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新寵兒
1. 午后兩點的暖陽灑在花園鋪滿的白色薔薇上,大片大片的純白好似奪去了園中所有的光亮。低賤的苜蓿吸收了斜斜的光線,如蝶的葉方舒成三枚討喜的心形,匍匐在櫻桃樹的跟腳,卑微如俯首稱臣的廢主。 綠茵的草地上端立著一張古銅架腳的圓桌,鋼化玻璃的桌面上鋪滿了帶蕾絲的白底綠點桌布,中央放了一束插成半球的綠色玫瑰,一旁濃烈的咖啡香氣遮蓋了它的芳香馥郁。 桌邊坐著的妙齡女子一頭如瀑的黑發用墨綠的絲帶綁起,剪裁妥帖細致的軍襯下,是條九分的深褐馬褲,馬褲上夾的背帶松松搭在纖弱瘦削的肩頭,慵懶閑適,一如它主人此刻的狀態。 花園后低矮如小型城堡的別墅里傳來節奏紊亂曲調古怪的鋼琴聲,不一會兒便轉為“砰”的一聲巨響,再然后是“咚咚咚”女子纖細的赤足踏在樓梯柔軟毛毯上的聲音。那纖足越來越近,直到綠茵地發出細微的動靜,面容姣好的軍襯女人才抬手提著銀匙轉幾下白瓷咖啡杯中熱騰的液體。被攪拌的咖啡中心漩渦尚未散開,已全然被突然出現的白裙女子咽入喉中。 這女子的年紀看上去比軍襯女人小幾歲,何況她穿著一條純白入淺黃,收尾是圈淡粉荷邊的長裙,怎么看,都像是櫻花般嬌嫩純潔的女孩。然而—— “她們又躲在墻角偷罵我是婊子了!”米粒憤憤不平道。剛才她正想好好為這美滿的午后獻奏一曲,奈何被幾個女仆的碎語攪得心煩意亂。 軍襯女人勾唇淺笑:“那你是嗎?” 米粒為那多一分則嬌媚少一分則寡淡的笑靨迷了眼,半天才回過神回答:“我是。難道我不是用來取悅、供你消遣的玩物?” “取悅、消遣的,玩物?”女人似乎是聽見了什么有趣的笑話,對著不遠處恭敬立著的管家隨手一抬,不消片刻,一個女仆裝的姑娘被帶了上來,滿臉驚恐,眼中的慌張不言而喻。女人挑起如苜蓿般跪在青草間的女仆的下巴,風輕云淡地問:“聽說你罵她?”她用另一只手指指身側的米粒。 “不,我沒有……”女仆竭力想為自己辯解,可如何都不能否認她對米粒的厭惡、嫉妒,甚至是羨慕。是的,羨慕。一個玩物,憑什么享有公主般的生活,穿著華麗富貴的錦衣,瀟灑的在她們這樣低賤卑微的“下人”面前一甩裙擺。 “你可知她唯一上過的,是誰的床?”軍襯女人氣息危險地湊近女仆的耳畔低吟淺唱般吐字:“是我的?!?/br> 女仆臉上的驚懼瞬時轉為驚悚,愣怔無措間,輕挑著她尖尖下巴的那只美麗細長的手上,一束刺目的光芒射入她緊縮的雙瞳,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似乎看到了熠熠的星光。 這就嚇暈了?軍襯女人興味索然地起身,妖冶曼妙如鬼魅的曲線暴露在午后兩點的烈陽下,一肌一容,盡態極妍。處理好女仆的英倫管家迅速大步跟上,女人隨意地說:“明白怎么處理吧?樸管家?!?/br> “當然,”樸管家畢恭畢敬地答復并加上稱呼,“太太?!?/br> 女人的腳步明顯一緩,似有些無奈地強調:“說多少次了,叫我季小姐?!?/br> “我的答案依舊不會改變——在我沒有換雇主之前。太太?!?/br> 季疏晨忽然就笑開了,“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固執?!?/br> 樸管家也是笑,只是多了幾分狡黠:“您不也是一樣?” 