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餮塹男墻⒁步入蟲洞跳躍,也將會在短時間內和外界失去聯絡。萬一奧蘭公爵失去人身自由,而萊昂又在蟲洞之中,他們的組織就會陷入群龍無首的狀況?br 于是格爾西亞按照正常行駛方式急速前進,同時接替公爵,遠程進行全場cao控。 在奧蘭公爵被扣在貝特西行宮后,政變在格爾西亞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展開! “你父親有叮囑過,兒子?!备駹栁鱽喌纳ひ翩偠?,傳遞來溫暖厚重的力量,“他要我告訴你,如果他人身受到限制,我們力所能及地去營救。如果條件不允許,則放棄營救?!?/br> 修斯上校在通訊里吼:“將軍,教廷軍越來越多了,我們頂多還可以再堅持五分鐘……” “好,五分鐘!”萊昂一刀將攔路的一臺機甲懶腰砍成兩截,“五分鐘后,即使救不出公爵,我也會和你們一起撤退?!?/br> * 這是地獄血戰般的五分鐘! 自天空到地面,密集的炮彈光影交織成了一張細密的網。 阿修羅則是網中的一尾雨燕,奮力飛著,躲避著彈雨,拼命地朝地面的宮殿撲過來。 “真是個好孩子呢!”拉斐爾感嘆,“我敢打賭,假如我身陷囹圄,我的兒子們可不會這樣來救我。他們會迫不及待地取代我登基,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你可真教人羨慕呀,安東尼?!?/br> “我也不會是打開自家的大門,將敵人放進來的人?!惫衾渎暤?,“你父親會以你為恥的,拉斐爾。菲利克斯叔叔對教廷其實充滿了警惕和憎惡,曲意奉承,你不會不知道?!?/br> “這可是艾爾莎的主意,我可不敢占據這份榮耀”拉斐爾回以譏笑,“至于父親,我對他的憎惡和不屑,并不比你少,你犯不著拿他來壓我一頭,安東尼?!?/br> “這是一場公平的戰斗?!卑瑺柹骺羁钭吡诉^來,相比拉斐爾的狂熱,她始終鎮定從容,“你可以政變,堂兄,我們也可以向教廷借兵。爭奪權力,最終依靠的,不就是武力么?” “只是很顯然,勝利女神站在了我們這一方?!崩碃栯p目迸射著興奮的光,“教廷軍的大部隊還在后面呢。你待會兒可以和我們乘坐著星艦,看你的軍隊被屠戮殆盡的場面,安東尼。不用擔心你的兒子。教廷想要他活著,拿他還有大用處呢。至于你的那個母狗,那就不敢保證了……” 奧蘭公爵雙瞳狠狠收縮。 * 不斷有流彈落在貝特西宮附近,打在宮殿上空的防護屏上。很顯然,貝特西宮即將淪為戰場,不再是安全之地。 溫斯頓當機立斷,立刻指揮皇室撤離。 拉斐爾在衛軍的護送下,朝著停機坪上的星艦快步而去,艾爾莎緊隨其后。奧蘭公爵被士兵押送著,走在最后。 奧蘭公爵步履從容,一直抬頭望著天空,目光牢牢地追隨著那一道黑色流火。 不斷有炮彈下,甚至有戰機墜毀,撞在防護罩上,爆炸成了一團火光。而貝特西宮上方的蟲洞如一張巨口,不斷吐出教廷軍的穿梭艦。 阿修羅一直在貝特西宮上方徘徊,教廷軍的火力朝他傾注,越來越多的流彈打在宮殿的防護屏上。 第六感在這個時候觸發了艾爾莎的警鈴。她回頭望了奧蘭公爵一眼,問士兵:“你們給他搜過身了,是吧?” “當然的,殿下?!笔勘?。 艾爾莎盯住奧蘭公爵帶著微笑的側臉,心中不安瘋狂擴大。 女人的直覺在這個時候占據了主導地位。她脫口而出:“將他帶到地下——” “當心——”士兵嘶吼。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一枚殲滅級光子彈嗡地一聲穿透了防護罩,擊中了他們身后的貝特西宮。 