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顏出地鐵，就被妖風刮著腦門。

    “喲，和男神比翼雙飛，舉案齊眉，珠聯璧合，花好月圓，喜結連理，百年恩愛，永結同心，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只羨狗屁的烏鴉不羨仙，一對狗男女……知道回來啦？”

    她滿臉黑線，問：“耀耀，哪兒漲得姿勢？”

    “shuangma？”他不回答她，反而問，“被男神抱住，他的jiba有沒有硌得慌？是不是心臟又被丘比特捅了一刀？”

    童顏深深看他一眼，嘆了口氣，“不會啊，畢竟我是被你上身摸過男神下半身的人呢！”你都樂于撮合我們了？現在又一副見不得我倆好的樣子，鬧哪樣？！

    她往前走，無臉鬼飄在原地，心里別扭到不行。

    “胖妹，你怎么那么晚？”

    “偶像請吃飯?！?/br>
    “吃什么？”

    “小餛飩?！?/br>
    “嘖，小氣鬼！看不出來表面人模人樣，竟然就請你吃個餛飩？你這體積，他覺得幾只小餛飩，能塞滿？現在就給你吃小餛飩，結了婚后，他媽的不是你耀哥瞎說，你只有吃一輩子餛飩皮的份！”他說得好有道理，自我驕傲會兒，擺手，“他吃什么？大餛飩？不是耀哥瞎吹牛，如果是我，就請你吃一百只大餛飩，每只餛飩餡還是不重樣的……”

    “他喝湯?！彪m然還有肥rou。

    但是，她就想看他驕傲完后，怎么收場。

    “嗯？”

    “餛飩全給我吃，他喝湯?！彼χ貜?。

    靠，看起來葷素不沾的家伙，竟然還是個把妹高手？他看上胖妹了？他掃了一圈她身形，前凸后翹，長得也可愛炸裂，簡直是越看越好看的小天使……瘋了吧他？自我嫌棄一通。

    “耀耀，你還沒說哪里學得那些話？”

    “你家501，隔壁502住著劉奶奶，天天看《王阿姨在線》，503住著老王是婚慶司儀，即將邁入單身的第四十個年頭?！?/br>
    童顏笑得眉眼彎彎，“我們家耀耀可真厲害，負責維持我們家的鄰里建交啦？”

    什么鬼？不過，她說得是我們家的？還連著說了兩遍？他是他們家的，她家的，她的……他發現他原本的不爽消散了。竄到她的體內，一手撫過她的唇，慢慢摩挲。

    “干、干嘛？”

    不知道呢，就是……“特別想上你?！毕肱雠瞿?，用你的手也好。

    收到老媽發來的消息，說是家里的牛奶喝完，讓她回家順便去超市買兩盒。他們先回家放好書包和盒子，再出門。

    無臉鬼隨口問：“你老爸還真是經常見不到??？”

    “因為她是餛飩店的主廚嘛！餛飩餡都是老爸做的，他有特殊配方，特別好吃！”就像他說的，她的確是護爹寶。

    “那你怎么不愛吃？”

    “因為經常吃嘛！”她嘟起嘴，說：“吃多了，就覺得味道沒以前好了啊。膩味了……但是我們家的餛飩真的很好吃哦！”

    無臉鬼好笑地應著：“是是是?！?/br>
    走進超市，去柜子那兒拿牛奶。探過身，脖頸一股涼意，這溫度也太低了吧？她瑟縮一下，便被涼意侵占全身。她以為是無臉鬼，剛想叫他別鬧，眼睛被刺疼。再睜開，她站在門外。門內是——

    兩具交合的身體，畫面不堪入目。女人身體豐滿，翹著的臀，迎合著男人的roubang抽插，兩顆青黑色的囊袋砸上她的臀瓣，她叫得愈發大聲，混雜著男人粗鄙的話語。

    “干死你，干死你這個sao貨！”

    “嗯啊……嗯……用力cao我吧……嗯嗯嗯……是你的sao貨呢……老公……好老公……再深點……”

    “不準叫……額啊……插死你……這么sao……”

    “嗯……給我……嗚嗚嗚……全都射給我……射到sao貨的zigong里……要嘛……”

