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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里的罌粟花【第七章】13上

    “那你還答應搬家?”“我這就是個說辭而已呀!我還真能去么?我跟她說了,到時候要是找不到我,就讓她把電話打給傅伊玫——我故意逗她,我說這兩天我跟傅伊玫約會呢!”“呵呵,你膽子真大??!‘堂君’的干閨女的便宜你都敢占?”“我這也就是嘴上過過癮……之前黃思達還跟財務一小丫頭這么說過呢,‘堂君’當時就在附近,過后也沒見黃思達被怎么的??!”舒平昇滿不在乎地說道。

    “那人家小羅啥反應???”“有點不高興,不知道怎么了,差點沒把這兩件衣服給我?!薄昂呛?,我看啊,那個小羅可能是看上你了?!鼻剀垡馕渡铋L地說道,“你啊,一天天凈干這些讓人吃醋的事兒?!薄俺源拙统源讍h,呵呵,她就算真看上我,我也沒看上她啊?!闭f完之后,舒平昇便一直盯著秦苒的眼睛。

    “那你看上誰了?!鼻剀垡矇蚜藟涯懽?,雙眼中流露出久違了的大膽火辣的眼神,與舒平昇對視。

    “我……”果然,秦苒多看了舒平昇兩眼,就讓舒平昇自己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我……嗨,瞎扯這個干啥?你趕緊去把衣服換上,看看合不合適吧!趁著她們都沒下班,要是尺寸不對我還能找她們趕緊換了?!鼻剀劭粗嫫綍N笑了笑,捧著手中的衣服就站了起來。舒平昇也沒多想,看了看眼前的餐盒,一揭開蓋子,再用手背摸了摸餐盒壁,又忍不住夾了一只餃子放在嘴里,竟然發現餃子里面還帶著熱乎氣,盡管餃皮咬起來稍稍有些發軟發糜。自己這餐盒也沒有保溫功能,剛才又在門口那地方放了那么久了,舒平昇轉念一想,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便笑著抬起頭,準備對秦苒道謝。

    結果一抬頭,舒平昇的眼睛立刻直了,剛剛還念叨著“這真是個賢惠的好女人”的腦子,一下子也一片空白了,嘴里已經被嚼碎了的餃子,被他憨了一會兒,有緩慢地囫圇咽了下去。舒平昇徹底傻了。

    ——本來他說讓秦苒趕緊把衣服換了,其實他的意思是想讓秦苒去“女警員更衣室”里去換,在局里一般正常說這種話,正常人都是這個意思;但是沒想到在舒平昇抬起頭看向秦苒的時候,秦苒已經脫掉了身上的那件沾了陳醋汁的毛衫,剩下了里面的那件白色的、也暈染上醋紅痕跡的短袖背心,但還沒等舒平昇把嘴里的餃子咽下去的時候,秦苒微笑著目視前方,又閉上眼睛,雙手倒著在胸前交叉,捏著背心下半段的布料,把下擺從褲子里薅了出來之后,拽著邊緣朝上一拉,白花花的肚皮,便從布料下一點點展露在了距離舒平昇眼前大概兩掌長的位置處。

    ——哦天啊……這女人的身材,真的很好……從市局右拐,橫在那家“敦盛”居酒屋的小路兩旁,栽種著兩排筆直挺拔、且大概都能只用雙手就可以攏在一起的法國梧桐,舒平昇每天上班路過那條小路的時候,都在腦海中把那些棵樹幻化成女人的腰肢,只是沒有一個具體的女性形象;而從今往后,舒平昇再看到那些梧桐的時候,恐怕腦子里滿滿的都會是秦苒了。

    秦苒的腰形是有的,兩個想對著的半月牙擠出了一個很符合舒平昇的完美身段,當然,又在外工作又是半個主婦的秦苒,長期的疏于運動和保養,也讓她的胯骨上和小腹處長出了贅rou,這如果換做以前的舒平昇肯定會覺得大煞風景,可不知道是許久沒有碰女人的身體,還是因為自己畢竟上了年紀、審美觀有所放寬,或者,是因為在自己一直對于眼前這個文靜賢淑人妻的幻想下,舒平昇竟然覺得秦苒那腰間的一圈“游泳圈”以及稍顯得松垮的肚腩,出奇的可愛,隨著那rou體從衣服上面剝離,那贅rou也跟著顫動了幾許,卻看得舒平昇直想伸手去揉、去舔、去咬。他甚至想把此刻那在手中的這瓶花生露,倒進秦苒那被淺淺褶皺包圍的凹陷的可愛肚臍里面一些去,然后趴在她的身上,再去盡情地把那些花生露從她的丹田中吸出來。

    但最讓舒平昇難以自持的,是當秦苒把背心繼續從那一對飽滿的像兩只蜜瓜又似一只巨號葫蘆一樣的香rou球上剝離的時候,那一對差不多超過38D的渾圓玉峰,讓舒平昇的呼吸都開了鍋,一股燥熱的感覺從天靈貫穿到腳趾,然后又從上下兩頭一起匯聚到自己身體最中間的哪個部位上……老天爺啊……這個女人里面確實是穿了內衣的,但卻是一見灰色薄紗無鋼圈的胸罩,波浪紋路的透明布料緊緊握住了那一對必然是裝滿了剛提煉好的滑潤奶酥的碩大蘭苞的四分之一,中間的別扣處,還連著兩條掛在肩帶吊環上的黑色線繩,繞在這兩只rou饅頭的邊緣,最后搭在那深邃的事業線中間;對著秦苒從領子處反露出來的耳垂那一條線上,在那微微下垂但飽滿得像是有什么汁液快要從中漲開并噴濺而出的荷袋上面,各長著一枚成熱臘梅一般大小、薔薇一樣殷紅的乳暈,兩枚乳暈還稍稍從那飽滿的白rou上凸起出來,就像是兩只成熱的可口瓜果;而在那乳暈的花芯處,各凸起著一顆剛剝了殼一樣花生仁似的挺立乳尖。

    這兩顆長?;ㄉ?,必然要比瓶子里這花生露可口,舒平昇這樣想著。

    這一切的美好景象,全都蒙在兩片灰色薄紗之中,看得舒平昇愈加的饑餓,卻忘了剛才端著那盒水餃、看到那碗方便粉絲、喝到那半瓶花生露的時候,心里那淺薄的滿足。

    “我把你這對rutou,比成著兩座墳墓。我們倆睡在墓中,j8學液兒化成甘露!”一時間,舒平昇像是祈禱一樣,又如中邪一般,念叨著自己年輕時候最喜歡的這個詩人的這兩句放蕩又浪漫的句子。直到秦苒把背心徹底脫掉、又披上那件襯衫時,突然朝著自己這邊一看,舒平昇這才趕忙低下頭,問了一句遲來的話:“你……你這是干啥呀……你咋在這兒換上衣服了?”“呵呵,咋???怕啥???我都不怕被你看呢!”秦苒說完之后,迅速抿了抿嘴。

