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跟我說話!_29
書迷正在閱讀: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無顏、快穿之掠奪(H/簡)、風流女相(女強,NPH)、如果、【網王】絕不承認這是np(h)、快穿之欲罷不能【高H,繁】、我的老師是欲女(高H 簡 繁)、元帥家的軟蝸牛 金推完結+番外、有夢
于笙抬起頭,麻木地看向墻上密密麻麻貼著“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提高一分,干掉千人”、“不像角馬一樣落后,要像野狗一樣戰斗”的標語。 昨天晚上,白銀代練給他講完夏令營的快樂生活,最后信誓旦旦發過來一條消息 信我朋友,我參加的夏令營多,不會騙你。 于笙深深吸了口氣,抬起手,慢慢按住額頭。 信他個鬼。 作者有話要說: 笙哥:糟老頭子壞得很。 我足足晚了十四分鐘??!所以這章都發紅包?。?! 身體撐不住了朋友們,明天開始改回15:00單更,等我回一回血再戰! 第11章 第十一章 于笙在門口對人生進行了簡短的思考。 無聊確實不好受,尤其家里只有一個人,又沒什么事可做的時候。 但眼前的畫面也太可怕了。 他甚至在懷疑這些人說得是不是同一種語言。 為了無聊就把命搭進去是沒有必要的,于笙在門口站了半分鐘,斷然回神,轉身要走。 才邁出一步,一道人影正好從外面進來,順手嘭地帶上了門。 沉重的木制鑲鐵大門卷攜著一股勁風迎面合上,異常渾厚的一聲,晃都沒晃。 光線被盡數嚴嚴實實掩在門外,會堂里一下跟著暗下來。 于笙:“……” “時間到——同學們,這就是今天的第一課?!?/br> 進來的人看起來五十出頭,相貌平平略微謝頂,帶著個隨身的麥克,聲音透過會堂音箱傳出來,震得嗡嗡作響。 “后來的同學都會被取消參加這次夏令營的資格。要想有優秀的成績,首先要有嚴謹的時間意識和自律能力,遵守時間,是你們為了優秀做出的第一個選擇?!?/br> 他看了看于笙,欣慰地拍拍他肩膀:“小同學,你很幸運?!?/br> 于笙面無表情抬頭。 小同學挺內向。 來人見慣了內向寡言的好學生,沒多在意,笑呵呵繼續往前走:“我是你們這次夏令營的特邀負責人,來自H中,叫萬永明,你們可以叫我萬老師??赡苡行┤艘呀浡犨^我們學校的辦學風格……” 他邊說邊走,一個會堂的學生都自覺停了話頭,鴉雀無聲地坐直,連手都規規矩矩地放在了膝蓋上。 會堂少說能容納大幾千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往后面空著的位置坐,整整齊齊地坐滿了前面五六排。認真專注氣氛肅穆,人手一個隨時準備記筆記的筆記本。 于笙站在門口,認真開始思考這究竟是不是一個傳銷窩點。 白銀代練說不定還是他們派出來引誘他的下線。 大意了。 于笙決定不著痕跡地離開這個鬼地方。 來自H中的萬永明老師還在講話,于笙邊找辦法邊分心聽他講,也差不多聽了個大概。 這位看起來相貌平平不太顯眼的掃地僧常年執掌H中高三,曾經親手教出了十個以上的省狀元,手下的學生一本率百分之百,211985率百分之八十以上,有著極端豐富的教學經驗。 這次過來,是專門被夏令營請來給同學們進行特訓的。 會堂里的學生聽得眼睛锃亮,掌聲一陣一陣雷鳴地響。于笙在后面跟著聽,也不由自主對他油然生出了些敬意。 并且更加堅定了逃出這個鬼地方的念頭。 演講的氣氛很活躍,有不少人舉手提問,臺上臺下互動不斷。 萬老師對學習方法慷慨地知無不言,這會兒已經開始介紹有關打飯時背單詞卡和跑cao時大聲朗讀課文的“補丁式學習法”。 于笙往后挪了挪,慢慢掃了一眼整個會堂。 側門都鎖了,出不去,窗戶被厚厚的窗簾掩著。 這種大禮堂大同小異,窗戶都有兩米高,為了保證投影畫面的清晰效果,厚實擋光的窗簾常年牢牢遮著,稍微一碰就能落下來兩斤土把人埋上。 