家就是其中之一。

    一波接一波恐怖的bàozhà聲中，他睜開眼睛，左肩火辣辣地疼，在一片廢墟中坐起來，看見摔碎的飯碗，和沾了灰土的面片兒，然后是血。

    jiejie的腰折斷在椅子上，長頭發順著桌沿鋪下來，絲綢一樣，在微風和陽光中飄dàng。

    爸爸應該是撲在mama的身上，兩個人胸口以上全沒了。

    哥？

    岑琢喊：“哥！”

    一個人突然從門邊——應該是門邊，房子已經塌了——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