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三 朋友
自從上次跟龍玄止攤牌后,洛芍已經好些時日沒見到他了,他命人傳話來說讓她這段時間好好休養,待身子完全康復再去服侍,她聽從命令,也免得見到他尷尬。興許是身心放松了,她每天晚上都睡得特別香,總是一覺睡到天亮,再無夢魘。 這日,她在園子里澆花,不知在想什么,一時出神,手中保持澆花的動作,花盆里很快溢滿水。 “你再澆下去,這花恐怕會淹死了?!?/br> 突然,一個如風鈴般好聽的聲音傳來,她回過神來,低頭驚呼一聲,趕緊放下手中花壺,隨后朝聲源處望去,一張溫潤如玉的面龐迎著日光映入眼簾。她很快認出他來,上前行禮?!芭疽娺^容世子?!?/br> 容軒在她面前站停,笑如滿天星:“在這皇宮中我就是閑人一枚,你以后見了我不必行禮?!?/br> “那可不成,你是主子,我是奴婢,不能亂了規矩?!甭迳掷^續保持恭敬的姿態。 誰知他回一句:“我們是朋友,哪來主子奴婢一說?” “朋友?”她的臉上頓時寫滿困惑之意。 “對啊,我救你一命,你幫我完成畫作,難道還算不上朋友?”他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道,不像是在開玩笑,這下弄得她有些受寵若驚了:“奴婢不敢?!?/br> “莫非你看不上我當你朋友?”他半開玩笑地反問一句。 “非也,是奴婢高攀不起?!?/br> “人人生而平等,哪來高低貴賤之分?那些頭銜虛無縹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難不成以后下地獄了,閻王還會看在你身份尊貴的份上對你畢恭畢敬?”他語出驚人,聽得洛芍一愣一愣的,最后感慨出聲:“都說你雖身居高位,但平易近人,思想奇特,如今看來一點不假?!?/br> “我最喜歡別人說我好話了,你還聽說了甚?趕緊說與我聽聽?!闭f著,他將耳朵湊過去,惹得她噗嗤一笑:“若說起來,怕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br> “如此看來,你肯把我當朋友了?” “若你不嫌棄奴婢……”她剛說出“奴婢”二字,他便發出“嗯?”的質疑聲,于是,她連忙改口:“若你不嫌棄我的話?!?/br> “有你這么個聰慧機敏的美人當朋友,我竊喜還來不及,又怎會嫌棄?” “我怎沒聽說過你這么會哄女子開心?”她已經徹底放下恭敬的姿態,與他開起玩笑來。 “凡事總得留一手,否則驚喜從何而來?” “所言甚是?!?/br>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倒像是一對認識多年的老友。 接著,他們聊起其他事,他突然關心問道:“你看上去氣色不佳,可是身體有恙?” “前段時間大病一場,如今正在恢復當中?!?/br> “長時間悶在宮中身子不易好,不如我帶你出宮散散心?保證立馬痊愈?!?/br> “真的?!”一聽到出宮,她立刻雙眼放光,但又很快黯淡下去?!翱墒俏曳亲杂缮?,不能隨意出宮?!?/br> “這個好說,我去跟太子提議便是,他保證答應?!?/br> 這邊,容軒剛提到龍玄止,那邊,龍玄止正好踱步走過來,簡直是“說曹cao曹cao便到”。 “容軒,你以往進東宮都是直奔書房尋我,怎地如今是直奔美人談笑?” 龍玄止不咸不淡的調侃聲傳來,容軒聽了沖他展顏一笑:“都怪你這東宮美人太多,令我把持不住啊?!?/br> “你若喜歡,東宮美人隨你挑,除了她?!饼埿乖谒麄兩砬罢径?,有意無意地將視線移到洛芍身上,眸子如終年不化的雪,毫無溫度。 洛芍僅跟他對視一眼便低下頭來,雙手不由地攥緊袖角。自從上次攤牌過后,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他仿佛跟以前有些許不同,周身氣場凌厲了許多,方才那淡漠的眼神更像一根針,刺得她的心隱隱作痛。 “放心,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只是想向你再‘借’她一日?!?/br> 龍玄止并未否認他的調侃,直言:“上次是‘借’她作畫,這次又是‘借’她為何?” “我想帶她出宮游玩一日,不知殿下是否愿意放人?” 此言一出,龍玄止的面色更冷了?!澳憧瓷先ゲ幌袢背鲇瓮姘榈娜?,怎如今到我宮里來找人了?” “我并非因為出游才想找她,而是因為她才想出游。她大病初愈,我帶她出宮散散心有何不可?”容軒無視他的表情,說出心底話。 龍玄止似是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你對我宮里人還真是關心?!?/br> “如今我跟她是朋友關系,當然要多關心幾分?!闭f著,容軒親昵地攬過洛芍的肩膀,她始料未及,卻也未拒絕。 龍玄止緊盯他放在洛芍肩頭的那只手,眼神簡直能吃人?!芭笥??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你來之前說定的?!彼芸旎氐?。 聞言,龍玄止心下一沉。難怪方才見他們笑得那么開心,原來如此。 “所以你是答應了?”容軒見他凝眉未語,故開口詢問,誰知他看向洛芍,問道:“你是否愿意與他出游?” 洛芍仍低著頭,不假思索回道:“奴婢愿意?!?/br> “既然如此,你便隨他去吧,只是天黑之前必須回宮,否則嚴懲不貸?!?/br> 容軒搶先回一句:“放心,天黑之前我保證送她回宮?!?/br> 龍玄止瞥他一眼,臉色好不到哪去?!拔矣惺乱c你商議,你隨我來?!闭f完轉身離去。 容軒終于放開她的肩膀,低頭囑咐一聲:“明日辰時,我入宮接你,咱們不見不散?!?/br> “不見不散?!彼凉M口應下。 他露出摯笑,隨后追龍玄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