唯一能走的就是身后的大門,但會堂里實在太暗,要想推開門出去假裝遲到取消資格,透進來的光線根本藏都藏不住。 不著痕跡是不可能的。 剛才關門硬生生卷起的那一陣勁風還停留在記憶里。于笙沒貿然行動,靠著門一下一下掰著手腕,繼續思考穩妥的出逃方案。 …… 沒等思考出來,他身后的門板先突兀地往后晃了一下。 于笙靠了個空,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有點詫異地回頭。 兩扇門依然合著,倒是沒有之前那么嚴絲合縫,中間稍微錯出來了一小點距離,不寬,還遠不夠光線能趁機灌進來的程度。 極縹緲的咚咚兩聲跟著傳進來。 于笙揚了下眉峰。 門太厚了,音響的擴音效果又好。要不是他正好離得近,這兩聲絕對不可能聽得見。 他試著靠回門上,用了點力氣幫忙抵住了那一點兒縫隙,跟著敲回去了兩下。 大概是沒想到居然還能收到回應,外頭原本試一下就打算放棄的人也跟著拉住門,聲音隱隱約約擠進來:“朋友,聽得見嗎,幫個忙?” 厚重的大門嚴嚴實實合著,濾掉了大半音色,只能模模糊糊聽見點兒內容,倒還能拼出大概意思。 估計就是剛才H中學萬永明老師口中的,某個因為不具有時間觀念,錯過夏令營集合時間遲到而被取消資格的倒霉蛋。 …… 幸運的小同學于笙懶得開口,單腿抵著地,回肘磕了下門,示意他一塊兒跟著使勁。 和校霸的名聲截然相反,真混熟了的人其實知道,于笙還挺樂于助人的。 他和三中的人都不在同一個小學初中,從一開始就不熟。剛上高一的時候又打了次挺狠的架,弄得整個班對他戰戰兢兢敬而遠之,找他說句話都要一群人先抽簽猜拳立生死狀。 于笙那時候還因為烏鴉嘴這事挺不愿意說話,每天又忙于保證八小時睡眠,懶得跟人解釋,這個誤會就一直持續到了分班。 在段磊這個不認識大佬的愣頭青冒冒失失撞上去、意外被大佬隨手拉了一把之后,高二七班一眾人才漸漸意識到,原來單手掄人的校霸脾氣其實也挺好。 也會在上課替人打掩護、自習課幫忙望風。 兩撥人約架只要找到他,說過幾句話的,一般都會很好說話地友情出面鎮場。 在一群問題少年把自己打進辦公室關禁閉的時候,也會好心順手送個外賣,興致好了,還會翻墻出去幫忙買幾副撲克麻將,隔著窗戶扔進去。 每次到了考試前那幾天,班里那幾個好學生被吵得實在學不下去的時候,校霸甚至還會懶洋洋敲兩下桌子,示意自己要睡覺,沒話閉嘴有話傳紙條。 以至于高二七班居然莫名其妙在年底評上了個優秀班級。 老賀在三中年年帶最差的班,從來沒帶出來過優秀班級,興奮得回來就給全班同學開了個班會,又高高興興地帶著班長去領了獎。 被表彰的班長抱著獎狀在主席臺上,很羞愧地表示自己什么都沒做,被教育處主任當成謙虛,還很是欣慰地表揚了好幾天。 …… 幫助整個班級評上了優秀的大佬完全沒這個自覺,正跟外面的人精誠合作,試圖找到機會溜出去。 兩個人一里一外使勁,沉重的大門終于艱難開始挪動,慢慢挪開了條能供一個人擠過去的縫隙。 于笙沒急著出去,添了點力氣抵住門,壓低聲音:“動作快點,進來,幫我扶著?!?/br> 門是往外開的,他在里面要是不頂住,外面的人一松手,肯定就又關上了。 于笙對好學生一向都挺尊重,秉承著不能打擊人家學習熱情的宗旨,很樂于在想辦法把自己送出去的同時,幫忙把外面那個倒霉蛋放進來。 兩個人隔著門合作了半天,已經磨合出了點兒默契。人影應著他的聲音一閃,就利落鉆擠過了那條縫。 于笙側頭看了看外面,準備功成身退趁機出門,目光無意掃過來人,忽然一頓。 黑襯衫正幫忙扶著門,狹長黑眸透過鏡片,視線微訝地落在他身上。 像是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兒,他原本還有些懶散漫不經心的眸光亮了亮,肩膀微俯下來:“這么巧?” 黑襯衫今天換了件新款式的黑襯衫,領口別了金色的v字領夾,袖扣整整齊齊扣著,肘彎夾了個牛皮紙的文件袋,整個人顯得斯文又裝逼。 