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親 完結+番外_39
本書總字數為:1344823個 “烏、烏斯曼,你干嘛靠這么近?!毖妆黄忍ь^看著他,一手按上那靠得極近的寬闊胸膛,往外推了推道,“我沒招惹你吧?” 就算烏斯曼和祭司塔有宿怨,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不關他的事啊。炎眼下想要撇清這一點。 因為這樣俯視著他的烏斯曼很可怕……就像一頭有理也說不清的野獸。 “炎?!睘跛孤州p摸上炎微紅的臉頰,摩挲著,“他們對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炎被問得有點蒙,“這能做什么啊,不就是談談那古卷軸的事……” “古卷軸?” “對,就是我們從古墓里挖出來的那個……你今日拿給我看的……他們說上面有什么秘密之類,”炎努力說明道,“我聽得也是一知半解,反正就是談談而已?!?/br> “炎,”烏斯曼垂下銀睫,轉而伸手摟過炎的腰,抱緊了,“對不起……” “欸?”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去祭司塔?!睘跛孤袷子谘椎念i項間,悶聲道,“可是他們……我不喜歡,所以一直沒讓你去。要是我早點同意,還能陪著你去,就不會讓你只身犯險?!?/br> “烏斯曼……”炎忽然發現到烏斯曼不是在生氣,而是在害怕,從他擁緊自己的力度就可以知道他害怕自己出事??裳自诩浪舅r,并沒有感覺到那里有什么特別可怕的事。 甚至覺得是不是烏斯曼誤會了祭司塔?可是烏斯曼的反應讓炎心疼,不管是不是有誤會還是宿怨,炎都覺得自己瞞著烏斯曼去祭司塔是不對的。 “你放心吧,我沒事,還有我以后不會再單獨去祭司塔了?!毖兹崧曊f道,抬手輕擁住烏斯曼的肩。 “炎……對不起……”烏斯曼囁嚅著,深情地吻上炎的嘴唇。 炎想說不要再給我道歉……不能隨意去祭司塔又不是你的錯,這個鍋是祭司塔背著的,可是烏斯曼讓他開不了口,唇舌早就淪陷在他的一片熱情中。 “唔……”烏斯曼的手往下走,抽走了炎身上的錦織腰帶。炎今日穿的是西涼長袍,西涼服飾不像大燕那么里三層、外三層的穿,都是里衣外加一條厚外罩。白日酷熱時穿得更清涼,那些侍女都是抹胸加長裙,雙臂赤裸,僅掛一層薄紗。 男人的話就更加少了,一件繡著西涼鳳仙花、綴著珠寶的,里頭沒有褻衣、褻褲,只有涼爽的兜襠布,所以當烏斯曼雙手撩起炎交叉著的長袍下擺時,直接就可以摸上炎修長的大腿。 烏斯曼的唇舌火熱,但手指冰涼。畢竟是剛從寒夜里回來,炎的大腿不由微顫了一下,人也發出一聲沉吟,烏斯曼的手越發的不守規矩,抬高炎的右腿。 炎被壓在墻上,被吻得不太清醒的腦袋忽然察覺到什么,心頭猛然一悸! “烏斯……!”炎一把拽緊烏斯曼的肩頭,連他的銀發也一并攥牢在指間,那聲來不及發出來的驚喘被烏斯曼的唇舌悉數奪去…… 原來他說的“對不起”是這個意思……炎的面頰漲得緋紅,他就像困在湍流中,被狂猛拍打的一葉小艇,從頭到腳都在顫栗、快要招架不住……搖晃無休無止,最他終被那迅猛的洪流吞沒,完全地融為一體了。 “阿嚏?!?/br> 炎被鼻尖發癢的感覺給弄醒了,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滿屋是耀眼的陽光,又到正午……他無奈地低頭一看,那華麗如絲絹的銀色,是烏斯曼的頭發。 他又摟抱著烏斯曼的腦袋睡覺了……還好沒捂死他。 不,就該捂死他的!炎皺起眉頭想。 炎松開雙臂,斜靠著枕頭托腮瞅著烏斯曼一臉美好的睡顏,那模樣就像是在外面浪了一夜,終于心滿意足回來睡覺的公貓。 “真是不知分寸的混賬家伙……”炎一直想要忽略掉那即便是睡著,都能隱隱感受到的鈍疼。 