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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為師 完結+番外_50

    本書總字數為:1350141個

    苑梗吃完飯再……唔……br

    薛嵐因曲指在他唇邊輕輕一捏,道:“等不及了,現在就要?!?/br>
    晏欺躲著他道:“當心有人?!?/br>
    薛嵐因道:“沒別人?!?/br>
    然而話音剛落,就聽有人輕叩兩下門扉,低低在外喚道:“……師叔?!?/br>
    薛嵐因當場就瘋了。晏欺卻松手理了理衣衫,坐直身子,開口允程避進門。

    程避應了一聲,前腳剛跨過門檻,后時抬起下頜,就見屋里冒著沖天的熱氣,小師叔旁邊倚著一條窮兇極惡的薛姓野狗,彼時睜大一雙眼睛,正咬牙瞪他:“怎么又是你?!”

    程避愣了一陣,明顯意識到什么,便又極其尷尬地將門給掩了回去:“對不起,對不起……”

    “無妨?!标唐墼诶镱^喊他,“來都來了,有什么事情,坐下吃點東西再說?!?/br>
    程避有那么點兒猶豫,人便站在門口,手足無措瞧著內室guntang冒泡的一大口鍋,心癢癢道:“這……這不合規矩?!?/br>
    薛嵐因卻道:“你已經來了,再惦記著不合規矩,能有什么屁用?”

    他太兇了,跟剛吃過一大碗炮仗似的。

    程避原是不想惹他,如今受得一番訓斥,反倒有那么點兒對著干的意思,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躬身從門縫里擠了進去,盤一盤腿,便一屁股坐到了薛嵐因身邊,完全不跟他客氣。

    晏欺給程避添了副碗筷,程避連連點頭稱謝,一回頭,就見薛嵐因撅一張嘴,那彎度簡直可以掛上一只茶壺。

    晏欺若無其事道:“找我做什么?”

    程避還沒開口說話,薛嵐因已是搶著先頭惡狠狠道:“你自己明明有師父,干什么老來煩我的師父?”

    程避讓他唬得莫名其妙:“我就是找不到我師父,才過來問一問,你慪什么?”

    薛嵐因無言以對,晏欺卻是抬眼望了望窗外,天已大黑了,隱約飄著幾粒雪點。

    “……看時辰,眼下應該是在鎮劍臺了?!?/br>
    晏欺說完,程避便躊躇著起身要走。半路的時候,晏欺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揚聲在背后提醒他道:“你不必急著過去——現在這會兒,他恐怕誰也不會見?!?/br>
    第136章 規矩是什么,能吃嗎

    夜時的鎮劍臺內外, 并未燃起一盞燭燈。素日里的長行居在晚間, 似乎不喜歡一星半點耀目的火光。

    也許這與易上閑的個人習慣也有一定關系。他不喜光亮,尤其是在入夜的時候,過度的刺白會令他心生不適。也恰是因他不喜歡, 長行居內一眾的家奴在走夜路時, 時常需在長廊山石間沿途摸瞎。

