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紅袖捂著臉,心情復雜。 沒多久,玉鳧便來了攝政王府,只是她原本貌美如花,如今卻變了個模樣,除了身段依舊柔軟婀娜,眼睛依舊漂亮嫵媚,其他的都完全變了個樣,但紅袖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玉鳧上前的同時,紅袖也迎了上去,眉眼中雖多了幾分溫柔,可語氣卻帶著嗔怪,“你怎么來了?” 玉鳧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面上帶著小女兒的嬌羞,輕聲說道:“是王妃讓我來的,說是這里需要人伺候?!?/br> 紅袖便轉頭看了一眼房門,里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她拉著玉鳧去了一旁,輕聲道:“你之前在這里住過,恐怕攝政王能認出你來?!?/br> “不打緊的,”玉鳧說道,“我如今變換了容貌,他認不出來?!?/br> 況且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她在府里住了沒多久,而蕭景容需要她伺候的日子都少之又少,也就偶爾讓她去后花園那里幫忙倒倒茶水,每次沈安言一出現,他們兩人不歡而散,她這個工具人就得退下了。 說不定,蕭景容當年都沒看清楚她長什么樣子。 紅袖就疑惑看著她道:“你易容了?” 端詳了她許久,又道:“不還是這個樣子嗎?” 玉鳧:…… 房內。 沈安言能感覺到蕭景容一直在窸窸窣窣地伺候自已,時不時摸摸他的頭發,時不時捏捏他的手,然后還放輕了力度給自已按摩。 雖然不知道對方在搞什么鬼,但還挺舒服的。 不知不覺間,他又開始陷入沉睡,然后開始做夢。 以前就總是喜歡做些論七八糟的夢,可回了睿國,他要么會忘記做了什么夢,要么就是總是喜歡夢回從前。 有些夢境是真實存在的,有些卻是胡編亂造的。 他夢見自已從一個女人的腿間被接生出來,而接生他的人……是一個老婦人。 老婦人將他小心翼翼包裹在一個又破又臟的小棉襖里,也沒空清洗他,把他放置在一旁便去料理那個生下他的女人。 小嬰兒就這么無力地哭著,哭著哭著,自已安靜下來,砸吧一下小嘴巴就又自已吮吸著手指頭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畫面一轉,他就被老婦人和她的丈夫帶走了。 就在附近的一個小村子里,而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也被帶走了。 只是,瘋女人換上了漂亮又干凈的衣服,而他依舊是破布棉襖裹身。 又過了許久,他漸漸長大了,約莫只是一兩歲的年紀,稍微可以懂事了,卻仍舊不是能記事的年紀,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破衣裳,被裹成了一個球,就在院子里蹣跚著跑來跑去,追著貓兒,追著蝴蝶,就算摔倒了也是自已爬起來,從來不哭不鬧。 老婦人就在屋內織布,老頭兒則在院子里劈柴,倆人見了,又互相對視一眼,只是寵溺地笑笑,沒人出聲呵斥他把衣服弄臟了,只有老婦人溫柔地提醒他慢點兒跑,別摔著了。 可這樣溫馨的日子也沒過幾天,老頭兒的身體忽然糟糕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現了問題,整日地咳嗽,吃了許多藥也不見好,有一日甚至還咯血了。 兩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坐在床炕上,老頭兒抱著老婦人眼神渾濁迷茫,粗暴又布滿繭子的手就在老婦人身后輕輕拍打安撫著,而老婦人則是窩在他懷里輕聲啜泣著。 旁邊,是被破棉被包裹得小臉紅撲撲,睡得十分香甜的小孩兒。 最終,這兩個人決定帶著這個小孩兒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前往穆涼城。 可時運不濟,或是命運從來不公,才到禹州,老婦人的身體卻開始變得比老頭兒還糟糕。 起初只是沒胃口,吃不下東西,沒多久就開始吐酸水,臉色蒼白又浮現鐵青之色,之后,整個人一夜之間瘦了許多,臉頰凹陷下去,眼球也跟著凸起來,同時,肚子也跟著凸了起來。 找了大夫也于事無補,老婦人知道自已活不久了,囑咐老頭兒別浪費錢,隨便找個地方把她埋了,帶著孩子趕緊上路。 可老婦人一走,老頭兒的病情也跟著嚴重,也開始整日整日吃不下東西。 他看著年紀尚幼,這些時日乖巧又懂事的小孩兒,伸出大掌溫柔撫摸著他的腦袋,越發渾濁的雙眼里溢著慈父之愛。 小孩兒不知其中之意,咬著又干又硬還十分難吃的餅子,雙頰鼓起,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那老頭兒,還瞇著眼睛笑了笑,可愛又天真,可憐又可悲。 身纏重病的老頭兒無能為力,拖著病軀,找到了多年前的老友,敲開對方的大門,奉上自已所有的銀錢,把尚且懵懂不記事的幼兒推了出去,只求對方看在多年前的情分上,幫忙把這孩子送去穆涼城的穆涼王府。 老友掂量著手中的那點銀錢,嫌棄之色愈發明顯,可視線在觸及小孩兒脖頸間的紅繩時,忽然心生雜念。 孩子入了門,不哭不鬧,只是睜著大眼睛好奇看著老頭兒,把這當成了在村子時,老夫婦出門干活兒,就把他交給了附近好心的阿伯阿娘照顧,到了晚上就來接他回家了。 在門被關上時,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隔著越來越小的門縫,沖著老頭兒笑了笑。 表示了自已的乖巧懂事。 第332章 夢境,是真?是假?(二) 門被關上,老頭兒泣不成聲,就這么蜷縮在角落,帶著未干的眼淚,走完了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