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受不了,她舍不得把路子及一個人丟在這里,她怕他害怕. 醫生勸道:時小姐,我們得給他時間和空間,讓他自己分清什么是假的,那樣他才能好起來,你一直陪著他,他更加會把現實和虛幻混為一談. 時爾的嘴唇抖了抖,沉默良久,才對醫生說:隔離前我再去見他一次,可以嗎? 小別離的那一天,是個好天氣,那時候時爾已經懷了五個月了,肚子已經顯懷,小斑馬也會在mama的花宮里調皮的翻身打招呼. 因為有一陣沒見到白天這個時爾的緣故,路子及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他這時候還有些思考的能力,知道自己闖了禍,看著時爾的眼神有些閃躲,卻又總是忍不住偷偷地瞄上一眼. 時爾坐在床邊對他笑,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還矮下身子吻了吻他,把他的手帶到自己的肚子上,讓他摸一摸. 路子及不太敢,他記得自己推了時爾,還差點摔壞小斑馬. 沒關系,他不記爸爸的仇.時爾輕聲的開著玩笑. 午后的陽光太好,柔柔的撒在屋里、床上,暖的人心安,時爾脫了鞋上床,摟著路子及的腰躺在他身側. 路子及的手貼在她的孕肚上,突然說:對不起. 時爾笑了笑:我們是一家人啊. 兩個人緊緊的挨著,時爾閉著眼享受這份溫情,柔聲問路子及道:昨晚...她來找你了嗎? 路子及的眼睫顫抖著,輕聲回:嗯. 時爾撫慰般的抬頭吻了吻路子及,認真的看著他,用非常溫順的語氣同他說:下次見到她的時候幫我向她道個謝,謝謝她代替我陪著你,好嗎? 路子及的眼淚掉下來,難堪的點了點頭. 正說著,小斑馬在時爾肚子里翻了個身,時爾驚喜的喊路子及,讓他去摸胎動,嘆息般的喃喃說道:你是不是也是來和爸爸說再見的呀?真乖. 一個小時,小斑馬在她肚子里動了四次,路子及每次都跟發現新大陸似的,目光灼灼的盯著時爾的肚子看,情緒一點點高漲起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他們這一下午一直躺在床上親吻、說話,明明什么都沒做,卻也覺得那么滿足. 臨別前時爾最后一次吻他,從額頭到嘴唇,最后落在他通紅的眼上. 你要乖一點,聽醫生的話,不可以偷偷把藥扔掉. 路子及用力抓著她的手,倉皇的胡亂點頭. 時爾努力的牽起一個笑,摸了摸他的臉,幾近哀求的說:你要分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路子及紅著眼看她,從喉嚨里發出了聲類似幼獸的哀鳴,悲悲切切. 時爾狠心的扯開他的手,繼續說:我和小斑馬都在等著你,你要快些好起來. 路子及無助的看著時爾一步步的后退著遠離他,他想抓住她的手,卻連腳步都不敢往前邁. 直到門全部關上. 當晚. 路子及吃了護士給的藥后躺在床上,不一會兒,門被輕輕打開,時爾穿著白天那身衣服走了進來,對他笑,躺在他身邊,輕言輕語的問他有沒有想她. 路子及的嘴唇抖了一下,克制不住的說:想. 時爾躺在他懷里咯咯地笑,摟著他的腰哄著一聲乖. 時爾懷孕六個月. 皮熠安已經如愿把人接到自己家里,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摸一摸小外甥乖不乖,在晚飯后攙著時爾去散步. 路子及半夜驚醒后,被身邊那個時爾安撫著繼續睡,他把她摟在懷里,顫音說夢見你生孩子,全是血.時爾安撫著拍著他的背,說:乖,我就在這里陪著你呢. 時爾懷孕八個月. 