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了然,樹林和大片的高爾夫球場占據了星環表面主要面積,最顯眼的建筑便是避暑行宮貝特西宮。 隨著艦隊駛近,星環的磁力場如虹膜一般旋轉打開,能量流轉讓原本透明的磁力場呈現出淡淡的藍色。 整顆星環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太空之中張開,注視著來者。 * 與此同時的,帝都96區里,毫無征兆地,一隊實槍荷彈的皇家士兵沖進了圣米羅修道院。 他們推開驚慌失措的修士,單刀直入,撞開了院長辦公室的門! 正在辦公的老秘書嚇得跳起來,打破了咖啡。 而院長辦公桌后空無一人。桌上放著一盒還沒有打開的甜甜圈。 “阿德維院長呢?”隊長質問秘書。 “院長今天一早就外出辦事去了?!泵貢l抖,“我的圣主,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們奉命前來拘捕阿德維院長?!标犻L道。 秘書驚駭道:“以什么罪名?” “協同謀反!”隊長說,“你們的院長協助奧蘭公爵要推翻拉斐爾皇帝陛下!” 秘書目瞪口呆。 “隊長!”一名士兵打開的面包盒子遞了過來。 盒子里放著六個口味不同的巧克力甜甜圈,甜香撲鼻,上面擺著一張潔白的卡片。 卡片上沒有半個字,卻凸印著一朵金紅色的火焰,明艷刺眼,充滿了嘲諷。 * 帝都第5區的一棟高級公寓大樓里,另外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也撞開了一間公寓的大門。 充滿女性氣息的單身公寓空無一人,空氣中漂浮著香水和定型發膠的芬芳。廚房的中島臺上,還放著一只喝過后沒來得及洗的咖啡杯。 多媒體柜子上的光子相框里,正播放著褐發女郎和親友的合影。女郎年輕貌美,對著鏡頭巧笑倩兮。 “今天早上還看到修斯小姐買了咖啡和早點回來,和我在電梯門口打招呼呢?!惫⒐芾韱T惴惴不安,“不,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不是在司法部工作嗎?她看起來就是一個非常討喜的年輕富家女……” “長官!”士兵們顯然也發現了什么。 浴室鏡上,畫著一個用口紅涂抹而成的紅色火焰,筆觸流暢輕狂。鮮艷的顏色帶著譏嘲,和火辣辣的熱情,如一記耳光拍在士兵們臉上。 “通知將軍,普羅米修斯要員已潛逃!”隊長惱羞怒吼,“消息走漏了!發布全城通緝令。關閉航空港——” * 在他們頭頂三十萬公里的太空星環之中,皇家旗艦已降落在了貝特西宮的停機坪上。 “走吧,安東尼?!崩碃柗畔铝司票?,在侍從官們的簇擁下,先行朝艙門走去。 奧蘭公爵刻意等了半晌,才不緊不慢地走出了艙門。 當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那一瞬,數千名士兵就像蟻群一樣,從停機坪的每個角落里鉆了出來,朝奧蘭公爵舉起了槍! 軍車沖貝特西宮里沖出,光子炮對準了星艦艙門口那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而先出來的拉斐爾已被侍衛們七手八腳地塞進了輛防彈飛梭里。 “安東尼·科爾曼,亞當二世皇帝之子,奧蘭公爵。你已被捕了!” 伴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叱喝,一名健碩的老者分開人群,大步而出。 奧蘭公爵雙手抄在褲袋里,朝那老者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溫斯頓侯爵。