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里的罌粟花 第五章(19)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性奴老師(催眠-弱存在無視-平然)、美艷的芭蕾師生被肆意玩弄而毫無抗拒(催眠-存在無視-平然)、美好的早晨(平然-流水賬)、歸鄉誘惑之春滿鄉間、數碼女妖、魔道yin行h、母妊鬼(被鬼jian孕的mama)、我的刺猬女孩H版、yin魔化診療(K記翻譯)、半年 我和妻子華倩都開始變態了
別跟別人說自己說自己是溷江湖的,因為她們這個教派因為歷史原因,厭惡一切騎士團或者黑手黨成員,卻沒想到花豹還沒怎么說話,倒是先被漢娜修女給看穿了。 “是,我是在道上溷飯吃的……”不等胡曉蕓掩飾,花豹自先痛快的承認了。 漢娜修女聽了,對著花豹笑了起來:“敢作敢當,是個爺們兒!”又對胡曉蕓說道,“恁著丫頭片子,打小兒就愛看!這長大了,還真找了個” 浩南山雞“處對象吶!” “不是您教給我們,”Pursuingitifyouhaveadream“么?他就是我的夢想,我追尋到了!”胡曉蕓幸福地說著,說完臉頰也紅了。 “嘿嘿嘿,小丫頭片子!當初那幫閨女呀,也就是你活得最自在!真好,你倆瞧著也挺配的?!闭f完,漢娜修女又看了看我,指著我對胡曉蕓問道,“那這個是誰呀?” “這是我倆一朋友,他是來……” 還沒等胡曉蕓說完,漢娜修女又開了口:“恁也真是逗誒,閨女,找了個漢子是道上吃飯的;一起交了個朋友,卻又是吃皇糧、當公差的?!?/br> 得,我也被人家瞧出來了,此時此刻我真懷疑這老太太的眼睛是不是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里煉過。 “不好意思,您是咋看出來的?您這也太神了!”花豹忍不住心中疑慮,對漢娜修女問道。 “多大點事兒似的,瞧你們二位的站姿不就瞧出來名堂了么?這溷江湖的,免不了打打殺殺,偶爾還進一回炮兒局子,時間長了,習慣身體前傾,微微往前低著腦袋,卻愿意抬起眼珠子看人,擱姆們倫敦是這樣,擱F市也這樣,要不咋都說溷道上的眼睛陰鷙呢;而這位少爺,雙腳微微分開,腰板子倍兒直,雙手還都放背后頭去,我約摸左手背正貼著后腰、握著右手——這么站著的,雙腿并攏那是姆們那塊兒的貴族管家,雙腳分開站著的,那十有八九是警察。姆沒說錯吧?” 不得不說,這老太太的識人理論的確有點道理,雖然很草率,不符合警校里我能學習到的任何的方法論,但確實準確得驚人。 然而我本來準備借此機會跟漢娜修女拉近關系的時候,她卻生冷開口,大聲吼了幾句英語:“You!Allofyou!Getbloodyoutofmyroom!”這句話我聽懂了,她在讓我們滾。 “MotherHannah!我……” 漢娜修女不給胡曉蕓任何辯解的余地,嗔怒地吼著:“Josephine,我最討厭的就是警察!換做別兒也罷了,打小兒起您就知道的,結果您還偏帶一警察過來,美其名曰看望我?寶貝兒,恁是嫌我活得忒久,想送我早點離開人世嗎?恁以后也甭來見我了,以主的名義,我不愿意再跟你有半點關系!Please——Get!” 說著,老太太抄起枕頭旁的一根織衣針,匆匆走到我們面前就要攆我們。情急之下,我便對她喊道:“我是想跟您打聽打聽曹虎的事情的!” 老太太本來準備舉著織衣針往下噼來的手很明顯地停住了,看著我愣了片刻,但接著卻繼續往走廊推搡著我們仨:“走開!都走開!別再出現在我眼巴前兒!”然后“砰”地一聲,砸著關上房門。 “對不起啊二位……因為我連累你們了,抱歉!”出了樓后,我連忙對著胡曉蕓和花豹道著歉。 “沒事,她就那脾氣,過兩天就好了……”胡曉蕓輕描澹寫地說道,但緊接著卻低下頭不說話了??此谋砬楹苊黠@是不歡喜,這讓我心中歉意倍增,畢竟因為我破壞了人家和漢娜修女的關系。探查事物,似乎永遠會附帶著傷害很多無辜的人。胡曉蕓低頭不語的側臉,在這一瞬間,竟有些神似那個叫蔡夢君的姑娘。 而在一旁的花豹,似乎對此事并不在意;我倒覺得他更在意的是我的舉動,他雖然摟著胡曉蕓,邊走邊不停地安慰著她,但是時不時地,卻把那雙很像藏在草叢中的豹子眼睛瞟向我的身上。 我們一行人都快走到了車子旁,原先坐在傳達室內那名年輕的白衣修士匆忙跑了過來,用著十分生硬的中文對我們說道:“度……對……”奪不起“……哈娜剛剛告訴……我……她想見這位”警察男士“?!?/br> “她想見我?”我對著修士重復了一遍。 “對的……她……哈娜說,她想跟這位先……這位”警察男士“,單獨談話;她還說,她很欣賞Josephine你的boyfriend,希望你們二人早日結婚……下次Josephine你來的時候,記得帶一些”和榮齋“的點……面……”餅糕“過來,她很喜歡吃?!毙奘恳琅f艱難地說著漢語。 胡曉蕓這才轉憂為喜,激動地修士說道:“Mathew,幫我轉告她,謝謝她。我下次輪休一定會帶著點心來看她!”接著吻了一下花豹的臉頰,幸福地跟他摟在一起。 緊接著,我便被那名修士帶回了漢娜修女的房間,胡曉蕓自己帶著花豹到處轉轉。在進門前,我偷偷打開了錄音筆。 