富麗堂皇的宮殿瞬間變成一片火海,火焰從每一扇窗戶里噴射出來,建筑粉碎,沖擊波橫掃四周,將屋外停機坪上的眾人如落葉一般掀飛起來。 等到眾人在渾身疼痛和劇烈的暈眩中睜開了眼,發現已少了個人。 是奧蘭公爵! 這么多年來,人們總將他當作一名政客,習慣了他西裝革履地出現在鏡頭前,卻忽略了他的軍人出身。 很顯然,奧蘭公爵即使人到中年,身手卻從未生疏。他依舊矯健敏捷,強壯有力,并且熟知所有戰斗模式。 這個男人將時間計算得分秒不差,就像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顆炮彈降落。他利落地閃避到了一輛防彈裝甲車后,躲過了最強烈的爆炸沖擊,然后掙脫了鐐銬,重新恢復了自由。 “他在哪里?”拉斐爾怒吼。 軍艦發動機的聲音回答了他的提問。 一艘小型穿梭艦起飛,掠過眾人的頭頂,如一只掙脫了囚籠的雄鷹,振翅飛向天空。 脫去了西裝外套,卷起了襯衫袖子的奧蘭公爵坐在駕駛艙里,笑容舒朗,朝下方的人行了一個軍禮。 穿梭艦穿過了宮殿的防護罩,沖上云霄,闖入了激烈的交火之中。 教廷軍中有不少戰艦在先前都偽裝成了皇家軍艦,奧蘭公爵的這一艘穿梭艦大搖大擺地融入進了教廷軍的隊伍之中,絲毫沒有引起對方注意。 阿修羅在半空中來了個九十度急轉彎,將窮追猛打的炮火引去了相反的方向,為公爵掩護。 溫斯頓侯爵到底是歷經戰火的老將,雖然眼神已不如當年犀利,卻是從穿梭艦離去的方向,立刻判斷出了奧蘭公爵的用意。 “他要去炸蟲洞!”溫斯頓大吼起來,“陛下,請快登艦!快——” “快通知教廷軍!”拉斐爾道。 “不!”艾爾莎斷然阻止。 “可是蟲洞坍塌了會……” “讓教廷軍拖住公爵父子!”艾爾莎一邊快步奔上軍艦,發號施令,果決專斷,“關閉星環磁力場大門。我們先走!如果能將這父子倆一舉解決掉,用一個星環和一群教廷軍陪葬,也不算辱沒他們倆的皇室身份了?!?/br> 拉斐爾膝蓋發軟地跌坐在了沙發里:“教廷要是知道了……” “蟲洞又不是我們炸的!”艾爾莎冷聲道,“哥哥,你掐父皇脖子的那種狠勁兒到哪里去了?” 拉斐爾渾身顫栗,面孔青灰,一時說不出話來。 * 公爵駕駛著穿梭艦,一路暢通無阻地穿過了教廷軍的陣營,像一支利箭射向貝特西宮的后方的蟲洞發生裝置樓。 待到近前,穿梭艦炮火齊放,朝裝置樓轟炸而去。地面的皇家軍隊被打得措手不及,人仰車翻。 公爵猛地將穿梭艦抬升,躲過一枚地對空高射彈,同時將一枚殲滅彈投放了下去。 導彈精準地射入了裝置樓中,就插在裝置主機前的地板上,彈頭上紅燈閃爍。 樓內的士兵驚恐萬分,瘋狂朝外奔去。 “萊昂?!惫艚K于同萊昂取得了聯系。 “父親?!比R昂的聲音十分平穩。 “兩分鐘?!惫艉喍痰馈俺?!” 隨著公爵一聲令下,阿修羅又在空中一個360度回旋,如魚擺尾,甩開追兵,同公爵的穿梭艦匯合。 穿梭艦的彈藥已全部清空,又已曝光。阿修羅為其斷后,一同朝著星環磁力場大門急馳而去。 教廷軍如密密麻麻的沙丁魚群包圍而來,上百艘軍艦擁擠在星環內狹窄的空間里,組成了一堵鋼鐵墻壁,將公爵父子兩人團團包圍住。 萊昂和奧蘭公爵同時望向對方。 隔著機甲駕駛艙和太空,父子兩人其實都看不到彼此的臉,但是靈犀讓他們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心意。 “戰——”父子倆異口同聲。 在過去的十多年里,做父親的親手訓練兒子,為他聘請名師,將他送上戰場接受最嚴格苛刻的考驗,但是父子兩人從未真正并肩戰斗過。 