我想也該讓你這老東西發揮一下余熱了?!惫綦S即高聲道,“以什么罪名?” “謀反!”溫斯頓公爵怒喝,“你涉險結黨營私,貪污受賄,并且暗中組建民間政府組織,試圖推翻拉斐爾皇帝陛下的統治?,F在,我們將以叛國罪將你逮捕!” 士兵們朝著星艦包圍而去。 “我自己能走,先生們?!眾W蘭公爵張開雙手,緩步走下舷梯。 士兵們下意識退縮了半步,繼而才又包圍過去。 “不要試圖反抗,公爵!”溫斯頓警告,“你的同黨不是已被我們逮捕,就是正在被追捕之中?;实郾菹乱惨杂谑昼娗鞍l布了御令,解除了你所有的職務。你的衛隊根本就不能和我們的士兵對抗。更關鍵的是……” “我的兒子還正在趕回帝都的途中?!眾W蘭公爵替他把話說完了,“就算接到了我的通知,威爾曼伯爵也至少需要十個小時才能趕到?!?/br> “而到時候,迎接他的,會是全帝國的炮火!”溫斯頓咬著牙,臉部每一根皺紋都隨著吐字而顫抖著。那種復仇的痛快灌滿了他話中的每一個音節。 “威爾曼伯爵手中的軍隊遠遠無法同我們抗衡,公爵。我勸你不如現在就給令郎發一條消息,讓他做好投降的準備。他有卓越的軍功,我們可以之以從犯罪來審判他?!?/br> “是嗎?”奧蘭公爵舉著手,任由士兵搜身,“真遺憾。萊昂現在恐怕正在進行蟲洞跳躍中,無法接受任何信息。再說,你就這么確定,你們僅僅憑借拉斐爾的一個命令,就能把失去的權力重新抓回來?” 溫斯頓笑了起來:“公爵,你還不知道自己就敗在自己的狂妄自大上。自以為擁有了黑暗哨兵的兒子,就掌握了最強大的力量,這是你犯下的第一個,也是最嚴重的錯誤?!?/br> “看來你們也對自己擁有的力量非常有信心?!眾W蘭公爵道,“不過您說錯了,侯爵大人。我所擁有的最強大的力量,并不是軍事武裝?!?/br> 遠處的飛梭里,車窗搖下,拉斐爾隔著人墻望了過來。 艾爾莎公主清秀的面孔出現在拉斐爾的身側,也朝這邊遞來冷漠而警惕地目光。 奧蘭公爵同艾爾莎目光交匯,宛如兩柄長劍在空中交鋒相擊,砰一聲打出四濺的火星。 “記住了!”拉斐爾咬著牙,對meimei道,“我要他活著!” “你放心吧,哥哥?!卑瑺柹D過臉,翻書般變回她平時溫柔知性的模樣,“安東尼畢竟是我們的堂兄。我們不會自相殘殺的?!?/br> “那是什么?”溫斯頓侯爵追問著公爵,“你還拿得出力量?” 奧蘭公爵將視線轉回溫斯頓這一張衰老的臉上,無不遺憾地搖了搖頭。 “真虧你能問得出這么愚蠢的話,溫斯頓!”他一改先前的斯文,突然爆喝,“你是三朝元老,溫斯頓,你曾經是我父皇的臣子。他提拔你,器重你,甚至為你指過婚。而你就以無情的背叛來回報他!” 不僅溫斯頓,在場所有官兵都隨之一愣。 “你這只忘恩負義的臭蟲!”奧蘭公爵嗓音低沉渾厚,氣息磅礴,斥罵起來,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派流露四方,令人無法不在對他生出敬畏之意。 “當他和我母后慘死的時候,當我被上議院和菲利克斯欺凌的時候,你毫不猶豫地投靠了菲利克斯。你甚至為了投誠,甚至幫菲利克斯掩蓋罪證——你將有問題的事故報告掩埋銷毀,將提出質疑的調查人員收買或者調走?!?/br> 溫斯頓臉上每一塊垂軟的rou都在顫抖著。 “是的,我知道?!眾W蘭公爵笑容猙獰,“我什么都知道,溫斯頓!九十三年來,我從來沒有一天遺忘過我父母的死!我沒有一天放棄過尋找真相。而當我找到了真相后,我則將我的余生,都用在為我的父母復仇,用來奪回本屬于我的一切!” 溫斯頓的雙手死死地握成了拳:“你說的……全都是你自己的推測!你根本沒有依據!” “你想知道依據?”奧蘭公爵冷笑,“我可以告訴你們依據,我也可以讓你們看一看,我最大的力量是什么?!?