米粒學著季疏晨方才優雅嫵媚到極致的動作攪攪白瓷杯中咖啡的殘香,余光暼到桌上堆疊整齊的焦糖餅干的最上層,是一小枚只剩得一半的規則矩形。米粒吞下所有餅干,后悔自己剛剛又做了蠢事。 從遇見季疏晨的第一面起,米粒就知道季疏晨,是那種她一輩子都只能仰望的人。 那天季疏晨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色毛衣,衣角隱約繡著幾朵白色薔薇,自然微曲的卷發及肩,松散凌亂卻帶著美感的發梢,如主人般隨性中透著咄咄逼人。并且她是米粒覺得少有的、沒剪劉海卻氣質昭然的同齡女性。 ——這是米粒第一次看到季疏晨披發的樣子,也是后來很多歲月里的最后一次。 總之,那時的季疏晨并不見得裝扮得多精巧絕倫,卻足以令自詡貌美無雙的米粒黯然失色。 米粒的清純只是外表,季疏晨卻擁有著純凈到無瑕的氣質。 可是后來米粒才知道,她錯了。 季疏晨十七歲輟學去了華爾街,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做了“金融教父”帕格尼的學生,成為紐約最大證券公司ISD的cao盤手;十九歲念紐約大學,同年十月,在一夜間卷走ISD將近1%的資產;二十一歲獲取金融、經濟學雙料碩士學位,歸國前夕變賣手中所有資產,身價估值是17億美金;歸國創立自己的對沖基金公司,同年五月收購本市3家小微型企業。 帕格尼稱贊她是繼黑武士上官慕,白武士尉遲靖楠后又一東方武士。果敢殺伐、凌厲狠絕的手法與當年的尉遲靖楠如出一轍,只是未必干凈??上荻拘晾眳s又遠不及上官慕。 于是,有人笑稱無論是橫行的產業類型還是cao縱的金融手法都處于中間地帶的季疏晨,是灰武士。 一個十九歲就卷走東家過億資產的人,怎么可能純凈無瑕?人道即商道,商道即人道,這兩樣,論資質,連白武士尉遲靖楠都及不上她季疏晨。尉遲不接觸中國市場不懂商道,尉遲自小深居簡出,更不通人道。 然而季疏晨所用之道,已非女子所為。 米粒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米粒自己都感覺到奇怪的是,季疏晨要做貞潔烈婦,她就配合她演婊子蕩婦,得心應手,天衣無縫。 “米小姐,紅酒品鑒老師到了?!?/br> 是了,這就是米粒清純外表配備光鮮亮麗的外衣。這才是季疏晨的真實想法吧——去米粒通體sao味,以免自己也被沾一身腥。 呵,恐怕這才是季疏晨的真實面目——用最極致的黑與最純凈的白熔鑄成最純粹的灰,把天使純凈的外衣披在惡魔的羽翼下,自由游走在黑白之間,不懼晝夜。 將近飯點的時候,季岱陽來了。 季疏晨看了許久的書,肩酸眼漲,也不知是低血糖還是沒喝提神咖啡,這時候竟然有些乏困。季岱陽就是在季疏晨強打著精神聽又一位授課老師夸贊米粒是個很有天賦的學生時,氣沖沖地闖進來。 “真是憋屈!”季岱陽用眼神示意那拿著教材的專業老師“滾”后,動作粗魯地扯著領帶跌進季疏晨看過書的沙發里。二八分的劉海被揉得凌亂,蹺腿坐著的他樣子有些頹敗。 季疏晨將季岱陽眸中的怨懟看得分明,如他所愿問道:“這是誰那么大膽敢惹怒季公子?” “還不是這座‘疏宮’的主人,你季疏晨的未婚夫閣下!”