他一只手扶在門上,因為怕被會堂里的人發現,嗓音壓得很輕,胸肩覆低,幾乎像是把于笙整個人圈在了門上。 微熱的陽光余溫,隨著低沉嗓音輕滾的喉結,襯衫勾勒起的肩背線條,紅茶香。 …… 于笙轉身就往外走。 外面的太陽已經挺大了,屋里有空調,門縫就已經灌滿了滾滾熱浪,灼烈的日光晃得他眼前狠狠一白。 于笙腳步一頓,身后萬老師的演講跟著追過來:“就像我們說自控力……后面那兩位同學,你們怎么回事?” 于笙沒忍住,低聲罵了一句,抬手用力揉了兩把眼睛。 本來立刻跑還是有希望的,但他在暗處待久了,現在還被晃得什么都看不見。 而且外面實在太熱了,這么出去很可能會熟。 萬永明已經朝他們走過來,于笙卡在門口,正在心里飛快抉擇著是認命還是最后博一次閉著眼睛撒腿就跑,黑襯衫已經很配合地舉了手,替他做出了選擇:“老師,我們上洗手間?!?/br> 于笙:“……”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誤會琨神,琨神沒有坑媳婦,琨神是真的覺得夏令營既輕松又好玩。 太氣人了,所以這章抽五十個紅包。 第12章 第十二章 “上個洗手間還得手拉手一塊兒去?” 萬老師脾氣看起來不錯,就是事有點多。好奇地多問了一句,特意下了主席臺朝兩個人走過來,仔細看了看。 兩個小同學長得都挺好看,風格截然不同,但絕對都是一眼就能給人留下鮮明印象的、非常出挑的那種長相。 萬永明仔細對著他們兩個打量一陣,翻開帶照片的花名冊來回對照幾次,試著點名:“靳林琨,于笙?” 于笙不想答應,邊上的黑襯衫卻已經扶了下眼鏡,很禮貌地歉意一笑:“老師,不好意思,我們今早水喝多了?!?/br> 語氣妥帖合情合理,順順當當就把名字給無形認了下來。 還捎帶多認了他一個。 要不是礙著自己這張嘴,于笙其實非常想謝謝他全家。 “好,好?!比f永明挺高興,收起花名冊點頭,“我還一直想見見咱們這回的兩個并列第二,沒想到第一天就見著了?!?/br> 高中階段,學生對名次的敏感度比什么都高。 他的聲音順著音響傳出來,一個禮堂的學生就忽然齊刷刷回頭,炯炯目光全落在了兩個人身上。 于笙腦海里不自覺地出現了一片向日葵趁著日落猛回頭的畫面。 靳林琨看起來挺擅長這種場面,坦然站在在一片注視里,帶著笑和萬永明說話。 措辭得體態度謙遜,一手太極打得出神入化,三言兩語就把執掌高三多年的萬老師拐得徹底掠過了他其實是遲到溜進來的這件事。 不少人還在努力往后看。 于笙也就算了,靳林琨這個名字在整個A市乃至同省外市都流傳很廣。 在高一高二的那兩年里,全省的各類競賽冠軍被靳林琨挨個拿了個遍。直到第三年,他在本該順升高三直接拿國獎簽保送的時候忽然不明原因休了學,才終于讓被牢牢壓制了兩年的各校學霸稍稍松了口氣。 誰也沒想到,這種傳說級別的人物復出的第一次考試,居然就被低一級的學弟硬生生擠出來了個并列第二。 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禮堂里也出現了低低的議論聲。 于笙不自覺地蹙了下眉。 高中之后,他已經挺長時間沒被這么多人一齊盯著過了。 倒不至于緊張,就是怎么都不舒服。哪怕這些人看的不光是他、也明知道這些人沒什么惡意,不自覺地煩躁依然從心底冒上來。 靳林琨還在和萬老師相談甚歡,于笙閉了下眼睛,胳膊肘毫不留情懟在了他的肋骨上。 靳林琨:“啊?!?/br> 他的語氣還和剛才說話一模一樣,一點額外的波動都沒有。萬永明愣了下,停住話頭:“靳同學,怎么了嗎?” 于笙轉開。 他正要撤回胳膊,靳林琨一只手已經背后探過來,長眼睛似的覆在了他的肘彎上。 安撫地、順毛似的,輕輕拍了兩下。 靳林琨歉意地推了推眼鏡,朝萬永明禮貌微笑:“老師,我們現在能去趟洗手間嗎?憋不住了?!?/br> 于笙:“……” 他還沒聽過有人能把“憋不住了”說得這么友好親切理所當然。 