    好像唯恐會將黑暗中那一份靜謐瞬間打破似的,鎮劍臺滿室凌厲冰寒的劍芒,恰能將窗臺至門扉間短暫一段距離照得微亮。

    彼時的易上閑,便無聲跪立于右室寂靜枯冷的屏風前方, 一身鴉黑長袍,及地鋪展開一道細密的影子。

    而在他面前的,則是那柄陷入長眠的豐埃素劍。

    劍已經斷了, 斷得徹底??闯鰜硎潞笥羞^修復粘合的痕跡,但明顯不大成功。

    易上閑獨自一人跪著,跪在劍身前方,仿佛在這里待了很久很久。

    久到時間凍結, 四周一切都是黑而靜謐的, 可他也不需要誰來陪他說話,每隔半年秦還即將現出魂形的時候, 他就一人面朝著那柄斷裂的豐埃素劍,一跪就是整整一天。

    片刻過后,他伸手出去,幾乎是小心而又謹慎的,在屏風前方擱上一只幽紫泛青的鈞窯瓷杯, 繼而高舉手中酒壺,汩汩甜香的桂花釀即刻朝下斟了滿盞。

    “師父,或玉回來了?!?/br>
    沒有人聽他說話,他卻在自言自語,捧著那口桂花釀,對著水墨屏風的方向,一字一句緩和平淡地道:“您早前一直期著盼著的……他總算是回來了?!?/br>
    易上閑頓了一頓,仿佛自嘲似的,低低笑了一聲,道:“徒弟記得您曾說過,豐埃劍主門下弟子人人之間,須得情同手足……不分彼此。然而活到頭來,您籠統也就收了我和或玉兩個徒弟?!?/br>
    “說白了,是想盼我二人和睦相處?!币咨祥e道,“不過啊,您一去近二十年……至今日,我這做師兄的,待他那不知死活的小師弟,終有幾分難以消磨的嫌隙?!?/br>
    “我是真不懂,這廢物在您眼中,究竟有哪些難能可貴的地方……若是惜命能夠勉強算上一條的話,我倒覺得,他視旁人的性命如若珍寶,卻能輕易將自己的性命棄之不顧……”

    “這樣的做法,當真愚蠢可笑?!?/br>
    室內黯得昏沉,但易上閑絲毫不以為意。他像是一個心事獨自憋了太久的孤苦之人,好不容易尋得感情最終的宣泄點,所有笑與恨,理想與無奈,便在此時此刻,一并朝外傾訴得痛快淋漓。

    “……不過也好,一切正遂了他的意?!币咨祥e道,“他要瘋要鬧,也是他自己的事情,我長行居護得他一時,總歸護不了他一世?!?/br>
    “人生來各有命數,前路已定,萬事在劫難逃?!?/br>
    易上閑手腕微抬,緊攥著酒杯,眼里沒有醉態,神色卻是迷蒙不清的,像是攏上一層灰靄的沉霧。

    “師父,如果換做是你的話……你又會怎么去做呢?”

    同一時間里,亦是同一壺甘甜辛辣的桂花釀。

    屋中燃著暖融融的炭盆,沸水guntang的一口大鍋猶在上方翻騰作響。

    門外大雪紛飛正涼得透徹,門內汽水繚繞偏是熱得人滿心焦躁。

    薛嵐因本身不怎么沾酒,他屬于一杯倒的累贅德行,怕喝酒誤事,便只小心翼翼地嘬了那么幾口。但晏欺不一樣,他這人向來不懂克制——一不留神沒看住,就給他咕咚咕咚灌了滿壺,彼時酒勁上來了,眼睛通紅,也不說話,偏一個勁往薛嵐因懷里拱,活跟扒窩似的,就差沒給人拱出一個洞。

    薛嵐因倒不嫌丟人,索性東西也不吃了,攤開雙臂將晏欺撥進懷里,三兩下除凈他身上那件要死要活的狐裘大氅,揉一團扔角落里。待再看晏欺時,他已經七歪八扭睡了個半熟,顯然是喝得高了,人不清醒。

    薛嵐因逮著喊了幾聲,沒得應,便壯著膽子在晏欺身上亂搓亂揉——好生生一顆圓溜溜白/嫩/嫩的大湯圓團子,這會兒被他拆開了擠成癟的。

    程避就坐在他旁邊,一抬頭,筷子都嚇掉了,啪嗒一下砸地上,清脆一串連響。

    薛嵐因回過神來了,便將師父放下,又開始尋不自在:“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程避埋頭喝湯,依舊不動如山:“沒什么好看的……”

    兩人面對面坐,眼前隔一口鍋,中間橫一個人,大眼瞪著小眼,久久不肯相讓。

    薛嵐因道:“你這個人,真的很煩……每次進門都要壞我好事?!?/br>
    程避卻道:“誰讓你每次在我進門的時候,都碰巧在做‘好事’?”