/br> 第117章 涼爽的風從貝特西行宮的森林里吹過來, 涌入士兵密布的停機坪, 吹動著奧蘭公爵的金發。 帝都里, 皇家士兵兵分數隊,帶著防暴機械侍在城區里橫沖直撞, 搜尋著逃犯。 隨著警報聲響起,阿德維等人的頭像出現在了整個帝都的所有公共顯示屏上,人們手環的公共頻道上,以及公民私人的終端上。 可就在人們剛剛被吸引了過去,準備看一個究竟的時候, 畫面又整齊地消失了。 幾個閃爍過后, 重新出現在顯示屏中的, 是奧蘭公爵本人的面孔。 英俊健朗的中年男子, 西裝筆挺,氣定神閑, 充滿令人信服的力量。這是一張全拜倫帝國的公民都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在過去四年里, 奧蘭公爵每天都會出現在新聞里。他主持政府工作, 頒布各項政策, 接待訪民代表, 發表電視講話……他的名字幾乎比拉斐爾皇帝更加頻繁地被人提起。對許多人來說, 公爵儼然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統治者。 “我親愛的拜倫帝國的人民們,我親愛的兄弟和姐妹們, 我的親人們……” 奧蘭公爵雙目炯炯,注視著屏幕前的觀眾,嗓音一如既往地沉穩渾厚, 力量飽滿。 “我是安東尼奧·蘭斯洛特·科爾曼,奧蘭公爵,亞當二世皇帝陛下唯一的兒子,曾經的皇太子?!?/br> 貝特西宮,所有軍官們的手環都在同一時間開始瘋狂振動,主動彈出了新聞。 飛梭上的多媒體被打開,奧蘭公爵冰冷的藍眸正對上拉斐爾鐵青的臉。 “今天,我發表這一段電視講話,是想向全世界公布一個被掩埋了九十三年的真相。我想將兩千零八位已長眠了的人的真實死因,曝光于陽光之下?!?/br> 這一條訊息迅速覆蓋整個帝都星的網絡,所有公共頻道都彈出了奧蘭公爵的面孔。 緊接著,以帝都星為中心,訊息向四面八方迸射而去。 全國所有媒體都將奧蘭公爵的講話視頻放在了頭條和彈出新聞里,每一位拜倫帝國公民的手環都在震動。 大街上放著廣告的屏幕,酒吧里播放著球賽的投影屏,家中放著連續劇的光子電視,全部都轉換成了公爵那張冷峻分明的面孔。 奧蘭公爵的聲音響徹拜倫帝國每一寸土地。 “這兩千多人中,還有兩個人,是我的至親。偉大的亞當二世陛下,和尤金妮皇后陛下!” “眾所周知,14660年的六月,既九十三年前。亞當二世陛下協皇后在巡視的途中,于星艦上染上‘潘多拉’病毒,不幸重病身亡。包括同時患病死亡和致殘的隨行人人,受害人高達兩千零八位。而我現在有充足的證據證明,當年的‘潘多拉’病毒是被人故意投放在星艦上。那是一場針對亞當二世陛下的謀殺!” “讓他閉嘴——”拉斐爾沖出飛梭,一把推開試圖拉著自己的艾爾莎,瘋狂大吼。 “關掉它!”溫斯頓朝奧蘭公爵咆哮。 “愛莫能助?!眾W蘭公爵將手一攤,“一旦我的人確認我失聯后,就會啟動整個計劃。而這段早已錄好的電視講話,只是一個熱身運動?!?/br> 視屏里,奧蘭公爵吐出了最為關鍵的一句話:“主導這一場謀殺案的兇手,是我的叔父,菲利克斯四世!” “把他帶下去!”艾爾莎最為鎮定,立刻發號施令,“立刻聯絡地面,關閉全國媒體網絡,讓新聞署準備……” “不用麻煩了,艾爾莎堂妹?!眾W蘭公爵微笑著,任由士兵給自己戴上磁銬,“我說過,我要把我的力量展示給你們看?!?/br> 視屏里,公爵的演講還在繼續。 “所有的調查報告,現都已在網上可以下載。我同時已向帝國最高法院遞交了材料,請求他們命司法署重啟這一樁舊案,予以公正的調查和審判?!?/br> “同時,我也在此宣布,我將不再擁護拉斐爾一世陛下的統治!” 整齊的驚呼聲從每一個觀看講話的人的口中冒出來,形成了一道波浪,擴散到了全帝國的媒體信號覆蓋的所有角落。 