    舒平昇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唉,看來自己真是不如以前了,這要是在十二年前,舒平昇早就撲上去抱著秦苒開始啃……不對,說不定在這時候,自己的二弟已經在面前這娘們兒的極樂洞里攪和得出水了,搞不好這女人早就已經會被自己弄到爽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可現在自己竟然還低下了頭?可真是的……這女人也是真sao,悶sao,想不到平時看上去那么賢惠的女人,居然會在衣服里面穿著這么暴露性感的內衣……可越是這么想著,舒平昇的心里,竟然越是會產生一種有點踏實的幸福感。這在自己過去,是從來沒經歷過的。

    而在另一邊秦苒的心里,早就被自己一時腦熱而咬牙做出的決定,把心里的理性轟炸了無數次;她硬著頭皮看了看舒平昇,又趕忙把自己的襯衫扣子系好,而當她低頭準備收拾下露在外面的襯衫下擺的時候,才看到桌上還有一件背心忘了穿,于是她只好隨手把背心放在椅子上,又坐到了屁股下面,然后一點點用雙腳挪著辦公轉椅,湊到了舒平昇身邊。她當然記得,自己最里面為了在冬天穿一堆厚衣服舒服而穿了這件無鋼圈透明文胸,而她最開始這么大膽地在舒平昇面前脫衣服并展示自己rou體的理由也很簡單:反正已經好幾年都沒被男人看過了,面前這個吊兒郎當的家伙對自己也的確挺好的,被他看兩眼又怎樣?哪怕就算是這家伙忍不住了,摸自己兩下、或者他吃了豹子膽,把自己強jian了,又能怎么樣?雙腿間那塊地好久都沒被灌溉了,老娘也需要得緊呢??僧斔l現舒平昇只是一直在忍著鼻j8學盯著自己,秦苒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她最初以為這是一種失去自信的心慌,她以為,是自己將近十來年沒有勾引男人,魅惑勾引別人的本事退化了,畢竟當年自己可是能不出五分鐘,就把一個性冷淡的女人勾搭得雙腿發抖的高手;但漸漸的,當她看到舒平昇帶著大老爺們式的害羞低下頭前,眼中竟然涌出了一股濃烈柔情的時候,自己的心跳,突然又帶出了一種酥癢的感覺……“我cao你大爺的,秦苒,”秦苒在心中自己跟自己說道,“你該不是喜歡上這家伙了吧……我去!秦苒啊,你這小sao貨小婊子,真有你的……你他媽原來居然還會喜歡別人???”咸濕和甜蜜的感覺,忽然又轉化成一股苦澀的氣息,直沖向秦苒的睛明xue與鼻腔。秦苒不由得轉頭輕輕咳嗽了兩下,底下頭來,夾了一筷子臘八蒜放進嘴里,客氣而掩飾地笑了笑:“呵呵,我這今天可跟你不見外了哈!吃你兩個餃子、就點臘八蒜,不介意吧?”“那我介意啥???咳咳……”舒平昇也假裝清了清嗓子,“你這都帶了飲料了、還送了一份酸辣粉,咱倆也算匯餐了,沒有誰跟誰、見不見外的事兒?!苯又嫫綍N夾了一筷子餃子,又問了一句:“那你吃完了去哪???”“嗯……我不是也得等‘堂君’的命令么?!鼻剀厶羝馃釟怛v騰的粉絲來,吹了吹之后嚼了一口,“今晚我也不回家了……滋溜……我就在局里待命了。今晚我就……咳咳?!毕肓讼?,秦苒又把后半句話就著粉絲咽回了嘴里。

    “哦?!笔嫫綍N少有的沒打破砂鍋問到底,也沒拿秦苒開涮,低著頭,一口餃子一口粉絲一口蒜,默默地吃著。

    但是吃著吃著,滿嘴都是東西的兩個人又忍不住抬起頭看了看彼此,可半天有想不出什么話題繼續聊,而若是就這么尷尬地面對面著,似乎又缺了點什么。

    秦苒沉默了半天,嚼完嘴里最后這么一點蒜,便決定率先開口,問了一個看似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題:“那個……咳咳……剛才那個徐大媽好像管你叫什么,‘揦子平’?”“嗯?!笔嫫綍N原本還帶著點色欲的眼神,立刻平靜了下來。

    “你很介意這個外號么?”舒平昇夾起一只餃子,想了想,又把那只餃子放在了飯盒蓋子上面,接著對秦苒點了三下頭。

    “舒……平昇,”秦苒想了想,繼續問道,“她為啥叫你這個外號?這外號啥意思???”其實這個問題,困擾秦苒六年了,從她來市局總務處的第一天,就有人在談論舒平昇的時候,提到過這三個字,但誰也沒給她解釋明白,這外號到底是個啥東西。

    舒平昇抿了一口酸辣粉的湯,看了看秦苒:“‘楊樹揦子’你知道是個啥吧?”“不就是松毛蟲么?全身是毛刺,刮在人皮膚上會紅腫、刺痛?”“對?!笔嫫綍N吸了吸鼻子,“在他們眼里,我就是那玩意……”“那……他們為啥管你叫這個?”舒平昇輕描淡寫地笑了笑,苦澀地說道:“呵呵,在咱們局里有外號的人多了。其他每個人的外號都是怎么來的,我的這個破外號就是怎么來的?!薄斑@話怎么說呀?”“嘿嘿,唉……什么‘冷j8學孤狼’‘冰格格’‘沈倭瓜’‘諸葛狐貍’‘艾娘娘’‘胡大破鞋’……最難聽的,要數‘三條喪家犬’和我這個‘楊樹揦子平’了,你覺得咱們這些人,都是喜歡被人叫外號的么?這些外號,無論好聽的還是不好聽的,其實最開始都是因為一些為人不齒的故事得來的——呵呵,還說呢,現在人家‘三條喪家犬’都快成了三個香餑餑了,而我呢,估計是永遠都翻不了身了?!彼又挚戳丝辞剀?,對她問道:“你是真想聽這些事么?”“我是真好奇?!鼻剀鄢醮稳绱藴厝岬乜粗嫫綍N,點頭道,“而且我也不會拿你這外號和那些跟這個外號相關的舊事開涮的?!薄澳?,秦苒,你可別以為,在等下我講的這些事情里,我會跟你吹牛逼——今天給咱倆撞了的那個姓何的小崽子,有多囂張你都看到了吧?如果我告訴你,放在我當年二十歲出頭的時候,我比他可囂張多了,我是可以保證我跟你說的話的;而且我跟你講,我在警院的時候,比那小子可有很多實打實的本事,我是不怕你去查警院的成績單的;我說當年德國那個總理麥卡琳來F市訪問的時候,我還見過她,我還跟她握過手,我可不是為了忽悠你,你不信的話,都可以去省政府和市政廳的資料室去找當年的參與迎賓的工作人員名單,還有照片?!薄拔业奶?!真的嗎?”聽到這么高級別的外賓的名字,秦苒一下子被驚住了。

