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師妹很厲害,開宗立派不談,還算到了幾萬年后齊云山會衰敗,更有顛覆五洲的大劫降世?!苯孤瞪裆衩孛氐乜聪蛭?,“至于解救之法,就在你的身上?!?/br> “前輩太高看我了,晚輩實在沒有這個能力?!?/br> 這是實話,我沒有自負到覺得自己能挽救幾萬年的宗門,更別說破解什么五洲大劫。 “你有?!庇捎谶^于激動,焦碌雙頰紅潤,“師妹說是你,那就一定是你?!?/br> “師妹為了你,耗盡心神,早露天人五衰之相,留我殘存于世。為了等到你,我將魂魄融于這引魂陣法之中,并將此地設為禁地?!?/br> “除了你,不會有第二個人被這引魂陣招來,你若不是命定之人,那誰又是呢?” “我與你有三十年的師徒緣分?!?/br> 那時我還不能完全理解這句話。 焦碌說與我有三十年的師徒緣分,是因為焦烏給牠雕刻的木頭身體只能用三十年,倒不是不能更長時間,而是焦烏只給了牠三十年。 人是很善變的,哪怕當時再真心,時間一長也會改變心意。 焦碌并不像牠自己表面說的那么不堪大任,只是與焦烏相比,要差許多罷了,畢竟焦烏死后,牠自己獨自支撐了很多年,并將齊云山的名頭打響。 若是這樣的人重回世間,又變了心意,試問誰能攔住呢? 據牠說,焦烏的用心良苦遠不止這么多,因著魂魄融于陣法,使得牠沒法長時間離開這里,也算一種約束,不僅如此,焦烏甚至把這引魂陣改成殺陣,三十年一過,牠焦碌不想死也得死。 焦碌說起這些事時有些哭笑不得,驚嘆焦烏把牠算得太死,若不是這樣,牠確實未必肯盡心竭力教我。 老實說,我對焦碌和齊云山都沒什么感情,哪怕在這里待了三十年,但聽焦碌說起焦烏時,我的內心是由衷敬服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愿意稱自己師承焦烏,事實上,焦碌說我確實更像焦烏的弟子。不管怎么說,哪怕再不喜這個宗門,師承齊云山這事總是跑不掉的。 “我要怎么回去?” 不提五洲大劫,只是多學一門本事,我還是很有興趣的,不過我不能一直待在這里,會惹人生疑。 “這簡單?!?/br> 只見焦碌抬手一拂塵劈面打來,不多時,我便順著引魂陣回到了剛開始失去意識的地方,抬眼看時已是近天明,趕緊回了山門。 這之后,我幾乎每晚都要離魂去齊云山,有時無事,借著閉關修煉的名義,常常一連幾個月都待在齊云山。 這倒不是我有多想去那,而是焦碌只有三十年可活,我必須在牠死前學會牠所有的本事。 說來奇怪,我去齊云山的時間不定,但每次去,焦碌必定在那間屋子里,雖說不能長時間離開引魂陣,但到底是能離開的,不至于次次巧合,除非牠從未離開過。 “前輩不出去看看嗎?” 焦碌嘴上說有師徒之緣,卻從未開口讓我叫過師尊,我也不怎么想改口,是故一直前輩前輩的喊。 焦碌搖頭道:“師妹尚且不信我,現任的掌門又怎么會信我呢?” 面上能維持恭敬,不代表心底也是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計這么多年,牠反而厭惡起來了,再說牠對外面也沒什么好奇心,倒不如老老實實待在這里讓人安心。 焦碌是個很好的老師,教導方式很獨特,和我師尊長陵真人完全不同。 在清風門時,我師尊很嚴格,半點也錯不得,常常是她講解一遍,再演示一遍,接著就要我演示給她看,若是錯她半點,我這一晚就不必睡了,一定要等我掌握了才會饒我去休息。 這是很要命的修行方式,卻也是因為這樣,我進步很迅速。 每當我羨慕地看著其它師姊妹嬉笑玩鬧時,她總是語重心長地告訴我:“音書,你天賦之高,聞所未聞,但正因為這樣,你越要嚴格要求自己,半步也不能行錯。和其他人比,你這點努力還差得遠呢?!?/br> 差得遠嗎,我不知道,大家都說我的修為之所以領先眾師姊,完全是因為我的資質好。 清風門的人這么說,外面的人也這么說,無論再怎么刻苦修行,大家都要把原因歸結于我的好天賦。 焦碌從來不說我悟性高天賦好的話,牠只是不斷和我交談,說了一段又一段趣事,一樁又一樁的公案,嘴上說著玩笑話,手上不停擺著卦象。 從日月星辰講到海河山川,從六十四卦講到人海沉浮,從大道講到農忙,從田野講到廟堂,有時說自然奇觀,有時說宗門秘事,什么都講,那三十年什么都講遍了。 余清也有坐下聽的時候,不過沒多時就走了,做掌門的總是很忙,沒有多少閑暇聽閑話。 有一天余清來找我,說是帶我轉轉,也不擔心被人撞見,為了方便,我在齊云山時會改換成男子模樣,跟在牠身邊,旁人也只會以為是哪個弟子。 “閑暇時,你可以隨意走動,禁地都去過了,自然哪里都去得?!?/br> 余清要比我長一輩,說話的時候卻沒有擺長輩的架子。 我們兩的關系其實有點尷尬,焦碌是牠祖師,但焦碌名義上是我師傅,我師尊和牠又是互稱師兄妹,輩分太亂了。 “多謝余掌門?!?/br> 稱掌門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