    言罷,頓了一頓,又斜眼看看晏欺,繼續嘀咕道:“……飽暖思yin/欲,饑寒起盜心?!?/br>
    薛嵐因擰眉咬牙道:“你以后難道不娶媳婦兒的嗎?”

    程避揚眉道:“你不也沒娶嗎?”

    薛嵐因瞧著晏欺是睡糊了,便悄悄托著他舉了起來,耀武揚威似的,連連出聲挑釁道:“有啊,這不就是么?”

    程避瞪眼看著他,半天竟反駁不出一個字。不知苦思冥想有多久,方結結巴巴地開口說道:“不……不合規矩?!?/br>
    薛嵐因道:“那你覺得什么最合規矩?”

    程避木聲道:“當、當然是男人娶女人……才合規矩?!?/br>
    “沒遠見?!?/br>
    薛嵐因嗤笑一聲,端壺來給他斟酒。程避起先還有所顧忌,后轉念一想,反正易上閑也不在此處,沒人能管得了他,于是心下一橫,接過酒杯一口喝了個干凈。

    師兄弟兩人原是對著鬧騰斗嘴,后來約莫也是沒力氣鬧了,便一人一口小酒接著埋頭淺酌。

    新埋的桂花釀果真是香醇獨到,和著晚冬四下飛揚的飄雪,入胃即是一路溫厚的暖意。繼先前晏欺一頭倒下之后,薛嵐因和程避亦跟著搖搖晃晃倚回了墻邊,碳火噼啪一聲熄了個滿室昏暗,熱鍋漸漸冷了下來,周圍也只剩微許一起一伏的呼吸輕響。

    這是他們最后安逸的一個夜晚。

    易上閑獨自一人跪坐在鎮劍臺中,身后是漫天不止的鵝毛大雪。

    而在廊后門扉輕掩的小屋里間,薛嵐因一頭抵著晏欺,程避折身靠著書柜,彼時各自睡得憨甜。

    最終,將這寧靜的夜幕徹底撕裂摧毀的,是一支燃有火光的鋒銳箭羽。

    “嗖”的一聲,短而利落的箭頭翻過重重院墻,破空劃開一道絢爛刺目的光線。后深深埋入正廳廊前一塊匾額中央,頃刻將周遭一帶昏暗沉眠的山石小路燃得微微發亮。

    也就是這么微末卻清晰的一聲異響,晏欺驚醒了。下意識里睜開雙眼,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什么聲音?”

    晏欺這么一醒,薛嵐因也跟著瞇了瞇眼睛,伸懶腰道:“什么什么聲音?錯覺吧?”

    然而還不待他最后一字開口說完,緊接著第二支利箭已劃破漫漫長夜,橫穿整條長廊,“喥”的一聲,狠戾釘入鎮劍臺屋頂最上方,迅速在磚瓦之間燃開一道清晰灼目的大火。

    落雪的聲音是輕而薄弱的,但那烈火灼燒的聲音卻是帶有毀滅性的,刀割一般炙熱暴戾的殘忍。

    薛嵐因一下子反應過來,忙伸手將晏欺按住:“你別動,讓我出去看看?!?/br>
    晏欺在他身后小聲道:“喂,薛小矛……”

    木門吱呀拉開一條細縫,隔著長行居內外森森一層枯樹的影子,能清晰看見那大半邊潮黑如水的夜空整被地面匯集成光的火勢層層燃至暈紅。

    長行居中向來不愛點燈,那一重蓋過一重的灼烈光影,顯然是從院墻外圍投射進來的,彼時便似那張牙舞爪的地府鬼魅一般,步步朝著院中心所處的位置不斷緊逼靠近。

    又是“嗖”的一聲,短箭迅捷擦過房頂,幾近與薛嵐因仰起的額頭成齊平之勢。晏欺眸色驟凌,即刻上前拽住他衣角道:“別看了,回來!”

    薛嵐因讓他扯得生生朝后一個趔趄,連帶睡熟的程避也被鬧了個半醒,陡然一下從柜邊坐直了身子,剛一抬頭,便見屋外連天耀目的火光,登時像被針刺了一般,實實在在醒了個透徹。

    “怎、怎么回事?”程避驚恐失色地道,“外面為何是這般情形?”