比上次還要難受。 至少上回膝蓋沒有疼,而這回是因為有大半宿都跪在客廳的地毯上…… 炎的臉開始發青,隨著意識越發清醒,昨晚上做的丟人事情便一一浮現眼前。 炎連細想都不敢,只是走馬觀花地回顧一遍,這臉就紅成關公。 “太荒yin無道了!”炎抬手想要彈烏斯曼的腦門,可是比劃來去都沒舍得下手,還是等烏斯曼醒來再收拾他吧。 炎暗暗咬著嘴唇,慢慢挪下床,那小心勁就像走在懸崖邊上,一不留神就得摔個粉身碎骨似的。 炎坐在床沿,雙腳踩著地面感受了一下,似乎還行,沒有頭暈眼花也沒有虛脫無力,一切都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炎低頭時看到胸口、腹部,甚至大腿內側都有烏斯曼放肆的痕跡,這下不能讓伊利亞伺候沐浴,只能自己來了。 可是……不想動,那種nongnong的慵倦感怎么都揮之不去。 “別磨蹭了?!毖讓ψ约赫f,干脆地站起身,“哎~!” 剛還感覺有力氣的雙膝突然就軟了,炎往前撲倒,咚一下跪在地毯上,摔了個大馬趴! “什么聲音?”烏斯曼醒了,揉著眼睛坐起來,“炎炎?” 炎滿面羞紅地翻過身,可一時沒力氣從地上起來,烏斯曼赤裸著上半身,炎看到了他胸前還有臂膀上都有貓撓似的長短不一的紅痕。 炎才納悶這是怎么了,瞬間就反應過來是自己抓的,這臉就紅到脖子根,而且這么一比較,似乎是烏斯曼的身上更慘烈一些。 “怎么跌倒了?”烏斯曼趕緊起來,下床去扶炎。 炎只能被他攙扶著才能站起來。 “炎炎,沒摔著哪兒吧?”烏斯曼看起來很緊張,炎想裝出淡定的模樣,忽然覺得大腿根處有點濕潤,那是烏斯曼的……這感覺詭異到讓炎的瞳孔緊縮,整個人都臊得抖嗦起來。 “???”烏斯曼自然看到了,一笑道,“你是要去洗澡嗎?我抱你去就好,還帶全身按摩?!?/br> “烏斯曼——你去死吧!”炎一直強壓著的羞惱最終爆發,烏斯曼沒羞沒臊的話就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最后一塊磚頭,啪地摔在炎的臉上,將他的“臉面”徹底擊垮,羞恥漫溢,窘不堪言! 烏斯曼的左臉上挨了一拳頭,但炎根本沒多少力氣,所以他的臉好好的,只是有點紅。 “炎炎,是我不好……別生氣呀?!睘跛孤贿呎f一邊把軟趴趴的炎扛去浴池,這個澡又是磨磨蹭蹭地洗了大半日才算完。 翌日清晨,伊利亞也是越發看不懂了,明明生氣的是君上,怎么被罰的還是君上。 在他得到傳召,小心翼翼地回到炎身邊伺候時,才知道君上被炎趕走了,他們又要分開睡了。 “怎么會這樣的?”伊利亞是好奇極了。 “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才不會告訴你?!毖鬃谏嘲l里,屁股下面還擱著一只軟氈墊。 “我怎么沒良心了,你想,我這個人嘴快,萬一在邊上說錯話了,不是火上澆油么?”伊利亞笑嘻嘻地道,還給炎揉肩敲背,很是殷勤。 “你都知道你嘴上沒把門了,我還怎么和你說?”炎挑眉,沒好氣道。 “炎~~,你別這樣無情嘛,”伊利亞被炎逗得團團轉,“我胃口都被你吊起了,我就想知道君上……” “本王怎么了?”果然白天說不得人,烏斯曼來了,還帶著菲拉斯。 “君上為什么這么好,能讓我們王后死心塌地愛著?!币晾麃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又上了一層樓。 烏斯曼微微一笑,炎“哼”地抱起胳膊,伊利亞如釋重負。 “炎炎,”烏斯曼討好地坐在炎身邊,“我把那古卷軸拿來了?!?/br> 在被趕出去之前,炎有讓烏斯曼拿古卷軸來,因為這畢竟涉及到巫雀王,炎還是想探究一下其中的奧秘,而且這也關乎西涼的歷史,炎覺得若能探查出一個結果,那就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還有就是炎總覺得那老祭司藏掖著話,說是請求他幫忙,更像誘使他去做這件事。 