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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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一定是他媽的有星星的碎片。 池喬有感而發。 時間倒退回幾天前。 高一,六月。大雨。 放學后池喬撐開紅色的傘,傘在灰色的人群里一躍一躍的。她的劉海沾了雨氣變得深刻。珠灰色的校裙長至膝蓋,白生生的腿被過往的車輛濺上泥點。 這些泥點一直跟著她到家。 家里開著燈,但沒人。門框上被人用手指摳下一段漆,還留著點血。 池喬手里的傘悶聲落在地上。 她打開績點程序,找到今天白色監獄的名單。 進度條一直往下拉。她快要呼出那口憋了很久的氣時,看到了最底下的,她父母的名字。 整個過程里,池喬沒有哭,連眼角也沒有紅。 她只是很鎮定地從衣柜里一件一件拿出父母的衣服,扔到垃圾桶里。她把三雙筷子減成一雙,把三張凳子去掉兩張,把貼在冰箱上的便簽紙一張張拿掉。 池喬不是那種軟弱的人,父母走了就想尋死。她把頭埋進冰箱里,吹冷氣。她現在渾身直熱得想打人。 吹著吹著,池喬在冰箱的角落里看到一個罐頭,午餐rou罐頭。 她家里因為窮,有了東西也是舍不得吃的,mama總是放著,放著放著就過期了,變質了。 她把冰箱門合上,一個人坐在桌前,一口一口把這個過期的罐頭吃了。 池喬草草洗了一個澡,急于投入睡眠。 她睡著之后就像死了一樣。 早上她的鄰居迷迷糊糊出門上早班。剛關上門走出兩步就聽到池喬家里傳出的哭聲。 池喬早上起來拉開冰箱門,看到了mama留在冰箱里的湯。一碗反復煮了很久的湯。她忍受不住,哭了。 她父母在離開前的最后一分鐘都在努力生活著。 可光是活著就很累了。 池喬的績點一直降,她知道是為什么。她有了績點程序最忌諱的心理,她厭惡這個制度。 池喬的成績拿不出手,人緣也不好,沒有人給她打分,再降下去,她也要到白色監獄里去了。 高三的徐偉約她出來玩,池喬看著徐偉那張長痘的臉,她真想揍扁徐偉。 她知道徐偉說的“玩”是什么意思。她這個年級里的好多女生都被徐偉玩過了,據說徐偉那東西的大小和小學生的有的一拼。 “周五晚上放學,我們在對面那幢樓前面等你?!甭氈袑γ媸且淮睆U棄的樓房。 “你們?” “就我,還有幾個兄弟?!毙靷ッ橹貑绦7鹿钠鸬男?,笑笑?!澳闳チ?,我們幾個人都給你打五分?!?/br> 池喬想說:“去你媽的?!?/br> 但她最后看著外面的灰色天空,說:“我知道了?!?/br> 我知道了。 周五那天出門前,池喬給自己畫了狹長的眼線。她把那把紅傘扔了,自己淋著雨出了門,從這天以后,池喬再沒有給自己打過傘。 整天都是陰濕的,心底能長出蘑菇。外面的天很快就暗了,轉為一片漆黑,沒有星。 池喬在去之前,買了一小瓶廉價的烈酒。酒從喉嚨里一路燒下去,胃里仿佛被黑暗的牛奶暖著。 前面亮著幾點紅,是徐偉他們的煙頭。 徐偉呼出一口煙氣,把煙往池喬那邊一遞,“來一口?” 池喬搖頭,眼光清凌凌地向著站在徐偉后面拿著錄像機的人問,“你什么意思?” 徐偉攬過池喬,“你等會就知道了?!?/br> 池喬拍開他的手。 街上的人已經不多了,偶爾有幾個附中的天之驕子走過,校服白得犯規。池喬身上是件帶著線頭的灰外套。 徐偉輕輕同邊上的人耳語:“要找個好看的,上鏡的?!?/br> 邊上的人遙遙指了遠處的一個人,“那個怎么樣?” 徐偉瞇了瞇眼睛,“就他了?!?/br> 那人穿著附中的校服,身形挺拔,有著少年的清瘦。 徐偉用手臂捅捅池喬,“待會他走過來的時候,你想辦法托住他。別的交給我們?!?/br> 池喬晃了一下頭,算是應了。她喝的酒上頭了,視線迷糊起來,腦子也不大清楚了,只以為那是一個好欺負的人。 