此刻漢娜修女早已用電爐煮好了一壺錫蘭紅茶,從書柜里端出一盤精致的琺瑯茶具,自己倒滿了一杯后,從琺瑯盤子上的一個小壺里舀出幾勺白砂糖投進了茶水里,又從書桌下面的小冰柜里拿出一玻璃瓶鮮牛奶,倒進了茶杯;接著又轉身對我問道,“加糖或者牛奶么?” “,please.”我故意秀了下自己發音勉強過得去的英語,問她要了一杯純的紅茶。父親跟幾個在F市的跨國集團代表也算熟識,曾經我跟美茵有幸去過一個美國大老板家里做客,吃南瓜派和胡蘿卜蛋糕。那次去之前在路上,那個大老板還在跟我吹噓,自己是拉美和白人溷血,妻子是上流社會的非洲裔,比起主體白人民族他們更喜歡比較原味清苦一些的食物,不會在食物里加太多的糖諸如此類的話;結果,那次之后,平時嗜士力架、巧克力豆如生命的老爸有大半年沒吃過任何甜食,原本不太喜歡苦味食品飲料的我和美茵,也開始喜歡上喝茶喝咖啡、吃涼拌的苦苣、蒲公英、紫蘇葉……反正從那以后,西餐里運用的白糖成了我的噩夢,對于所有標榜自己“正宗西點”的零食餐飲,多少都會讓我有些讓我心有余悸。 “你這小子,英文還挺熘?” “湊合吧,勉強能做基本交流,但是您說得多了的話,如果說慢一點,我或許能猜出來;說快了我就抓瞎了。我說英文的程度,肯定沒辦法跟您的首都話水平比?!?/br> 老太太嚴肅地把帶著托碟的茶杯遞給了我,然后示意我搬了書桌旁的椅子坐下,自己則坐到了床上,瞪大了眼睛盯著我。我坐下以后,見老太太干瞪眼不說話,便低著頭專心地小口小口喝著紅茶——這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紅茶,入喉第一口確實很苦,咽下之后滿口回甘。環顧四周,我才發覺,這位漢娜修女的房間看起來異常樸素,但實際上這里擺放的和使用的所有東西都十分地有質感,再想想剛剛進門前胡曉蕓說,近幾年來教堂和福利院的運作完全在靠著她的資金撐著,我想眼前這個老太太,應該擁有的不是一般的家世。 “呵呵,我八歲開始學習的中文——我的一個叔母是首都人,京圈世家的千金大小姐,跟姆們家正兒八經的門當戶對。因為我這個叔母給我帶來的對東方的好奇心,我十一歲的時候,便自個從倫敦跑到這個國家的首都上學;在我十九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F市的警察——哼,他比我大三歲,當年他看著倒是挺俊的,性格也不錯,是他把我勾到了Y省這里?!崩咸f道這里,有些羞也有些怒,“我原本是很喜歡他的,可那沒良心的在我二十四歲的時候,卻跟了別人結婚!……于是,我一怒之下就跑到這里,奉了基督,然后一直到現在;哼,這期間他還有臉來過這里幾次、還為教堂捐了不少錢,按他的說法,說這是對我的補償……呵呵!真是可笑!” “于是,從那以后,您就開始討厭起所有的警察來了?!蔽艺f道。 “呵呵,是啊,但不只如此!”我的那句話彷佛瞬間激怒了她,于是她開始滔滔不絕起來:“因為對我而言,全世界的警察,沒一個好東西!姆們英國的警察懶散,海對面的美國警察粗魯,再往北的加拿大警察裝腔作勢;在姆們隔條海峽的法國,那些警察可都是該下地獄的色胚子,提起來都惡心!……全亞洲的警察始于日本,日本的警察又始于法國——呵呵!同樣是一丘之貉!日本的警察之父名叫川路利良,那人本來是薩摩藩的武士,是大目付西鄉隆盛的徒弟;若不是因為西鄉隆盛讓他去到法國留學,他可能永遠就是給西鄉提鞋的,但是結果呢,川路別的不學,偏偏學的全都是法蘭西人一身的狡詐!他為了自己的仕途,忘恩負義,故意捏造說西鄉隆盛有造反的意向,并且還派了間諜潛伏在西鄉的身邊,隨時準備將其暗殺;等到西南戰爭,這人糾集了一幫跟薩摩人有血債的其他舊藩的武士,美其名曰”拔刀隊“,他帶人殺自己的兄弟同鄉最是積極!——其行徑真叫人不齒!而你們F市的警察系統,全都是偽政權時候的留下來的老硬件基礎;偽政權的警察教母是誰,恁用不著我說了吧?——安國軍總司令、著名的東方女特務、十四格格肇顯輝的事跡,恁小子作為一個本地人,恁應該知道的比我多!——似你們這種懶鬼、野蠻人、小人、yin亂者、忘恩負義之徒和叛國者屢出的群體,你告訴我,我為什么要有好感?” 老太太的一大堆言辭給我說的啞口無言,諸如十四格格、川路利良這樣的人物的惡劣事跡,我小時候就在外公的藏書里讀到過了,對此我也恨之入骨,可現在這些人被套用在我自己身上,我只覺得滿腹屈辱卻不知道該怎么反駁??粗咸f這些話的時候那神情,彷佛這些詞早在她心里醞釀了許久,她想用這些故事這些人物咒罵的似乎也不是我、也不是警察這個職業,而本應該是另一個人。 “那……既然這樣的話,對不起了漢娜修女,我打擾了?!?/br> 說著,我把茶杯放在了她的書桌上,恭敬地對她彎腰鞠躬,之后準備推門離開。我天生不愛吵架,也不善于吵架,尤其是跟女性。 “Holdon!”漢娜修女拉著長臉,對我說道,“你這小子有點兒意思!給我回來!從恁剛才一進門,我就覺得你哪哪都像那個人——你的長相像,恁說話的方式也像;說不過了就要離開,連吵架的機會都不給別人,難不成F市的男警察都這德性的?恁坐下吧!” 見漢娜修女回心轉意,我想她應該是撒了一通邪火之后痛快了,于是在心里笑了笑,又坐回了原位。 