不管老祭司是出于何種目的,炎都不怕他設套,大不了兵來將來水來土掩,還怕一個老頭兒不成。 “小心點,快碎了?!狈评箮兔π扪a了古卷軸,“自從那日見了光之后,它越發脆弱了?!?/br> “畢竟是老古董了?!毖卓粗鵀跛孤⌒牡貜南蛔永锱醭瞿蔷磔S,繼而攤平在長榻前的一張香木茶幾上。 伊利亞去給君上端茶和點心。 三人圍坐在茶幾邊,就這么盯著那張薄如蟬翼、字跡晦暗的古卷軸瞧,該怎么才能瞧出其中的端倪? 怎么看都只是一張比較精美的紙而已,若有隱藏一眼就洞穿了。 “有沒有試過用火烤?”炎抬頭問烏斯曼。 “試過,蠟燭、香薰、果汁還有熨斗?!睘跛孤櫭嫉?,“除了差點散架,其他都沒反應?!?/br> “難怪它成這樣了……”炎嘆氣,“上面的字都快不見了?!?/br> “是啊,不過你不是有畫下來過?”烏斯曼道,“所以這方面倒不用太愁?!?/br> “復刻始終只是復刻,哪有原物好?!毖讚沃骂M,盯著古卷軸瞧。 “祭司塔那邊就沒有點指教?”菲拉斯問。 “他們要是知道怎么解密,還用得著我們三個人湊一起嗎?”炎擰著眉頭,“那這個水晶軸呢?可也拆開瞧過?” “瞧過了,沒有異樣?!睘跛孤?,“我和菲拉斯一起拆卸的,連口氣都不敢喘,生怕折損了它?!?/br> “你的祖先和我的祖先,可是留了一個大難題下來?!毖赘袊@。還以為再次見到古卷軸能立刻發現點什么,結果除了發現它沒有之前那么鮮亮,而且還破了好幾處外,實在瞧不出哪里不對。 “炎,吃點果子吧?!币晾麃喍酥庞幸瑮?、石香果等的大拼盤,然后他用銀簽叉了一塊剝了皮的石香果給炎吃。 炎伸手去接眼睛卻沒看著,滑溜的石香果被他的指尖碰飛,銀簽尖銳的一頭不偏不倚扎到炎的食指尖。 “嘖!”炎縮手,一滴血“嗒”地落在古卷軸。 “糟糕!”伊利亞嚇了一大跳。 烏斯曼則心疼炎的手指,正伸手想要抓過炎的手指頭舔去血珠,菲拉斯一按古卷軸,驚喜喊道:“有圖!” “什么?”炎低頭,烏斯曼也低頭,連伊利亞都戰戰兢兢地探頭過來瞧了。 卷軸上,滴到的血珠的地方浮出一座三角形來,清晰可見。 “這、這是要染了人血才看得出來?”炎眨巴了兩下眼,還想再擠一滴血珠出來,無奈傷口太小,都已經凝住了。 炎瞅了一眼邊上的烏斯曼,直接抓過他的手,并拿過果盤里的銀簽果斷一戳,烏斯曼的食指頓時涌出豆大的血珠子,嗒嗒地掉在卷軸上。那紙非常吸水,急速暈染開,紙面深處透出一副類似北斗七星的圖案。 “這是七座城?還是古墓?”炎捏著烏斯曼的指頭,問菲拉斯。 “呃……”菲拉斯充滿同情地看了烏斯曼一眼,然后道,“王后,臣下得回去瞧瞧,對照一些地圖才能知曉?!?/br> 第97章 宮斗 “那我先把這圖畫下來?!毖c點頭, 然后拉過烏斯曼的手指頭, 銜入唇內輕吮起來。 那低眉輕咬君上指頭的樣子實在太過煽情, 尤其那唇色染著血色,變得緋紅妖嬈……菲拉斯眼睛都看直了,心頭更是撲通撲通地跳。 還有一個眼神發直的人就是烏斯曼了, 他原本暗暗委屈著,炎竟然這么狠心戳他指頭, 但是這么柔情一吮, 他心都化了, 別說戳指頭,把頭伸過去給炎砍都是樂意的。 炎松開烏斯曼的手指, 就跟沒事人一樣地起身去拿紙筆來復寫。 伊利亞緊跟在炎身邊,對他道:“炎,你這一頓鞭子一顆糖的,可真是把君上吃得死死的?!?/br> “嗯?”炎不解地看著他。 “你這么對君上, 君上都那么開心,要換做別人早被砍頭了,所以只有你才能哄得了君上?!?/br> “伊利亞,你在說什么?”炎說道, “我只是不想扎自己的手指頭罷了?!?/br> “……”伊利亞想說什么來著, 已經忘記了。 不過罷了,看在君上很開心的份上就不告訴他事實了吧。 炎和烏斯曼、還有菲拉斯、伊利亞一同用過豐盛又熱鬧的午膳后, 菲拉斯就和伊利亞識趣地告退了。 