這甚至是萊昂第一次駕駛著機甲,同父親一同在天空之中飛翔。 訓練記憶流淌在他們的血液里,他們就像一對老搭檔,配合無間,熟知對方的作戰習慣和技巧。 倒計時飛快跳動的數字中,父子倆躲避著炮火,互相掩護著。他們穿過重重的軍艦和槍林彈雨,一寸一寸向蟲洞逼近。 一分三十秒! 一分零五秒…… 大門正在飛速閉合。門口來不及躲避的戰艦,不論是革命軍還是教廷軍,都被磁力大門懶腰切斷! 皇家軍艦也已啟航,擦過戰場的邊緣,正在穿過磁力場大門。 五十二秒—— 萊昂將阿修羅的能量消耗調至最高,張開防護罩,硬生生替公爵擋了一枚炮彈。 三十秒! 就在父子兩人距大門還有不足四千米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變故驟然發生—— 奧蘭公爵駕駛的穿梭艦突然改變了方向,轉頭又朝地面飛去。 “父親?”萊昂立刻發覺不對,折返回去。 公爵的聲音十分冷靜:“穿梭艦被遠程cao控了……是拉斐爾!” 穿梭艦逆著奔逃的教廷軍艦隊,朝地面一頭扎去。萊昂駕駛著阿修羅,瘋狂的地追了過來。 他試圖炸毀穿梭艦的推助器,但是他們之間隔著密密麻麻的軍艦和戰機,公爵穿梭艦航線扭曲,阿修羅無法瞄準。 二十秒…… “父親,彈出逃生艙!” “鎖死了?!惫衾渎暤?,“很顯然,他想我死?!?/br> 十五秒…… 阿修羅的駕駛艙里,萊昂雙目布滿血絲,面孔猙獰。 并肩鏖戰的興奮瞬間消失,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如利劍貫穿他的胸膛。 十秒…… 裝置樓里已經空無一人,導彈頭上的紅燈開始急促閃爍。 “不要再追過來了!”公爵終于沉聲喝道,“蟲洞馬上就要炸了,你先撤退!” 就在那一刻,萊昂整個人被凍結在了駕駛艙里。 “父親?” “不要被他們抓??!”公爵嗓音淡漠,如他往常同兒子說話沒有任何區別,仿佛一絲多余的感情流露都是浪費。 “做你該做的事?!惫舻?,停頓了一瞬,語氣終于加重了份量,“讓我驕傲?!?/br> * 萊昂覺得,有那么好一會兒,自己幾乎是麻木的。 但是身體似乎有它自己的意識,阿修羅猛地在空中轉了一百八十度,按照原路返回,朝星環大門射去。 視線里,公爵駕駛的那艘穿梭艦消失在了密集的軍艦群后。 一團刺目的白光從蟲洞裝置樓里爆射開來,地面坍塌成一個黑洞,飛速向外擴展開來。 爆炸的沖擊并不大,就像一陣淡淡的水波紋蕩漾開來。 但是隨著蟲洞坍塌,所產生的吸力卻對附近的所有物體來說都是致命的。坍塌的蟲洞會形成一個臨時的小黑洞,瘋狂吸納,將所有物體碾壓得粉碎。 再沒有一艘戰艦忙著作戰。它們全都掉頭,爭先恐后地逃竄。逃得稍微慢一點,就會被蟲洞強勁的吸力卷了進去,死無葬身之地。 再堅實龐大的軍艦都抵擋不住這一股毀滅性的力量。 鋼筋扭曲、粉碎,核心機爆炸成粉末,一艘可搭載兩百多人的戰艦頃刻就化作齏粉,無人生還。 這才是神的力量! 祂創造,祂統治,祂裁決,祂懲罰。 祂的宇宙的主宰,祂制定了一切規則。 退在了磁力場大門外的革命軍艦隊眼睜睜地看著星環開始崩塌,破碎。就像有一只巨手,將星環一把一把捏成了一團廢鐵! 不過數分鐘,一個龐大的,地面面積有一個城市大的星環,就縮成了一顆直徑不過一公里的鋼筋廢球。 在這過程中,磁力場自然再無法支撐,徹底消失。僥幸逃過黑洞的教廷軍艦隊狼狽地飛了出來,如一群喪家之犬。 而這戰役還沒有結束。 迎接這些教廷軍的,是另一場修羅地獄! * 當伊安搭乘的教廷軍戰艦從常規蟲洞門沖出來,直奔帝都星空域的時候,觸目所及的,是大片大片漂浮在太空之中的星艦殘骸。 