季岱陽沒好氣地白季疏晨,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他、居、然、說——十個季岱陽,一個唐允白!” 季疏晨聞言挑起柳眉,嘴角掛著玩味的笑:“你和允白又打了什么愚蠢的賭?” “一支快要跌停板的股。據悉那家公司由于競爭壓力即將破產,我剛拋光它就開始回漲,唐允白那個賤人!居然把Quzi旗下子公司收購的消息封鎖了三天!” “那允白這次又分紅利又拿賭金,看來離執行董事之位不遠了?!奔臼璩啃σ庥赝蚣倚?,季岱陽卻氣鼓鼓冷哼一聲,疏晨又揶揄道:“投資部向來比營運部更眼觀八方,你吃虧也活該被他罵?!?/br> “可憐老大派人從比利時帶回來想送給桐桐的手工復古懷表啊……”季岱陽一時口快,才說完就發覺氣氛不對,季疏晨正若無其事地擦著鋼筆,恍若未聞?!澳莻€……”季岱陽尷尬地搓手,懊惱地想抽自己一耳光子。 季疏晨此時卻抬頭,軍綠的襯衣顯得她威風凜凜,像極了至尊至貴的孔雀,“一個佟婉,一個唐允白,再多她一個季疏桐又何妨?”話畢見季岱陽還在困苦地撓頭,不由低笑:“你犯什么傻?” 季岱陽聲音囫圇:“我怎么記得我還有話和你說來著……啊對!”走到門邊都快觸著把手了,季岱陽才如如夢初醒般回身:“奉老佛爺旨意,明兒就是燒香的日子,早上五點半車子準時會到?!?/br> “呃!”季疏晨的表情難得有些痛苦,“又要吃一星期齋飯?!?/br> 季岱陽幸災樂禍地提議:“我聽說取舌血寫血經最有誠意了,為了討好老佛爺,你要不要也試試?” “去死!” 清晨五點半天還沒亮全,一輛停在“疏宮”門口車燈大亮的奢華轎車響幾聲喇叭,nongnong的霧靄中,有一道秀麗的身影徐徐邁來。 季疏晨習慣性打開后門,卻看到穿著少女運動裝的季疏桐睡眼朦朧,身畔坐了個一個男人,聽見開門聲的季疏桐立馬睜大眼挺身坐好,怯怯喊了聲“jiejie”,季疏晨阻止了季疏桐要爬出來的動作,“砰”的甩上車門,伸手去拉前門。 副駕駛座上,妝容精致扮相卻低調的唐允白令為表虔誠一身素白絹衣的季疏晨覺得自己在唱京劇,不幸還是個丑角。她再次狠狠甩上門,冷聲對身后不遠處的樸管家吩咐:“備車?!?/br> 這時,奢華名貴的轎車上走下來一個身形頎長面容俊逸肅冷的西服男子,他氣場強大的走至季疏晨面前,仿似每一步都帶著旁人不可比擬的氣魄與尊貴。 “不準?!?/br> 男人的聲音像是百年不化的玄冰,森冷清冽,失了七情六欲。樸管家得令低頭,“是,先生?!?/br> 沒錯,這位目空一切的貴胄,正是樸信義樸管家的雇主,這座偌大疏宮的主人,Quzi公司最高領導人……以及她季疏晨的未婚夫,屈湛。 季疏晨垂著眼簾不知思忖了何事,撩起眼皮就繞過面前長身玉立的男人,打開后座車門坐進去后動作飛快地按下中控。手勢之迅速令車內的兩位“乘客”咂舌——當然最令她們驚訝的還是季疏晨面對屈湛時不投一個眼神的沉默——這世上敢給屈湛甩臉色看的人,恐怕只有季疏晨。 屈湛卻視季疏晨如“斗氣”小童,等樸管家將季疏晨的物品放入后車廂才進車。屈湛向來是不喜與人“擠車”的,但這和旁觀季疏晨避之不及的人緊挨著她比起來,她淡定到欲抓狂的側臉,真是令他愉快呢! * 到了屈湛母親容華這個年紀的人,都難免有些迷信。成為屈家未來少奶奶以后,季疏晨才知道屈母有每三個月上山進香聽佛吃齋一周的習慣。