    “不知道?!?/br>
    薛嵐因搖了搖頭,正想說點什么,程避那小子已踉蹌著站了起來,三兩步便要朝門外橫沖直撞。晏欺在后喊了一聲,他沒聽見,待再醒神時,已被薛嵐因伸手一把扯了回來:“傻子,你不要命了???”

    程避額頂青筋冒出,顯然有些焦灼地道:“我……我師父還在鎮劍臺里!”

    薛嵐因道:“你師父不會有事,倒是你自己……出去就算是完了!”

    “不行,我……”

    話音方落,但聞耳畔三聲凌銳輕響,三枚短箭齊發而出,幾近是在同一時間里,狠狠撞上長廊邊緣一側木制欄桿。

    隨后蜿蜒的火勢逐步漫至長階末端,愈燒愈旺,漸有向屋內彌漫之勢。晏欺抬手一掃,用力將木門合得嚴嚴實實,復又燃起一盞燭臺,借著一室微乎其微的昏黃光點,尋得涯泠劍輕輕遞入薛嵐因手中,道:“從后門出去,弄清楚外面什么情況?!?/br>
    第137章 正義與慈悲

    薛嵐因點頭稱是, 一手招了招程避, 一手拉過晏欺,不假思索便朝房屋后方邁開了腳步。

    近子時萬物俱籟的長眠之夜,長行居內一眾大小的院落, 偏是燃起一陣一陣灼人心肺的沖天烈火。

    長廊里冒著滾滾黑煙, 熱燙的溫度,幾欲將人薄弱的呼吸也全然吞并。

    薛嵐因大力將后門挪開,正巧一名青衣家奴急匆匆邁腿大步跨上臺階,濃煙熏過的喉嚨嘶啞低沉, 連帶數聲不可抑制的猛咳。一眼見得晏欺等人,便是焦灼慌張地開了口道:“不……不好了,今夜不知遭的什么災, 外頭圍了大群眼生的面孔,人人手里持著火把弓箭,吵吵嚷嚷一整路,這會兒正沖著居主瞎鬧騰呢!”

    晏欺一下子明白過來, 當即撥開程薛二人上前問道:“來的都是些什么人?何故又要鬧騰?”

    家奴搖頭道:“少說有大半是河畔一帶的居民……至于另一半, 瞧來實在面生,看不出究竟是何來歷?!?/br>
    晏欺道:“易上閑在什么地方?帶我去找他?!?/br>
    家奴道:“居主他……”

    “師父!”薛嵐因急忙出聲打斷道,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要出去亂逞強么?”

    “少廢話?!标唐蹎问謱⑺频揭贿?,與那家奴道:“帶我過去?!?/br>
    家奴滿頭大汗,一會兒看看晏欺,一會兒瞅瞅他身后目光駭人的薛嵐因, 似乎內心掙扎權衡了一番,終還是選擇給晏欺引路。

    他這么一走,薛嵐因勢必跟在一旁,加之程避也在后催得火急火燎,長廊內圍一周已聚成火海,那家奴便帶他三人抄起近路,小心翼翼穿過鎮劍臺后方連綿不斷的重重假山,沿著房屋外圈安全的地帶向正門處走。

    眼下天空還漫著無盡的大雪,可那數不清的瑩白雪子尚沒能飄忽落地,便瞬時在半空當中融化成了涼薄冰冷的清水。

    薛嵐因憂心晏欺病體未愈,倏而趕上去用力抓住他的手掌。但他手心卻是熱的,就像周身燃起的大火般隱隱發燙,再看他的表情,他面上一貫不帶喜怒,彼時削尖的側頰嵌進沖天洶涌的火光之間,仍舊是冷的,與那化開的雪水一般冰冷。

