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獵戶的養家日常 第84節
這棵杉木粗壯,拖回去費勁兒不說,院子這會兒架著柴火堆兒正煮飯呢,也不是人人都聽得來鋸木頭的聲音,他婆娘就聽不得,老覺得刺耳。反正林子就在屋子旁邊,便是天色有些暗下來,陳二石也不咋憷,踩著木頭鋸得賊來勁兒。 陳大石則揮著斧頭砍樹,甭管是圍院墻還是建房子都要需要木材,老屋周圍樹木多,他卻只盯著杉木橡木砍。就得硬木才行,圍成院墻才有安全感,自己住的地方哪兒能不上心啊,膀子揮疼了都舍不得休息一下。 他們兄弟一個砍樹,一個鋸木頭,陳三石坐在旁邊休息了會兒,他實在是累得狠了,先前那棵樹還是他當主力砍下來了,這會兒坐在地上看二哥鋸木頭,順便也跟著他學學,回頭這些事兒都得輪著干,一個人不可能只干一樣,所以啥都得學點,無論是做床板子還是建房子,陳二石不藏私,陳三石就得學。 這不是偷師的問題,而是人手不夠,啥都得會。 陳二石也是這個意思,即便是鋸個木頭,瞧著沒啥難度,他都仔仔細細教他,咋踩著木頭才好使勁兒,手下腳下都要穩,身子也不能晃,否則容易傷著自個:“有些人鋸木頭,表面坑坑洼洼,瞧著忒不美觀,那就是不會鋸!得像我這樣,你瞅我這表面是不是賊光滑,半點不磨手?”他踩著木頭,手頭動作停下,炫耀自己杰作。 陳三石便探身摸了摸他鋸過的地方,真是半點不硌手,他瞧著心癢癢,也想試試:“二哥,你讓我鋸一下試試?” 陳二石便招手叫他過來,陳三石學著他的樣子踩著腳下的木頭,右手攥著鋸子便要往下鋸,結果怎么著,就和那唱戲的戲子,人原本唱好好的,聲兒多黃鶯般美妙動人,換他上去,哎呦喂,簡直和噪音沒啥區別,都不是“嘎吱嘎吱”,而是“嘎——吱,嘎——吱”,一鋸一頓,好好截光滑的木頭,硬是在他手頭變得坑坑洼洼。 被他二哥趕開時,陳三石還很不服氣呢,梗著脖子道:“你頭一回還不定比我鋸得好,嫌棄我干啥,你多讓我試試,我保管能學會。還有這鋸子也不對,都生銹了,得磨磨才好使?!?/br> “是得磨磨,去問問你大虎哥,家里有沒有磨刀石?!睕]打擊他的信心,誰不是從不會到會,總要有個過程嘛。 陳三石回去找衛大虎,衛大虎剛把他鋸下來的木頭抱到院子里來,他在琢磨到底往外擴多少,十來間屋子,不可能像村里一樣,家家戶戶間隔老遠,他們是來山里避免躲災,可不是全家搬到山里來當野人,等日后太平了,或是外頭沒那般亂了,大舅二舅都是帶著家人回村的,他們老陳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大河村,咋可能離開村子呢。 既然只是短暫的落腳處,房子也不用建多好,只要雪壓不塌便行,也不用擔心御寒的問題,鄉下屋子就沒有哪家能多暖和,冷就烤火,倒是聽說那些大戶人家燒地龍,衛大虎聽過,但沒琢磨過。琢磨也沒用啊,他咋可能帶外人來這兒,除非他自己把怎么做地龍的手藝學會,自己做。 但這和青天白日做大夢沒啥區別,這年頭,誰樂意把賺錢手藝教給別人???便是刀架在脖子上,指不定人家都硬氣寧死不從呢。地龍不用想了,倒是可以趁著還沒下雪,多拾些柴火火來,等天冷了好在家中烤火。 “磨刀石啊,在灶房呢,自個搬去?!标惾^來問磨刀石,他隨口便回了句,也沒搭理他,撿了根樹枝,以自己腳下為起點,一左一右圍著院子畫了個圈。 就這個位置,圍院墻,回頭再把周圍的樹砍些,留出更多日照來。 至于建房子,自然是繞著老屋原本就有的幾間房擴建。都避難了,自然不講究屋子要多大,除了大哥的房子要大一些,其他屋子就按照他也那屋大小來,大哥那屋大些是因為有鴨蛋和鵝蛋,他自己就是年輕漢子,自然曉得夫妻間得有點私人空間,娃子若是和他們一道睡,夫妻倆想親熱親熱多不方便啊,以己度人,衛大虎覺得自己這個弟弟當得非常稱職。至于二哥,哎喲他可就別惦記了,小丫還是吃奶的年紀,咋可能叫她一個人睡,頂多他和二嫂想干個啥的時候,把小丫抱去大舅母的屋睡一宿唄。 尋摸好地兒,天色也徹底暗沉下來,院子里已經飄出大米獨有的米香味兒。桃花用盆瀝出老大一盆米湯,還洗了幾個干凈的碗,她不能接受他們直接抱著盆喝,于是在米湯里放了個勺子,要喝自個盛,但絕不能抱著盆牛飲! 她定下這個規矩時,臉紅紅的,不好意思臊得慌,方秋燕看見了,笑她呢:“這規矩挺好,在家里,你大哥二哥都不是啥講究人,漢子日子過的糙,從地里回來渴極了,都等不及前頭那個把瓢里的水喝完就搶過去喝。咱一家有一家的生活習慣,日后若一道在山里生活,肯定要磨合,咱有哪里不習慣的,提前說出來才好,在心里憋著不舒服才是錯事兒!” “嗯!”