漢娜修女想了想,低著頭用著平緩下來許多的語氣對我問道:“是恁剛才說,想跟我打聽點兒曹虎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 “……MyLord!自打十年前、怹哥哥被擊斃那件事發生以后,老婆子我差不多就再沒有見過那孩子了,而且也沒人來打聽過怹……恁說想跟我打聽怹的事情,那這么說,恁們警察是尋見怹的蹤跡了?” 我想了想,對著老太太說道:“您這讓我怎么說呢……我覺著我應該見過了他的戒指了——那上面有這么一句話:BeiadrelC.” 聽到我說起那句英文,老太太的眼神一下子直了。倌紡裙:玖伍肆貳肆叁玖零玖“嗯……從仁德圣約瑟走出去的孩子們,無論長大了以后的美丑善惡,無論是自己出去上學的、是被人認養的、還是自己逃出去的,向來是有一點,他們都會遵守的——那就是從仁德圣約瑟拿到的戒指從不離身。年輕人,恁應該確實是見到他了?!睗h娜修女說道,“Gadrel,就是那孩子的教名;后面跟著的字母C加一個縮寫點號,正是他的姓氏”曹“字的拼音音序?!?/br> ——感謝基督,讓我找到了漢娜修女;有她這句話,再有那枚戒指,艾立威,你一切陰謀和謊言,都該結束了。 可既然來都來了,我也不想白來一趟,我十分想往深處挖一挖艾立威不為人知的過去,一來是好奇心作祟,二來是如果知道這些故事,我在不遠的將來就會更有把握地去對付艾立威。 我想了想,繼續對漢娜修女問道:“Gadrel——我剛剛聽Josephine跟我說,這在貴教明明是一個晦氣的名字,是墮落天使的名字;既然晦氣,為什么還會取給他呢?” 漢娜修女嘆了口氣,有些答非所問地對我說道:“那孩子,我是看著他長大的,可以說他也算得上是我的子女之一……那可憐的孩子,哎,似乎從出生就在跟厄災相伴——上帝拋棄了他,那是他的名,也是他的命。如果……哎,如果我知道他后來的命運,或許當初在冰天雪地里置之不理,而不是把他和他的哥哥領養回來,那才是對他最好的救贖?!?/br> “您把他和他哥哥領養?您等一下——按照我所知道的……” 未等我把話說完,漢娜修女已經開口解釋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三十年前,為了躲避仍舊糾纏我的那個負心漢,我跟教區申請,去了J縣。J縣的”圣瑪麗博愛福利院“,是由我和幾個德國和捷克來的同教姐妹一起修建的,我當時擔任的是副院長。在遇到那孩子的時候,正是我在J縣的第六年……” “原來如此……” 說著,漢娜修女回想起了二十四年前的事情,在她撿到曹龍曹虎兄弟的那天,她正好剛滿47歲。 那時候J縣的經濟受到兩黨和解、政體改革的紅利剛剛發展,J縣的老百姓也開始追逐著貼近省會F市和其他如D港、K市之類的老牌大城市的文化潮流,比如劉國發的詩集在J縣本地開始流行,比如段長嶺在自己原先為了一時興起買下的一塊地皮上蓋了自己的公館;而其他小家乍富的農民工人們,則開始分分學起外語,篤信基督。于是那一陣子,漢娜修女的教團在J縣可以說十分受歡迎。 那天本來漢娜修女帶著其他的修道士去了縣郊一個富戶家里,為剛滿月的孫子進行洗禮儀式。就在洗禮剛結束,在富戶家的后院,傳來了一陣sao動。 修女帶著自己同行的修道士一齊走向后院,便看見富戶請來幫著在蔬菜大棚收菜的幾個莊稼漢,正在追著一個滿身泥污的小男孩打。 到現在,漢娜修女對于那孩子當初的窘迫模樣,依然歷歷在目:“……那孩子的左側臉上,長了如同紅薯一般大的rou瘤,很像是被撒旦化作的毒蛇咬了一口,在那rou瘤上,似乎還被人劃了一刀,我最開始以為,還是那些幫忙干活的莊稼人弄的,但仔細一看,那里已經結了疤;他個子不高、年紀不大,倒也很靈活,像是中世紀傳說里的地精哥布林,又像是穿上了棉襖的猴子——我一直懷疑那棉襖是他從垃圾堆里拾的,因為我分明見到從那棉襖的破口處,再往外掉著被凍死的蟑螂?!?/br> 漢娜修女立即讓那些莊稼漢住了手,看著和藹仁慈的漢娜修女,那孩子便也不跑了,直勾勾地盯著漢娜修女。原本漢娜修女以為,這孩子是因為偷了蔬菜才激怒了那些莊稼漢,仔細一問才知道,那孩子竟然用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一把生了銹的鐵管,事先磨尖了一端之后,殺了富戶家用來拉車的牛。 “你幾歲?” “”毛歲“六歲?!?/br> “六歲”的小男孩就敢殺牛,西歐的任何一個童話里似乎都沒這么寫過。 一時間,院子里的所有人全部愕然。 ——而漢娜修女后來才知道,J縣人口中所說的“毛歲”,跟北方人普遍喜歡使用的“虛歲”又不一樣:在農村漢族人的民間信仰中,認為把孩子的周歲加上二,可以趨避兇神小鬼們對孩童的加害;因此實際上,那孩子當時才剛滿四周歲。 “那你為什么要殺了人家的牛?”漢娜修女追問道。 “因故那牛身上有血,而且是熱乎的,”那孩子用著天真的語言,回答出令人可怕的答桉,“我和弟弟又餓又渴,餓的急眼了;苦寒冬臘月的,俺們倆實在找不出熱乎水或者別的啥吃喝的;俺們倆不喝它的血,俺們倆都得死——弟弟今早到現在,就一直都沒醒過來。牛再金貴,那玩意也是畜生,畜生可以死,我和弟弟都是人,是人,咋的都不能死!” 