萬永明大概也沒聽過,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兩位小同學是要手拉手去洗手間的,連忙點頭讓開:“好好,人有三急,及時處理好身體的需求對于專心學習也是非常必要的……” 不知道是不是帶高三帶成了習慣,他好像有不管什么事都能引申到學習上的本事,一轉眼又從這個點發散開,邊講邊回了主席臺上。 于笙有點震撼地聽著新開始介紹的“路上枕上廁上”三上學習法,被靳林琨一路拉著胳膊,跟著引路的工作人員進了會堂后臺的洗手間。 “多虧你在,不然今天真要曬熟了?!?/br> 來了洗手間總不能什么都不干,靳林琨站在水池前,擰開龍頭意思意思沖著手,看向抱著胳膊靠在一邊的于笙:“還得回去,不來偽裝一下?” 校霸當久了,于笙早過了假裝上廁所還得洗個手的年紀,不冷不熱掃他一眼:“你再洗把臉?” 靳林琨揚了下眉峰,扶著水池邊仔細想了想,挺信服地點點頭:“有道理?!?/br> 他摘了眼鏡,朝于笙遞過去:“幫忙拿一下?!?/br> “……” 于笙轉身就想往外走。 他原本還對一不小心毒奶了一句,害得對方考了個第二的事多少報有點愧疚,到現在這點兒愧疚已經徹底煙消云散了。 還得忍著點再祝這個混蛋出門掉溝里的沖動。 沒見他接,靳林琨回了下頭:“于笙?” 他第一次叫于笙名字,大概是不太熟,發音還挺謹慎,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舌尖輕輕打了個轉。 于笙步子鬼使神差地停了下。 靳林琨眼鏡拿在手里,那雙狹長黑眸有點費力地瞇了瞇,照著模糊的方向又遞了遞:“幫個忙,我自己放就找不著了?!?/br> 于笙深深吸了口氣。 靳林琨還伸著手,很相信他會過來地等著他。 …… 于笙壓著脾氣,大步過去,把那副眼鏡劈手搶下來:“別磨蹭了,動作快點?!?/br> 靳林琨找著了聲音的來源,好脾氣地對準他笑笑,彎下腰去接水洗臉。 于笙抱著胳膊,視線落在彎腰洗臉的靳林琨身上,忍不住又用力皺了皺眉。 他留了一年級,現在應該已經差不多成年了。 屬于少年的氣質正在逐漸往全新的方向蛻變,五官深邃喉結鋒利,襯衫袖子簡單挽起兩折,松松卡在肘間,肩背折起異常利落的線條。 清亮的水珠順著他鬢角往下滾,襯得眉睫愈顯濃黑,下頜線條清晰分明。 明朗又成熟的,讓人忍不住就想往他臉上懟拳頭的氣質。 …… 大概是氣氛實在太安靜,靳林琨抹了把臉上的水,摸索著去扯紙巾:“在想什么?” 他看不清,方向差了十萬八千里,摸了幾次都沒摸著。 于笙看不下去,扯了張紙一把塞進他手里,沒好氣:“在想我現在能不能現在把這個破眼鏡扔出去?!?/br> 靳林琨擦著臉,沒忍住輕笑起來。 他把臉上的水擦干,接過眼鏡戴上,眼里依然含著笑,朝于笙伸出手:“多謝?!?/br> 他忽然正經,于笙反而有點不適應。蹙了眉掃他一眼,遲疑一會兒,警惕地抬手握上去。 靳林琨剛洗過手,遞過來的那只手還涼,一點微溫從掌心透過來。 “其實我挺好奇的?!?/br> 靳林琨握著他的手,輕輕笑了笑,垂下視線:“你的成績很出色……平時學習有什么訣竅嗎?” 這句話問得有點突兀,尤其兩人考了平分,要是擱在兩個學霸間,說不定已經在暗地里激起了一溜火花帶閃電。 但是于笙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聽懂了他在問什么。 被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欠揍氣質激出來的煩躁忽然就淡了,于笙沒立刻把被他握著手抽出來,抿了下嘴,原本早已經散干凈了的愧疚重新冒頭。 像這種一直在傳說里的人,看著輕松,暗地里肯定還是不容易的。 更別說他近視得這么厲害,說不定看了多少書做了多少題。 忽然就被自己這么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給擠了,說一點兒都不難受顯然不可能。 …… 他考試中間甚至還給自己送了趟粥。 