    長行居里籠統沒多少人,地上一連串錯亂紛雜的深淺腳印,僅屬在夜幕不斷穿梭的四道身影。但這常年山水畫意的院落不可能是永世不變的寧靜與安逸,當它一旦陷入世俗帶來的喧囂紛爭那個時候,所有的一切,便會在瞬間磨碎成齏粉。

    長廊之外,青石階前,暗色的正門在光影繚繞下豁開一道巨大的裂口。

    易上閑負手立于門檻后方,身上依舊穿著鎮劍臺里那件黑白相間的素淡長袍。而與此同時在他面前,宛若陰霾籠罩下來的大片人影,層層疊疊的陌生面孔已被大雪模糊了,獨那些個手中高高舉起的火把,在這凄冷昏暗的冬日寒夜里,像是一柄柄適才開刃的鋒刀。

    那本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特殊物件,直到薛嵐因從他們微微揚起的手掌心里,望見兩副白底描紅的熟悉人像。

    ——這一回,他能看得足夠清楚。

    因而趕在晏欺再次邁開腳步之前,一把將他扯回角落里,死死摁住。

    程避先時在后不明所以,待他匆匆朝外探出小半截目光之時,恰是見得那燈火通明的正門外圍,一張張猙獰至悚然的扭曲面容。

    “人人都說——長行居主為人清高自持,不屑與任何邪魔外道為伍?!?/br>
    為首一人尋常布衣,手持長刀,面色冰冷中,隱帶一分難以言喻的倉皇。

    “當年是您老人家,拋卻同門情誼,親自出馬將那魔頭晏欺打入洗心谷?!?/br>
    “而今謠言四起,聽聞在您這長行居中,正藏有某些不干不凈的妖祟邪物?!?/br>
    “長行居之名揚天下,在江湖上一貫是無人不曉……也不知在您老人家心中,可還能維持當年那份嫉惡如仇的初心呢?”

    此言既出,眾皆紛紛嘩然。來者多是禍水河畔本土一帶熟悉的百姓居民,彼時面帶惶恐,再望向眼前這座山水環繞的清冷院墻,只覺它已不似初時那般正義凜然。

    如今灰雪覆蓋之間,那遙遠沉厚的磚瓦長廊,便像是一只青面獠牙的兇悍野獸,無時無刻,都在瘋狂凌遲他們脆弱渺小的生命。

    ——該來的,總是會來。

    火勢蔓延中,薛嵐因無聲緊扣晏欺的手腕。借此力道拖拽著他,一路隱入屋后無人的拐角深處。

    但見那森森白墻之外,重重人影圍繞之間,易上閑獨自一人長身而立,一襲黑袍由那沉浮的夜風卷起數道涼薄的邊角。

    “初心?”

    一雙黑眉緊緊蹙起,他眼底霜冷的光芒好似萬千柄無形利劍。只需匆匆一瞬,便能完整貫穿旁人毫無防備的心口。

    “你說說看,我該是有怎樣一顆初心?”

    太壓抑了。易上閑這樣一個人,他仿佛單單就站在那一處,只需輕而易舉一個眼神,便能叫旁人駭得瑟縮不止。

    “事到如今,易老先生還敢承諾一聲問心無愧么?”

    刀光刺目的錯綜黑影中,有人如是問道。

    易上閑面無表情,仍是平靜淡薄道:“我長行居素來不問江湖紛爭,又何來有愧一說?”

    “愧在何處?”

    “緣何有愧!”

    一連三問,俱是擲地有聲。旁有膽小怕事者,已是踉蹌著震退數步,臉色青白之下,懼意只增不減。

    可這并不代表消停。易上閑的氣勢足以鎮壓一小部分戰戰兢兢的無名小卒,但這不能對其間膽大妄為之人造成任何形式的恐嚇。

    很快,有人高舉火把,毫不畏懼地抬高音量出聲指責道:“說謊!”

    “你說謊!”

    接二連三的,身后有人緊接著開口喝道:“昔日豐埃劍主門下弟子,竟是一個比一個荒唐!”