    “跟你說過了,我絕對絕對沒跟你扯一句淡!”舒平昇對秦苒微微一笑,“那時候無論是在警校,還是我從警校畢業之后,好多人都知道我是誰、聽過我的名聲,在那陣兒都管我叫‘舒少俠’——那個時候可能姓何那小子都是個胎兒,或者細胞?!苯又L吁一起,被口中的臘八蒜嗆得直咳嗽,又不住地搖了搖頭。在接過了秦苒遞過來的面巾紙、擦了擦嘴之后,舒平昇才頹然地說道:“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想到當年的‘舒少俠’早就變成人見人踩的‘楊揦子’……”“你這也太消極了吧,舒平昇?”秦苒不知道是真心的,還是只是為了安慰舒平昇,她開口道,“你知道松毛蟲也會作繭成蛹,然后化成飛蛾呢!你應該想開點,你這才多大歲數,想展翅高飛,也有的是時候?!薄肮?!”舒平昇聽了,倒是淡然一笑,“扯淡!人家別人化繭成蝶——記著,最后人家成的是‘蝶’,我一個‘楊毛揦子’,化繭之后,就算能成,成的那是啥???那是‘撲棱蛾子’!”“哈哈,‘撲棱蛾子’就‘撲棱蛾子’唄!能飛就行!”“拉倒吧……唉!”舒平昇又嘆了口氣,“有些事,你不知道:我啊,這輩子是成不了大事的,‘撲棱蛾子’都成不了,更別提飛了?!薄澳阏α??”秦苒試探著問道,“難不成,你犯過事???”“我還真就犯過事?!笔嫫綍N抬頭看了一眼秦苒,又迅速躲避著低下了頭。

    秦苒立刻懵了。

    雖然現在自己名義上只是個總務處的文職女警,但從自己警校畢業,度過中間的空檔期之后又去了分局,現在又在市局,前前后后在警務系統正經八本混的日子,前后加一起也有差不多十二年。對于一個能跟“警察”二字掛上鉤的人,能說自己以前“犯過事的”,一般只有兩種情況:一個是原本就是警察,在犯了事之后,被踢出了警察隊伍;另一種,便是這人老本行并不是警察,然后在做原來的行業的時候犯過案子,進過監獄,但以為表現良好、加上其人有特殊才干、所涉及的案子又比較特殊,才被警方聘用,但屬于協警或者編外外勤——如果原本是警察,犯了事,除非涉及冤屈,否則一般情況下不會被重新敘用,舒平昇肯定不是第一種。

    但秦苒沒再啰嗦什么,而是對著舒平昇投過去一個溫柔的期待的目光,她等著眼前這個一直在用一種犬儒態度偽裝自己的男人,向她敞開心扉。

    而低著頭、十二年來沒有人關心過自己感受的舒平昇,最終心底的情緒,還是順著秦苒柔情綿綿的眼神決了堤:“我……呼……十二年前,我參加過孝文公……也就是前行政議會副委員長陸冰,他在Y省主導的政變?!薄鞍??”秦苒咬著筷子尖,除了表達驚愕之外,再多說不出一個字。

    “這反應干嘛?不相信?”舒平昇喝了口酸辣粉的湯,感慨道,“有時候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知足。十二年前那件事,被卷進去的人,現在剩下來的能喘氣的,就倆在外面活蹦亂跳的,一個是我,一個是那個隆達集團那個黑社會老大。只不過,那個黑社會是反了自己幫派大哥的水,跟政府投誠;而我是純粹寸勁兒……當時在我身邊跟我肩膀齊的兄弟、手底下的馬仔,上面的頭頭們,不是事敗之后被判了死刑打了針,就是還在里面關著、坐穿牢底呢——就我一個人寸勁兒,全須全尾的從大獄里面放了出來?!闭f完,舒平昇又看了看秦苒笑了兩下:“還是不信?”“我……你這話跟誰說誰能信呢?”秦苒有些揪心地看著舒平昇,實際上她心里已經信了一半,“一般人遇到這種事,估計都不會承認呢——十二年前那場政變,多大個事??!不是……那你咋能跟陸副委員長他們那幫顛覆份子混到一起去呢?”“哎呀,這話說來就長嘍——”舒平昇撓了撓頭發,然后跟秦苒娓娓講述著:“我當年在警校,真的是考學上去的,而且臨畢業的時候,我是全校第三的成績——我跟你說的這些,絕對不是唬爛瞎掰,絕對是有證可查的。我那時候,呵呵,正經‘精神小伙’一個,全校也出名,老師教官們都欣賞,學弟學妹們追捧,同年級的也都對我羨慕嫉妒恨,這日積月累的被人前簇后擁,時間長了總會有點飄。臨畢業的時候,我也面對何去何從的問題,最開始,我們那年級的總教官跟我談過話,希望我可以發揮我的特長,去參加國情部或者安保局的選拔。唉,但那時候,安保局那個功勛特務于鋒叛國、刺殺元首廖京民的事情不是剛出沒多久么?那時候不光是我,全警校上下的人都特別看不起安保局,所以面對國家情治安全部門選材選干的時候,有資格參與的人員,報的都是國情部的名。安保局那邊沒人報,我肯定是不去;而國情部那邊又人滿為患,我又不愿意跟他們去擠、去競爭,”說到這,舒平昇又半開玩笑半自嘲地拍了拍秦苒的手臂,“——呵呵,實際上,我當時飄到啥程度,你敢想么?我當時成天都在做夢?。簩に贾肚皣椴渴锥伎偛?、或者最起碼F市情報調查局這邊,哪個大領導可以慧眼識珠,‘咔嚓’一下,一紙信箋寄過來,說征召我舒平昇假如國情,并且給我開比其他畢業生高多少的待遇……我cao,那我舒平昇可多有面子!”“哈哈哈!那你可真是想得美!”秦苒也跟著笑了,“據我所知,國家情報調查院從建立到改組再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你白日做夢想出來的這樣的先例呢!”“呵呵,我當初年少輕狂,可不是成天白日做夢么?”舒平昇吃了口餃子,又繼續說道:“結果,人家國情部沒接到我的報名申請,自然沒人理我啊——cao,然后人家那邊都開始集訓選拔了,我還在那等著那封見不著影的征召信呢。錯過了這茬,下一茬就是往首都中央警察部選了,但是當年后來,又正好趕上兩黨和解,國家政體改革。首都中央警察部的機會是很多,但問題在于想往首都去的,不只有咱們Y省或者東北這些畢業學警啊,那可是全國的都一起往首都進去,我是在跟全國的人一起競爭。到最后,我到底還是沒去成首都。你說說,從進來警院之后,我那三四年的,就沒受過一點挫折,一路順風順水的,我尋思著我必然能去成首都,結果最后到底落榜……越是順風順水的人,越是經歷不起風浪,那陣我其實就有點頹了。后來省廳的后背培訓警員干部選拔,還有市局的選拔,我們班主任和年級總教官、年級主任都幫著我把成績單和檔案遞上去了,結果省廳的面試,我給搞砸了——當時確實有點心不在焉,而且比起首都的選干,我并不重視省廳這邊的事情;市局的面試就更別說了,我根本都沒去。最后的最后,我只能按照學校分配,去了玄巍區分局,給我分配到了反組織犯罪處去,倒是也讓我拿了個一級警員的警銜?!薄靶^?”秦苒好奇地看了看舒平昇,“就是第一手經辦那個小何他們,前一陣剛抓了又放了、之后回家又被人做了的整容醫生命案的那個分局?”“對,就是他們那兒?!闭f到這,舒平昇又忍不住對秦苒問道,“欸,話說那個‘連醫生’……還是姓‘練’的……他到底是不是組織內部人做的?”“呃……我只能確定不是‘堂君’派人干的。至于說是‘大先生’他們還是‘小掌柜’他們,我也不清楚?!薄拔衣犝f之前,這個醫生的案底,貌似就是‘小掌柜’幫著洗白的——真要是這樣,那被徐遠關了的那個……”“停!打??!”秦苒警惕地看了看門口,又忍不住錘了一下舒平昇的肩膀,“‘堂君’啥脾氣來著你忘了?這種事,咱倆最好別聊,要不然被誰聽見了,告到‘堂君’那兒去,你我啊,就都等著丟一顆腎賣了吧!”“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說到這,舒平昇心念一動,又忍不住笑了笑,“那正好哦,咱倆都剩一顆腎了的話,那湊到一起不就齊了、啥功能不又都全乎了么……”“你說啥?”秦苒突然拔高了一個音調。

