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倒參觀了當地的博物館和野生動植物園。有些熱的時候,她一提到冰淇淋,鐘執嚴厲的視線就刺得她渾身不自在。 不過這些并不是旋明來這里的真正目的,她只是單純地想遠離那個她熟悉的壓抑的城市,逃到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而已。 **** 他們在這里待了五天,返程那天下午,旋明正捧著熱奶茶和鐘執在航站樓候機,突然一聲悶雷,天地間驟雨襲來,不出意外的,大雨之下飛機延誤了。 候機期間,旋明等得不耐煩,但能夠延緩回家的時間她反倒暗自有些慶幸。 她依偎在鐘執懷里,非常無聊地拿吸管戳奶茶里的珍珠。 “旋旋,現在的話,你還能適應學校的生活嗎 ”驀地,鐘執平靜的聲音響起。 明明才剛卸下防備,那種深植于心的恐懼又如大手一般,猛地揪住了旋明的心臟,讓她下意識想要回避這個話題。 旋明表情一沉,脊背僵硬了半晌才一聲不吭地站起來,到不遠處把奶茶扔進垃圾桶里,她抬頭往機場看,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 昏暗的天色持續發酵,傾盆而下的像是黑色石油,陰郁,粘稠,躲不開,洗不凈,人世間無一幸免。 旋明盯著空落落的天空很久之后才回到鐘執身邊坐下,或許察覺她的表情有異,鐘執拉過旋明的手放在寬厚的掌心,溫言安撫她:“別緊張,我只是問問?!?/br> 可誰都知道,這個問題不只是問問,她遲早要面對。 今后怎么辦 回學校繼續學習嗎 可是面對那么多熟悉的同學,她能坦然面對嗎 那些流言蜚語會不會又像蝗蟲一樣成群結隊地撲過來,在她耳邊盤旋嗡鳴。 難道退學?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難道就要這么放棄了嗎 現在的社會,一個高中文憑,她能干什么 難道真的要鐘執養她一輩子嗎 她倒希望鐘執能永遠照顧她,但也不是以這種方式。 兩難的問題,似乎沒有最優解。 “張嘴?!辩妶掏蝗徽f。 旋明還來不及反應,一塊異物就被塞進了嘴里。 她抿了抿,口腔的溫度軟化了硬物,苦澀之后是甜的。 原來是一塊巧克力。 吞下巧克力后,旋明無聲地將臉埋在鐘執胸口,他鼓勵似的拍拍她的背,不再提剛剛的事。 這種毛骨悚然的靜默一直持續到飛機起飛。機艙內溫度有點低,鐘執向空乘人員要了一條毛毯給旋明蓋上。 毛毯之下,她的手仍執拗地悄悄越過界,與鐘執十指交扣后才安靜地閉上眼休息。 只是一想到回去之后,過不了多久就是黏黏糊糊的梅雨季,連著十天半個月下個不停,各種煩心事都堵在了胸口,興致全失。 回到家已經徹底天黑了,這幾天家里的門窗關得嚴實,不流通的空氣越發渾濁。 這里沒有靜止的海,沒有翻涌的潮,沒有燃燒的傍晚,有鐘執,也有一塵不變的苦悶等著她面對。 非常的無趣。 這種充滿危機的預感很快得到了印證,回家后沒幾天的一個晚上,她正在客廳吃著水果,外出歸來的鐘執進門后到她身邊坐下,解開了頸下的第一顆扣子,將手里拿著一個棕黃色的牛皮紙文件袋放到她面前,說:“旋旋,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不對,是兩件事?!?/br> 旋明拿著水果的手慢慢垂落到腿上,她還來不及驚愕就知道有些問題,她逃不掉,鐘執也不會讓她逃。 像是無形的鐐銬,終有一天會鎖住她。 第六十七章爭執旋覆花之夜(父女/禁忌)(花燈京鹿)|臉紅心跳 roushuwu.: 650639/articles/7650647 m;N k'70: 第六十七章爭執 “旋旋,你想離開這里嗎 ”鐘執盯著她面色嚴肅地問。 旋明一下噎住,答不上來。 她發現當鐘執將這個問題一本正經地拋出來時,自己還沒有無所顧忌點頭的那份勇氣。 她偏頭望向他,心怦怦跳,仿佛猜到了絲毫,但依舊遲疑地注視著鐘執,想要從他的神色中窺得一些問題的端倪。 旋明默默地低頭把手中的水果放到茶幾上,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糾結和疑惑。 鐘執也觀察著旋明,似乎不等她給出一個明確答案,他就固執地不肯繼續往下說。 空氣仿佛被凝固,半晌后,旋明才拘謹地點頭。 “想?!?