沒臉沒皮說不定是掩飾內心的遺憾失落,今天夏令營遲到,說不定也是因為已經心態崩得不想來了。 于笙皺了眉看著他,被他身上那點過于真實的黯然失落感染,不由自主地腦補出了完整的劇情。 “用不著——用不著往心里去?!?/br> 于笙頭一次和他好好說話,幾乎有點不習慣,頓了下,盡力把硬邦邦的語氣緩和下來,如實跟他解釋:“我就是這次撞大運,瞎蒙的?!?/br> 靳林琨輕輕楊了下眉。 他甚至還仔細思考了一會兒,還跟剛才聽了于笙的話去洗臉一樣,挺信服地點點頭:“有道理?!?/br> 于笙:“……?” 靳林琨真心實意地抓著他的手,又晃了兩晃,異常誠懇:“多謝,朋友?!?/br> 于笙的手被他攥著,本能打了個寒顫,一把抽出來,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沒太聽懂對方這個回答,靳林琨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好不容易憋出來那點黯然失落煙消云散,高高興興和他一起回了會堂。 萬永明還在演講。 高三出來的資深老教師,練就了一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兩個人一重新出現在會場,就被他一眼發現,笑瞇瞇招手:“靳同學,于同學,請過來一下?!?/br> 他一邊和工作人員要話筒,一邊讓人把他們兩個引上了主席臺。 又見到了這兩個并列第二,不少人都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一點,臺下短暫地sao動了一陣,又在萬永明的引導下漸漸平復,重新安靜下來。 “剛剛是自由提問時間,同學們對你們倆可都比對我還好奇?!?/br> 萬永明脾氣很好,很有興致地拍拍手,把話筒遞過去:“來,給同學們說說,你們兩個成績這么出色,有什么訣竅嗎?” …… 于笙莫名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耳熟。 太久沒上過臺了,還有點不習慣。于笙靜了靜心,還沒來得及理順思路想清楚這句話從哪兒聽過,邊上的靳林琨已經把話筒接了過來。 “用不著往心里去?!?/br> 靳林琨的語氣很謙遜,扶了下眼鏡,對著臺下客氣頷首:“我就是這次撞大運,瞎蒙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笙哥:報警了:) 今天提前寫完了,忍不住發了,所以要抽五十個紅包。 第13章 第十三章 省級高校聯盟夏令營開營的第一天,兩位并列第二就在全營出了名。 一位是因為在臺上進行了過于欠揍的發言,另一位是因為順應了臺下所有人的強烈意愿,直接動手揍了他。 萬永明是位有著豐富教學經驗的老教師,淡定地拉著架,一邊見縫插針地繼續訪談:“不要動手,我們的生活里有很多不用動手就能解決問題的方法……那么于同學的訣竅是什么呢?” 于笙還反擰著靳林琨的胳膊,看著被遞到面前的話筒,有點難以置信地抬頭。 萬老師很耐心,又往前探了探手臂,體貼地把話筒從兩個人糾葛出來的空隙里遞進來。 于笙:“……” 他有點明白這位掃地僧為什么能坐鎮H中高三陣線多年了。 靳林琨被他別著胳膊,絲毫沒有當面抄襲答案的自我認識,很熱心地投桃報李,回頭幫他提供思路:“努力學習,科學復習,擺正心態……” “四點睡,七點起?!?/br> 于笙根本不看他,面無表情地按著他的肩膀,狠狠往下一壓:“每天把不順眼的人揍一頓?!?/br> 在新安排的宿舍名單發下來之前,于笙還沒想過,他居然還能在已經把自己毒奶進了這個傳銷組織的情況下,這么快就再翻車第二次。 他很快就有了每天把不順眼的人揍一頓的機會。 看著眼前正往桌上放他的牛皮紙袋的新舍友,于笙站在走廊里,面無表情地迎著那張臉拍上門,轉身就走。 他覺得自己腦子大概是出問題了。 逃課能逃,夏令營又不是集中營。