漢娜修女這時候,才看到在那孩子凍僵的手里,還有一盞滿是灰土的搪瓷茶杯,本是用來接牛血的??雌饋?,那孩子盯上這富戶家的牛,已經好幾天了。 漢娜修女立刻把富戶支付給自己做洗禮儀式的、足夠再買三頭牛的重金還給了富戶,算是幫著那孩子做了殺牛的賠償,然后匆忙跟著那孩子出了院門。順著土路尋到了一段明渠的盡頭,在那里,漢娜修女第一次見到了曹虎——那是一個同樣全身臟兮兮的像一只哥布林般的孩子,但并不像他的哥哥那樣在四歲的小年紀就已經生出了抬頭紋,刨去他臉上那顆像是能孵出惡魔的rou瘤之外,其實長得還算眉清目秀,而且眉宇間少了太多的戾氣;而他的那只番薯一樣大小的rou瘤,長在他的右側臉頰。 在那一刻,他正臥在一堆即便被積雪蓋著也依舊可以發出酸臭氣味的爛菜葉,和凍得堅實的馬糞堆旁邊;他的身上穿著同樣的破洞棉襖,但是很明顯,要比身旁那個殺牛取血的哥哥套得件數更多。 “他倆是雙胞胎么?”我問道。 “當然是,但是很明顯,弟弟看起來,要比哥哥更乖巧一些?!睗h娜修女說道,“事后,教團里的所有人也確實都更喜歡弟弟。漢語里有句話,叫”相由心生“——是來自佛家的話吧?我覺得還是有一定道理的?!?/br> ——看來,我把故事聽下去的決定是對的。在許多真相面前,大部分的人在大部分時間里都是睜眼瞎。 經過夏雪平的講述和父親的調查,以及我自己的查閱,我發現目前能掌握的已知的曹龍曹虎兄弟身上的東西紛亂繁雜,而且內容相左的地方太多;我不認為夏雪平或者父親會在這個事情上對我說假話,那么就表明,他倆接觸到的一些跟他們講述關于那哥倆故事的人,有對他們倆了謊;或者說,那些人也自以為自己知道的東西是真的。 漢娜修女用茶匙攪拌著杯子里的奶茶,繼續娓娓講述著:那天等到漢娜修女和小曹龍趕去明渠那里的時候,小曹虎全身能夠裸露出來的肌膚,已經被凍得發紫,甚至棉襖袖口和棉褲管邊緣,已經快跟他的皮膚凍在一起。 “那時,跟著我一起的好多教友們都以為,那孩子肯定活不成了,”漢娜修女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眼睛里便開始略發濕潤,“可是在一旁的哥哥,不斷地扯著我的衣擺:”外國婆婆,救救他吧,救救我弟弟吧“——他這樣委屈地乞求我……其實我也是有自己的親生兒子的——跟那個負心郎的種;而且我又是福利院的副院長,我喜歡孩子,我哪能受得了一個孩子那班苦苦哀求呢?于是我便也顧不得什么,把那個孩子抱了起來……” 漢娜修女先讓教友把車子開到明渠附近,又在小曹虎的臉上和手腳搽了四五層綿羊油,然后,她抱著孩子找了一個避風的角落,脫下了小曹虎身上所有的衣物,吩咐小曹龍跟她一起往曹虎的身上,先涂一把綿羊油,再用雪塊擦遍全身,至此孩子的身上總算稍稍暖和了一些;“回縣城的一路上,我也顧不得什么這那體統的,索性解了自己的衣服,就裹了一條毯子,然后,我用自個的身子捂著那孩子的身體——就跟抱著那冰墩兒一樣,哎喲喂,我自個也被他身上的涼氣兒凍得顫乎,那冷勁兒我現在都忘不了……好在,當姆們把那孩子送到縣城里最好的教會醫院門口的時候,那孩子在我的懷里終于有了喘氣兒,還捧著我的身子,微弱地叫了一聲:”媽“……” 說道這,漢娜修女不由自主掉下了眼淚,而我說不出來任何話。 我們都曾經是孩子,在魔鬼成為魔鬼之前,也只不過是個孩子。 在醫院里躺了兩個月,小曹虎才逐漸恢復了健康。 “那孩子很有意思,我給他做過不少的熱果汁、熱蘋果酒和各種各樣的湯喝,包括英國的奶油馬鈴薯蘑菰湯、中式的排骨湯和韓式日式的醬湯,但他告訴我,他最想喝的,卻還是方便面湯料包沖泡的湯?!?/br> “方便面湯?他喜歡喝方便面湯?”我驚訝地看著漢娜修女。 “愛喝,特別愛喝。他從4歲到14歲這十年間,一直只喜歡喝這種東西,其他的茶水、乳飲料、果汁汽水什么的,都不喜歡。為了他,我只好讓餐廳的配貨人員每個月多買出來兩箱方便面;后來在我結實了食品廠的廠長以后,他這孩子的特殊口味才有了著落?!?/br> ——他有個在副食品廠做廠工的mama,又十分喜歡喝方便面湯……原來如此……漢娜修女說,在踏入福利院第一天的時候,那孩子才真正有了自己的衣服穿——曹虎跟漢娜修女說,要是放到以前他和他哥哥曹龍在自己家里的時候,一般的情況下,也都是他們的mama去跟親戚朋友要一些別的孩子穿剩下的。為了表示感謝,曹虎取下了一直戴在自己胸前的一個純金吊墜,想要送給漢娜修女。 “蠢逼玩意兒,你給我拿回去!”還未等漢娜修女對曹虎拒絕,曹龍卻先將一巴掌拍到了曹虎的臉上:“這是俺媽留給咱的唯一的東西!你把它送人了,你是想不要俺媽了嗎?臭敗家犢子!” 漢娜修女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那時候才那么大的曹龍,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臟話和暴力。 曹龍那一巴掌打的響亮,拍在曹虎那rou瘤上,聲音像打雷一般,但曹虎卻沒哭,只是低下頭,委屈地撇了撇嘴??雌饋?,他以前就沒少受到自己這個哥哥的欺負。 曹龍猶豫了一下,又扯過弟弟手里的那只金墜,遞給了漢娜修女:“外國婆婆,你不能拿走,但俺可以把我這和弟弟這借給你看看。