烏斯曼想要留下來,被炎甩兩個白眼擋回, 天知道他現在光坐著都很不得勁,沒工夫應付粘人精上身的烏斯曼。 打發走了烏斯曼,炎終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斜臥在貴妃榻上,安安靜靜地翻看一些有關西涼古城建筑史的書。 “大多的城市都依賴綠洲、水源而建,不過河流會隨著季節干涸……所以還有可移動的城池……是指帳篷營地嗎?” 炎想,“大燕也有干旱等天災,可不至于旱到連一口水都沒得喝,而且還能從其他縣城調物資過去,或者索性逃難到別的城鄉。若是西涼的話,兩城之間相距遙遠不說,這途中全都是不毛之地,能在這種地方一代代的生存下來,并把綠洲之城發展得如此之強,若不是親眼目睹根本沒法相信?!?/br> “那位始皇帝‘曜’若是看到西涼如今的興盛一定會引以為豪,不,說不定是瞠目結舌吧?!毖啄﹃鴷旧系奈鳑鑫淖?,“烏斯曼身為西涼皇帝秉承先祖遺志,要繼續欣榮西涼,也一定承擔著不小的壓力?!?/br> “‘這千百年來的財富積累可不能毀在我的手上!’烏斯曼的心里肯定是這么想的,別看他經常沒個正經,但處理政務時還挺有一國之君的樣子,”炎不覺勾起嘴角,正要繼續夸贊一下烏斯曼時,忽然就擰起眉頭,自問道,“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趕走,這會兒怎么盡想他的事情?!?/br> 炎撇了撇嘴,心里就跟吃了苦瓜一樣不是滋味。在以前他最看不起犯相思病的人,認為是“矯情”,都已經互相喜歡上的人,何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那不是自找沒趣,還會耽誤正事。 就好像他那么喜歡卿兒,巴不得天天在他身邊待著,可也還是得打理王府的內外事務,完成身為親王所要履行的一切職責,并沒有天天想著皇兄呀。 所以,每當王府中有剛定親的或者是新婚燕爾的下屬,一放衙就撂擔子,不管不顧地往家里跑時,都會被他嚴厲申斥,并要求他們做完當日的差事方可回家。 這斥責別人如此正氣,輪到自己時,比如明明該看書的,卻犯起了該死的相思病。 “專心?!毖咨钌钗鼩?,繼續往下看書,“不少古城都以始皇帝的尊號“耀天”命名,圣城臨澤為始皇帝的出生地……啊,原來那是他出生的地方,難怪‘翼’要選擇安葬在那里……可是為何沒有‘曜’的墓冢?翼是在見過曜最后一面后才去世的,那他們完全可以合葬成夫妻墓,還是說曜尸骨無存?所以沒有墓,不對啊,尸骨無存又怎么見得上最后一面?” 炎的腦袋里有太多自相矛盾的疑點,而且都是剛提出就否決了,就他目前學過的西涼歷史來看,都沒有提及始皇帝‘曜’的下葬處,這只有兩個可能,一、他真的是尸骨無存。二、下葬了,墓冢和‘翼’的一樣都是高度保密的,時間一久便不知去向了。 “這位始皇帝為了建立起西涼國不惜螫手解腕,背棄了深愛的人……”炎知道這是一條荊棘叢生、九死一生的建國路,在那條路上也會遇到許多舍不得,卻不得不舍得的事情。 翼最后帶著對曜的愛意下葬,說明他也接受了曜做出的選擇吧,盡管一度生氣地離開,但還是回來了。 “如果我沒有來西涼……”炎想,“我會想要剿匪、治理任何不平之事,我會想走遍大燕每一處山川,為皇兄搜羅民間見聞,我會駐守邊塞,戰到最后一口氣……總而言之,我不會讓自己閑著,若官職文臣便鞠躬盡瘁,若官職武將便血灑疆場,這就是我最終的歸宿?!?/br> 哪怕現在想來炎都沒有絲毫的改變,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畢生鴻志,能夠為國、為君、為民披肝糜胃、死而后已,便不枉費來人間走這一遭了。 只是如今,他想要竭盡全力去保護的人,又多了一個罷了。 “烏斯曼……”炎淺淺笑著,仿若烏斯曼就坐在自己跟前,“從今往后,你身上的擔子也有我的一份了?!?