時爾下肢水腫的情況有些嚴重,手指一按下去就是一個坑,急的皮熠安不知道該怎么辦,反倒是時爾比較冷靜些,偶爾舒服的時候,就給小斑馬織小毛衣,黑白條紋的,很符合他的名字. 路子及白天在小花園里逛了很久,傍晚時醫院組織病人一起看了個電影,回房間的路上他恰好碰見時爾從走廊那一頭過來,她肚子已經很大了,走得很慢,路子及迎上去小心翼翼的扶著她. 時爾生產那一天比預計的時間要早一個星期,皮熠安和簡照南慌中帶穩,開車載她往醫院疾馳,顧延身體不便,留在家里看家,沒有看見皮熠安在產房外害怕到大哭的場面. 路子及站在窗外怔怔的看星空,一回頭,時爾在他身后沖他招手,他握了握拳,拼命的告訴自己她是假的,可腳步還是不由自主的往那邊走. 床上,時爾笑的一如他記憶里甜美無雙,路子及癡迷的看著,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時爾依賴的靠在在身上,說:等寶寶出生了,我們要去拍一套全家福. 路子及應了一聲,幾秒鐘后,他放在時爾肚子上的手突然停住,他好像突然間想起什么似的,連瞳孔都緊縮起來,豆大的汗滴沿著他的額頭往下滑. 時爾問:怎么了? 路子及下了床,一點點的遠離她,他的手在抖,唇在抖,連眼神都是抖的. 為什么,你的肚子從來不會胎動. 床上的那個時爾渾身一僵,連笑容都是勉強的,她對路子及伸出手,說:我是時爾啊,你看看我的臉,我是時爾. 路子及一步步的往后退,他眼睛通紅,淚水瘋狂的往外涌著. 你不是,你不是時爾,你是假的.她在等我,她說過,她和小斑馬都在等我,我要去找她們. 時爾哭了,她說:可是是我一直陪著你啊. 路子及死死地握著拳,用盡全身的力氣對她說:你走吧,求求你走吧,我要去陪著她. 產房內,嬰兒嘹亮的哭聲響了起來,護士抱著個小人兒出來,喜氣洋洋的對皮熠安和簡照南說:恭喜,是個健康的男孩兒. 皮熠安小心翼翼的抱了一下,哭的眼睛都有些腫. 新的生命誕生,把從前一切糾葛都畫上句號,同時也意味著一個全新的開始. 夜幕逐漸散去,太陽在東方緩緩的冒出火光. 小斑馬滿月那天,時爾一醒就聽見有喜鵲站在她窗前叫,她心情頗好,躺在床上側身看還在熟睡的小斑馬,用指腹輕輕碰他的小臉蛋. 皮熠安敲門進來,聽她說了喜鵲的事情,笑說今天一定有喜事兒發生,我們小斑馬是個小福星. 滿月酒是在皮熠安家里做的,時爾不愿大cao大辦,只想和皮熠安他們一起吃頓溫馨的午飯. 其中有個重要的儀式——剃胎毛,時爾查了查,說怕剃刀太粗傷到她兒子,只剪了短短的一小叢放進福袋里保存好. 皮熠安一直在一旁攝像留存,指揮著簡照南忙前忙后. 恰有門鈴聲響了起來,閑著的顧延去開門,客廳里仍是喜氣洋洋的鬧成一團,時爾抱著兒子笑的眉眼彎彎,突然間小斑馬吐了個泡泡,露出了他人生的第一個笑. 霎時間,時爾似乎感應到什么,她緩緩抬頭向玄關處看過去. 那個她無時無刻不再惦念的人,一步步向她走過來. 時爾抱著小斑馬,淚眼朦朧,一動都不敢動. 她怕吵醒這個美好的夢. 周圍都安靜下來,皮熠安拿著單反的手有些抖,簡照南含笑看著他的小師弟,顧延走到皮熠安身邊摟著她. 沒有人敢開口說這第一句話. 而路子及走上前,單膝在時爾面前跪下,手里拿的是五年前沒送出去的那個戒指,他聲音顫抖著,卻堅定無比. 時爾,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本是生長在黑夜中孤獨的樹,千萬年都只有身邊一口古井無波,直到你攜笑闖入,賞我光明,賞我雨露,賞我歡樂. 從此任憑凄風冷雨,你我不死不休. 感謝各位賞臉. 會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