    男人悶哼一聲，抽出那物，噴上女人被jingye糾葛成團的卷發，更多的，更濃的，她側過臉，怨恨一閃而過，被半軟下的roubang堵住，張嘴開始吞吐。

    童顏看見臥室的墻上，掛著一張結婚照。男人五官硬挺，唇角上翹，女人長得極其出眾，甚至不遜于電視里的明星，笑起來像朵白色梔子花。

    可是……

    她看看墻上的照片，再看看床上放浪形骸的女人。雖然和照片中女人五官有六七分相似，但氣質全然不是同一個人。

    空氣中的體液味道，難聞至極，她想吐，卻被迫看著出軌現場。

    她聽到一聲，極輕的笑：

    “呵……”

    另一股涼意進入，先前的那股被推出去。

    她聽到無臉鬼的聲音：

    “你看見什么？”

    “你上次踢開小jiba和小白鴿的氣勢呢？！”她捂住嘴，強行看人zuoai，真的很惡心。

    無臉鬼脫身，扯扯口罩，閑散地說：“我對好看的女人，都格外友善?！?/br>
    “我到底是丑得多天怒人怨，你總想方設法氣死我！”

    她瞪他，朝他的后邊看。把嘴里的嘔吐物，硬生生吞了回去。她從沒見過把淺藍色裙子穿得這么脫俗好看的女人，她看向她的時候，微微一笑。連她這個女生，都被她的顏值怔住。

    她的老公是他媽的多想不開，才去找個比她丑的啪啪啪？

    “都說男人即使老婆多好看，還是會去外面偷吃。狗改不了吃屎，發情的畜生改不了偷腥！”她握起小rou拳，朝無臉鬼招呼去，仿佛是他老婆怒指他沒搞她，搞別的女人似得。他聳聳肩，無辜道：“我對你的奶子很滿意，xiaoxue也很肥美，水也夠多，如果你還像前兩次那么sao浪，我想我很難找到比你更sao更合口味的?！?/br>
    她漲紅臉，看向笑意更濃的女鬼，是大仙女吧？這么粗俗黃暴的話，她都能用悅耳好聽的聲音，夸上他一句：“男朋友很疼你呢！”她如此坦然給他們譜寫人鬼戀，該不會是缺心眼？“耀耀，她該不會是傻白甜吧？”她輕輕問無臉鬼。

    無臉鬼不同意了，“說什么呢？仙女jiejie說得挺對——”看向她，對上她的懵懂，輕咳聲，“我怎么可能疼你這種又兇又胖又sao又蠢的人呢！”

    大仙女依然笑得仙氣十足：“男朋友很愛逗你開心呢！”

    “哈？”

    童顏嚴重懷疑，大仙女看到老公和別的女人啪啪啪，會單純以為他們正在用生殖器互幫互助排除體內濕氣！

    “仙女jiejie，你真的人美心也善！”

    “耀耀弟弟，你也是很可愛的！”

    “哈？”

    他倆索性姐弟倆好起來了！

    無臉鬼：“你可不知道我多苦，你說女人都像你這樣該多好！一看你就是很守婦道的女性！不像有的人……”他臉轉向童顏，最終化作一聲戴著十頂綠帽般的嘆息，“苗條的都在家里好好待著，這胖的吧，瘦個十來斤，就屁股撅上天，出去可勁地sao呢！”

    大仙女點頭：“是呢，我老公啊……肚子挺大，脾氣也大。沒弟弟你這么會哄人！”

    童顏頓時五味參雜，抿著唇，取了兩盒牛奶。路過他們身邊，看著大仙女，真是……好看呢，跪舔顏值。再看著無臉鬼，重重地“哼”了聲。你倆一起過吧！一起吧！她去結賬，留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你女朋友吃醋啦？真可愛?！贝笙膳f。

    她哪里吃醋了？她吃鬼的醋哦！

    她剛要往前走，就聽到無臉鬼竟然說：

    “是啊?！?/br>
    她氣炸了，可給他得瑟的呢！

    她腳下生風地跑過去，指著無臉鬼，張牙舞爪道：“我才沒吃醋！”為了彰顯她的不滿，她更重地“哼”了聲，把鼻涕哼了出來。掛著的鼻涕，她臉更紅了，不想活了，太丟臉了，無臉鬼肯定會笑話她到天荒地老。