屈湛是個孝子,他每年幾乎大半假期都花費在陪母親進香上,最繁忙的時候都不曾缺席——至少季疏晨也加入到這一宗教活動后。 香峰的山路并不好走,季疏晨攙著屈母很快就落在了后面。最前邊正在拉唐允白跨上一陡階的陳向京陳特助略帶擔憂地望向屈母,扶著有氣無力的季疏桐的屈湛也投來關切的目光,氣喘吁吁的屈母倚著氣息尚穩的疏晨,示意前面人先走。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坐車繞側峰盤山公路到達山頂,屈母卻堅持要年輕人跟著她老太太一起強身健體。屈湛有回穿著收身的西裝和錚亮的皮鞋都能氣不急面不紅地登到山頂,老太太一身專業登山服卻每每落在最后。 “多像你我頭回登山時的情形,”屈母坐在凹凸不平的石階上意有所指地對疏晨說,“你還記得嗎?” 怎么可能忘記?季疏晨點頭,斜襟盤扣的絹衣領口那幾朵青花也跟著一同晃晃。腳踏的運動鞋與素雅的著裝搭配顯得不倫不類,這個時候疏晨恨不能立馬變出雙戰靴來,好抵擋容華女士接下來的舌彈。 第一次攀山進香是在三年前,彼時季疏晨只勉強算得上屈湛的未婚妻候選人。同行的分別是另兩位候選人——佟婉與唐允白。佟婉出身名門,人如其名,溫婉嫻靜;唐允白卻因復雜的家庭背景心機深埋手段狡詐,是名媛圈里出了名的狠角色。而季疏晨,一如她所行之商道,處佟、唐二者之間。 季疏晨雖出自望族,卻非嫡長之后,為人雖不積極入世,卻也懂得安身立命。長相不及佟婉面若溫玉,亦不如唐允白艷極無雙。 何況屈湛本就傾心于性情分明的佟唐二人,邀季疏晨前往,只怕是過場——至少眼見屈湛與佟婉并肩攜程、唐允白悉心攙扶屈母,獨自漫行在山野春色間的季疏晨是如此認為。 過半山腰時,屈母不知為何只身坐在爬滿野草枯苔的石階上,落在最后的疏晨拿著半透明的塑料袋走向屈母:“伯母,您怎么一個人坐在這兒?” “年紀大了,不比你們年輕人?!鼻敢膊惶嵋恢毕喟樽笥业奶圃拾?,對書冊還能手中的袋子抬起下頷:“這是什么?” 疏晨撐開袋口,將內里的植物挑幾株放在手心:“是金銀花和野紅豆,還有薄荷、白菊?!秉S白紅綠的植物帶著山中清爽的香氣和顏色,就連那只勻稱柔軟的素手都被沾得香味盈盈。 “你還懂這些?”屈母溫和笑道。 疏晨答時眸中帶著熠熠:“小時候喜歡看這類書?!?/br> “哦?”屈母平靜地質疑,卻是話鋒一轉:“我以為你從小就和允白一樣習得經濟學,沒想到竟和小婉有些類似,她說她喜歡讀花卉繪本?!?/br> “允白慧極,佟小姐風雅,疏晨愚鈍,皆不可及?!?/br> “那么誰更適合屈家?” 疏晨喜歡萬事俱備,這樣看似突如其來的問題她來前早便準備好了答案:“我與允白同窗多年,自是希望她能獲得幸福;而佟小姐內心通透純凈,亦是不可多得的佳媳?!?/br> “那屈湛呢?” 疏晨愣住。 在她的認知里,屈湛代表屈家,屈家意味著屈湛,這二者略無所距??汕复丝虆s是在問她,誰適合屈家,誰又適合屈湛。 “季疏晨?!?/br> 容華看著季疏晨姣好的面容,就算在漫山遍野的鮮花間,也毫不黯淡,反倒似被潤色幾筆,將春日里的明媚、秀色涂抹飾點。女子似曾相識的輪廓與眉眼,瞬時熒亮地在眼前清晰,徐徐拼湊出一張故人的容顏。 容華吃吃笑著,不見平日的珠光寶氣華貴典雅,只剩下一位老人憶起故人時,娓娓道來的懷念與如慕如怨的心酸。