/br> 這大概就是夫妻之義吧,任何事都會一起面對。 “???我怎么又在想烏斯曼了,還越想越久遠!”炎耳根子紅了,看樣子是太瞌睡了,才會一直走神,炎把書本擱在膝蓋上,閉眼小憩,沒想就睡著了。 “??!真是氣死我了!我一定要告訴炎!”是伊利亞的聲音,火氣沖天。 “你小點聲,別吵醒了王后,”是濟納雅莉的聲音,“君上讓我們來給王后送花,沒說來送‘氣’?!?/br> “這……”伊利亞還想說什么,炎便嘆氣起身。 “什么事這么吵?”炎坐起身,發現身上蓋著絨毯,然后看到茶幾上放著一簸紅肥綠瘦的鮮花,上面還站著兩個精巧的陶瓷小人,在花叢里耳鬢廝磨……烏斯曼這番心思用得巧,他是想與炎一同花下漫步呢。 而這芳香濃而不俗,頗為怡情,炎的心情不錯,也就不計較被伊利亞吵醒的事情了。 “炎,你知道么?希娜一直賴在宮里,不論君上怎么轟都轟不走!”伊利亞趕在濟納雅莉捂他的嘴之前,就把話給說完了。 “伊利亞!”濟納雅莉很是不快,“我剛怎么和你說的,這事和王后無關,無需提起?!?/br> “怎么無關了,君上說過妃子一概離宮,可是希娜抗旨不說,還以死要挾君上,”伊利亞氣不打一處來,“君上沒有辦法只好隨她去了……要我說,她要死就成全她嘛?!?/br> “伊利亞,你說完了嗎?”炎抬眼望了他一眼,伊利亞立刻縮住口,再遲鈍也看出炎的眼神里那明顯的不悅。 “王后,希娜住的是一處僻靜的宮殿,與君上也見不著面?!睗{雅莉道,“您無需為此置氣?!?/br> “我知道,”炎伸手輕捻其中一朵紫色六瓣花,“希娜跪在宮門前,怎么都不肯離去,最后還想要一頭撞死在宮門上,是菲拉斯伸手攔住的她,然后稟明烏斯曼這才留下來的?!?/br> “什么?炎你竟然知道,為何不趕她走,你可是正宮王后!她已經是廢妃了,怎么還可以住在宮里,而且炎,你不知道她的花頭經可多了,指不定哪日就又勾上……” 伊利亞沒敢說下去,因為炎忽然站起身來。 “走吧?!?/br> “咦?” “去見見希娜?!毖卓粗麄兊?,“幫忙帶個路?!?/br> “好!”伊利亞很開心,濟納雅莉很憂愁,還道,“要不要先知會君上一聲?” “我們人多勢眾,還怕她一個廢妃?” “就因為我們人多,才擔心有不好的話傳出去?!睗{雅莉道,“如果君上也在的話,就好一些?!?/br> “不用叫他了,這事因我而起,避也避不開,不如就去見她一見吧?!毖鬃吡顺鋈?,伊利亞趕緊跟上,濟納雅莉左思右想,還是選擇去通知君上一聲。 希娜住的地方真得很偏,就一座年久失修的角殿,擱在大燕比冷宮都不如。 曾經寵冠后宮的妃子甘愿棲身在這樣的地方,可見她對烏斯曼是一往情深,不怨不悔。 這么多妃子、孌寵當中,炎當真是佩服希娜的,至少她用情夠真,不似其他的人嘴上掛著舍不得君上,到底還是領了一大筆豐厚的遣散費走了。 如今留在丹煬城內沒剩下幾個,大多數在當日就改名改姓,往別的城邑去了,而今還能住在烏斯曼眼皮底下的,只剩下“視死如歸”的希娜了。 還沒進殿炎就先聽到透著哀戚的琴聲,然后,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門,炎看到了梳妝精美、依然傾國傾城的希娜。 她那雍容華貴、氣度淡然的模樣,就仿佛她的身份從未更改,她依舊是烏斯曼面前最得寵的妃子。 只是這妝容再美,氣勢再強,也被這凄慘而悲涼的琴聲給xiele底。 “怎么是你?”希娜方才似在走神,如今回神過來,琴聲戛然而止。 “見到王后還不快行禮!”伊利亞道。 “哼,狗仗人勢?!毕D壤淅湟恍?,繼續撩撥著琴弦。 “你!” “伊利亞,退下?!毖滋裘嫉?。 伊利亞只得退開,但不肯出去,依舊留在屋內。 “淳于炎,你來我這,君上可知道?” “他知不知道有什么關系,是我想找你談談?!?/br> “我和你之間沒什么好談的,”希娜對此嗤之以鼻,“君上愛上了你,沒有愛上我,僅此而已,但我的心里依然有君上,不管你抬出多大的王后架子,我都不會離開這里,我對君上是真心實意的?!?