    “我……我沒說啥?!薄昂摺?,可惜了?!鼻剀坂僚宦?,又看著舒平昇癡癡地說道。

    “啥可惜了?”“我是可惜你當年——你一個能在警院的各科總成績排名第三的高材生學警,最后只是去了個分局,難道不可惜么?”“呵呵,可不可惜,不都已經算是過去的事情了么?”舒平昇提起這些來,又是滿眼止不住的滄桑,“現在想想,當時如果我能在玄巍區分局好好干,可能用個一年兩年,我也來市局了,說不定我也能當個什么組長、處長,要是走運的話,說不定我現在也到省廳當大員了——最開始我還真就跟著破了幾個案子,但實在是太沒意思了:抓黑社會、跟黑社會打架,然后一審問,呵呵——街邊某個四流‘街溜子’團伙成員,搞過的事情,便是偷小姑娘手機、偷老太太老爺爺的錢包、甚至把人家大娘口袋里揣著的衛生紙也當成鈔票順走了,然后頂多就是調戲調戲路過的美女,晚上再去找個暗門子,倆仨人跟一個五十多歲大媽一起睡覺。他們管這種事就叫‘掃黑’?!薄肮?,挺充實的啊——你沒在人家毛頭小子跟五十多歲大媽睡覺的時候去抓人家吧!”秦苒故意打趣地問道。

    “那倒是沒有……只不過有一回抓人的時候,遇到過四個男生,輪流給對方打飛機呢,看誰能讓誰射得更快,最后忍住的那個能把桌子上的所有錢——五百塊,全都拿走……”“啊……我的天!四個男生在一起,給互相……干那個事情?好惡心??!”“惡心吧?呵呵,我還遇到過更惡心的呢!——藏毒的把K粉塞屁眼里,結果卡住了塑膠袋漏了,幾個人就……”本來舒平昇已經說得眉飛色舞了,但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面前餐盒里的紅彤彤的酸辣粉和白花花的餃子,又看著面前的秦苒臉色已經稍有變化,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吃東西的時候,是不是不該講這些哈?”“你也知道??!”秦苒假做嗔怒,把筷子朝著桌面上一拍,端起飲料瓶,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舒平昇,喝了口花生露后,又搖了搖頭,同情地說道:“不過你要是天天都能見到類似的事情,那也真夠悲催的。這要是換成我,天天見到這些惡心事,我啊……”沒想到秦苒說著說著,竟然也像舒平昇剛才那樣,低下了頭沉默著。舒平昇把秦苒的反應看在眼里,卻并沒馬上問些什么,他以自己的經歷猜度,像秦苒這樣,也快四十多的女人了,在警務系統工作也有很長時間了,但卻沒混上個一官半職的,必然也有她自己的故事——說到底,在兩黨和解、政體改革之后,在這樣一個每天都被渲染成進步、美好、實際上每天卻都是兵荒馬亂的時代,誰還沒點故事。

    想了想,舒平昇便又繼續講述著自己的事情:“我也是受不了啊,再加上那時候我本來就好高騖遠的;所以我后來,也基本不怎么去跟著辦案了,遇到有什么事情,我就總找些理由請假,再后來干脆連班都不怎么上了——實際上那時候,趕上過渡政府后期,全國開始落實選舉制度,政權產生了相當巨大的不確定性,呵呵,于是公務系統里,也出現了不少怠工懶政的情況,不說別地方,就我那個玄巍區分局,吃干飯不干活的就不下十個。大家都在鍋里隨手撈rou吃,我干嘛不呢?所以,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的,我由泡酒吧作為入門,開始到處尋歡作樂——晚上到了飯點兒去酒吧喝酒吃牛排,準備勾搭女人,下到高中生、上到高中生的老師、mama,我是全不放過?!薄昂?,你還真是不挑食呢!”秦苒瞇著眼睛、微努起嘴巴,斜楞著目光看向舒平昇。