奧蘭公爵被皇家士兵們押送著,一步步朝貝特西宮的監禁室走去。而這個男人鏗鏘有力聲音卻繼續飄蕩在拜倫帝國領土的上空。 “菲利克斯以非法的手段獲得了皇位。我不承認他和其子女的皇位的合法性。他謀殺了我的父親和母親,通過收買官員,謀殺知情者和幸存者等方式,掩蓋了這一樁罪惡……” 艾爾莎和侍衛一起,死死地拽住拉斐爾,才讓他沒有沖過去。 “我的父親,亞當陛下,他是一位偉大、正直,一直被誤解和錯怪了的帝王。他熱愛他的祖國和人民,他是一位真正想讓拜倫帝國變得更好的君王?!?/br> “在他去世前夕,他已決定同亞特蘭聯邦議和,停止那一場無意義的戰爭。他推行改革,抵制官僚專制,抑制貴族特權。他最想實施的一項改革,就是在他在位期內,將積分制度廢除!” 96區的,寂靜無聲的酒吧里,人們注視著屏幕。 簡陋逼仄的棚戶區里,勞作的人們終于抬起了頭。這一場高高在上的皇位爭奪,直到此刻,才終于和他們的生活相關了起來。 “我是我父親的繼承人?!眾W蘭公爵宣布,“我將繼承先父的遺志,接替他,統治拜倫帝國,并且將他的改革推行到底!” 影像消失,所有屏幕恢復如常。 貝特西宮的書房里,拉斐爾嘴角抽搐般笑了笑:“完了?這就完了?政變可不是耍嘴皮子。他以為自己就這樣對著人民喊幾句口號,就能得到支持了?安東尼竟然是這樣的人?” “他不是?!卑瑺柹髌届o道,“大哥,我覺得我們應該做好準備了。這會是一場硬戰?!?/br> “我們有教廷的支持!”拉斐爾高聲道,“這是真正的軍事武裝,是宗教的承認。還有什么比這個支持更有利的!” “抱歉打攪,陛下?!睖厮诡D的副官快步走進書房,行了一個軍禮,“剛剛接到地面消息:帝都星陸軍產生嘩變,數位高級將領宣布脫離皇帝的統治,擁護奧蘭公爵……” 拉斐爾手中的水晶酒杯跌落,鮮紅如血的酒潑灑在了淺藍色的地毯上。 “很顯然,奧蘭公爵說他有更強大的力量,并不是危言聳聽?!卑瑺柹宦暲湫?。 * 就在電視講話播放的時候,皇室衛軍已在帝都市郊突然遭受到不明方的襲擊,被打得措手不及。兩軍開始了第一次短兵相接。 電視講話結束后的數個小時里,一條條來自地面的通訊將噩耗不斷傳到了貝特西宮中幾位貴人的耳中。 陸軍嘩變,空軍嘩變…… 帝國工商聯合會宣布支持奧蘭公爵…… 交火從帝都周邊飛速向香榭宮和上城區蔓延?;适倚l軍被打得步步敗退。 整個行動迅速、高效,呈現出了令人贊嘆的組織性。 所有人仿佛都為今天這一刻訓練了很多遍,哪怕最高領導人奧蘭公爵被拉斐爾囚禁,下落不明,成員們依舊毫不驚慌,按部就班地執行著自己的任務。 很顯然,有一個人迅速接替了奧蘭公爵,在幕后發號施令,掌控全局。這或許也是奧蘭公爵能從容地踏入拉斐爾這個再明顯不過的陷阱的自信。 “政府中央大樓被攻占!” “最高法院被攻占,陛下!” “海軍嘩變,陛下——” “革命軍正在攻占香榭宮……” “誰?”拉斐爾的嗓音已完全變了。 匯報的士兵愣了一下,立刻糾正:“是叛軍,陛下。不過他們自稱‘革命軍’。他們擁護奧蘭公爵了。他們管他……” 溫斯頓惡狠狠地瞪了手下一眼。 “叫他什么?”艾爾莎質問。 士兵尷尬得無以復加,不得不說:“安東尼奧四世,殿下……” 如果菲利克斯是篡位者,那原本應該繼承皇位的就是奧蘭公爵。而奧蘭公爵登基后,正是拜倫帝國的安東尼奧四世皇帝陛下。 拉斐爾爆發出狂怒的大吼。他一把掀翻了一張高腳幾,琺瑯花瓶砸在地上甩得粉碎,花與水飛濺得到處都是。 “冷靜點,大哥?!卑瑺柹劢锹舆^一抹厭惡,冷靜道,“你的手中還捏著教廷軍這一張王牌呢?,F在就讓他們折騰好了。我們就在這里安穩地坐著,觀看他們和教廷軍交鋒時慘敗的場景,不好嗎?” 