明明可以立刻回家睡一天覺再打一天游戲,居然莫名其妙在這種地方浪費了這么長的時間。 于笙來得簡潔,身上就帶了個書包。輕裝簡行在N大異常廣闊的校園里繞了半圈,找了個看起來相對友好的圍墻。 七八月的天氣很難預料,明明中午太陽還毒得好像有夸父在追,這陣卻已經陰下來,開始從天邊上了云。 幾只蜻蜓壓著草葉滑翔,空氣漸漸帶上雨前特有的微涼潮意。 于笙退了兩步,準備翻上去。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于笙在這除了靳林琨還誰都不認識,本能地蹙了下眉,回身看過去。 叫他的是個高瘦的男生。 戴著眼鏡,穿著隔壁B市頂有名氣那所私立高中的校服,一只手揣在口袋里,朝他走過來。 這次的夏令營范圍囊括全省,各市按學校數量質量分配名額,能來的基本都是頂級高中的頭名,多多少少都帶點傲氣。 眼前這人傲氣尤其明顯,對著他上下打量,神色幾乎已經透出明顯不屑。 “原來真是你,聽名字我還不敢信,以為認錯了?!?/br> 男生在他面前站定,眼底譏諷一閃而過,湊近了壓低聲音:“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全省第二……你是怎么混進來的,買的答案嗎?” 于笙:“……” 學霸也不容易,有點傲氣他當然是能理解的。 但他看這些人挑釁放狠話,大概就像這些人看他做輔助線一樣,都不大能體會對方為什么能把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做得這么復雜。 男生還要繼續說下去,于笙已經忍不住揉揉耳朵,真心實意打斷:“等一下——” 放在平時,于笙在準備開始動手前,也是會習慣性地加一句“朋友”作為問候的。 但在被靳林琨這么叫多了之后,他莫名就覺得這個詞也變得和黑襯衫一樣欠揍,索性直接在開場白里徹底刪掉了這一句。 想找他打架的人實在太多,于笙是真沒認出來這人是誰,覺得自己已經夠禮貌了,又對著他仔細看了看:“我們認識?” 男生一噎,緊盯著他,臉色瞬間沉下來。 “你不認識我?不是當初你搶我名額的時候了?” 他嗤笑一聲,終于再忍不住,抬手去扯于笙的衣服:“你家里不就是有錢嗎?!什么都能買來,我們不管多努力,你只要伸伸手就行了!” 于笙皺了下眉,隨手隔開他那只手,退開半步。 被他這么一提醒,于笙總算隱隱約約想起了這又是哪一號人,努力想了想他的名字:“宋——申鳴?” 初中時候他還在B市最好的私立,有個全國文藝匯報演出,各個學校分攤名額出節目,他們學校正好輪到鋼琴獨奏。 頂級私立初中,鋼琴十級的一抓一大把。這個宋申鳴好像是里面水平最高的,早早就開始準備,在學校里也直接把匯演名額默認在了自己頭上,每天都泡在琴房埋頭苦練,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 結果評審團來的時候,于笙還是被老師從籃球場強行扯回來,按在鋼琴前坐了半個小時。 “別裝了,我早就打聽過,你現在在你們那兒最垃圾的高中,是不是?” 宋申鳴神色有些陰郁,欺近沉聲:“你也就是這個水平——擔心考不上好大學,來夏令營鍍金?我勸你省省這份心思,這兒根本不是你來的地方……” 于笙嘆了口氣。 他太想省省這份心思了。 要不是眼前這人忽然莫名其妙叫住他,他現在已經翻墻離開這個根本不該他來的地方了。 宋申鳴彈琴他其實聽過幾次,技巧炫得飛起,節奏顆粒性都沒問題。但就是因為太注重炫技,張力干癟感情寡淡,整體的完成度其實很低。 這件事給宋申鳴留下的陰影顯然很深,于笙不想再刺激他,揉了下手腕,準備提醒他其實只要讓開條路,自己就能順利地從這兒翻出去。 偏偏宋申鳴毫無自覺,當初原本志在必得的機會被莫名搶走的惱怒再一次在見到他之后被激到頂峰,低聲嗤笑:“有人生沒人教,有錢有什么用?早晚成個禍——” 最后一個字還沒出口,他的領口忽然一緊,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幾步,后背重重撞在墻上。 