/br> 然后她看見鐘執神色分明緩和了一些,只是他又提了一口氣,話到嘴邊欲言又止。然后鐘執握住她的手,默了片刻,說:“想就好……我已經給你辦好了轉學手續……你馬上就可以離開這里了?!?/br> 旋明大驚,終于徹底面露駭色。 大腦仿佛因為他的一句話宕機,只差一點點,她就能理解鐘執的話,但就這相差的一點,也足以讓她和鐘執之間瞬間拉開一個巨大鴻溝。 她顫聲問:“什么意思……那你呢 ” “你一個人去……我還有事要處理?!辩妶陶Z氣平靜,面色無異,似乎已經下了決心。 “什么事 ”旋明緊追不舍地逼問。 她呼吸開始不暢,雖然害怕,但目光仍死死鎖住鐘執,企圖越過話語的鴻溝,直接從他臉上搜尋答案。 鐘執坦然地承受旋明的驚恐和質問,黑色的瞳仁中不再有任何波動:“你冷靜下,這個等會說,我先跟你把學校的事解釋清楚?!?/br> 鐘執干燥溫的掌心貼著旋明的手背,可她依舊覺得寒氣開始爬上周身。 忽地,旋明冷笑:“大學是想轉就轉的嗎 ” “當然不是,相當麻煩,要不停地在教育廳和兩所學校之間來回折騰?!?/br> “我要去哪里 ” 鐘執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北方,我的母校?!?/br> 他的母校里有很多熟人,過程雖然繁瑣,但是倒也順利。 “那憑什么讓我轉 ”旋明直勾勾地看著鐘執。 “你情況特殊,現在的學校不適合你了?!辩妶填D了一下,思索一番后幫她回憶道,“而且……你還記得我們去醫院的那天嗎,你的精神報告一直在我這?!?/br> 那段時間旋明情緒心態都異常不穩,鐘執帶她去醫院的那天進行了各種項目的檢查,只是因為那個意外,她早就忽略了這件事。 “最終有一條醫囑是‘壓力過大,建議更換環境’,再加上報告,這些都是你能轉成功的關鍵理由?!?/br> 心里某處像是打開了閘,瞬間涌出了大量的慌亂,這種不真實感一點點牽扯出一個快被她忽略的細節,旋明突然覺得眼前的鐘執有種望而生畏的陌生。 她攥緊了他的袖子質問他:“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準備的 ” 鐘執默然稍許,抬眸間正好對上旋明不甘心的眼神:“……差不多三個月以前?!?/br> 如今已經是六月初,三個月以前也就是說…… “所以事情發生的一開始,你就想把我送走 ”她眼中開始不受控制地驟起水。 鐘執緩緩點頭。 在她最難受的日子里,旋明將鐘執視為唯一的依靠,她對他絕對信任。她不肯也不敢去學校,和校方溝通的任務就落在了鐘執身上。那段時間,鐘執不肯告訴她在做什么,她以為是鐘執不想讓她擔心,可是她沒有想到,鐘執一開始就不打算把她留在身邊。 眼眶漸熱,旋明不知道視線該往哪落,自己仿佛成了一只無法歸巢的雛鳥。 窗外剛好有鳥兒振翅而過,躍在枝頭和同伴互啄羽毛后又飛遠,只留樹枝在風中輕顫動,然后良久靜默地矗立。 旋明覺得委屈也出離地憤怒,鐘執不過問她的想法,利用她對他的信任私自做了決定,而他明知道她真正恐懼的事情是什么。 她最害怕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越是在乎,感情就越是敏感,纖細緊繃的弦就越容易斷。 她將自己的心寄存在了晶瑩通透的玻璃罐中,交給鐘執,是希望他能好好保管和珍惜,而不是拱手相讓給別人,也不是讓他再封存在別處。 但玻璃罐中她近乎透明的想法,鐘執也一眼就能看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那樣的?!笨粗縻挥哪?,鐘執的聲音低了下去,“我是為你好?!?/br> 鐘執太清楚旋明為什么不能理解他了,不然他也不會選擇從一開始就瞞著她。 他們的關系就是一顆潛在的定時炸彈,鐘執預料到了它可能爆炸的一天。 墨菲定律的根本內容就是,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這種潛意識里的危機感讓鐘執不得不設想,如果不幸的事真正發生了,他該怎么辦 眼下就是他思索良久后的抉擇。 旋明是長在溫室里的花朵,他太嬌慣她了,導致她根本經不起風吹雨打??墒怯谐蝗账坏貌辉馐鼙╋L雨的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