拉斐爾深吸了一口氣:“萊昂那小子什么時候能抵達?” “公爵說他正在進行蟲洞跳躍,顯然是之前接到了通風報信,正加速趕回來?!睖厮诡D侯爵說,“就算他會提前抵達,也并不會改變什么,陛下。沒有什么軍隊能抵抗得了教廷軍的炮火。尤其是光明向導又已被調離開了……” “長官……”副官朝溫斯頓使了個眼色。 溫斯頓和艾爾莎公主隨同副官走到了一旁。 “剛才接到西林方的通報,”副官壓低了嗓音,“米切爾主教脫離了教廷掌控,也正在趕過來的路上?!?/br> “別慌!”溫斯頓立刻穩住神色驟變的艾爾莎,“從西林趕過來更遠,等主教抵達的時候,我們的戰斗早已結束了。教廷軍正好可以將黑暗哨兵和光明向導分別抓獲?!?/br> “沒有什么力量能戰勝圣主……”艾爾莎呢喃著,走向窗邊,抬頭眺望著天空閃爍如星子的軍艦。 “圣主是我們的神,是天地之最強大的力量。祂可以令人永生,也可以令一個國家轉瞬覆滅。沒有任何人能抗拒祂的意志……” * 局面的轉變,確實出現在兩軍相交的那一刻。 在陸軍攻占帝都星的同時,一位名叫肯特·修斯的年輕上校率領著一支空軍艦隊,朝貝特西星環氣勢洶洶地殺來,準備營救他們的領袖。 一直偽裝成皇家軍隊的教廷軍在這個時候終于揭開面紗,給予了對方兇狠的一擊。 革命軍猝不及防,一時間損失慘重。 “是教廷軍!” “為什么教廷軍會在這里?” 恐懼在士兵中飛速蔓延。 教廷軍當年對亞特蘭聯邦的痛擊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種強大到鎮壓一切的先進武力,無法不令人對手膽戰心驚。 教廷軍鎮守著貝特西星環,革命軍縱使火力強攻,依舊難以靠近半步。 兩軍的交火從貝特西宮望過去,光彩交織,就像一場寂靜而盛大的煙花表演。 艾爾莎公主就在白夜煙花之下走進了關押奧蘭公爵的監禁室。 “很抱歉,這里條件有限?!眾W蘭公爵起身,將室內唯一一張椅子讓給女士。 艾爾莎并沒有坐下。她迎著奧蘭公爵好整以暇的目光,開了口:“我被拉斐爾派來,勸說你投降,親愛的堂兄。你現在放棄,還可以得到流放的待遇。這已經比路易斯好太多了?!?/br> “你們似乎認定了我會失敗?!眾W蘭公爵微笑。 艾爾莎說:“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們雙方都已經亮出了底牌。你以為軍隊嘩變了后,我們僅僅就只有皇室衛軍和溫斯頓的那點私人軍隊可以用嗎,安東尼?真可惜監禁室沒有窗戶,不然你可以望見頭頂的交火了?!?/br> “教廷軍,對吧?”奧蘭公爵唇角的弧度加深,“是的,艾爾莎,我早就猜到了。但是,以因偷偷摸摸的行事風格,又能偷渡多少教廷軍進來呢?兩千,三千?在數量上,我們依舊占據著優勢?!?/br> 艾爾莎抿嘴一笑。她的言行一貫略微拘謹,現在這樣嫵媚一笑,倒增添了許多女性的溫婉。 “問題就在這里,安東尼?!卑瑺柹?,“教廷軍的目的,并不是幫助我們擊敗你。他們只是借助我們,想抓到一個人?!?/br> 笑容自奧蘭公爵的臉上消失了。 “是的。我想你也猜到了?!卑瑺柹p目發亮,笑意加深,“兩千教廷軍或許抵擋不住你的叛軍的全力進攻,但是抓捕萊昂一個人,還是不在話下的。哪怕對方是一名黑暗哨兵。沒有了光明向導在身邊輔佐的黑暗哨兵,只不過是一個形單影只的人形兵器罷了!” 奧蘭公爵冷冷地注視著艾爾莎。 “所以,”艾爾莎看了看手環上的時間,“萊昂正在拼命往回趕,是不是?用不了多久,他就應該能抵達了。拉斐爾的意思是,等到萊昂被抓住后,他給你開出來的條件,可就完全不同了?!?/br> “我不止萊昂一個兒子?!眾W蘭公爵道。 “但只有這個兒子是你的心血結晶?!卑瑺柹会樢娧?。 “你還有一點時間考慮,堂兄。我們會將你轉到一個可以看到天空的監禁室里。