    “呵呵,蓋不住當初胃口大??!”舒平昇微笑道,那笑中其實帶著一絲自豪,但也不清楚秦苒到底察沒察覺到,舒平昇又繼續說道:“之后吃完了飯,八點鐘就去夜店蹦迪跳舞,一直到十點半左右,帶著女人去賓館開房,有時候這倆項目的時間表會對調一下;起初,我還會摟著女人過夜,經歷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之后,我便開始遵守一項法則:絕對不跟同一個女人共處超過當天十二點——于是我便在付了房錢之后,轉戰洗浴中心,泡泡澡、整一口夜宵、再做做按摩,精力如果允許,我還會跟按摩技師再玩個一兩回合,消消余火;然后就在按摩床上或者泡澡池里過上一夜……”說到這,舒平昇還忍不住看了看秦苒的臉蛋,其實他剛剛就已經被秦苒心思一橫做出來的大膽決定撩出來火苗了,只是回憶起過去點滴甘苦的心情,還讓他心有余力不足,他便也沒把自己那些放浪往事聊得太露骨;可就是那么幾句籠統的概括,竟然已經讓秦苒面紅耳熱了,心里跟雙腿間的花蕊深處,更是瘙癢到無法復加,秦苒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像是個靜如鏡面的湖水,可被舒平昇這樣朝著自己的中心丟了一小顆石子,曾幾何時每日每夜都在驚濤駭浪的自己,內心自然也波動到無法靜止。

    舒平昇把秦苒似春桃一樣的臉色看在眼里,嘴上卻不聲張,而是繼續說道:“那時候我每天大概會睡到十點半,咱們F市的洗浴中心,實際上都是有自助早茶和早午餐的,但我不愿意在那將就——在我看來,他們把經營心思都放在別處了,吃喝方面肯定不過關,所以睡醒了之后,我一般就會找地方吃點東西,有時候還喝兩口——你說那時候我還能更混蛋么?早上起來就開始喝酒!呵呵……然后吃過了東西,下午才去局里看看,但有時候連辦公室門都不進,也就跟傳達室的老大爺插科扯扯皮、嘮嘮嗑,或者調戲一下巡邏治安組的小丫頭們,聊聊sao、言語上吃點豆腐,接著就去跟我那幫狐朋狗友們會伙一起玩去——打保齡球、打臺球、釣魚、游泳,然后在一起找個飯店訂個包間喝大酒去……我的天,我都記不起來那時候我是咋認識的一幫人,不只是警察系統的,甚至那里面干警察的都少,反正各行各業、男女老少啥人都有;喝完酒之后要么就去唱歌,要么就去找那里有妞、要么就是組織內部,哪個女的心情好了或者不好了、或者是被咱們灌多了、或者哪個老爺們兒把自己家媳婦貢獻出來,一幫人一起去找個賓館一起瘋去——有時候遇上里面有一個姓顏的、和一個姓……姓霍的,他們倆有會所,我們直接就去他們倆那兒瞎胡混;混舒服了之后,這不又該到飯點兒了么,我就又去酒吧了?!闭f到這,舒平昇又一下陷入了一種回味中的陶醉之中:“唉……我是真喜歡酒吧這種地方?。簴|西有好吃、又有各種啤酒喝,還能隨便就跟人聊天,還能看球、聽音樂、看電影……”“還能撩撥女人——下到高中生,上到高中生她媽、她老師?!鼻剀鬯崃锪锏乜粗嫫綍N。

    舒平昇笑而不語,挑起一筷子粉絲,大口吃著。

    秦苒看著舒平昇,咬著飲料瓶的瓶口邊沿,接著問道:“你就這么每天逍遙自在的,那后來,你是怎么跟陸孝文認識的?”舒平昇嘆了口氣,嚼了顆酸澀又辛辣的臘八蒜之后,繼續說道:“我那時候,日復一日,過得就是這樣醉生夢死、渾渾噩噩的日子,反正分局那邊還有工資拿,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女人;但我慢慢的,也覺得膩味了,而且我心里還是清楚的,我知道這樣的日子一點意義都沒有,我也知道這樣的日子我肯定過不長久——我是想干點大事兒的;再說直白點,我是想去干一種,不太費事、在我能力范圍內信手拈來,又能迅速向上爬的事情。哎嘿,那幾天老天爺對我也真是特別好,想喝奶,牛來了,想找娘家,舅舅來了——跟我當時一起混的人里頭,有個在咱F市工作的加拿大混j8學華裔,名叫龍嘉明……”“JimmyLung,我好像知道這個人?!薄肮?,聽著耳熱吧?這個人是當年DL證券投行部的總監,跟我在那群酒rou朋友里,也算是混得最熱的……”“怎么個‘最熱’法兒呀!”秦苒大睜著眼睛,水潤的雙眸當中,緩緩地釋放著火辣的目光。

    “呵呵,你一個女的,我跟你說這個,不太好吧……”舒平昇卻在這節骨眼上害羞了起來,可秦苒有那么一點懷疑,這家伙突然表現得如此放不開,反倒是一種,卻反倒是一種欲擒故縱。

    “嗬,剛才你不是啥都跟我說了么,還差這么一段?”舒平昇看著秦苒逐漸不再躲避的目光,看著她越來越紅的臉頰,以及不知是有意無意掙開的領口扣子,舒平昇便索性把話說得更加直白:“嗨,能有啥……我倆經常一起玩女人唄;而且按他的洋嗑兒,我跟他總一起玩‘三明治’,就是我在前他在后,或者我在上他在下,或者倒過個來;中間一個女的,我倆的兩根棍兒,分別插女人的rou屄和屁眼兒。隔著女人中間那層賊薄的rou,我倆經常都能感覺到各自的jiba多大、往哪抽插;后來放開了,我倆還用各自的那玩意cao過一個屄,或者懟著彼此的jiba頭,然后讓一個姑娘含嘴里——你說我倆啥關系?這可能是不是搞同性戀的倆老爺們之間,能產生的最鐵最親密的關系了?!薄肮?,讓你說得多偉大似的……那不就是‘連襟搭子’么!嘁……”秦苒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說完之后,端起那碗酸辣粉,猛往自己的嘴里灌醋湯;與此同時,一股又熱又癢又滑的東西,撞開她原本閉合得緊緊的兩片yinchun,涌到了穿在秦苒屁股上的那條丁字褲的襠布上。

    若不是心中還有那么一絲輕微的自尊和矜持,秦苒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背包里那根紫色的電動按摩棒拿出來,一下子插到自己的yindao里、并且給眼前這個討厭的男人表演zigong按摩。每個性欲強的女人,為了保持著自己尊嚴和底線而不讓男人占到便宜、為了滿足自己的生理欲望的同時提醒著自己的原則,都會給自己的背包或者手提包里準備一根按摩棒或者一只跳蛋,讓自己做自己性欲的主人,而不是反過來被那東西奴役。但是今天晚上,秦苒清楚,自己一直奢望的平靜地做個任勞任怨好妻子的夢,怕是要破滅了,而且從今晚開始,自己可能不在需要那個按摩棒給自己心理慰藉了——哪怕再去使用,它也會反過來變成奴役自己的工具。