    無臉鬼快速飄過來，她憋著嘴，可委屈，可不想看他了。

    “我們快點回家吧！”他說，“是不是空調太冷？凍到了？”她掏紙巾的手頓住，仰起臉，看著他，眼眶紅紅的，像只惹人憐愛的小兔子。

    她吸吸鼻子，他竄到她體內，拿出紙巾，擦拭，問：“還要擤嗎？”他感受不到鼻內的異物，只好問她。

    她輕嗯了聲，他擰著她的鼻子，擤出來?；剡^神，噗嗤一笑，他問：“我在照顧寶寶嗎？”那個爽朗的尾音，像是帶著電力的羽毛，戳得她的心，跟著酥麻一片?？傔@樣，欺負她一通，再做些她不得不原諒他的暖心事。

    “走了啊……”

    他慵慵懶懶地飄在前頭，漫不經心的說：“可把顏寶寶凍成矮胖糕了……”

    好氣！

    “矮胖糕是什么？”

    “又矮又胖的雪糕啊?！彼娴暮懿焕斫馑?，“你怎么聽話就光挑會生氣的聽？”前面夸你可愛，你非只撿吃醋聽。這邊喊你寶寶，你偏把矮胖挑了去。

    “因為你總說讓我生氣的話！”

    “哦，那以后做個沉默的老鬼?！?/br>
    “噗?！彼蝗槐еＤ?，咯咯咯笑起來，“別嘛，你說得都好好笑！”越笑抽得越厲害，前面排隊結賬的，忍不住問她：“小姑娘，這個牛奶打折嗎？買一送一？”她壞心思一起，笑著點頭連連。

    “那我也去買點?！?/br>
    跑了四個，她順利直接結賬。

    “心機鬼?！睙o臉鬼受不了她笑得像只偷腥的胖貓咪，對上她小狡猾的笑容。扯扯口罩，真想扯下來，親上去。

    仙女jiejie，女朋友越來越可愛，靈魂要被炸碎了，怎么辦？

    大仙女：“青春真好，說喜歡就喜歡了?！彼龜咳ト啃σ?，渾身蔓延上薄薄的冰，唇瓣凍得發紫。再啟口，臉上的冰碎裂，收緊的瞳孔，迷茫的聲音：

    “說不愛……就可以不愛了嗎？”

    寫完作業后，童顏和無臉鬼討論起買哪只奧特曼。最后，在某寶上買了最新款的捷德奧特曼。因為無臉鬼大大殷切要求，他表示：“可牛逼了，捷德是最新的，可他媽的牛逼了！”原諒他全部的詞匯量都用來嘲諷她，真要好好夸起來，單薄無力得可怕。

    他果不其然，附身她，捏著她的小rou臉。

    “幼稚鬼！”她抨擊他。

    他倒是停手，說起他為什么喜歡看奧特曼來。

    “有一集，講得是懦弱的大叔，跟個受氣包似的。他不小心被變成怪獸，人人喊打。就在這時候，一個小朋友把他帶回家。他倆成為朋友，他教膽小的小朋友，勇敢騎單車?！?/br>
    他的聲線是清爽至極的，沒有她的顆粒感，像是晚風吹拂上耳朵。她不禁聽得入迷，問道：“然后呢？”他圈抱住胳膊，用她的身體，像是抱住她一樣，“他的怪獸模樣被發現了，還有壞的怪獸，奧特曼出現了，把兩只怪獸都要打倒了?！?/br>
    “可好的怪獸怎么辦？他是人，是好的！”

    “那時候，小朋友勇敢騎著腳踏車來了，他大喊：不要打他，他是好怪獸，他是我的朋友，不要打他呀！”

    她有點想哭，果然淚點太低嗎？

    “奧特曼怎么做？”

    “他呀?！彼哪?，“當然是把壞的擊敗，把好的凈化成原本的大叔咯?！?/br>
    無臉鬼：“這就是我喜歡看的原因?！?/br>
    “嗯？”

    “他無所不能，是讓人期待成真的英雄?！?/br>
    童顏聽得觸動，他的話中滿是向往。她想起那天，他像是個英雄，在她呼喚的時候，帶著黑色殘影出現她面前，用行動告訴著她，他的無所不能。

    “這一集和我們挺像的?！彼f，“你的耀哥就這么把你一把屎一把淚地拉扯成和小朋友一樣勇敢的人。還記得你剛在地鐵上看見我，被恐懼支配的樣子嗎？如今膽子也肥起來了，還敢讓耀哥伺候你高潮呢！”

    “你不是問我前面在大仙女那兒，看見什么嗎？”