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季霆,疏晨可真是像極了你。 “那時我并不看好你?!比萑A直白的話語拉回疏晨的思緒,疏晨聞言極淺的淡笑一下,“我知道?!?/br> 那時季疏晨帶著一身傳奇與謾罵歸國,季老爺子希望用“結婚生子”來漂白季疏晨在外的丑聞。名門世家是沒希望了,反正季疏晨不過是季家二子的女兒,索性安排了個油光滿面、大腹便便不知道是否早有過婚配的暴發戶給她。 季疏晨當時的情狀,簡直可以用聲名狼藉來形容。 賄賂帕格尼手下第一鐵血特助卡爾. 布萊尼克梅耶爾,成為帕格尼府座上賓后,進而拜其為師,并得到“金融教父”親筆推薦信,做了ISD創辦以來最年輕的女cao盤手。有傳聞說,她與卡爾是情人,但同時做了帕格尼的情婦,也有傳聞季疏晨在ISD期間被潛規則無數,總之就是人盡可夫。更有甚者看見季疏晨在公開場合與一神秘女子舉止親昵動作逾距,便風傳她是lessbin。 因此也難怪財大氣粗的暴發戶一見面就極盡污穢之語:“季小姐果真如傳說般‘秀色可餐’?!?/br> 季疏晨站在三步開外,看都不看一眼那只金光閃閃的肥手,道:“握手就不必了,我來只是為了簽到。至于吃飯,恕不奉陪?!痹挳厼t灑轉身,那土豪暴怒動粗,卻被季疏晨身邊高達一米九的墨鏡男子隔開。季疏晨停下步子連身都不回,語氣輕蔑:“家產沒了可以東山再起,‘性?!筒缓谜f了?!?/br> 土豪的臉色瞬息萬變,這時,最符合他土豪風格的鄉土音樂響起,土豪按下電話,一下跌坐在地上,再抬頭,早已沒了季疏晨和那男人的背影。 土豪公司一夜破產,在向法院申請破產前,跑到季家討錢上吊,好不熱鬧。季老爺子讓人給打發走那暴發戶后,痛罵季疏晨是個賠錢貨,季疏晨看著怒發沖冠的老爺子冷笑:“我賺我的錢,你們要犯賤,與我何干?” “疏晨,”短暫沉默后,屈母再次開了金口:“你是個清高的人?!?/br> 這可不是什么好話,季疏晨心里“咯噔”一下,有預感屈母接下來的話恐怕會更加……犀利。 果然,屈母肅然道:“所以允白比你狠,名聲卻比你正;小婉不及你有性情,卻被贊得一身秀骨。甚至連你meimei疏桐的柔弱,在你身上都尋不著半分。那時你說自己愚鈍,不及允白和小婉,你可知屈湛聽了如何道?”疏晨面露驚色,屈母頷首,似在強調最后那句的真實性,“他說,季疏晨志慮心物,做佟婉一沒福氣,二怕吃虧,但又要給自己留有后路,就成不了唐允白。她正是因為看得清想得開,才變成了現在這副不倫不類的模樣?!?/br> 不等疏晨消化完,屈母又炮語連珠:“這三年你和屈湛之間……我不想多說,今日攀登恐怕是你最后一次以現在的身份和心境與我同行。所以我叫了疏桐和允白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和屈湛都能夠考慮清楚,給你們一次后悔的機會?!?/br> 容華說完才發現,季疏晨竟是在笑,會心愉悅的那種。 “伯母,謝謝您,真的。只是現在還沒到時候,等到……屈湛的答案,就是我的?!?/br> “等到什么時候?” “……屈湛愿意把答案告訴您的時候?!?/br> 傳聞中的灰武士只停留在傳聞,很多看上去的bug得到卷二再揭秘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