    但秦苒同時也清楚,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從最開始,就不是一個擁有自尊和矜持的女人。

    舒平昇輕笑了兩下,算是對自己內心的壓抑,同時也是一種掩飾,他擦了擦嘴,繼續一粒醋泡蒜一只餃子,大口地吃著:“一開始我倆在一起,除了玩女人跟喝酒以外也沒啥正經事。而那段時間,又正好是F市街面上最亂的日子,老百姓不都有那一段順口溜么:‘文武皇帝四天王,冬子老紀雙麻將;笑面狠、熊家狂,金剛太保十五狼’。我們這幫人成天吃著官餉、不干正事,到處花天酒地,肯定免不了跟這群黑道上混的打幾回照面兒;酒都喝大了,遇到了之后說上幾句臟話也是常有的事,那樣的話,必須得打起來啊——但我不是跟你吹牛,當初咱們這幫酒友里面,能打的,還真就我一個,而且每回只要有我在,我保證他們沒人會吃虧。我親自扇過紀江的嘴巴,砸過‘北霸天’的車子;跟老太極會和老宏光公司的人也干過仗——但是有一說一,趙明鎬和穆森宏這倆老家伙的確挺講理的,如果是我們的人被他們各自的人欺負了,他們會主動找人聯系我們,擺和頭酒;如果是我們的人欺負了他們的人,只要最后讓他們面子過得去了,他們倆也念在咱們這幫人沒一個是混黑道的,也就經?!笫禄⌒∈禄恕??!薄澳悄愀莻€龍嘉明……”“哈哈,你看,我這人說話就是愛跑題……我那時候總跟與咱們這伙人犯沖的動手,我慢慢也開始吸引了龍嘉明的注意。他也開始單獨找我出去玩,當然,最開始也就是私下里一起約炮,或者找幾個不為人知的高檔會所舒服舒服——那家伙挺有門路的,找的姑娘里面,有模特、有空乘、有在校大學生、還有從美國法國來這邊教外語教美術的老外,甚至還有咱們交警隊里的姑娘——我那時候一直只把他當成一個賣理財產品的,可他這樣的,居然能一下子找來四個交警隊的女警供我和他一起享受,我這時候才漸漸覺得他不一般。后來慢慢他才跟我聊正經事,我才知道他跟咱們當初那圈子里混,是為了幫著DL收購各種不動產,并且通過那些有一定家底和背景的那些酒rou君子們,找門路把Y這邊稀缺礦產跟海外的垃圾股掛鉤套牢,然后再低價賣出——當時我只清楚他這么多事情,等到后來我知道他跟‘雅典娜’那幫人的事情的時候,我都已經在監獄里了?!鼻剀勐犃T,好奇的雙眼越發地明亮放光:“那陸冰是‘雅典娜’的人么?或者他跟‘雅典娜’那群人有什么關系么?”舒平昇撓了撓鼻子,接著對秦苒認真地分析道:“說實在的,我也不清楚。但以我對‘孝文公’其人的了解,‘孝文公’應該不是‘雅典娜’的人,他跟那些大鱷寡頭們的關系,也就是他跟Jimmy之間的關系?!⑽墓@個人,其實骨子里是排斥跟外國方面搞在一起、去做一些什么他們所稱作的‘事業’的;但是沒辦法,就像在Jimmy跟我攤牌以后說的那樣,‘孝文公’也被他們套牢了——龍嘉明在DL證券一直在幫著陸冰cao作著十個賬戶——你沒聽錯,是十個,而不是后來官方公布的四個,而且在陸孝文的同意下,Jimmy也可以從這十個賬戶當中直接提走屬于自己的提成,這種事情既違反咱們國家法律,無論是兩黨和解前還是和解后的,也違反加拿大法律——所以在事敗之后,加拿大皇家騎警和美國FBI都通過國際刑警跟咱們這邊溝通過,可能咱們這邊沒把‘孝文公’的個人賬戶報道得那么多,也是為了顧及他們的面子?!闭f到這,舒平昇略帶嘲諷又惋惜地笑著搖了搖頭:“唉……Jimmy和孝文公兩個人,其實都是兩個挺好的人呀!Jimmy這個人很聰明,他如果不跟我說、如果后來不是整件事都被張霽隆那家伙抖摟給了國情部,可能在這世上知道他和陸冰有聯系的,只有他們自己——后來陸冬青從新加坡調職回F市,他都沒發現自己的三叔和大學同學居然認識,要知道陸冬青當時還在為了一個國企改制的案子來回往返于省行政議會和自己公司之間。而陸冰……孝文公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座山、就像是一尊神,到現在還是——我到現在也很崇拜那個男人,雖然他失敗了。他從紅黨當中脫離之后,迅速參與到省行政議會的改組當中,并且居然迅速地坐到了副委員長的位置上;他很會在紅藍兩黨之間找到一個點,并且充分利用橙黨的訴求制衡紅藍二黨,誰都拿他沒辦法。在此之后,他又明白,雖然自己所在的行政議會需要永遠‘客觀中立’,但這不代表他自己可以沒有自己的力量,于是他便籌備了‘行政議會維安委員會’。龍嘉明跟我攤牌,其實就是孝文公想要將我延攬到這個‘維安委員會’當中,孝文公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很清楚我這樣的人要的是什么?!薄拔覜]記錯的話,”秦苒側目,微笑著看向舒平昇,“‘維安委’的職權在當初大得很——在議會內可配槍,且可將滋事份子強制驅離或者羈押,無論黨籍,無論從政與否;可以對任何黨派、任何黨員、任何與黨政有關聯的官員議員進行調查和監控;并且如果有要求,安全保衛局、警察廳治安隊、各級警察局經偵部門,必須予以全力配合。所以你那時候,一定很風光吧?”“相當風光了!我最后最后,干到了‘維安委員會維安課三組第七小隊’的隊長,名字聽著可能不起眼,但是全力可真算得上大過天了。那時候楊君實還是F市的市長,我那時候去他辦公室,是可以不用敲門的,比上廁所都方便;而且跟著孝文公干,一個月的工資,是我在玄巍區分局的三倍,還經常會有與月薪等額的獎金——獎金跟月薪等額,你說說這是什么概念?”“這么多工資?那是誰給開、擱哪出???”秦苒一聽,下巴差點脫臼。