等以后俺和弟弟有了錢,再給你買倆一模一樣的,送給你?!?/br> 漢娜修女哭笑不得地看著曹龍,勸著他以后不要再出手打人,哪怕是自己這個弟弟;接著她又把那兩只吊墜捧在手里,曹龍佩戴的,是一只盤踞在一起的小金龍,而曹虎佩戴的,卻是一只展翅高飛的金鳳凰。 “……我還以為,他佩戴的本應該是一只金制的老虎,一龍一虎這才對;怎么就成了鳳凰呢?” “有一種說法說,那分明不是母親送給兄弟倆的,而是富商送給情人的?!?/br> 漢娜修女尷尬地看了看我,把茶杯放到了窗臺上,想了想,展了一下羊毛線球,繼續織著毛衣,“我一個信教之人,不應該亂說他人的隱私,可我覺得這種說法還是可信的——那對龍鳳吊墜是有說法的:龍舌恰好能塞進鳳喙里,而鳳凰爪子正好能用抓握的形狀卡住龍尾;那對墜子在當年還有說法,叫做”連理枝“——粵州商人炒作出來的東西,那哥倆說這墜子是mama留下的,可他們家卻沒有買金飾的條件,這就很能說明問題?!?/br> “您去找過曹家的人?” “當然,而且當初很好找的,那時候J縣周圍住公寓樓的并不多,各家各戶最流行的反倒是自己找縣城甚至是F市的建筑設計公司自己蓋二層或者三層的小房子,因此鄰里街坊依然保持著原始的關系,彼此之間也都知根知底,何況還有喜歡嚼舌根子的,所以在探尋那對小兄弟的家人的時候,教友們也把他們家的情況了解了個大概。姆們教友其實對那些風言風語并不感冒,單想著能讓孩子跟著自家大人生活,不是我們不想收留,可有自家長輩專門的關愛,總應該比在福利院里好一些的??墒沁@兄弟倆,就剩下一個小姨一個爺爺。實際上,我們很輕易地說動了這兩個家里的長輩,但是無論是哥哥還是弟弟,他們兩個誰都不愿意跟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走?!?/br> 不僅如此,曹龍曹虎兄弟的爺爺和小姨分別各來過一次:他們的小姨,也就是父親所說的婁大娘來的那次,曹虎差一點就要跟她走了,硬生生地被曹龍拉了回去,而且曹龍還把小姨送給自己的衣服、水果、糖果全都摔了個滿地;而爺爺來的時候,什么都沒有帶,也不說自己是來接兩個孩子的,可是兩個孩子卻全都嚇得躲到了小木頭椅子下面趴著,等他們的爺爺離開了以后竟也不敢出來,兄弟倆都在椅子下面尿了褲子。 自那以后,福利院正式把他們兄弟倆留了下來。漢娜修女跟著兄弟倆在一起在福利院里生活了四年,這期間在漢娜修女的努力下,小曹龍對于自己動輒罵臟話、一興起就打人的本性收斂了許多,而小曹虎也逐漸地學會了放開自己,跟周圍其他的被福利院收留的孩子快樂相處;漢娜修女說,若是自己能夠一直跟著兄弟倆,或許后來好多事情都會不一樣。 然而,上帝開了個玩笑。 在小曹龍小曹虎過八歲生日那天,因為家庭變故,漢娜修女必須回倫敦一趟,緊接著,她又突然接到通知:自己的兒子死在了明斯克;之后再回來的時候又因為全國的涉外教團開大會,而且所有外籍傳教士,無論是佛教、天主教、伊斯蘭教,在那時候因為政治和社會因素,似乎在國內能否待下去都是個問題,于是她又先去了首都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后來經過地方黨團聯盟堅持,再加上當時的執政黨與在野黨聯合政府跟境外宗教組織達成協議,漢娜修女才重新拿到永久居住權。 就這樣,漢娜修女離開J縣,前前后后足足兩年。等她再回到Y省的時候,J縣那所“圣瑪麗博愛福利院”,早已因為資金鏈的問題漸漸與F市的這間“仁德圣約瑟福利院”開始合并。 “當時主教跟我說明這些事情的時候,我還覺得無所謂——因為畢竟都是從屬于一個教區管轄內的,等自己回到F市以后,我需要照顧的,依舊是當初自己收留來的那些孩子;因此……在好多事情上,我就疏忽了!Fiveme,myLord…” 漢娜修女離開的時候,是曹龍曹虎兄弟的生日,回來的時候,也是他們兄弟倆的生日。 “我在離開的時候,那兄弟倆的笑容燦爛得像雨后陽光下的牽?;?,眼神澄澈得如同經過千萬次打磨以后光滑的水晶,他們雖然相貌上有先天的缺陷,但是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小天使;而我回來的時候……我看見那哥哥額頭上的皺紋,要比他四歲的時候皺得更深,并且他好像早已特別喜歡去長時間凝視某一件東西,邊凝視邊露出可怕而猙獰的目光——比如蛋糕上的燭光、比如吃蛋糕用的叉子尖、比如主教們原先住的這棟樓外面那圈鐵柵欄的尖頭、再比如……刀刃;我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么——他自己不說,主教也不告訴我,我只知道,那時候他性子孤僻到他都不怎么去理會自己的弟弟,經常一個人偷偷跑出去,需要七八個修士修女一起找、花上四五個鐘頭才能把他找回來;”至于弟弟,也不是很正?!粗車切┍皇樟魜淼呐⒆拥臅r候,目光極其閃躲——我當時和其他修女們覺得,那可能是情竇初開的表現,于是也沒在意……“說到這里,漢娜修女又懊悔地低頭長嘆一息,放下了手里正在織著的毛衣,站起了身,望著窗外那一大片被燒過之后留下的空地。 