/br> “沒人懷疑你的真心?!毖鬃呦蛳D?,近距離地看著那張故舊的琴,明明殘破卻依然能彈出這么流暢的聲音……善書者不擇筆,希娜確實是才貌雙全,只是感情這種事情,從來不講究誰更聰慧,誰更美麗,誰更有用。 “我改主意了,希娜,我想談談我自己?!毖淄话l感慨道,“這人有的時候會被自己所騙,尤其是在遇到畢生摯愛之前,都會以為自己曾經深愛過?!?/br> “什么?”希娜瞪著炎,那目光充滿嫉恨。 炎毫不在意,只是往下道:“不怕告訴你,我曾經有過一段情,一段不能為外人道的思慕之情,我原以為那便是我畢生所愛,如今才知道人生尚淺,許多事不過一葉障目罷了,誠然,我不否認當時用情至深,而且至今不悔,那個人、那份情永遠都會留存心底?!?/br> “聽你的意思,如今忘了舊情,可是有了真愛,不會是君上吧?”希娜覺得炎并不愛烏斯曼,從酒宴上來看,炎還想攔著君上不讓妃子們走呢。 “是?!毖壮姓J道,“我愛他,而且……不是現在才開始的?!?/br> 第98章 懼內 “什么?”希娜很吃驚。 “可能在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喜歡上了, 只是那時候太自以為是, 壓根就沒有往那方面想?!毖最D了頓, 接著說道,“烏斯曼曾和我說過,在見到我本人之前, 他就對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喜歡聽薩哈巨細靡遺的匯報我事情, 只是那時候他還沒意識到這種興趣就是喜歡?!?/br> “你少說大話了, 君上不會那么輕易地喜歡上一個人, 頂多就是被你這副皮相所惑,你遲早和我一個樣!” “希娜, 就因為我們互相喜歡所以才結為夫夫的?!毖姿餍哉伊艘恢坏首?,坐下來道,“我們還洞房了?!?/br> 希娜氣得快把炎身上瞪出兩個洞來。 “說也奇怪,我竟然愿意委身于一個男人?!毖讎@氣, “但一想那是烏斯曼便也釋懷了,這愛情的力量果然強大,能夠完全改變一個人的想法?!?/br> 希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從沒有人敢在她的面前秀與君上的恩愛! “希娜, 我一早知道你沒走, 但我也知道烏斯曼不會再寵幸你了。我一直沒來找你是因為沒有必要,你已是強弩之末……” “淳于炎?!毕D冉K忍不住站起來, 氣呼呼地說道,“你就不怕我去君上那兒告你, 說你輕薄我……”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毖滋ь^看著希娜,“我們兩個之間若是能斗,早就斗起來了。因為你知道不管我說什么話,烏斯曼都會信我。只要我說沒有,烏斯曼就不會信你的說辭,更別說我根本不會那么做?!?/br> 希娜當然知道她在烏斯曼面前已人微言輕,所以沒去炎那里鬧騰過,她覺得王后對君上沒感情,那她還有機會,而且…… “你斗不過我也搶不過我,你覺得留在這里至少可以讓我不安生??墒窍D?,這樣做根本就沒有意義,真正不得安生的人是你。雖然你有心掩飾,但我看得出你用的胭脂都是劣等。用久了,毀容是小損壽是大,你明知如此還要用它……就為賭這一口氣,平白糟蹋自己,何苦來的?!?/br> “什么?!”希娜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炎看出來了。是的,她不服!不服所付出的一切最后化為泡影,她哪怕空耗一輩子,哪怕容顏盡毀,不再受到烏斯曼寵愛,她也要留在這里,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撫琴,當炎心里的rou刺兒! 