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即便是蕭景容慢慢醒過來,睜開了眼睛,跟他的視線對上了,他仍舊覺得自已的情緒毫無變化,與躺在身旁的男人對視著,就好像是在看著一件最尋常不過的物品。 蕭景容沒想到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沈安言,更沒想到沈安言一直在盯著他看。 男人腦子尚未清醒過來,卻又瞬間亂作一團。 他在想什么? 他在看什么? 心里是覺得惡心還是依然想要捅他一刀? 這些亂七八糟的雜念占據了他的腦子,可接著,沈安言卻忽然開口說道:“我在秦國的時候,很少出門閑逛……” 蕭景容愣了愣,輕輕“嗯”了一聲。 他不明白沈安言忽然說這么一句話是什么意思,既小心又認真地對待著。 但其實沈安言也不明白自已在說什么。 他腦子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已出現在秦國街頭的畫面。 第333章 夢境,是真?是假?(三) 那會兒他身體也不好,是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往外看的,其實也沒什么好逛的,是楊婉玉非要他出去走走,說是不能總悶在一個地方。 可他精力有限,身體虛弱,實在無法出門閑逛,袁墨就說帶他去茶樓喝喝茶,讓他看看秦國的茶樓和睿國的茶樓有什么區別。 沈安言真的不感興趣,卻還是聽話地出門了。 街景與睿國倒是沒什么不同,賣的東西也大同小異。 最大的差別,大概在于秦國街頭能看到不少女子,但穿著卻比睿國女子更為嚴實,夏日里,睿國的女子可身著紗衣,這里的女子,即便炎炎夏日,也要將自已包裹得嚴嚴實實。 甚至,不少女子都喜歡穿窄袖布裙,發髻更為簡單,甚至綁成高馬尾,只簡單簪著木簪子,臉上都不施粉黛,有些還刻意將臉頰涂黑。 雖說可自由出入宅院,但在這時代,女子仍舊沒有安全感。 她們可以向往自由,卻不敢拿著美貌去賭這世道的骯臟。 袁墨守在他身旁說道:“秦國與睿國不同,女子不必日日待在閨中,閑暇時也可出來走動,不過……真正豪門貴族中的女子,很少這般出來走動,都是養在院子里,悉心教導?!?/br> 這些敢出門走動的,基本都是依仗家族庇護,或者身份低賤,父兄又不可靠,必須憑著一已之力在這危險的世道中闖出一席之地。 雖說不少女子都立志上戰場殺敵,實現自已的抱負,可真正能上戰場的,敢去戰場的,沒幾個。 不是她們膽子小,怕死,而是這世間的齷齪太多。 提起這些,總免不了又要說一說女子上戰場的事情。 袁墨說:“很多女子,未到戰場便被折磨死了,有些便是在戰場上立下戰功,回了營帳,也要被那些將土官兵羞辱……久而久之,女子們再想建功立業,也都不肯參軍,可她們也實在沒有別的出路的,很多女將土其實都是被父母逼著去的,她們為了尋一條活路,索性出來找別的生計,若是能賺了錢,早早離開家中自立門戶是好的,實在不行,能給家中賺銀錢的女兒也比去軍營好?!?/br> 沈安言知道女子參軍一直是袁墨心里的痛,每次他說起這個,都會認真聽著。 他問道:“女子若入軍營,得賞銀多少?”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 袁墨沉默了許久,才說道:“男子入伍,戰兵約莫九百錢一個月,雜兵約莫六百錢,若是女子的話……不管什么兵,都是一兩銀子開頭,而且若是報了名,就能先拿到三兩銀子,但若是時間到了沒有入伍,就是欺君之罪,滿門抄斬?!?/br> 所以,即便女子不是自愿去的,父兄把她名字報上去,她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沈安言沉默著,沒再多問。 也沒什么好問的。 為什么女子入伍銀錢這么多? 自然是因為她們要做的事情不只是打仗殺敵,所以,其實從一開始就認定了她們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上了戰場,她們必須所向披靡,有命活著回來,晚上自然也要自已的“使命”。 但是誰也不清楚那些女子入了軍營能活多久,自然是一開始就被各種高效利用。 慘不忍睹。 袁墨又嘆了一口氣,說:“其實近些年已經好許多了,尤其是楊麒將軍出現后,那些女子都被保護得很好?!?/br> 頓了頓,他又說:“可是……” “為什么女兵要跟男兵混在一起?不能分開管理嗎?” 沈安言這一問,讓袁墨愣了許久。 而后才垂眸解釋道:“自然是分開管理的,可再如何分開,也只能把營帳分開,秦國的男人總是比女人多的,男人再如何不爭氣,也不可能軍營里只剩下女人,但公子也知道,男人的力氣總是比女人大,即便是在軍營里,他們若要強來,又能怎么辦?” 頓了頓,眼底也露出了幾分惡心和晦氣,“再說了,此事防不勝防,便是立下軍規,喝了酒的男人將醉未醉,雖然清醒,膽子卻也大了,幾人一窩蜂地闖進營帳中行那事,便是未得逞,女兵們也會嚇得情緒大變,若是得逞了……幾人作案可以全部殺了,十幾人作案也可以殺了,若是領兵的將土帶頭,家中又有權貴之稱頂著,幾十口人連帶著權貴之子,難道把他們都殺了?” 秦國就是因為缺人才讓女子上戰場,把男人全部殺了,這仗還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