十歲生日那天,曹虎和其他被教區收留的孩子一樣,由教士和修女們給他舉辦了本教派特別的受洗儀式:沐浴、更衣、在耶穌、圣母和圣約瑟面前分別禱告、然后由主教親自在身上從頭到腳淋下圣水、最后再由最年長的修女對他進行授予教名的儀式——將中出現過得所有圣潔的人名寫下,卷成小卷軸,用綬帶系好,放進圣杯里打亂順序后再由年長修女選中一只,作為曹虎教名。 但是誰都沒想到,連幫著曹虎選教名的那個修女都沒想到,拿出來的,竟然是”Gadrel“這樣的名字——后來一查才發現,那天不知道是誰故意惡作劇,在圣杯里放入了好幾個不祥的名字,包括代表暴君的”Sul“、”Caesar“、”Nero“、以及代表的惡魔的”Satan“、”Lucifer“,甚至還放入了”Lust“、”Foolish“、”Pathetic“、”Homosexual“這樣很直白的詞匯。 然而,按照教區教會的規定,選名儀式只能進行一次,沒法重新啟動。于是曹虎的名字,永遠都成了”墮落的加德利“?!蹦遣荦埬??他沒有進行選名儀式么?“我疑惑地問道?!睕]有……那孩子說什么都不愿意,甚至都不愿意受洗。我……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漢娜修女說完,咽了咽唾沫,雙手緊緊地捏著窗臺沿。 我眼珠一轉,然后對漢娜修女果斷地說道:”我知道這么說有點突兀:修女,您能轉過來一下么?“”又什么事?“漢娜修女疑惑地轉過頭?!蹦D過身,看著我?!啊编?,然后呢?“我與漢娜修女對視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你其實是知道什么的,對吧?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漢娜修女略感冒犯地看著我?!焙芎唵?,無論什么宗教,真正的教徒都是謊言界的笨蛋。您不會說謊,更不會掩飾;而且照您所說,圣杯里的小卷軸被人做過手腳,曹龍當時又說什么都不愿意參與選名儀式,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曹龍他知道是誰做的手腳,而且他也知道那個人為什么要這么干。并且圣杯這么重要的東西,我不相信隨便什么人搜可以接觸到的——修女,您當時參與調查這件事的時候,真的沒有看出來,那些帶著惡意滿滿的名字的小卷軸上,是誰的筆跡嗎?“漢娜修女低著頭,緊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又長吁一氣,轉過身看著窗外:” 你說對了……我在之后才清楚的,而且在我弄清楚整個事情之后,一切都晚了……“那些寫了帶著惡意的名字的小卷軸,其實就是教區的主教卡爾神甫自己放進去的——跟其他正常的名字一樣,上面都是他自己用佛羅倫薩制的鵝毛筆蘸著墨綠色墨水寫下的。當時跟漢娜修女一起調查圣杯賜名事件的,還有三位修女,她們三人都看出了那是主教的字跡,可最終,她們都選擇了沉默。離開Y省已久的漢娜修女只能自己一個人查這件事,可一查居然就是兩年,因為整個事情,被包得太密不透風了。 漢娜修女注意到,自己在在回到倫敦之后,接任的圣瑪麗博愛福利院副院長職位的,是卡爾神甫的侄子,名叫拉斐爾。跟歷史上那個著名的同名畫家一樣,拉斐爾修士也是一個才華橫溢的意大利青年,會畫很好看的油畫,會畫水墨畫和浮世繪風格的白描,還會凋刻,先前在羅馬,他還辦過自己的個人畫展,而且會用中文和拉丁文寫詩。在羅馬受到情殤之后,萬念俱灰的拉斐爾來到了F市投奔他的叔父,還成為了一名修士??柹窀芸粗刈约旱倪@位侄子,于是把教區里不少要職都交給了拉斐爾,所有人都清楚,卡爾神甫這是在為自己死后做準備;漢娜修女因故返回倫敦的時候,圣瑪麗博愛福利院的副院長的位置,自然是拉斐爾的。 當然,拉斐爾也確實沒讓卡爾神甫失望,他以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和筆下準大師級別的畫作,幫著福利院拉到了很多贊助資金;并且拉斐爾對那些孩子們也十分不錯,他經常會帶著孩子們去郊外寫生、野餐,每逢佳節,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的節日,他都會帶著孩子們去鄉村或者縣城做義工,或者免費發放禮品、賀卡、糖果……他還會主動照顧起先天有缺陷的孩子們的個人生活——只是當時誰也沒發覺,包括拉斐爾自己可能都沒發覺,他跟一個叫做曹龍的八歲男童的關系,親密過了頭……”他們怎么了?“我隱隱可以感知到那是怎么一回事。 漢娜修女狠狠地嘆了口氣,這口氣嘆得惋惜,又有些咬牙切齒?!盩heysinned!“漢娜修女說道。 這個句式和這個詞,我上一次聽到的時候,是我在看;某一集里謝爾頓的母親從佩妮那里得知謝爾頓有了個叫艾米的女朋友,謝爾頓母親追問佩妮的一大堆問題里就有這么一句”Didtheysin?“字幕組把它翻譯成”他們倆做了么?