不讓他好過,讓他膈應,看著他們為了自己爭吵而鬧翻! “為了讓我不舒坦,賠上自己的一輩子,當真不值得?!毖灼鹕淼?,“等你以后遇上真正心意相通之人,你便會后悔在我這耗費那么多時日了?!?/br> “別以為你假仁假義地說了什么,我就會走!”希娜咬牙道,“我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宮里,絕對不會離開這里?!?/br> 炎卻笑了笑,然后走了。 “那你就死在這里吧!也不會有人來理你的!”伊利亞臨走前,不忘沖著希娜喊了聲。 “炎~你等等我!”伊利亞趕忙追上。 “你不該這么咒她,她也是個可憐人?!?/br> “誰讓她不走?!?/br> “她會走的?!毖渍f著,十分篤定。 “為何你那么確定?她剛還罵你來著?!?/br> 炎忽然停下腳步,一手握著拳頭,臉色更是不好。 “炎,怎么了?哪不舒服?” “我以為我不會吃醋,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毖籽捞鬯频陌欀粡埬?,“但原來還是會啊?!?/br> “???”伊利亞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是要找君上興師問罪嗎?” “我想找人練練手……要多流點汗才好?!毖卓粗晾麃?。 “我?不不不……我不行!”伊利亞頭搖得像撥浪鼓。 可巧,濟納雅莉來了。 炎看著濟納雅莉,眼一瞇,笑了。 濟納雅莉看見王后沖著自己笑瞇瞇的,不禁納悶:“這是怎么了?” 方才她向君上通報王后去找希娜的事情,君上只是問:“是王后讓你來傳話的?” 在得到否認的答案后,君上便道:“既然王后自有打算,本王就不便插手?!?/br> “恕末將直言,這放任不管,宮里會傳出一些對王后不利的流言?!?/br> “誰傳本王就割誰的舌頭?!?/br> “是?!?/br> “濟納雅莉,你怎么突然關心起王后來?之前你還和雅爾塔說,親王不適合做一國之母?!焙茱@然,烏斯曼對有關炎的流言十分關心。 “君上恕罪!臣下那是一時失言,親王殿下如今已是西涼王后了,兩國聯姻是大勢所趨,百姓也喜聞樂見。末將身為君上的將軍,自然明白以后該怎么做了?!?/br> 與其說濟納雅莉識時務,倒不如說她已經深切明白君上是不可能喜歡她的,與其讓別的女子,比如希娜來當西涼的王后,她倒情愿是這大燕親王,至少她沒輸給女人。 “嗯?!睘跛孤c頭,“你能明白就好。從今以后你有兩個主子,其它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下去吧?!?/br> 眼下見王后這么瞅著自己,濟納雅莉無比心虛地想著,難道王后也聽說了,她曾經說他壞話的事。 但沒想,炎卻面帶笑容地說:“濟納將軍,你來得正好,我們來切磋一場吧?!?/br> “哎?”濟納雅莉睜大眼,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和炎交手起來。 “砰砰!——哐啷!” 烏斯曼還沒走進花園,那如當空炸雷的交鋒之聲直擊他的耳膜。 乖乖,本王的炎炎這是在干什么? 烏斯曼腳不沾地地往前沖,穿過那纏滿紅玫瑰花枝的木扉,恰巧看到炎飛身而起,劍人合一,渾身迸發出一團白到晃眼的劍氣,打斜刺里削向橫架著長槍的濟納雅莉。 “鐺!” 這火星跟天女散花似的在半空爆裂,濟納雅莉渾身繃得像頭頂著巨木的大象,那手臂和小腿上的肌rou都突鼓如脹,生生接下炎這一勁襲,西涼第一女將軍的頭銜可不是白叫的。 可仔細一瞧的話,濟納雅莉的眉心都皺成疙瘩,那副神情簡直是兵臨城下、十萬火急,炎雖然也是正經八百地全力出擊,但顯然少了一份緊迫,多了一份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