    舒平昇摸了摸秦苒的腦門,就像大人哄逗著一個天真的孩子一樣:“你想想,十個凈資產過億、以美元為單位的賬戶在孝文公名下放著呢,除了F市以外全省連續七八年赤字,首都也不給撥款,這錢能是誰出的?要么我們怎么會都對孝文公那么忠心呢——我們效忠的是陸冰本人,而不是‘行政議會副委員長’這個頭銜?!闭f著,舒平昇又認真癡心地看著秦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況且,孝文公知道我的嗜好,還專門給我找了個活?!薄吧痘畎??”這次,舒平昇再沒有任何的遮攔或是躲閃,直白地說道:“——讓我去勾搭當年省里面那些高官的妻子,還有包括他們在外面保養的??;另外,還有些例外的:比如他們的女兒,或者是一些女官員她們自己。不管你信不信,當年那場政變,最后圍繞在陸孝文公身邊的大官小吏們,都是被我這樣,睡著他們家里的女人,然后再讓那些女人們跟他們吹枕邊風——我仔細查過數,十個里面能有五六個,都是這樣慢慢籠絡過去的。比起夫妻,那些‘官僚大老爺’跟他們的夫人,或者那些女首長次長和她們的丈夫,其實更像是一對利益伙伴,好多夫妻從結婚那天開始就是分床、分房、分樓層睡的。甚至他們跟他們的情人們也是如此,也是一種基于利益的結合,盡管稍稍多了那么一層rou體之歡?!薄昂吆?,那你還真是如魚得水了呢!”秦苒嫌棄又嫉妒地坎斜眼瞟了瞟舒平昇,很不快地噘著嘴晃了晃肩膀,看著面前的餃子,又酸溜溜地說道,“我才不信你這么瞎吹牛呢!你剛才說的話我還都覺得靠譜,你說你能靠著賣身幫著陸冰拉攏黨羽?你就不怕你那些事被那幫當官兒的知道嗎?”“我當然怕!我怎么可能不怕?”一提起這個來,舒平昇不禁打了個寒顫,時隔十來年,回想起那些桃色過往來,他仍心有余悸,“他們感情不好歸不好,可是如果發現有外人介入,他們的眼睛里還是不揉沙子的!這期間的確發生過一些很危險的事情……但最后我還是身上沒少一根毛。那些能被拉攏到孝文公陣營里面的人,他們周圍的女人,肯定不止一兩個;他們就那么把自己的正妻冷落在家里,時間長了,他們肯定也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到最后,他們就算發現了,也不敢聲張,要不然,同床那么長時間了,可能對自己那些不想見光的臟事兒一點都不知道嗎?唉……張霽隆能把事情透露得那么全,不也是因為孝文公這邊出了類似的事情么?”“還有這事兒呢?我之前都沒聽過——具體什么情況???”“孝文公那個二老婆,原先就是個陪酒的;一個沒什么見識的人,聽說孝文公要起事之后,害怕了,又想趁機訛他一筆。孝文公沒讓她遂意,于是她便把孝文公保險柜里的東西,一下子復制了兩份,一份準備送給安保局,但是半道上,那個陪酒女和她的表弟都被熊家哥倆截了——尸體埋到東郊野地了,五年前,隆達集團在那開了個樓盤,蓋樓之前挖出來一男一女兩具尸體,就是他倆的;另一份復制的東西,送去的,是張霽隆那個市局安插進宏光公司的臥底大哥的信箱里,就這么著被張霽隆看見了,然后他又派人去熊氏兄弟辦公室偷的另外的一些政變相關的計劃。反正我聽說這事兒之后,在Y省地界所有坐懷兩三個老婆、腳踏多只船的各界人士,都開始防著自己的女人了?!薄翱涩F在張霽隆自己也有倆老婆?!薄昂呛?,那他防不防自己那倆,我也就不知道了?!笔嫫綍N冷冷地笑了笑,眼眶當中的神采,又頹廢了下來:“終究是因為這家伙,孝文公他們多方一起制定的一個計劃,居然被當初只是一個到處打黑槍砍人的馬仔給毀了?!Ю镏?,潰于蟻xue’,呵呵,咱們卻是被張霽隆一只螞蟻,以一己之力嗑塌了整座大壩。但實際上,當時我也是迷了心竅,我老早就應該清楚,孝文公想干的事情不可能成功的。天時地利都不對,老百姓的人心也不向著你,你在做什么,那都是反賊一個,而不是革命家啊——試問歷史上那些當反賊的,有幾個真正成功的?好在我在‘維安委’里只是幫著跑跑腿、為了吸納黨羽睡了一大堆女人,在他們的計劃里,進行各種行動的安排人選里面其實都沒帶上我——以我的身手,本不應該是這樣,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當時誰疏忽了,或者誰有意偏袒我,或者是本來就準備留我做其他事。也就是這樣,最后我在監獄里待了四年,然后就被放出來了。呵呵,也算是撿了便宜了……”秦苒聽了,伸出手放在了舒平昇的膝蓋上,安慰道:“但不管怎么樣,就像你自己說的,你已經很幸運了?!薄笆前?,其實就我身上經歷的這些事,怨不得天、怨不得地,也怨不得別人,我只能憎恨我自己。然而我已經四十一歲了,滿打滿算總共也就再有三十年活頭,我憎恨自己又能怎么樣?所以,我就心甘情愿地在這總務處里面,在‘堂君’大人的手下,茍活一天是一天吧,哈哈!說我是‘楊揦子’我就是了,又能怎的?這么或者,咋的也得比在牢里蹲大獄的那些人強吧?”“那你這個‘楊樹揦子’的惡名,到底怎么來的???”秦苒眨了眨眼,又問道:“難不成,你睡了誰家的姑娘、妻子或者情婦,她們里面有在市局的?”“嗯。郎興民前局長有個初戀女友,名叫鄒玫的,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鄒玫……這不是‘大先生’故意消失之后,接替他當重案二組組長的那個女人嗎?她在市局的時候,我還在……”說到這,秦苒不禁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s舌頭打了一下結,緩了十秒之后才說道,“我還沒來市局呢。她怎么了?難不成……”“她給省財政廳童遠輝前廳長,當過這個?!闭f著,舒平昇抬起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并用大拇指握在中間三根手指之前。

    “我的天!她……這……上峰們的初戀女友,可都夠可以的哈!”秦苒這樣說著,但是心里卻并非這樣想;在她心里出現的,卻是自己曾經跟這位鄒前組長一起脫下衣服之后,在各種場景之中,與根本數不過來的那些個男男女女鬼混的畫面,而在那些畫面里,還經常會出現另一位副局長的另一位、現在在安保局當差的初戀女友。