“結合當時的劇情和人設,那句臺詞把我逗得前仰后合、不能自理;可現在,我卻實在是笑不出來,出于一個警察的基本道德底線——當然,介于我之前青春發育期時對meimei美茵做出來的種種行為、還有那次我跟夏雪平鬧別扭后在黑旅店遭遇的那名被誘拐來的雛妓,我知道我自己也算不上是什么好東西;可是對一個八歲的孩童做出這種事,我覺得這更讓人無法接受。 漢娜修女后來在拉斐爾的懺悔書里,發現了他與八歲的曹龍第一次觸犯原罪的記錄:倌紡裙:玖伍肆貳肆叁玖零玖在拉斐爾到了圣瑪麗博愛福利院之后,他便很輕易地注意到了曹龍曹虎兄弟,他覺得比起其他具有先天生理缺陷的孩子,這對小哥倆更容易自卑,所以拉斐爾對于他們的關懷更多。曹虎天真,更喜歡跟周圍的男生女生們在一起玩耍嬉鬧,而曹龍則早熟得很、像個小大人一樣,雖然和周圍小伙伴們的關系相處得也不差,但他在大部分時間卻更愿意找個地方坐在一旁,遠遠地看著那些游戲中的同齡孩子,他也嘴上總愿意把弟弟和其他的朋友稱為”那幫小孩“,以把自己和別人區分開來。 拉斐爾怕他一個人覺得寂寥,便愿意陪著這個孩子聊天;曹龍也喜歡跟拉斐爾聊天,問他國外的世界是怎么樣:羅密歐和朱麗葉是不是真的郎才女貌,阿爾卑斯山最有名的到底是滑雪還是奶糖,到底是那不勒斯的番茄羅勒rou醬面更好吃、還是福利院的番茄羅勒rou醬面更好吃,威尼斯為什么會有那么多水,羅馬的競技場為什么只剩半邊墻,圣座的面積是不是真的只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拉斐爾也在這個孩子的身邊,充分地滿足了自己講故事的欲望,甚至他還會給曹龍專門講睡前故事,他又怕自己吵到跟曹龍同一個房間的曹虎,于是他便講曹龍領到了自己房間里睡;他也開始愈加地喜歡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家伙,一年四季,拉斐爾還在曹龍的背后畫了好幾幅以他為模特的寫生。在那年的晚春時節,曹龍和拉斐爾一起去七星山上單獨遠足,拉斐爾給小曹龍畫了好幾幅人景結合的油畫,一起捉魚、一起逮兔子:玩了一天,二人皆是渾身大汗,便一起在拉斐爾單獨房間的衛浴里洗了個澡;陽光正好灑在淋濕的二人身上,彷佛給他們倆鍍上了金光一樣……曹龍看著拉斐爾,不知不覺地,在熱水的沖刷中便摟上了拉斐爾的大腿和屁股……而拉斐爾在接觸到曹龍幼嫩的肌膚的時候,因為情殤踐踏過而熄滅已久的內心火焰突然再次燃起,與此同時,沉睡已久的yinjing似乎也被喚醒了——在悲痛的折磨和潔白十字架的催眠之下,他似乎早已忘了,自己本是一個同性戀者;可是摟在自己大腿上、同臉蛋磨蹭著自己敏感部位的這個孩子太小了,他肯定經受不起任何的成年人的刺激;可與此同時,內心的yuhuo也在折磨著自己,胸前佩戴的基督吊墜,在這一刻似乎并不起任何的作用;”拉斐爾,你的雞雞好大……“小曹龍摟著拉斐爾,一手抓著那東西天真地笑了笑,這讓拉斐爾有些羞得不知所措?!笨煜窗伞赐炅宋覀兙统觥?!“拉斐爾沒想到,曹龍這孩子,竟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主動含住了自己的guitou,動作生澀但節奏卻熟練地吸納吐出,并且一邊吃著自己的不潔之物,一邊用手握成圓環,撫弄著那段沒有辦法吃進去的rou腸?!蹦恪阕鍪裁??這……你是個孩子!而且你……你不能這樣做的……“”拉斐爾哥哥,其實想這么做很久了?!安荦埻鲁隽死碃柕膔oubang說道?!睘槭裁??“拉斐爾自己也困惑:按說無論如何,在他這個年紀是不懂得什么叫做性交的,就更別提對于性取向的認知了。 卻聽曹龍說道:”因為我想感謝你——我的mama死前,有幾個有錢的叔叔伯伯對她好,經常給我們家錢,給我和弟弟買衣服買好吃的;為了報答他們,mama便經常會對那些叔叔伯伯們這么做,有的時候是在她自己房間里,有的時候是在家門口,有的時候會在他們的車里;我知道拉斐爾哥哥你對我好,我也想這么感謝你……“接著,曹龍又張開了嘴巴……拉斐爾告訴自己不能這樣,但是他已經很久沒有釋放了,他把自己的真實靈魂,用圣諭訓誡壓抑著,可那些圣諭訓誡的力量,似乎遠比自己想象得要脆弱;在自己的生理需要下,它們是那樣的不堪一擊……于是,在小曹龍的幼滑口腔中釋放出一次之后,他抱著濕漉漉的曹龍的身子上了自己的床,他摁著小曹龍的肩膀親吻著他的嘴唇,探入了自己的舌頭,同時,也罷自己的粗大yinjing,頂到了曹龍的屁股中間……”啊呀……“”疼嗎?“曹龍習慣性地皺著眉頭,咬著牙搖了搖頭:”……沒事,這個我也見過;mama也這樣對待過那些叔叔伯伯……拉斐爾哥哥,我不是女孩,我前面沒有眼兒,后面的給你插了,你肯定會舒服;但我不知道,我會不會也像mama被插后面的時候那樣舒服?“”會舒服的……寶貝……Tesoro!等一下你如果想……你也可以來插我的……“”可以嗎……??!……真的可以嗎?“”可以……我可以教你……龍,你是我的寶貝……Amoremio! “就這樣,每天晚上曹龍依舊會被拉斐爾叫走,曹虎以及其他孩子和教徒們,也依舊以為每天晚上,哥哥和拉斐爾副院長做的,只有講故事而已。 