大部分殘骸,都屬于教廷軍艦隊。 他們破損得慘不忍睹,好像被一股瘋狂的力量活生生撕成了碎片。 戰斗應該才剛剛結束。還有不少教廷軍的士兵搭乘著逃生艙,正漂浮在空中,朝伊安的這艘軍艦拼命揮手。 “我聯絡上阿修羅了?!惫饧o的聲音不大對勁,“情況很不好,伊安。萊昂很有可能陷入失狂狀態了……” “他什么?”伊安嗓音顫抖得厲害,不僅僅是因為他重傷初愈。 “他受到了強烈的……注意——”光紀大叫。 視野前方,阿修羅突然閃現,如一頭傷痕累累的猛獸,舉著戰刀朝戰艦劈砍過來—— 第119章 伊安曾輔助萊昂作戰過無數次, 對這個男人的強悍,以及極光機甲逆天般的性能再了解不過。 哪怕沒有光明向導的共感輔佐, 失狂暴走中的黑暗哨兵爆發出來的戰斗力依舊相當可怕。 “萊昂!”伊安對著通訊大喊,“是我——” 可阿修羅的戰刀已劈砍了下來,劇烈的撞擊瞬間就將伊安從椅子上掀飛。 戰艦失壓的轟鳴爆炸聲淹沒了一切。 一架輕甲在光紀的指揮下在半空中將伊安接住, 迅速將他包裹住。 伊安頭暈目眩,腰部的槍傷牽扯著還未痊愈的肌rou, 劇痛竄過全身。 緊接著, 他看到一道白光,那是阿修羅的戰刀劈開了指揮室。 失壓產生的巨大爆炸將軍艦炸得四分五裂,伊安的身軀從豁口飛了出去,落入了太空之中, 失控地飛旋, 朝軍艦殘骸撞擊。 那一片殘骸邊緣尖銳如刃,以伊安撞擊過去的速度,輕甲會被輕易劃破。伊安的身體會曝露在太空之中,瞬間死亡! 萊昂—— 伊安在識海之中嘶喊。 一道黑影閃現,擋在了他和殘骸之間。阿修羅的手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伊安,將他塞進了駕駛艙里。 伊安跌在駕駛艙的地板上,感覺到有人撲了過來,瘋了一般扒開自己的輕甲, 將他吻住。 那一瞬,濃稠龐大,猶如泥石流一般的黑暗情緒潰堤而來, 毫無緩沖地撞擊進了伊安的精神網中。 那是來自失狂邊緣哨兵的海量的負面情緒。充斥著狂怒、仇恨、血腥、暴力,以及悔恨…… 它們就像一群張牙舞爪的妖魔,尖叫著,翻滾著,散發著惡臭,侵蝕著向導。 伊安驟然被這么大量,且能量極其強大的負面情緒沖擊,大腦劇痛,忍不住叫了起來。 可剛一掙扎,身體就被強硬地摁住。 萊昂失智一般,狂亂而用力地抱住伊安,喉嚨中發出痛苦的低吼。 失狂的哨兵五官□□,每一感都會極度擴大,同時帶來難以言喻的痛苦。他大腦深處僅剩的一點理智,讓他將心愛的人從太空之中救了回來,抱在懷里,怎么都舍不得松手。 伊安被萊昂的痛苦感染,眼淚在無意識中涌了出來,打濕了面頰。他強忍著頭中的劇痛,雙手抱住了萊昂的頭,讓他伏在自己胸膛上,開始為他疏導。 “萊昂,我來了……你要堅持住……聽著我的聲音,放松自己……”伊安一字一頓,盡量放緩嗓音。 “想象自己正漂浮在溫水之中,而我正擁抱著你。我在你的身邊……把你的痛苦交給我,我讓風把它們都帶走……” 萊昂抱住伊安,將他壓在地板上,渾身痛苦得劇烈顫抖,汗如雨下。他額角、脖子上青筋根根暴出。伊安抬起他的臉,發現他雙目正在滲出鮮血。 伊安慌了。 他已在用盡全力去為萊昂疏導,但是他之前強行突圍時已將精神力消耗了大半,接駁的神經網又被那些負面情緒堵死。 伊安已經筋疲力盡,兩個人都痛苦萬分,卻始終難更進一步。 而萊昂還在不斷惡化。 伊安看得出他正用最后一絲意志力克制自己,渾身肌rou緊繃得都快崩裂。也許只要一點點刺激,他就會進入徹底失狂狀態。 “萊昂!萊昂!”伊安不住吻著男人guntang的臉,淚如雨下。 萊昂突然一把將伊安推開,自己退縮到了角落里,用頭猛地撞擊艙壁。 “啊——”他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伊安心如刀割。他知道萊昂快要控制不住了,不想暴走的時候傷害到自己,寧愿選擇自殘。 “住手!”伊安爬過去,“別這樣,我們可以……” 萊昂大吼著,將伊安推開,不住以頭撞墻。他已經不能說出正常的話語了。 伊安再撲過去,再被推開。再撲,再被推。 萊昂已失了力道,伊安跌撞在駕駛座上,腰部的傷再度開裂,鮮血浸濕了才換上不久的襯衫。 砰砰的撞擊聲中,萊昂的額角很快就鮮血模糊,血順著臉頰滾落。 “求你!”伊安泣不成聲,死死抱住了萊昂的腿,“標記我!讓我為你疏導……求你了!” 撞擊聲終于停住。 伊安心領神會,奮力爬起來,一把抱住了萊昂堅硬如石的身軀,吻住了他滿是血腥氣的唇。 萊昂自胸膛深處發出一聲渾濁而痛苦的咆哮,似在痛哭。 他口齒含混地喊了一聲,應該是在呼喚伊安的名字。而后,將那具清瘦柔軟的身軀摁倒在地,張口朝著那片再熟悉不過的肌膚咬下去。 尖銳的犬齒刺穿肌膚,扎進了腺體之中,帶著濃烈的Alpha信息素的血液和腺液灌注了進去。 對于伊安來說,被撕咬的劇痛不過一瞬,信息素的注入帶來的強烈刺激才令他渾身每一條神經,每一塊肌rou,每一寸肌膚,全都被萬伏的電流掃過,炸成齏粉。 而兩具身體終于在一刻交換了最私密的信息素,到達了交融的極致。 精神網回路激增,兩人的識海前所未有地緊密聯系在了一起,思維融會貫通,神魂被一張大手揉搓成了一個整體。 隨后的一切瘋狂而迷亂,時間對于這兩人已失去了意義。 伊安的身體是痛苦的,傷口崩裂,尚未準備好就被強勢入侵,痛得好似被撕裂成了兩半。 但是精神上卻又前所未有地愉悅,就像從天靈蓋里飄了出來,飛上了光芒普照的云端。 那種思維毫無保留的交流已無法用任何語言來描述,靈魂徹底交匯的感覺更難以用任何事物來比擬。 萊昂狂躁洶涌的負面情緒終于能被伊安穩穩地接住,有效地疏導。 就像江河的淤塞終于被疏通,波濤滾滾直下千萬里,天高海闊,識海無邊無垠地延展開來。 他們瘋狂地接吻,像兩只野獸一樣zuoai,又像兩個劫后余生的幸存者,緊緊擁抱住對方。 伊安能明顯感覺得出萊昂在好轉。 他動作變得輕柔,終于恢復了語言功能,開始呼喚伊安的名字。 而伊安筋疲力盡,一旦松懈了下來,便覺得渾身沒有一處不疼。 他不僅腰側和脖子上在流血,肩膀也在激情中被萊昂惡狠狠地咬了好幾口。一身細弱的皮rou筋骨被萊昂剛才那一頓揉搓,覺得自己關節沒有錯位,骨頭沒有折斷,都已算幸運。 等萊昂終于將一身熱情宣xiele出來的時候,伊安這才放下了心,頭一歪,暈死了過去。 * “死亡是什么?” 伊安聽到自己在發問。 白茫茫的視線逐漸清晰。他正站在一艘星艦的窗前。 窗外是遼闊的太空,一顆巨大的橘紅色的恒星距離他們的星艦并不太遠。恒星表面流焰翻滾,熔漿爆裂,光與熱度傳遞過來,曬得伊安的臉頰和手臂微微發燙。 數十個白色的長條袋子正被送出星艦外,順著星球的吸引力,朝它飄去。 那些都是尸體。 是在前不久發生的機械事故中,為了搶救星艦而犧牲的人類的遺體。 莊嚴的軍樂聲中,他們飄向燃燒著的星球,將會長眠在那一片烈焰之中。他們的犧牲,換來的是幸存下來的同胞們得以繼續前行下去。 “死亡是終結,也是開始?!?/br> 身邊有人回答,嗓音低沉淳厚,富有迷人的磁性。 伊安轉頭,望著軍裝筆挺的金發軍官。 他發現對方明顯成熟了許多,面孔滄桑,已是個中年人了。當然,依舊英俊不改當年。 而自己呢? 窗戶里的倒影,一名成年男子白衣黑褲,眉清目秀。 