    “嗯？”

    “我看見兩個在zuoai的人，好惡心的噴精，好惡心的呻吟，好難聞的味道，我都快吐了?！彼f得嫌棄，停頓了會兒，聲音壓低，不同以往的勾人：“耀耀幫我那次，我的味道是什么樣的呀？”

    甜……

    靠！

    他從她身體里脫離，瞪著笑成一團的人，她對他翻著白眼：“sao話誰不會呀！”蓋緊被子，生怕他刮龍卷風，露出顆圓不隆冬的腦袋，宛若俄羅斯套娃。探出粉嫩的小舌頭，“略略略”。

    壓根氣不起來！

    仙女jiejie，女朋友越來越sao萌，靈魂要被榨干，怎么辦？

    第二天到學校，桌肚里有張紙，她拿出，是路濃畫的小地圖。她悲傷地發現，這就是個躍然紙上的迷宮。

    路濃特別貼心地問她：“看得懂嗎？”

    她搖頭。

    “那就對了?！?/br>
    她懵比。

    “下次去喊我?！?/br>
    他這么說。

    所以，他從來沒相信過她看圖識路的能力？看著他再次轉起筆，她發現，他今天穿著長袖外套校服。這么熱的天，大家都短袖，他顯得別具一格。

    不過，他穿長袖校服還真是好看。他的身材是纖瘦的，穿短袖的時候，衣服薄，襯得他身形更單薄。長袖剛好可以將這份單薄斂去。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覺得好看的，班里人也覺得好看。第二天，高一一班的教室里，一大半的人迫不及待提前穿上長袖校服。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們憂傷察覺一個事實。好看的從來不是校服，而是人。

    “你就別作怪了！”

    她老媽這么說，老爸在旁笑。

    “瘦得裹個黑麻袋也是瘦的，胖的嘛……穿得再多包得再緊，也還是只俄羅斯套娃?！?/br>
    無臉鬼這么吹捧自己，貶低她，老爸在旁還沒笑停。

    周四晚上收到新的奧特曼。

    周五回到家，把這只新的放入盒子中，今年的份，這一輩子的份算是齊了。

    【游戲系統：恭喜集齊完畢！現在顯示給予對象的位置，請接收！】

    地圖展開，紅色的點跳動，離她家并不是很遠，她決定和無臉鬼先去十字路口接老太太。

    待他們站在嘈雜的十字路口，他們看見老太太在不斷循環死前的場景，一遍遍被車撞飛，再飄出，再被撞得血rou模糊。她想起先前的小jiba也是這樣，一遍遍地跳樓尋求死亡真相。

    可是，小jiba不是跳樓死的??！那么……

    “老奶奶會不會也不是交通意外死的？”她問無臉鬼，“會不會這不是真相？”

    無臉鬼沉默的時候，老太太飄過來，依然是毛骨悚然的臉，仿佛是笑了，皮掉了，“你來啦？”

    童顏鼓起勇氣對她笑笑：“我買好了，最新的奧特曼，都在這個盒子里?！?/br>
    老太太探出手，又縮回，顫巍巍說：“好，好，好孩子……”

    “我來接您走，您可以附身我，借著我的身體，把盒子交給你想給我的人?！?/br>
    老太太被嚇到，退后步，說：“不，不行的，我離不開這里的?！?/br>
    “附身我就可以了?！彼嬖V她，以前小jiba和小白鴿都是??！

    她卻堅持拒絕道：“不，不行的……就當我老婆子求你，小meimei，你幫我送過去吧……”

    “好?！?/br>
    無臉鬼竄入她體內，說，不顧她的執意，帶著她的身體，往目標點跑去。

    “為什么不帶她？”

    “她的愿望就是送出盒子?！睙o臉鬼卻說，“你幫她完成就可以了?！?/br>
    他說得也沒錯，可她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到一棟高層居民樓房，抵達地圖顯示的樓層。

    402室。按鈴。一會兒傳來老人家的聲音：

    “來啦！”

    門打開，是個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老太太，頭發花白，臉色不太好。疑惑地看著她，問：“小姑娘，你找誰？”

    她遞上盒子，對她說：“這是柳招娣奶奶送給她孫兒的玩具?！?/br>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老太太顫著唇瓣，怒視著她，仿佛她說了多荒唐可惡的話。她往后退一步，“老奶奶過世了，這是她一直想送給她兒子、她孫子的——”

