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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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行呢?又不是什么宏志大愿。 他難以抑制地在一半黑暗里,握月化刃,一刀刮破了自己的指尖。 溫熱的血涌出,滴在明韞冰面目全非的指骨上。 那手接觸到他的血,如同枯木回春,凜鐵蕩邪之氣散去,血流回手掌,皮rou復長,極寒的清氣被滌走,手掌又長回原樣。 梁陳頭有些昏,像被誰照天靈蓋打了一拳似的,腦中漸漸有些嗡鳴。這時明韞冰忽然伸手,勾起了他的下巴。 那冰涼的感覺讓梁陳一個激靈――他的通靈眼漸漸關了,瞥見一團流光似的靈氣在帷帳深處的床頭一閃,消失了。 明韞冰像有些意懶似的,居高臨下看著他,臉頰上那道傷早已凝固。梁陳突然像大夫似的看不得別人有傷,想起身去碰,兩肩卻被壓制住了,動彈不得。 原來是他們之間的“主仆血契”或是“索命毒咒”將他定住了。 這東西,明韞冰是一個說法,彡是一個說法。他們兩個都很能自圓其說。 很一致的倒是,梁陳只要不聽明韞冰的,就不會好過。 屋里幾盞燈全都滅了。西嶺安靜得像一幅寒夜里的畫,再無一點聲息。那月光流銀似的灑在一地破敗之中,又若即若離地鑲在梁陳眉眼上,襯得他眸底溫冰似的一點光柔和得不可思議。 梁陳太愛笑了,縱使不笑的時候,也讓人覺得那眼睛是溫柔微彎的――他有一張分外容易俘獲萬民的臉,莊嚴又溫和,如同神明。 然后云端上那神明墜了下來,細如絲的紅塵潮水一般擁在他身邊,求而不得。 眉間和光同塵的數點花尖愈發鮮紅,紅如彼此指尖纏縛的紅線。 梁陳沉默,沒留意明韞冰審視他半晌,眼神已經變了。 他人被制,明韞冰便彎下腰,呼吸一下子落到梁陳眼前,兩人睫毛互相擦了一下,梁陳一眼沉入那長夜般的眼眸。 “你倒乖?!惫淼鄣吐暱淞怂痪?,梁陳還沒反應,這人已經微微垂睫朝他嘴唇上貼來,竟是要親――梁陳霎時大吃一驚:“祖宗,你冷靜――”大驚失色之下竟沖破了“血契”的轄制,頓時把鬼帝拿住了肩膀往后一格。這一下力氣很大,兩人瞬間沒了平衡,團成團滾了進去。大床就慘叫一聲,隨即寂靜里咚的一聲巨響,梁陳那腦袋相當倒霉地在床頭一磕,腦子里轟地起了海嘯,眼冒金星,好險成為一枚癡呆。 明韞冰抬手捏住梁陳下巴,湊上來還要行兇:“掛著這張臉在我面前晃了半日,真沒有盼死你?!?/br> 梁陳聽了險些冤出一口血,一邊擋他的手一邊叫屈:“這他娘的是我自己的臉??!” 兩人力氣不分上下,一時纏來纏去,沒個結果。梁陳萬萬想不到自己已經這把年紀,有朝一日還要被覬覦,且這人還是他有那么一點心動的,且這人本人并不在現場,遂氣的不輕,當場忘了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明韞冰拆他招數時他趁機凝光成杵,一下子打在他后脊上某處―― 明韞冰頓時像被點xue,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他。 梁陳得意道:“可繼續啊,不是挺有興致的?” 明韞冰:“你怎么知道?” 梁陳表情一滯,隨后莫名其妙道:“對啊,我怎么知道?” 明韞冰后脊上有一小處脊柱骨是缺的――缺了半寸,那是他的天缺之處,是弱點,不影響他任何東西,只影響一件事。 一碰就分外兇狠,一碰就流失興致。 鬼帝有時會自己拿東西補上,什么金銀琥珀水色天泉,不是沒有試過,但是與生俱來的殘缺是永遠都補不上的。――只在某段時間才略有曙光,不過不等這殘缺徹底補上,那段光陰連同人就俱盡緣滅了。 梁陳沒琢磨過來,見明韞冰面無表情地從掌中散出一窩黑蛇般奔騰的瀆神荊棘,瞬間把他纏了個全身,然后上下看了他兩遍,伸手撈住他的頭發――早就被弄散了,拽著,毫不憐惜地把他往上一搡。 梁陳臉貼住床頭,一片冰冷,眼前一排密密麻麻的銘文,心都涼了,又莫名有種刺激感躥上脊背,心想:“不是,這是要……” 還沒想完,明韞冰一言不發地從身后把他抱住了。瀆神隨即把兩人纏了個死緊,一個呼吸都要讓密密麻麻的荊棘松開一點才能順利完成。 那鬼荊還把內側的尖刺都收了,幸好沒把他們捆成一對抱在一起殉情的淋漓蝴蝶。 黑暗中,梁陳那顆極為活躍的大腦又開始源源不斷地爆想法了。 “不是,他到底想干什么?捆成這樣,好像是要干什么――為什么又停了?睡了?不像啊。哎哎哎喲,這樣死勁,是想勒死我嗎,何怨何仇???話說回來,我到底為什么知道他脊梁骨有個剎車的缺口?難道此前見過?可我全不記得,若真見過,怎么可能忘了?我多早晚失的憶?” 辛苦努力地想了一條黃河出來,梁陳終于昏昏欲睡了,滔滔大水里最后一個念頭―― 這三階天里,到底存不存在一見傾心? 鼓搗了大半日,再多想法也得歇歇,于是維持這個非人的姿勢,梁陳昏昏沉沉地就睡過去,半夢半醒之間,覺得自己的意識又像跌進了哪里。 像是做了一個夢――這可是奇了,夢中又夢,這還有極么? 想著,面前已浮現了一排字,豎排往左鋪開,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