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60 章
有滿心惴惴不安的敵意;待同族人厭棄,疏冷,恨其懦弱窩囊,遠要大于彼此血濃于水的親情。 待自己,更是殘暴,猙獰,噬血,毫不留情。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薛爾矜怔然凝視那一盞幽幽燭燈之下,秀美清俊的側臉,以及薄唇淡淡勾起的弧度。似乎用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從那抹笑容所帶來的震撼中回過心神。 果然,一身干凈的人,做什么都會是賞心悅目的。 后來的薛爾矜孤身一人站在河灘的邊緣,總會耐不住彎下腰,蹲下去,借著淙淙流淌的水流,照清倒映里那個五官晦暗,像是大片蒙上一層淤泥的自己。 笑是怎么笑的來著? 哭又該是怎么去哭? 他一個人獨自呆得太久太久,已經忘記要如何正確表達自己的心情。 于是他從晏欺臉上學到的第一個表情,就是笑。 開心的時候笑,難過的時候笑,疼的時候笑,即便被人冷落了,也還是笑。 剛開始那一陣子,他笑得并不好。 正對著銅鏡,雙手拉扯臉皮,努力模仿晏欺最開始的樣子,想要擠出一抹安適人心的笑容。 可薛爾矜那一副僵硬的五官保持了整整四年之余,是木的,冷得像塊難以消融的堅冰。 他笑起來,也總歸是獰惡而又兇狠——當真難看得打緊。 及至匆匆一個回身朝后望去,晏欺抱膝坐在窗前的雪白身影,恰與他形成醒目鮮明的對比。 薛爾矜因此生出嫉妒,也因此生出羨慕。 所以,走過去,纏著他,黏著他,用他根本聽不明白的古老發音,故意說些不怎中聽的壞話。 “……喂,你笑的很好看,再過來笑一個看看?” 晏欺聽不懂,就只抬眼瞪他。 美人天生鳳目,剛中帶柔,即便有意擺出一副清冷兇利的模樣,亦難免帶有幾分惑人媚態,繾綣如斯。 “你再這樣看我,我脫你衣服信不信?” 薛爾矜向來是敢說也敢做。 他保證,晏欺若再像初時那樣,恩將仇報回他一記橫踢——他薛爾矜立刻,馬上,撲過去,把晏欺扒得精光,摁在身下,折騰得哇哇大叫。 可晏欺是真的聽不懂。 晶亮的一雙眼睛,似在瞪他,眼底的光芒卻是溫柔的,讓人不忍心,舍不得,亦沒辦法伸手出去,將它輕易碰碎。 薛爾矜想法粗鄙,心存歹念,不敢碰他,便也常常做出一些更為匪夷所思的舉動。 他就這么對著晏欺,明明知他是聽不懂也看不清的,偏要嬉皮笑臉地直視他,在他一本正經的表情下,肆無忌憚說著不著邊際的葷話。 想要欺負他,壓倒他,撕碎他,然后——樂此不疲地看他笑話。 偏不巧的是,晏欺對他現有的認知,恰好與他心中所念所想,全然相反。 薛爾矜黏他,意在輕薄,晏欺卻憐他寂寞。 薛爾矜與他說話,意在挑釁,晏欺只當他是形單影只,無人作陪。 故而側耳傾聽,面帶溫順,不曾出聲叨擾。 甚至終有一日,他在薛爾矜飽含惡意的注視下,徑自朝他所在的方向,輕輕攤開手掌。 嗓音訥訥的,很冷,卻也總是很軟,很好聽。 他說:“……過來,我教你說漢話?!?/br> 薛爾矜愣了一愣,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許久過后,方望向晏欺緊蹙眉心無比認真的面容,一晃神,彎唇輕輕笑出了聲。 ——看來,他是個傻瓜。 第106章 妄為 “勇于敢則殺, 勇于不敢則活?!?/br> “天之道, 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 殫然而善謀?!?/br> “何謂敢, 何謂不敢?” “肆意妄為,無所顧忌,此謂敢;鋒芒暫斂,謹言慎行, 此謂不敢?!?/br> “……懂了,果敢無畏,堅定剛猛, 便是自取滅亡。而膽小如鼠,畏畏縮縮,則必能安然無恙。所以,師父這是在教我……茍且偷生?” “混賬, 誰叫你這樣理解?” 纖長的五指猝然向外一翻, 沒了滿桌的泛黃紙頁登時于那光影內外翩飛如蝶。 燃至半截的低矮燭燈映照之下,一雙清澈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