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我不原諒
“解筠珂來了嗎?” 一巴掌連風帶響忽到了她后頸,胖雷小眼睛在黑框鏡子后面瞪得溜圓:“說了多少遍了少提這個人,別想了啊,跟他扯上沒好,再說都那么大歲數的人了,外面吹的再天花亂墜他不也是個快五十的老頭?那名嘴和頂流的熱度你想蹭誰的我都能豁出命幫你,這解筠珂咱真別碰了行不行小祖宗?!?/br> “我不碰,”羅泛泛整了整禮服,轉身開門,“我躲著他走?!?/br> “作為資方之一,他肯定還是在太子爺邊上,你自己掂量吧,想好好活就離他遠點?!?/br> 羅泛泛呵呵笑:“我可太想好好活了?!?/br> 進大門一溜地毯直鋪到燈火通明的主樓,她拖著曳地長裙纖塵不染地邁進去時,里面長桌的桌布都還沒鋪好,零星幾個穿戴紳士優雅的侍者在緩步來去,來得太早了點,都怪胖雷瞎催。 門邊負責衣帽間的姑娘“咦”了一聲,忙叫人,羅泛泛抬手擋?。骸皠e別別,我外邊坐會就行,別耽擱大家?!?/br> “羅小姐?!鞭D身往外走時被那姑娘叫住。 她回頭疑惑:“嗯?” “我們家先生叮囑我,若羅小姐早到可在客室稍作休息,這邊請?!弊屑毧纯?,這姑娘的妝都比她自己的正式。 “你們家先生?宋先生?”羅泛泛背后發毛,宋氏太子爺幾時知道她這種小透明的。 “是的,這邊有扇西窗,可觀遠川落日,小姐如還覺得乏味,房間里有臺唱片機可以解悶兒?!惫媚飵Я_泛泛轉進那間已經有西面斜陽光顧的房間,低奢的古典中式風格,撲面而來的濃重學究氣,她有點頭疼。 “麻煩了?!?/br> “不用客氣羅小姐?!惫媚镛D身出去還細心帶上了門。 落地窗邊有張貴妃椅,看起來寬綽舒適,應該不會弄皺禮服,她挪過去挨著椅邊淺淺坐下。 臨近深秋,白日漸短,三點多陽光就像滾了層橘色紗幔,遠一點岱山起伏處隱隱約約已生出暗藍薄霧,視野往下是流蘭川泛著微波的碧澄江水,美則美矣,卻是付出尋常人一生也求不來的財富方能換取,這么一想,就只剩凄涼可以品味了。 因她就是尋常人。 “宋先生這幾株繁花丹桂就可見養這園子費了不少心?!?/br> 發呆的視野中緩步輕移進來兩點人影,在窗外綠地邊緣的白石圍欄前停下,深藍條紋并純黑兩個西裝人,長身玉立,遙指遠處川水盡頭。 “解老師又笑話我了?!?/br> 羅泛泛隔著玻璃遠遠看著左邊的男人,高挺健碩的身材完美撐起深藍條紋西裝,側臉說笑時露出鼻尖下方和下巴處一圈稀松的胡茬,渾身上下滿溢著雄性荷爾蒙的英朗之氣。 “哼!”羅泛泛冷笑,那人環顧周圍,向這邊輕瞥的視線突然頓住,一臉笑容僵硬,也不顧身邊年輕人,直直奔這窗邊而來。 她起身輕拎起冗長裙擺,轉身就走。 背后玻璃敲擊之聲響起,煙嗓低音別具磁性,語氣近似懇求:“等一下?!?/br> 羅泛泛毫不留面子推門就走。 再見已是晚宴開場,那一身純黑西裝的宋氏太子爺轉過身來站在輝煌燈下,羅泛泛險些驚呼出聲。 這宋子紳太會玩了,明明是一黃金單身繼承人,愣是在她面前裝了五年窮酸,從窮學生裝到窮打工的,感情騙她玩是件了不起的樂事,顧辭予喻游宋子紳,一個都不落全都得樂一遍才算完。 那深藍條紋的老男人從她中途進場就開始盯著她看,太子爺講完話重磅介紹他時,他上臺手握話筒仍在盯著她,羅泛泛就覺得可能有點不妙。 “來了?”老男人開口第一句話,開門不見山,在場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新綜名嘴反應當之無愧第一,幾乎是老男人話音剛落,就順著他的視線找到她這來了,從那一秒開始,人精似的各位,眼睛就跟鎖定視角定位了一樣一股腦全轉向場邊的羅泛泛身上。 她在心里自言自語:胖雷你看見了吧,我不惹他,他偏要來惹我。 臺上老男人輕咳了一聲,視線又回轉過去聚向他,宋太子爺在一旁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挑眉看了看她,也移開了目光。 “諸位晚上好,我是解筠珂,作為本次資方代表之一,我完全信任宋氏在行業內的號召性和專注力,也信任各位同仁的專業……” 手包里傳來振動時,她大呼及時,曳著長裙走到廊下接起電話,對方上來一句,“你好,城東公安分局,請問是羅泛泛羅小姐嗎?” 晚宴就這樣終結在這通電話里,羅泛泛還沒有找宋太子爺喝下胖雷千叮萬囑的那杯酒,名嘴頂流連句話也沒搭上,她還招惹了解筠珂,反正該做的都沒做,不該做的都做了,回去的罵是鐵定逃不開。 還好守在門口的司機夠敬業,她在司機盡力不違章的狂飆后排座位換下禮服,并總算在高中晚課結束時穿越放學潮趕到了城東分局。 一進門差點沒嚇掉色,宋子紳一身松垮運動裝頂著亂蓬蓬的頭發正對著門口,見人開門朝她看過來:“阿羅?” 等會,她扶著額頭有點暈。 往里走了幾步,蹲在角落處呆滯的一人突然看向她起身湊過來,臉上也漾起生氣:“主人?!?/br> 羅泛泛抬手拉住仍穿著寬松睡袍的他,腦海中不住提醒:在外不能這么叫我,也不能回是,點頭就行。 其景乖乖點頭。 “泛泛?”這一聲呼喚輕柔縹緲,恍如隔世。 羅泛泛這才看見其景身后,顧辭予右頰青紫,鼻尖泛紅,唇邊還沾著血漬,擰眉看向她時,褐色眸子里微光浮動,身上豎條紋白襯衣盡是拉扯的皺紋。 她目光在這三人間來來回回轉了一圈,開口問一旁走過來的警官:“不好意思,請問這是怎么回事?” “我們下午五點二十三分接到這位宋先生的電話,說暮春路有人入室盜竊行兇,趕到時就看到這兩位先生似乎因什么事發生沖突,顧先生已經做好了他的筆錄,但另外的那位先生自始至終都不開口,我們沒有辦法,只能聯系屋主?!蹦w色偏重的年輕警察補充了前因。 羅泛泛看向宋子紳:“入室盜竊?行兇?” 宋子紳彎起一雙無辜桃花目,為難地在腰前偷偷擺手,“不是我……” “是我讓他說的,”顧辭予一向溫和的嗓音嚴肅起來,人也從其景身后走出,直直撞過他的肩走到她面前,“泛泛,你認識這個人嗎?” 抿起的唇蒼白,目光藏不住驚惶,臉上帶傷,衣褶凌亂,她很難將這個看起來有些亂七八糟的人和她心中那個永遠溫潤和煦彬彬有禮的顧辭予聯系起來,但是這樣的顧辭予突然讓人感覺真實了許多。 她向自始至終眼里都只映著一個影子的其景看去,他見她望過來,旁若無人露出一臉純凈笑意,她見了忍不住跟著笑:“自然是認識的?!?/br> “認識到可以拿著你的……貼身衣物翻看的地步是嗎?”顧辭予聲音里透著咬牙切齒的反感。 羅泛泛聞言收起笑容,抬起手為其景順了順不知被誰抓亂的頭發,表情淡淡的,聲音也淡淡的:“跟顧先生又有什么關系呢?” 顧辭予聽到這一句,臉上繃緊的最后一絲從容終于也破碎了,瞠圓的雙眸從邊緣慢慢開始泛紅,左手松開又握緊,抬了又落,完全失了正常節奏,他垂頭找到一個合適的角度湊近羅泛泛,輕聲道:“不賭氣好不好?” 宋子紳在一邊看著,要不是經常聽羅泛泛講他們兩人的故事,知道是羅泛泛苦守顧辭予n年未得正果,他都要以為這是場負心女羅泛泛鬧分手,而癡心男顧辭予死不放手軟言挽留的戲。 “顧先生說笑了,”羅泛泛側臉攤開左手,也不看他,只道,“還請先生歸還我家中房門鑰匙,如果他今天還有傷到先生的不當行為,我代他向你道歉,請你原諒?!?/br> 顧辭予滿臉恍惚了一會兒,突然點著頭冷笑出聲,“我不原諒?!?/br> 話畢倒退著走向門口,一路目不轉睛的瞪視對著羅泛泛,即便轉身走后,這透著秋后算賬意味的眼神仍然讓宋子紳心里直發毛。 羅泛泛登記了喻游的身份信息將其景帶走。 兩人連帶著宋子紳回到暮春路家中,宋子紳聽了一路,進門時還是一臉難以置信:“你是說,他不是人?” 宋子紳摸了摸后脖子,呲牙咧嘴表情僵硬。 羅泛泛踢掉高跟鞋:“愛信不信,你還沒回答我呢?你跟宋氏集團有沒有關系?” 從城西流蘭川到城東少說兩小時,宋子紳不可能在五點二十三同時出現在瀾山會所和她的家,那也就是說,宋氏太子爺不是他,只是一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這也太邪門了,難不成又是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