    話音方落,忽逢遍地霜粒驟然涌起。易上閑手中長劍出鞘,錚然一聲長鳴,隨后一路寒光散漫如雪,不多時,便將那沖天燃燒的火把熄滅為焦黑的無數根枯木。

    人群開始躁動忐忑,只因那火光的缺失,加倍催化了心中盤踞已久的憎惡與恐懼。

    但是黑暗沒有持續太久。片晌噼啪一聲,那漫漫長夜中微末一點火星再次被人點燃。

    晏欺在薛嵐因的壓制下極不安分地發出掙動,隨后又被薛嵐因折了腰摁回懷中,待要開口說點什么,方一抬眼,見那昏黃光芒反復交融的大片黑影當中,踉踉蹌蹌走出兩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薛嵐因瞳孔陡縮,手勁也跟著一并松了下來。晏欺往前一個趔趄,竟險些被他生生摔進雪地里:“你……”

    薛嵐因沒有說話,只仰頭與前方紋絲不動的程避對視一眼。后者眼神渙散,面上的表情卻似瞬間坍塌了一般,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訝異與頹敗。

    ——適才自那人群中一瘸一拐邁出腳步的,不是別人,正是早前在集市上碰見的一對乞丐母子。薛嵐因對他們印象實在深刻,尤其是那容色俏麗的小乞丐,他曾經一手奪走的碧玉花簪,尚還有模有樣地插在額頂烏黑的發團里,迎著夜時渺渺一星微火,正閃爍躍動著幾分瑩潤的光澤。

    “就……就是他,在河畔見過的?!?/br>
    那乞丐母親瑟縮著一只爬滿裂痕的手指,不帶任何猶豫地高高舉起,直指易上閑寒劍照耀下覆蓋一層冰霜的削尖面容。

    她嗓音嘶啞。嘶啞里帶著微許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天他帶有兩個長行居的年輕人,其中一人,便……便與那畫像上的一模一樣?!?/br>
    旋即有人猛一揮手,將兩大張白紙徹底抖開示于人前,指向晏欺與薛嵐因的畫像一字一句道:“那日出現在集市上的,是他們中的哪一個?”

    乞丐母親似乎猶豫半晌,朝著薛嵐因那布滿血漬的兇狠人像點了一點,聲音細微道:“是……是他?!?/br>
    角落中的薛嵐因渾身一僵,只覺四肢百骸流淌的血液都在紛紛上涌。

    易上閑卻面色不變,照例負手立于人群前方,手中寒劍耐不住雪影森森。

    后又有人上前數步,單指那幅姿容秀美的男子畫像,與乞丐母子二人道:“那這個人呢,當日你們在集市上,可曾瞧見他的身影?”

    小乞丐一雙黑眸隱露迷茫,眉心擰起,將欲搖頭說不的一瞬間里,乞丐母親偏是彎腰將他嘴巴捂住。

    “這、這個人,我們也見過?!?/br>
    她臉不改色心不跳,在那一面干瘦枯黃的皮膚之下,炯炯有神的目光卻在不斷流溢著充滿希望的光彩:“當天他也跟在易先生的旁邊,不遠處……離、離的很近?!?/br>
    那一瞬間,薛嵐因當真像被人從身后狠命捅過一刀,連帶肩臂手掌都在一并生疼。晏欺尚在茫然不解,身旁的程避卻從那乞丐母子卑微如常的一舉一動中,很快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們換了一身尤為干凈的衣裳,甚至母親滿是污漬的油膩鬢發,亦在梳洗后挽成一朵別致溫婉的發髻,額頂綴有紫紅的流蘇,盡顯潤澤的光暈。

    薛嵐因突然想到什么,諷笑一聲,對程避道:“……重金懸賞?!?/br>
    “程避?!彼?,“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正義與慈悲?”

    程避沒有說話,臉色卻因此駭得蒼白。他仿佛突然被什么給狠狠堵住了心口,那感覺稱得上是難受。

    難受之余,更多的還是接踵而至的痛苦與黑暗。

    “……你確定看清楚了,是那兩個人么?”