    “你走！你走！你是哪里來的瘋姑娘！”

    她把她往外面趕，要關門的剎那，黑煙竄入，門再次打開。老太太的眼睛沒有焦距，被無臉鬼附身了?！八苯舆^大盒子，走進屋，童顏跟著“她”進去，看到“她”打量一圈。跳起，一個老太太快竄上屋頂，把盒子放置到衣柜的最上頭。

    “走?！?/br>
    他竄入她體內，飛也似地往外跑，關上門。

    “這樣算什么？”

    這樣任務怎么可能成功——

    【游戲系統：恭喜您完成鬼怪的遺愿！由于在短時間內，完美完成任務，所以特給予獎勵，請在十分鐘內前往鬼怪的死前居所領??！】

    社會我耀哥，一波六六六。

    夜巷78號？

    她rou疼地喊了輛出租車，坐上去，報了位置。

    無臉鬼帶她跑到78號，她摸出鑰匙，開門，進去。

    無臉鬼突然說：“我出去上個廁所?！?/br>
    她應了聲，她看見這堆雜亂的廢棄品里，有微弱的光透出。想是任務品提示，她走近，把層層的東西搬下來，往外挪，光越發強烈。最里面，躺著一個被報紙包裹、繩子纏繞的大東西。巨型火腿的模樣。她扯下繩子，把布滿灰塵的報紙撕去。露出里面黑色的大箱子，殼子有刮痕，打開，里面躺著的是……

    一把黑色的木吉他。

    【游戲系統：恭喜你成功獲得獎勵物品，請好好珍惜！現在自動接收鬼怪最后的靈魂碎片——】

    她又置身夜晚的十字路口。

    車很少，她又看見瘸著腿的老太太，往這邊失魂落魄地走。她突然很想知道，老太太當時到底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以至于……

    童顏的瞳孔倏地收緊，她看見了，老太太前方還有個女生，更潦倒更落魄地走，長發飛揚，像被抽光力氣地，一步步走到十字路口前。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紅燈，再機械地轉頭，駛過的車，車燈晃上她死一般的眼。

    她沖了出去，用盡全力的樣子。而在她身后的老太太，瘸著腿，整個撲了出去，把女生推開，代替她被車撞飛。女生摔在邊上，久久不能回神。呆呆地盯著那句殘破尸體，血，越來越多。女生終于，“啊——”的尖叫出聲。是她聽過的——

    許之遙的聲音！

    老太太救了許之遙，然后，替她死了？

    這就是……真相？！

    童顏蹲在地上，掩面，她沒有找到真相的一點喜悅。反而她陷入更大的謎團里，許之遙并不是意外沖出去的，她是下定決心的自殺。她為什么要自殺？老太太又為什么會跟著許之遙？

    是她們本來就認識，還是偶然相遇？

    許之遙和路濃是朋友，路濃從小就認識老太太，所以，許之遙通過路濃也認識老太太嗎？

    揉揉頭發，她煩躁地發現，她的腦容量完全沒辦法理清這些事。

    她起身，腿微麻，彎腰，把吉他放入外殼內，背起。她還能做的就是去十字路口，親眼確認，老太太的靈魂被凈化消失。

    “我想去看看老奶奶?！彼嬖V無臉鬼，卻發現他還沒回來。他前面說要去上廁所？鬼需要上廁所？她帶著這份糾結，頂著被漿糊堵住的腦袋，關門，走出去。她并不慌于一個人在夜巷里走，因為她相信遇到危險，喊聲耀耀，他一定會及時出現。

    而她不知道，被她寄予信任的鬼，此刻已經來到十字路口。

    她以為該被凈化的老太太靈魂，恢復死前的模樣，還是在一次次經歷死亡。

    “地縛靈?！睙o臉鬼的聲音，冰冷至極，“也不是，心愿已經實現，為什么不能離開？”他問著她，更像問自己。

    老太太看著他，目光和藹又懷念，很是熟悉，從第一眼見到就是。

    “您很眼熟……”他說得沒有情緒。

    老太太剛要開口，一道黑影襲來，再低眸，她看見胸口破了個大洞，她聽到他說：

    “如果看到您還在的話，我家顏寶寶會傷心的?！?/br>
    ＃＃＃

    地縛靈：生前有冤屈、由心結未了，有仇未報的人死后不會升天，會留在世上，完成心愿。（來自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