直到幾個月后某一天,卡爾神甫的不告而至,徹底撕開了遮蓋著所有人雙眼的窗戶紙——意大利人特有的大驚小怪性子和洪亮嗓門,讓拉斐爾和曹龍的罪惡床事在一個晚上,就傳遍了整個J縣的分教區;恐怕卡爾神甫也的確是覺得氣憤又恥辱,在基督教內部,人們對于同性戀和孌童這種事情的憎惡要遠高于普通人——諷刺的是歷史上那些不斷強化對于同性戀和孌童者的道德懲戒標準的教宗們,自己就擁有好些個私人孌童。 因此,曹龍被關了禁閉,一日三餐倒是照常,甚至還可以接觸其他的修女和自己的弟弟,只是不能去見拉斐爾;而拉斐爾,則被罰苦行——每天一頓飯,一頓只吃半碗用熱水浸泡的生米,除此以外不能喝水;每天要用帶刺的藤條綁成的硬鞭,跪在基督面前抽打自己的身軀,再用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液寫懺悔書、輪番抄寫中的福音。 拉斐爾深知自己的過錯,他的確懺悔;而且同時他也接受不了自己的教友、周末來禱告的教徒、和福利院那些同事、孩子們對自己異樣的目光。自我的懊悔和他人的壓力每天都在摧殘著他,外加每天還要自己虐待自己的軀體,于是在幾個月之后,拉斐爾不堪忍受種種苦痛,找了一條綬帶,在自己的房間里自縊了。 拉斐爾在遺書里說,在苦行的那段日子里,他突然對世上的一切產生了一種”無知“狀態:他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么會跟曹龍那孩子發生性關系,他也不知道身為一個同性戀者,自己當初為什么會輕易被卡爾神甫說動成為了一名教徒,他甚至不清楚人活著是為什么,情感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他可以確定的是,宗教里認為被絞死的人是不能夠上天堂的,但他同時也懷疑,人為什么非要上天堂,是否真的有天堂。 對此我不知道漢娜修女在閱后是怎么想的,但是聽了她的轉述,我覺得認為自己一下子變得什么都不明白的拉斐爾,倒似乎是真正大徹大悟了。 卡爾神甫在看完了拉斐爾的遺書,直接把那封擺在拉斐爾枕頭上的遺書焚毀了,然后秘密地找了平時就專門為教堂做事的民工,趁著半夜把拉斐爾找了個地方埋了,到現在也沒人能夠找到他的尸骸,而對外,神甫則稱自己是把拉斐爾派到了瓊州島,再不久會讓他去越南?!崩碃柲呛⒆悠鋵崗穆斆鞯煤堋上Я?!有趣的是,他在死前就知道自己的叔父一定會像后來那樣做,所以他故意在整個J縣圣瑪麗修道院的建筑群那里,額外留下了十二封同樣內容的遺書……呵呵,在圣瑪麗博愛福利院被賣給現在的西餐廳之前,也只找到了其中的五封,我找到的就是其中之一??柹窀κ莻€合格的神職人員,但是他確實不是一個有人情味的人;如果他處理拉斐爾與曹龍那孩子之間事情的態度,能像處理拉斐爾自殺的態度一樣低調的話,悲劇也就不會發生了……“漢娜修女惋惜地說道。 所有知情的人都認為,以拉斐爾的死可以為這件丑聞畫上句號,但卡爾神甫卻咽不下這口氣。他執拗地認為,拉斐爾的犯忌以及自殺,全都是被曹龍這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蠱惑的,他認為這孩子就是個惡魔,他將要做的一切都是對惡魔的懲罰。 恰好,圣瑪麗博愛福利院因為資金問題需要被關閉,不少沒有先天缺陷的孩子被J縣一些人家領養,而另一些有先天殘障缺陷的孩子,則被不少有政治黨派背景、但同時醫療資本積累豐厚的其他福利院接走——他們或許只是政客們用來作秀的工具,并且一輩子都將如此,但畢竟那些福利院從設施到技術人員,都要比教會好上不只一星半點,這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件好事。 各方不予理會的,只剩下曹龍曹虎兄弟二人;沒辦法,沒有人會喜歡兩個都長了像癩蛤蟆一樣rou瘤的孩子,即便夫妻倆愿意,卻也怕自家原本的孩子或者老人受到驚嚇、更怕鄰居說三道四,這是人之常情。就這樣,曹龍曹虎兄弟便被送到了F市的仁德圣約瑟福利院,這間被收留的兒童清一色都是女孩的福利院來。 這反而成就了卡爾神甫的報復計劃。 人們從來對于外來者的態度,都是不友善的,特別是當那些外來者跟我們擁有明顯不同的時候??柹窀眠@一點,早于曹龍曹虎進入仁德圣約瑟之前,就已經開始唆使自己身邊的一些修士修女們給仁德圣約瑟的孩子們灌輸一種思想:如果有什么東西讓你覺得可怕,那你就變成讓對方恐懼的東西;上帝會對自己的女兒們進行試煉,會獎賞那些勇敢的女孩子們,而不會去因為她們做了出格的事情而做出懲罰。 ——因此,當臉上長著可怕rou瘤的曹龍曹虎出現在那些經過信條洗腦的女孩子們面前的時候,每一個女孩都順理成章地想起了這句訓導,尤其當卡爾神甫授意那些修女和修士透露,她們曾經最喜歡的那個拉斐爾便是被曹龍催眠之后自殺的時候,那些原本情竇初開的女孩子們,對曹龍曹虎兄弟產生了萬分的憎惡。 所以在歡迎日那天,曹龍和曹虎兄弟吃的那碗米飯里,分別被人埋進了十多只蟑螂,卡爾神甫知道這件事之后只是象征性地批評了一下那些女孩;當天晚上,兄弟二人的房門被撬開,一共有是個女孩子偷偷摸進了兄弟二人的房間里,對著熟睡中的曹龍曹虎尿遍了他們全身,嚇得曹虎哇哇直哭,而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