    白雪紛飛的高墻之外,有人再次開口問道。

    “是,不會看錯?!逼蜇つ赣H點了點頭,隨后將懷中目光晶亮的小兒子摟了一摟。那孩子聰慧機敏,很快也跟著用力點頭,奶聲奶氣的少年脆音,響在子夜靜謐的冰天雪地里,倒是難得有幾分悅耳的動聽。

    “就是他?!彼麚]手指向面前無動于衷的易上閑,溫暖紅潤的唇角,微微揚起一抹純樸無害的弧度,“是他帶著兩個壞人哥哥,就和畫像上的長得一樣?!?/br>
    那天的禍水河畔下著暴雪,一夜未停。直到雙腿在草地上一步一步遠遠邁開的那個時候,才發現連日以來的積雪,已近有一尺之深。

    可那素來枯冷寂寥的長行居內,彼時正蔓延著足以吞并一切的灼然火光。

    母親牽著兒子的小手,步伐輕快地走在大雪地里。倆人瘦如枯柴的干燥面頰,恰因火勢的燃燒而隱隱泛出一絲飽滿的紅暈。

    母親說:“孩子,以后有了錢,明年的春天,咱能過上好日子?!?/br>
    兒子雙手高高舉起,沉厚的夾襖在寒風中揚起一抹暖融融的低弧。

    他笑著道:“阿媽,過年咯!”

    母親也跟著笑盈盈道:“過年咯!”

    兩人走得實在太快,兒子頭頂那枚精致小巧的玉簪,便因此不慎墜入了寒冰累積成的硬泥土里。

    隨后一腳踏上去,“咔嗒”一聲碎成了兩半。

    第138章 劍碎

    相傳數十年前, 長行居還尚未在南域一帶徹底落腳的時候, 易上閑曾一度大耗心血,傾力為恩師秦還打造一處無可比擬的山水別院。

    故而長行居中水遠天闊,山石景致更是望不斷的別具一格。

    尋常人家羨慕不來的人間仙境, 在那禍水河畔, 入目成詩的亭臺樓閣頃刻拼湊成一幅完整無暇的上乘畫卷,梅蘭竹菊,花鳥魚蟲,一年四季, 應有盡有。

    也就是這樣一處人跡罕至的風水寶地,此時此刻,正無所顧忌地瘋狂燃燒著。

    ——燃燒著。

    那火光直沖云霄, 甚至已經蔓過了院墻上方青灰色的石瓦。

    群眾匯集的力量一旦爆發起來,那是一種充滿壓倒性的摧毀之勢。長行居數十年在百姓心中樹立累積的完好形象,瞬時坍塌破裂,被人蠻力踩倒在雪地里, 碾碎成無法拼合的粉末。

    所有人口中一聲更比一聲高的失控吶喊, 幾乎就只有那么簡單的一句話:

    “長行居主養癰遺患,罪惡滔天, 死不足惜!”

    “罪惡滔天,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一聲號令朝天發落,百萬利箭便像是那穿火流云,疾風驟雨一般席卷了院墻內外每一處空曠的角落。

    薛嵐因那時很好奇,當年的晏欺到底在聆臺一劍派犯下了何等重罪, 竟能引起眾人如此怨憤恐慌??伤麃聿患肮艿锰?,頭頂橫穿一支利劍,夾雜著guntang耀目的一點火星,幾近要燒著他的側頰。

    墻外闖進來一群不知死活的瘋子,手持刀劍,甚至鍋碗瓢盆,能用作武裝的東西基本全部端在手里拿來進攻防身。

    與其說是瘋子,倒不如說是年關時節窮困潦倒的一眾暴民。他們舉步沖往長行居里嘶吼吵鬧,引得四面八方一片嘈雜混亂,或是高舉石塊砸碎頭頂富麗堂皇的匾額,后將那異常珍貴的木材拆分之后成堆運往門外,至于門扉邊角上流溢鑲嵌的上好金邊,干脆用指甲一寸一寸地摳落下來,塞往包里直接帶走。

    薛嵐因立馬就驚呆了。他見過聚眾鬧事上來砸場子的,卻唯獨沒見過一邊砸還一邊搶的——簡直就和強盜土匪沒什么分別。

    晏欺約莫也沒見過這般陣仗,當場就給愣住了。恰逢頭頂一塊碎石狠狠砸落下來,薛嵐因急忙喝道:“師父小心!”