你可以在那里好好地觀賞著你的長子是怎么被教廷軍抓捕的?!?/br> * 星環外空的交戰如火如荼。 隨著革命軍不斷增兵,終于抗住了教廷軍極其先進的炮火攻擊。 就在兩軍僵持不下之際,一枚挾著流火的玄黑身影不知從何處而來,卻像一枚激射的巨型隕石,悍然殺進了交火之中,瞬間就將雙方戰艦和機甲兵彈開。 雪亮戰刀揮下,將一艘教廷軍的穿梭艦攔腰斬斷! 戰艦的殘軀撞在星環磁力場上,爆成一團云霧。 受到刺激的磁力場,能量流動,蕩起層層淡藍色的光波。 “阿修羅——” 革命軍中爆發出狂熱的呼喊! “將軍回來了!” 阿修羅當空懸停,巨大的身軀甚至超過一艘中型戰艦,持刀指著被教廷軍護住的星環。 “拉斐爾?!比R昂渾厚的爆喝通過通訊響徹整個貝特西宮的上空,“滾出來受死!” 第118章 作為一名半生戎馬倥傯、駕駛著機甲打下江山帝王, 作為一名被譽為“人形兵器”的黑暗哨兵, 萊昂納多三世一生中經歷過數不清的戰役。 他曾率領著軍團,破開敵軍密如黑云的陣營,釋放被遮蔽的烈日金光;他曾單機雙刀,直闖險象環生的絕境, 完成不可能的艱巨任務。 他也曾大軍逼境,卻片刃不出便收復整顆星球;也曾在風云交擊的政壇交鋒中叱咤縱橫, 締造出不休的英雄傳說…… 而貝特西星環的這一場戰斗,若論規模, 是萊昂納多三世經歷的戰斗中,十分不起眼的。最終參戰的雙方總人數加起來還不足五千。 若論慘烈程度, 也依舊排不上號??v使最后貝特西星環被引爆, 毀于一旦,但因為大量人員撤離及時,傷亡人數不足兩千。 但貝特西一役于萊昂三世來說, 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嶺。神揮劍劈出了一道天塹, 將這個男人的一生分裂成了兩個階段。 在這一役之前, 萊昂還只是個青年。位于幕后,輔助著父親, 將他送往那光芒籠罩的寶座。而被戰役血洗之后,他成了一名真正的男人。他被命運的洪流一下推上了臺前,扛起了驟然壓下來的一座巨山。 這一役的慘勝,也奠定了萊昂三世日后強勢推行宗教改革的基礎。 * 萊昂從蟲洞跳躍而出,抵達貝特西星環外的戰場時, 革命軍其實正占據著優勢。教廷軍步步敗退,已快撞上星環的磁力場。 萊昂的趕到令革命軍士氣大振。教廷軍節節敗退,朝貝特西星環撤去。星環的磁力場大門重新打開。 豐富的作戰經驗告訴萊昂,星環之中必定還有埋伏。但是里面也有他被關押著的父親,以及躲藏起來的拉斐爾皇帝。 革命軍在萊昂的指揮下兵分兩路,大部隊由肯特·修斯上校率領,拖住教廷軍的腳步,破壞星環磁力場。小分隊則跟隨萊昂闖入貝特西腹地,實行營救計劃。 不出萊昂所料,在他一穿過星環的磁力場大門后,埋伏在星環里的教廷軍如一群巢xue被入侵的馬蜂,朝他包抄而來! “很美吧?”拉斐爾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奧蘭公爵并沒有轉身。 艾爾莎果真兌現了承諾,迅速將奧蘭公爵轉移到了一間有著寬大窗戶的房間里,讓他可以盡情欣賞高空之中的空軍作戰。 星環的大氣層雖然稀薄,但已有足夠的空氣。戰機爆炸時火光四射,火焰滾滾,場面相當壯烈。 “就像空軍演習?!崩碃栕叩搅藠W蘭公爵身后,同他一起往著天空中的交火,“你分辨得出哪一臺機甲是萊昂嗎,安東尼?” 空中的交火越來越低,戰機和機甲已依稀可見。Alpha的五感又比常人出色,奧蘭公爵確實有可能已看到了萊昂。 果真,公爵道:“很容易,陛下。身影最敏捷,動作最剽悍,最戰無不勝的那一個,就是我的兒子?!?/br> 拉斐爾抬頭看了半天,毫無頭緒,只得一笑:“你將這個孩子生出來的時候,想到過他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嗎?” “我同普通的父母沒有什么區別?!