是的,他們已經航行了一百多年了,遠離了地球母星。而這幾十年還只是這段漫長旅行的開始,他們頂多只能算終于結束了熱身而已。 “所有生命都是一個圓?!蹦敲步腥R昂的軍官對伊安說,“當生命誕生的那一刻,它的目的地就是死亡。而當生命死亡的一瞬,它也并沒有歸于永寂,而是化作了新生,在世界的另外一個角落里出現,開始下一個輪回?!?/br> “這肯定是你的養父告訴你的?!币涟残?,“不然你這樣吃著漢堡,看著橄欖球賽長大的男孩,怎么會知道我們華夏族人最迷信的輪回傳說?” “確實?!比R昂劍眉輕輕一挑,含笑的雙眼里滿是濃情蜜意。 “而我們也會死?!币涟苍俣葘⒛抗馔断蛄诉h去的烈士遺體,“我們的身軀也在衰老。他朝吾體亦相同?!?/br> “即使生物電腦也會死去?”萊昂蹙眉。 “生物電腦,也終究是生物,不是嗎?”伊安道,“我是人類,萊昂。我只是一把cao控量子光腦的密匙而已。在這艘星艦上,永遠不老不死的,只有它?!?/br> 伊安略微側頭:“光紀,你才會永遠不死?!?/br> 光紀熟悉的聲音自天花板角落的音箱里傳出來,還是那個熟悉的年輕男聲:“這么說并不對,伊安。如果我的系統被關閉,或者被刪除,那我也等于死了呀?!?/br> “我會把你拷貝很多份?!币涟舱f,“這樣不論你被刪除或者更改,總有備份能讓你恢復如初。比如你要是被別人篡改了程序……” “只有你能登陸我的后臺,伊安?!惫饧o道,“而我是你最忠實的朋友和仆人。我也決不允許別的人類改動我!” “幸好我們有光紀?!币涟残?,“光紀,你才是人類真正的守護神。因為有你,人類才有延續下去的希望?!?/br> “這是你給我起這個名字的依據呀,伊安?!惫饧o笑著,“你說我是讓人類走進新紀元的希望之光?!?/br> 萊昂牽起了伊安的手,同他離開了窗邊。 他們走在空曠星艦里。 偌大的星艦寂靜無聲。在機械故障被排除了后,人類再度進入了休眠艙中沉睡。只有伊安和萊昂,這兩名星艦的領航員會每三十天醒來一次,檢查星艦各部,確保她正常運行。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兩人開始期待這每隔三十天一次的見面了,他們自己也記不清了。 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在醒來后不想再急著入睡,而想和對方在清醒的狀態下多相處一會兒。他們也已想不起。 三十天一次的見面,縮短成了二十九天……二十八天……二十七天…… 而清醒的日子,也從一天,延長到了兩天,三天,四天…… 整艘星艦里,一萬多人類和百萬個人類胚胎都在沉睡,只有他們兩人清醒著,手牽著手,走遍每一個角落。 他們還開辟出了一個溫室,將許多從地球帶來的植物種植培育了出來,將這里當成了兩人的居所。 太空中,時間失去了概念,但是這里有一年四季,春華秋實。 “伊甸園?!比R昂給這個溫室起了個名字。 他們在這里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擁抱,第一次zuoai。 金發的軍官手把手地,教著那個自幼被圈養的少年許多身為人應該體會的感受。 比如愛。 相戀了十來年后,兩人才重新恢復了定期回休眠艙的習慣。他們已不再是瘋頭瘋腦的熱戀送的男孩,而小別則讓他們的感情更加牢固。 休眠艙能盡其所能地減緩人類的衰老。但百年過去,他們的身體機能已大不如前。 在這百年里,他們也經過了瀕臨死亡的危機,經歷過有可能訣別的考驗。他們吵過架,鬧過分手和復合,所有的坎坷只讓他們更加相愛。 “周蘊教授說過,哨兵和向導是天生一對?!比R昂說,“她說,哨向在出生前,靈魂本來是一個整體,生下來才分裂開。他們畢生都在找尋對方,找到了后,靈魂合二為一,生死與共,再也不分開?!?/br> 為了抵御末世艱巨的環境,人類一直在尋求基因突變的方法。經歷過數百年,無數名科學家的努力,和更多不記名的志愿者的獻身,哨兵和向導終于誕生。 而作為第一代哨向,伊安他們也都不大清楚自己的屬性。但是他們自然而然地相愛了,就像被編寫了程序一樣命中注定。 他們在浩渺的太空之中,愛得刻骨銘心。 “死亡會把我們分開嗎,萊昂?”伊安問。 “我不這么認為?!比R昂吻著他的手。 他們走過一排排冷凍的人類胚胎,來到了兩個培養槽前。里面各裝著一個已發育得能看得清五官和發色的人類胎兒。 一個黑發,一個金發,漂浮在人造羊水之中。 “人格和記憶是無法復制的?!币涟舱f,“這兩個孩子,會擁有全新的人生?!?/br> “可我覺得,他們還是會愛上彼此?!比R昂微笑著注視著小小的伊安,看著他正含著拇指吮吸。 “伊安,你的基因是登陸光紀的密碼。如果基因里寫有一切的話,那我對你的愛,肯定也寫進了我的基因里,遺傳給了以后會出生的無數個小萊昂。哪怕我們容貌改變,失去記憶,基因會讓我記得我愛你?!?/br> 兩人相擁著,眺望著無垠的太空。 這段旅途還不知道多長,前方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艱難險阻。 不知道要經過多少代萊昂和伊安的生與死,他們的雙腳才能踏在星球表面的土地上,沐浴著來自真正太陽的光芒。 “我昨天在書里看到了一句話,覺得很適合用來做個我們的座右銘?!比R昂說。 “什么話?”伊安問。 萊昂輕聲說:“我們今日承受的苦難,將成為我們來日的桂冠?!?/br> 伊安無聲地念了一遍,笑道:“真的很適合呢?!?/br> * 夜風凄狂的深夜,香榭宮燈火通明,士兵們把守著每一個角落。 萊昂一身黑衣,在隨行人員的陪同下,快步朝一艘降落在皇家停機坪上的星艦走去。 格爾西亞走下舷梯,灰色的披風在風中翻飛,如一只振翅欲飛的鳥。 “爸?!比R昂站在他面前。 格爾西亞靜靜地注視了兒子片刻,伸手將他擁抱住。 “我們都很為你驕傲,兒子?!?/br> 第120章 屏幕墻上,各國主流媒體正在新聞里播報著拜倫帝國政變的快訊。 “……安東尼奧四世政府已占領帝國首都, 格洛瑞近空交戰已基本結束……” “……兩軍傷亡人數尚未統計出來。據悉, 教廷軍在這一役中損失慘重。各國都對教廷出手參與世俗國內政感到十分震驚。目前教皇還未對此次事件發表看法……” “拉斐爾皇帝下落不明。隨同他一起撤離的還有艾爾莎公主, 及部分帝國貴族。路易斯親王則已抵達格洛瑞, 但是依舊處于被羈押中……” “安東尼奧四世的長子,威爾曼伯爵萊昂·科爾曼在這一場戰役中起到了關鍵作用……” “就知情者透露,安東尼奧四世極有可能也在蟲洞崩塌中喪生。其政府目前處于無最高領導人的狀態。而根據繼承權法, 安東尼奧四世的長子和他的婚生次子, 誰將繼承他的皇位,也會引起……” 所有屏幕同時靜音,只剩主持人一張張嘴開開合合,像足了一群等著喂投的魚。 “新聞發布會最好能在二十四個小時內召開?!备駹栁鱽喛恐鴷勒局?,視線落在萊昂身上,“現在各方勢力都在看著我們,想知道我們接下來會怎么做,以確定是否支持我們。我們必須盡快表態?!?/br> 萊昂坐在長沙發里,手中端著一杯威士忌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