    言罷將他朝后賣力一扯,那石塊墜地摔得四分五裂,沒傷著人,卻牢牢實實將正前方的程避給嚇得不輕。

    他像是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甚至顧不得周遭滾滾冒出的熾烈黑煙,當場遮掩跪倒下來,對著易上閑所在的方向,不由分說磕了三大個響頭。隨后又原地爬起,踉踉蹌蹌便要往正門處走。

    他這么猛一邁腿,薛嵐因眼珠子都快給嚇掉了出來,連忙趕上前拽著他的胳膊道:“干什么去?你瘋了!”

    “是……是我害的,是我害的?!背瘫苎劬Χ蓟蚁乱话?,彼時蒙上一層霧氣,像是要哭出來,卻到底又沒能哭出來。

    他道:“我……我救的他們乞丐母子,我救的他們……”

    他聲音斷斷續續的,一句話都表述不大完整:“如果我當時沒有救他們,長行居也不會……”

    他還沒能說完。天空當中陡然炸開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巨響,薛晏二人同時仰起頭來,便見那額頂上方不遠的夜幕邊緣處,緩緩升起一道冰霜凝結而成的真氣屏障。

    易上閑縱身躍至房頂,單手結印,另一手緊摁腰間三尺寒劍,刃口朝外橫推而出,眨眼便是一道震懾四方的銀白雪光。

    隨后,路面開始以一種rou眼可見的速度沿途硬化結冰,霎時將門前一眾沖突而入的暴民凍至發僵。

    “殺、殺人啦……”

    “長行居主要大開殺戒了!”

    “開殺戒了??!”

    人群緊接著涌起一陣堪稱驚懼不安的異動。不知由誰率先開起這一個口,身后紛至沓來的一眾人等回過頭去,便正好瞧見易上閑手中那柄兇戾駭人的長劍,彼時遠遠脫離鞘身,其間褪不盡的連綿寒霜,幾乎能將人整個洞穿至死。

    可他分明沒有大開殺戒。甚至在他施用咒術的任何一個時刻,都有刻意保持寒流侵襲的適度——不過是在行動上暫時制止眾暴民對長行居更深層次的破壞,偏是被人蓄意帶頭,搬弄是非,自此背負世人怨憤中隱隱帶有恐懼的銳利目光。

    “太過分了……他們怎么可以……”

    昔日依山傍水的東南長行居,此刻一半陷入黑煙漫漫的大火,一半凝入冰凍三尺的雪光,正門至客堂一路整潔而又冷清的木制長廊,如今已是踏遍無盡的人影。

    程避就這么矮身瑟縮在房屋與長廊末端形成的陰暗拐角處,數次將欲朝外橫沖直撞,半途又被薛嵐因一把伸手拽了回來,恨聲斥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出去添亂?”

    程避遠望一眼高處易上閑獨自撐開結界的孤冷背影,只覺心中刺痛得厲害:“可我師父他一個人……”

    “易上閑不會有事?!标唐鄞掖页巳寒斨袙哌^半晌,搖了搖頭,與程避道,“院墻里外來的都是些尋常人家的百姓——乞丐也有,流民也有。多半是受人挑撥教唆,一時分辨不清真相?!?/br>
    程避道:“那、那怎么辦?要出去跟他們解釋清楚嗎?”

    晏欺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解釋什么?我人在這里,已成板上釘釘的事實?!?/br>
    說罷探手將欄桿后方長滿雜草的狹窄空路撥了一撥,聲音低淡道:“……看現在這樣子,長行居是要不成了?!?/br>
    到處都是心血來潮的暴民。一部分打著沖進長行居來搜人的旗號,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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