她倚著水泥墻站著。微長的劉海被雨打濕了,顯得有些詭氣。 她看著那個人越走越近,怎么說呢,他連手腕上凸起的尺骨都很好看。 池喬只想:他身上一定是他媽的有星星的碎片。 “所以你叫住他了?”盛嶼喝了一口水,問池喬。 池喬趴在桌上小口小口抿著盛嶼給自己倒的溫牛奶,嘴唇上有了小白胡子。她身上套著盛嶼的衣服,領口有些大了,露出一點帶著盛嶼昨晚留下的痕跡的鎖骨。 她看著手里的牛奶,輕輕地說:“沒有。我讓他走了。后來我酒勁上來,吐得一塌糊涂,徐偉讓我滾?!?/br> 盛嶼放下水杯,著看池喬,手在桌底下緊握成拳,骨節咯咯作響。 “池喬?!?/br> “嗯?” 你說謊。 盛嶼溫聲問她:“想聽我的故事嗎?” 盛嶼的故事也是高一的時候發生的。 連日子都和池喬一樣。 那時就快期末了,作業很多。班里有一個女孩子,怎么也解不出來一道數學題。下了晚自習,她坐在座位上,拿著筆,哭著發愁。 盛嶼站在她邊上,用一只鉛筆幫她把要點點出來。 “懂了嗎?”他問。 女孩紅著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著他點點頭。 “快點回家吧?!笔Z看了一眼掛在教室前面的鐘,“已經晚了?!?/br> 女孩背著書包走了,盛嶼鎖好教室的門,出了校門。 街上已經沒什么人了。 他走過那幢廢樓,有人往他前面的那個水塘里扔了塊石頭。 盛嶼轉頭看到一雙臟灰的白帆布鞋。 池喬背著手靠墻站著,身上是一件劣質的外套,被雨打濕的校服裙濕濕重重地勾勒了她的大腿。她瑩白的小腿晾著。池喬的鼻和嘴都帶著一點孩子氣,眼睛是黑白分明的,臉上還稍帶著一點嬰兒肥。 這種面相的女孩大多是害羞怕生的。 盛嶼把目光放得柔和些,“沒有帶傘?” 他朝她走過去,她低垂下頭。 盛嶼是憐憫著她的一片月光。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br> 池喬仰起臉,盛嶼看清她眼尾笨拙的眼線。 隨之而來的是他腦后的一陣鈍痛,有溫熱的液體流下。 然后是板磚落到地上的聲音,盛嶼沒了意識。 再醒過來,是在廢樓里的一個粗胚房間。 地上滿是用過的避孕套和色情廣告。 整個房間像是被某種帶著黏液的軟體動物細細爬過,帶著不可言喻的濕氣和污濁。 盛嶼摸了摸腦后,熱是血。 他身后是像蛇一樣盤踞在破舊床墊上的池喬。她把鞋襪拖了,露出了小小的涂著指甲油的腳。 池喬的指甲油是黑色,有些掉色了。 池喬歪著頭看他,用腳趾蹭著他的冷白的衣角。眼里是生澀的勾引。 徐偉對著他們架起錄像機。 “醒了?”徐偉看了盛嶼一眼,笑笑?!靶蚜司烷_始做吧?!?/br> 池喬側過身欲吻他的側臉。 盛嶼推開她,眼帶陰翳。 再抬頭看徐偉時,盛嶼的眉目里都是沉沉的戾氣。 他腦后還在冒血,卻先握著池喬纖細的手腕,站起來說:“走?!?/br> 池喬甩開盛嶼的手,仍坐在床墊上。 徐偉吹了聲口哨,走到盛嶼面前問,“走哪去?” 徐偉身材矮小,走到盛嶼面前,很是鄙陋。 猝不及防的,徐偉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盛嶼拎著衣領撞在墻上了。 骨頭磕到水泥墻,徐偉皺眉吃痛罵一聲。 他帶來的幾個跟班一哄而上,才按住了盛嶼。 徐偉摸著背嘶嘶地吸著氣,咬著牙帶著狠在盛嶼腦后補了一拳。 這一拳落在傷處剛好,不至于讓他失去意識,但帶來的痛楚足夠讓他乖乖聽話。 盛嶼被他們按在床墊上。像困獸。 池喬看著盛嶼仍待著狠厲的臉。 她低下頭,微濕的黑發溜進他的脖頸,就著他清俊的臉,用牙齒輕輕地咬了一口。 盛嶼看著她的目光冷淡極了。 他不屑池喬這種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