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念的經
周六過得風平浪靜。 周日,余師長起了個大早,因為今天要和方局長去C市。 妻子從衣柜里翻出體面秋裝,幫其熨燙妥帖,放在床上,便看到丈夫推門進來,其帶著一身涼氣。 整個人面容潔凈,想來是洗漱完畢。 母親在下面的廚房準備早飯,兩人得空聊起天來。 昨天余師長回來得頗晚,這段時間幾乎是早出晚歸,沒多少時間談心。 而且同床共枕,本不在乎那點倫敦之事,現在卻格外敏感。 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這就像塊心病似的,不勸著去看看,不落忍。 可每次開個頭,男人便不耐煩,只得將話題止住。 也不知,是不是女人的錯覺,總感到對方心事重重,好像有什么瞞著自己,是不是太過多心 總之丈夫時不時的神情恍惚。 女人是個傳統女性,雖然上班,可思想較為單純和保守,在她看來,余師長年輕時,都沒在外面拈花惹草,更別提四十多了。 肯定不會惹幺蛾子。 所以,她滿心以為,對方是工作或者身體不適,才會如此。 只得委婉規勸兩句。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可也別累壞了身子,這早出晚歸得也不是個事,還是好好調節下,善待自己的身子骨才行?!?/br> 余師長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他有心事不假,可也不是完全為了田馨。 這次去C市,得讓曹小天跟表弟見一面。 既然打定主意重用他,那么就得給其表現的機會。 自己的工程款下來后,就要破土動工,這么大個項目,曹小天肯定得分包一部分出去,那么給誰不是給。 表弟也在建筑行業摸爬滾打了好些年。 有施工隊伍和資質,絕對有資格分杯羹。 至于那小子愿意不愿意還不是他一句話得事。 只是這種勾當,畢竟不光彩,多多少少有些顧忌。 所以事情沒有坐實之前,他頗為不安,當然,這只是在家里,真到了外面,自然不顯山露水,被人揣度。 畢竟做了這么多年清官,一招打破規則,還是有些彷徨。 這事不比其他,運作不好,東窗事發,便要坐牢誰喜歡吃牢飯 名聲狼藉,前程盡毀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選擇這條路,就得咬牙往下走。 在他看來,卻是如履薄冰。 “你看這套衣服還行嗎春天時買的”說著,女人從床上將衣服提起來,抖了抖。 余師長對于穿著,并不講究。 可想到曹小天那身打扮突然笑了。 他是不懂時尚,不過土到極致便是潮。 那身與眾不同的衣裳,確實吸引眼球。 男人瞇縫著眼,打量起來,隨后說道:“這件顏色是不是有些老氣” 表弟穿的都是正裝,畢竟是商人,西裝西褲加身,帶著一股鄭重氣勢。 而曹小天的穿著過于率性。 這是好聽的,難聽點是不倫不類。 但終歸朝氣蓬勃。 余師長覺得自己也不能落下乘,所以對這衣服也挑剔起來。 妻子一愣,看看衣服,又看看他,覺得納罕。 丈夫何時對穿著提過意見 可仔細觀察下來,確實,墨綠的外套,太過成熟。 隱隱透著老氣。 于是連忙翻找衣柜,拿出件米黃色的男裝。 “這件怎么樣” 余師長以前對衣服并不上心,說實話,審美有些上不去。 心想,田馨穿什么都好看。 是個會買會穿的主兒。 以后買衣服,多問問她。 他遲疑著點點頭。 覺得,這件比那件強些。 妻子拿著熨斗,將衣服鋪平,一邊忙活,一邊說:“這換季了,你看我忙得,都忘記給你換身新裝?!?/br> 說著,扭頭看向男人。 “等你回來,我去商場看看?!?/br> 女人是持家過日子的能手,她的衣服都很儉樸。 連帶著也不會拾掇自己男人。 但由于愛著自己的丈夫,所以他的穿戴要比自己的上心。 不管衣服如何,但都很干凈整潔。 每次逛街,余師長都不去,全權由她做主。 余師長思忖片刻道:“你別瞎忙活了,該干嘛干嘛,衣服我去C市買?!?/br> 說真的,衣柜的那些,布料的質量參差不齊,更別提款式。 很多都已過時,這就是自家婆娘的眼光。 他如今卻是瞧不上眼。 女人瞪圓眼睛,很是狐疑。 男人上街買衣服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當年,兩人結婚,買的喜服都是她親手挑得,但這也沒什么。 