    想了一會兒,秦苒才從那些yin欲橫流的畫面中回過神:“那你這個外號,是她給你取的?”“對的……那女人也是真有意思。郎前局長被暗殺的時候,她什么反應都沒有;童遠輝被抓落馬的時候,她也跟沒事兒人一樣;我出獄了,認識了盧彥,他幫著牽線讓我跟從了‘堂君’,‘堂君’又把我帶進總務處了,那女人倒是炸毛了。她沒敢去省廳告狀,沒敢在局里鬧事,只好把我的事情在局里扇乎得一度無人不知,然后她就辭職了,跑到南島開旅店去了?!薄拔抑奥犝f她辭職是因為身體原因,還以為……”“呵呵,滑囊炎是么?那又不是什么頑疾。她辭職就是因為我……她老公倒是真不知道她和我、還有跟童遠輝的事情,那男人是研究飛機發動機的,兩耳不聞天下事;我估計,那女人是害怕了?!薄澳撬烧鎵驔]品的?!鼻剀塾檬州p輕撫摸了一下舒平昇的膝蓋,“我作為第三人,聽這件事覺得其實沒啥,但是,這事情不傷人但是惡心人。的確是挺沒品的?!笔嫫綍N低著頭,連連嘆了三口氣,才又開了口:“其實她罵我這個外號,我想應該也不完全是因為她害怕……我自己其實也一直不敢面對一件事:在監獄里,看著鐵窗,我其實挺不甘心的,明明是想要發達,結果卻落下個身陷囹圄;我不想我一輩子都在牢里度過,所以,我在被審訊調查的時候,為了自保,我把我知道的一切,跟國情安保的那些人全吐出去了……要不是因為這樣,最后算作主動悔過加立功情節,其實我應該監獄里待到今年的?!痹诼犞鴦倓偸嫫綍N的講述時,除了被字里行間若有似無的yin靡故事挑逗得臉紅心跳之外,秦苒大部分時候的神情都是平靜的;但是在這一刻,當聽舒平昇說他為了給自己減刑,而出買了他人,秦苒的眼神突然有些條件反射式地變得凌厲起來。

    “你這是在背叛?!鼻剀鄣恼Z氣突然變得異常冷淡。

    “我不否認,呼……”舒平昇嘆息道,但他并沒有察覺到秦苒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他低著頭,頹喪地看著自己雙腳間的地面。

    “你不是說,你沒參與過那些核心的事情么?那你又拿什么去供述呢?”“我剛剛不是說,那些官僚們的秘密,早晚都會跟自己的情人、老婆們那里失守么?而他們的情人們和老婆們,也都在我這,把她們所知道的一些東西說給我聽——不然的話,在床上除了彼此夸贊‘你jiba真大’、‘你屄水真多’以外,還能聊些什么?”舒平昇嘴上聊著露骨的言語,可他的臉上,確實一種帶著扭曲的懊悔,“我……其實從出獄到現在將近八年多,我每天都活在一種糾結當中。一方面我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何況我把我知道的那些事情說出去了以后,還算是造福了國家造福了社會;但另一方面……我清楚我自己是在背叛,那些曾經跟我朝夕相處、招搖過市的家伙們,全都被我賣了……這么些年了??!在這么兩種狀態下,我越活越迷茫,越活越沒勁……我真希望有一個人能站出來,告訴我,我到底做的是對是錯:如果我是對的,能不能夸夸我、給我鼓鼓掌,哪怕是拍拍我的肩膀、跟我握握手;如果我是錯的,那么,我被罵、被打,甚至被殺都好,而不是讓我活得像別人眼里的松毛蟲一樣討人厭、扭曲、又無時無刻不在掙扎……唉!”舒平昇低著頭,閉上了眼睛。

    秦苒看著面前這個一下子變得如此脆弱的男人,她的心里,也變得十分矛盾。

    她其實從很久以前,就知道舒平昇的事情——或者說,她從很久以前就知道,除了那個宏光公司的不起眼的大學生馬仔張霽隆以外,還有一個人,在進了監獄之后,向國情部跟安保局供述了一大堆與政變相關的口供:這個人的供述,按照自己那位在安保局的好友的形容,可謂相當籠統,但是,國情部、安保局與市警察局在當時組成的特別調查組卻根據這份口供,揪出了一大堆再一次聯合逮捕行動當中漏掉的政變份子,并挖出了一大堆證據、軍火及炸藥等危險品,還有大筆大筆的贓款。只是秦苒一直就沒把當初招供的人,跟舒平昇對上號。

    “不可饒??!”一聲熱悉又蒼老的聲音,突然在秦苒的耳畔響起……不可饒恕——這四個字,像一個鬼混一樣,在秦苒的心頭糾纏了十年。其實,她和舒平昇一樣,這么些年的日子也一點都不好過。她想忘記自己過去的一切,唯獨這四個字,在她的腦海中無論如何都揮散不去——“不可饒??!如此一來,咱們是不行了……可是你們記著,今后,只要有人能接近那個名叫張霽隆的,還有另外一個在監獄里嘴上沒把門兒的王八蛋,不管何時,只要是能找到機會,就三個字:殺無赦!”眼前浮現著自己那位“阿爹”在說這些話時候的猙獰面目,秦苒便順著那句話,將自己的雙手放在的舒平昇脖子的一左一右,而且,還下意識地扎開了自己的掌間虎口……“——殺無赦!”秦苒急促地喘著粗氣,狠狠地咬著牙,并閉上了眼睛,兩個上肢也不禁開始發力……“呃……小苒?”等舒平昇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被秦苒托起了肩膀,然后緊緊地抱在了她溫暖又軟綿綿的懷中。

    一瞬間,兩行不爭氣的熱淚,便順著舒平昇的高顴骨,滴淌到了秦苒身上,暈開在那嶄新的襯衫布料上。

    看來自己,是真的不再年輕了。

    ——一時間,相互依偎著的兩個人,在心里對自己說的,竟然是同一句話。

    舒平昇從進入青春期之后,他似乎就沒再流過一滴眼淚,哪怕是自己在進了監獄后,父母唯獨的一次探視,家人在知道自己參與了什么、并且跟過一幫女人yin亂之后,輪番對自己批判咒罵一通之后;哪怕是在監獄里聽說父親在單位因為自己的事情被下屬氣到心臟病發去世,母親又緊接著得了癡呆癥,卻沒人照顧以后——盡管這些事,確實是舒平昇對政府招供的最主要原因;哪怕是自己出獄,拿到了一紙離婚協議,并且在前妻和律師的咄咄逼人之下,自己不得已簽了字——呵呵,想到這些的時候,舒平昇才記起來,原來自己竟然還結過婚,而且應該還有過一個女兒,只是自己從來都沒見過那孩子,前妻也沒允許過,后來也干脆斷了聯系。

    自己的前妻,其實是個挺好的女人,可她是做什么的來著?哪家醫院的護士長?哪所學校的老師?唉……而秦苒卻在抱緊舒平昇的時候,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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