惫粽f,“我自然是望子成龍的?!?/br> 拉斐爾說:“我是說,你在培育那個胚胎的時候,是真的相信有關‘他’的傳說,還只是抱著嘗試的心態呢?” 奧蘭公爵終于把臉轉了過來。 “是的,我是皇帝,我看過布萊德大帝留下來的遺訓的詳細內容?!崩碃柡咝?,“我知道這位先祖留下了一個瘋狂的東西,但是并不知道它在哪里。當年你錯失了皇位,被我父皇送去弗萊爾星的時候,他允許你帶走一些皇室的珠寶。你挑中的東西里,有一個太祖皇帝布萊德大帝的遺物,一個主歸節彩蛋?!驮诶锩?,對吧?” 奧蘭公爵一言不發。 “每個科爾曼家的孩子從小就聽過科爾曼的傳說?!崩碃柕?,“要做勇士,要迎回光明,巴拉巴拉。我們都當它不過是一句激勵人心的座右銘。但是你發現了這句話背后的意義,是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秘密就在那個彩蛋里的?” “我反而好奇,你們怎么都不知道?”奧蘭公爵反問,“香榭宮的英靈殿里,布萊德大帝最喜歡的一副自畫像中,他手捧著的,就是那一枚彩蛋。每天清晨的第一抹光,會透過大廳對面的彩窗玻璃投射到彩蛋上,印下一片綠色葉子?!?/br> 拉斐爾愣住。 “我們的家族祖祖輩輩都住在香榭宮,人們無數次從大帝的畫像前走過。我們享受著先祖打下的江山和積累的財富,卻從來懶得朝他們的畫像多看兩眼。除了祖訓外,大帝還曾說過一句話:‘清晨第一抹光將驅散夜的絕望。它照耀的地方,是希望萌發之處?!?/br> 奧蘭公爵朝拉斐爾淡淡一笑:“聽起來十分平常是不是?但是當我在父母雙亡后,跪在先祖畫像前,徹夜禱告,乞求他的庇佑的時候。當我在晨光中看到被照亮的彩蛋的時候。我便知道,先祖的英靈從來不曾遠去?!?/br> 奧蘭公爵往向天空此起彼伏的爆炸:“你說,拉斐爾,會不會是先祖看不下我們這些后輩的無能和墮落,重新歸來了?” 拉斐爾此刻也終于在天空中的鏖戰中找到了阿修羅黑火一般的身影,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 萊昂勢如破竹,短短十分鐘不到,就已突破了教廷軍的三重防線,步步接近貝特西宮。 但是教廷軍也突然搖身一變,撕去了之前用來麻痹敵人的面紗,露出了他們真實的實力。 眾目睽睽之中,貝特西宮的上方,打開了一個二級蟲洞門,教廷軍的穿梭艦源源不斷地從里面涌了出來! 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個長久以來作為冷清行宮被人忽略的星環,竟然還隱藏著一個二級蟲洞門! 這就是教廷軍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拜倫帝國的方法:拉斐爾偷偷為他們打開了自家的門。 從那一場戰役中幸存下來的士兵們,事后提起教廷軍,都還心有余悸。 “神罰一般的武力”,他們這么描述。 革命軍的戰艦和機甲都已是當時配置最先進高檔的,然而在教廷軍的炮火前,依舊如同一排紙糊的玩具面對著潰堤而來的洪水。 沒有了光明向導的共感輔助,黑暗哨兵確實就只是一個強大的單兵戰士??v使阿修羅這樣的極光機甲能抵擋一部分攻擊,但是革命軍還是立刻被打沖擊得七零八落。 這個時候阿修羅的駕駛艙里接到了來自格爾西亞的通訊請求。 格爾西亞在游說完了路易斯后,提前返回帝都。他也在中途接到了奧蘭公爵發來的急報,并且和公爵商量,作出了一個決定。 如果格爾?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