其并未多想,只是抿嘴笑笑:“行,我倒要看看,你能買回些啥?!?/br> 女人是不相信男人的眼光。 這是先入為主。 自認為是個能干的媳婦,等著挖苦對方。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老太太的聲音,兩人不用聽,也知道這是早飯做好了,于是稍作收拾,走下樓去。 余家有專門的飯廳,只是沒外人,大都喜歡在客廳用餐。 余靜照例下來得較晚,沒辦法,晚上用功到凌晨,她打著呵欠,馬尾束得歪歪扭扭。 老太太連忙接過她肩上的書背,拉開椅子,讓其就坐,而后關切詢問她,想吃啥桌面上擺著一些早點。 不說多精致,但種類還不少。 女孩讓其別張羅,自己來就行。 余師長和妻子看著女兒眼圈黑得就像熊貓,不禁有些心疼。 “靜靜,爸爸要去出差,你看看有沒有需要買的學習資料”他還是老觀念,總以為只有書店才會賣書。 老師教是一方面,自己找題做也很重要。 女孩有自己的想法,總覺得地方小,消息蔽塞,連帶學習資料也不能與時俱進。 所以嚷嚷著要去C市,買些新出的習題冊。 她是醉為之意不在酒。 想要去看舅舅。 “去哪”余靜頭也沒抬。 父親偶爾出差,地點不定。 所以習以為常的沒有多想。 兩位家長對看一眼,余師長臉不紅,氣不喘得撒謊:“去F市?!?/br> 余靜放下喝粥的勺子,頭也沒抬的哦了一聲,接著去拿油條,想來是興趣缺缺。 “你不是想買新書嗎什么XX的中考指南”男人問道。 城鎮唯一正軌的書店便是新華書店。 可惜的是,書的種類太少,更別提學習類的書本。 女孩撩起眼皮,悻悻然道:“爸,我買也是自己買,你不會挑?!?/br> 余師長聽她這么說,欲言又止。 有心帶她去C市,可自己去辦正事,沒空陪她逛書店。 猶豫一番后,還是閉嘴。 男人有他的考量,余靜應付學校的各種冊子和試卷,已經累得頭昏眼花,在增加負擔,還真是不忍心。 只要她的成績,沒有差到離譜,終歸進得去終點高中。 所以余師長并未強求。 女孩吃得并不多,飯后,老太太給其帶了些水果,叮囑她一定要吃,別進了其他人的肚皮,而母親從口袋里摸出五十元錢。 雖然離學校較近,可來回也費時間。 現在初三的課程緊,分秒必爭,所以給她些零錢,想吃什么,就在學校附近買便是。 看到錢,余靜來了點精氣神。 她正在長身體,嘴饞得很,平時也跟其他女孩一樣,喜歡買零嘴。 如果讓姥姥知道這事,少不得一頓嘮叨。 見其急匆匆得往口袋里揣,母親嘴角帶著寵溺的笑:“你啊,保管好,別丟了,再要可沒有?!?/br> 余靜朝其做個鬼臉。 “你沒有,我和我爸要?!?/br> 說著扭頭,一步三跳得往外跑。 余師長咧開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而女人故作吃味道:“你看看,誰說跟媽親來著,你這個備胎比我管用?!?/br> 老太太也跟著笑。 男人吃過早飯,上樓將衣服換上,下來時,妻子已然收拾好碗筷,坐在客廳等他。 今天不去部隊,順道能送其上班。 看著夫妻倆出門,老太太拿過納鞋底的小竹籃,捧在手中,她的心平靜而安詳,時不時得用針頭,劃拉下頭皮。 這是怕針不快。 拿頭皮磨磨。 她的臉上已經爬滿皺紋,手指干枯得如同老樹枝。 只是精神極好,盡管快到七十,可眼神還行,耳朵也不聾,還能做做針線活。 她的日子過得愜意,兒子和女兒爭氣,都有鐵飯碗,女婿更是捧著金飯碗,一家人有吃有喝,和和美美在一起。 想到這些,其嘴角忍不住翹起。 當年那些苦日子總算熬過來了。 老太太抿抿嘴角,一針下去,給牡丹繡個金邊。 這是她自作主張,給外孫女繡得荷包。 眼見著,對方的錢包破了皮。 那東西根本不禁用,總換,還是布包來得實惠。 她一針針的繡,累了,便抬起頭來,望望藍天,望望門外。 秋天的風,清清爽爽。 太陽也暖入骨髓。 老太太便這般坐著木凳,曬著泱泱,偶有鄰里鄉親過來串門,都是些上了年歲的,東家長西家短的閑扯。 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別人家的瑣事,聽得津津有味。 不是柴米油鹽,便是婆媳關系,再有一些傷風敗俗得齷齪勾當。 每每聽到這,老太太便聲色俱厲的批判。 她守了一輩子寡,也沒結婚,放在古代,準能賺得貞節牌坊,所以對背德之事,尤為不齒。 但她做夢也沒想到,他們家的好戲剛剛開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