過于強橫的勁道沖得他胸口一悶,眼前黑了黑,張了張嘴沒發出聲。 于笙神色平淡,拎著他抵在墻上:“你剛才說什么?” 天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風越來越涼,豆大的雨點一顆一顆落下來。 少年肩背鋒利,沒什么表情,身上卻已經泛起鮮明的尖銳寒意,格外柔和漂亮的長相都沒能中和下來。 他單手輕輕松松拎著他,眉眼間的冷戾呼之欲出。 宋申鳴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打著哈欠隨手在鋼琴上彈出巴赫上,喉嚨動了動,后知后覺地生出忌憚:“你——你要干什么?這不是你犯渾的地方!” “那你說,這兒是我干什么的地方?” 于笙瞇了下眼睛,手掌向上使了使力,唇角揚起來:“我沒人教,還有錢,你不是很清楚嗎?” 宋申鳴被他扼得說不出話,低嗚兩聲,眼里終于顯出nongnong懼色。 悶雷滾動,大顆的雨點砸下來,轉眼就扯開一條雨幕,砸得樹葉嘩啦嘩啦響個不停。 于笙在雨里站了一陣,扼著他的手慢慢松開,隨手把宋申鳴扔在地上。 于笙垂著視線,語氣平靜:“滾?!?/br> 宋申鳴嚇破了膽,掙扎著爬起來,轉眼跑得沒了影子。 雨下的越來越大,冰涼,砸得人生疼。于笙沒了翻墻的心情,隨便找了棵樹,脫下早淋得濕透的外套,闔上眼靠在樹下。 彈鋼琴。 在三中待了太久,要不是宋申鳴忽然撞到他面前提起來這件事,他差不多都快忘了自己還會彈鋼琴了。 剛開始碰琴那年他三歲,被抱起來,放在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琴凳上。 父母都在,一個笑著揉他的腦袋,一個趁妻子不注意,往他手里悄悄地塞平時絕對不準吃的大白兔奶糖。 有關糖的記憶到七歲就停止了,之后挺多年都再沒碰過,大白兔的味道也一點點淡在了記憶里。 后來于笙有次心血來潮,自己也試著買過一袋,奶味很濃,甜得有點膩,并不合口味。 也不知道小時候究竟為什么哭著鬧著也要纏到一顆塞進嘴里。 樹擋不了多少雨,風卷著往濕透的衣服里灌,寒意直往骨頭里鉆。 于笙深吸口氣,把已經有些模糊的畫面驅出腦海,正準備去找個好歹能避避雨的地方,頭頂的雨卻忽然停了下來。 于笙微怔,下意識抬頭。 一把傘停在他頭頂。 印著不知道哪個夏令營的logo,一看就是紀念品,質量似乎還不錯,就是有點小,基本就只夠一個人用。 靳林琨撐著傘,襯衫袖口有點濕了,往上折了幾折,松松卡在肘間。 傘太小了,他往后一退就被雨點鉆進領口,打了個激靈,不得不往前靠了靠:“朋友,我就帶了這么一把傘,配合——” 于笙不打算配合,抬手把那把傘推回去:“不用?!?/br> 他轉身就走,沒過幾步,那把傘又不厭其煩地擋上來。 于笙有時候都想不明白他哪兒來那么多好心,甩了幾次沒甩開,那一股始終壓著的煩躁終于徹底涌上來,順手扯住他又遞過來的手臂,沉肩狠狠一頂。 一直以來,他其實都憋著股火。 或許是從來了三中開始的,或許更早,每次空著座位的家長會,被接起來次數越來越少終于只剩忙音的電話里,回到家里安靜到沉寂的晚上,都在一點點地積蓄著焦灼煩躁。 他也想不通,不就是父母都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和生活了,又沒缺他錢不養他,到底有什么可矯情的。 有他媽什么可矯情的。 于笙用力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使了十成力道扯住他,把人狠狠拉向自己,抵著肩下用力一摔。 靳林琨的身手不比他差,用不著像每次那樣留著手。于笙太想痛痛快快打一架了,哪怕自己也打得鼻青臉腫,只要能把那股煩躁發泄出去,叫他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