桃花笑著點頭,她喜歡和大嫂相處,便是喜歡她說話敞亮,家家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平日里自然沒人會插手別人的言行,頂多看不慣不來往唄。如今卻不成,桃花別的還罷,吃到嘴里的東西她是定要講究的,衛生這塊她抓得緊,半點不愿讓步的。 大家伙都覺得沒啥,就是陳二石有些別扭,沒過過這般細致的日子,舀米湯的時候沒把握好分寸,碗不咋大,給舀到桌上了,他又窘迫又心疼,這可是養人的米湯啊,他閨女都沒得喝呢! 米飯蒸好端去堂屋,等鍋燒熱,桃花便用鏟子挖了小半勺豬油到鍋中,再用鍋鏟順著鍋邊劃了一圈,讓凝固的豬油化去,順便潤潤鍋底。待油溫一熱,桃花便把方秋燕切出來的臘rou丟到鍋中來回翻炒,炒個半熟后,再把切好的青菜啥的一股腦倒進去,繼續翻炒。 臘rou一下鍋,那味兒便竄出老遠,還在林子里砍樹的陳大石和正在偷摸鋸木頭的陳三石立馬就干不動了,肚皮非常應景地咕嚕嚕叫喚起來。 “回來吧,明兒再干,等菜一出鍋就得洗手吃飯了?!狈角镅嗯ゎ^朝著他們方向喊道,深山比外頭黑的更快,幾個眨眼的工夫能見度便底了,她愣是都沒看清他們兄弟的位置,扯著嗓子亂喊。 “好,就回來!”陳大石應了聲,拎著斧頭和拿著鋸子的陳三石家去,他們兄弟的夜間視力也不咋地,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反正大虎從小視力就好,白日夜晚都一樣,他走路從來不會摔跤,上回運糧食就是,若是沒他在前頭領著,他們真不敢走夜路,害怕是一個方面,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看不清路啊。 有月光還罷,若連月光都沒有,那真就和摸瞎沒啥區別了。 等他們兄弟回來,臘rou已經出鍋,桃花也沒做啥復雜的,一盆臘rou炒菜,最后再煮上一個盆蘿卜湯,撒上進山時在路上扯的野蔥花便完事兒了。 野蔥很香,炒臘rou她也放了,衛大虎老早就在旁邊守著,但大嫂在,桃花不好意思夾給他吃,倒不是一塊rou的問題,而是大嫂會打趣她! “那桶里是洗菜水,你們都把手洗干凈,不洗干凈不能上桌吃飯啊?!狈角镅嗍谴笊?,大哥都得聽她話,何況陳二石和陳三石,有一個算一個,今兒都造得沒眼看,進山本就流了一身臭汗,下午又在林子里砍樹鋸木頭,身上就沒一處干凈的地方。 衛大虎端著煮好的蘿卜湯越過幾個兄弟,嘴里噗噗噗跟放屁一樣樂,這可都是他媳婦定下的吃飯規矩,看大哥他們挨個撅著腚洗手他就想笑,哈哈哈,所以漢子再了不得又如何,你能砍樹,會鋸木頭,會建房子,那又咋地?還不是得聽婦人的話! 陳大石被他笑得惱火,洗完手便沖上去用胳膊肘懟他腰窩,勁頭不小,衛大虎連身子都沒晃一下,還嘲笑他:“大哥你就這點力啊,我一直手就能把你摁趴下?!?/br> “可吹牛吧!我是當大哥的,我不與你計較,好叫你曉得,我都沒使出兩成力道來!”陳大石面子掛不住,皮是咋牛咋吹,拉了凳子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方秋燕就看不慣他,又菜又愛撩撥,可顯得他了,非要碰一鼻子灰才能認清現實,還撞大虎呢,可別被反彈回去一屁股墩坐地上,那可就有得他丟臉的! 把手頭舀的飯放他面前,她笑罵:“肚皮還不餓咋地,趕緊吃吧,這么好的大米還堵不上你的嘴!” 在大哥還在為自己辯駁的時候,陳二石和陳三石已經吃上了,那刨飯的勁兒,有了那么兩分衛大虎的真傳,一筷子臘rou,一筷子青菜,舍不得在吃臘rou的時候夾雜蔬菜,擔心rou味兒給遮掩了,陳三石是rou菜分開,當油滋滋的透明肥rou在齒間炸開,他好吃得都快哭了。 這熟悉的味兒,沒錯了,是他娘熏的臘rou! 【作者有話說】 雙更是我最后的倔強。 畏寒的癥狀都出來了,我不會真中了吧?。。。ㄅ叵?/br> 第97章 97 ◎亂世之中衛大虎最危險◎ 桃花若能聽到他的心聲, 定會點頭贊揚:可以,是個大孝子,這都能吃出來。 今晚做的臘rou還真是二舅母家拿的那塊。 陳家三兄弟都不敢想這是啥好日子, 本以為進山吃苦,結果中午吃烤魚,晚上吃臘rou,這樣的好事兒他們夢里都不敢想!不然咋說這是“老臘rou”呢,在灶房里掛的老高, 實是舍不得吃啊。 桃花看他們吃的滿足,臉上全是笑。其實按照她以往在家的做法, 炒臘rou是不放青菜的,只放蒜苗或野蔥即可,這般炒出來的臘rou更香,加了青菜進去一道炒,味兒沒那般純正。不過眼下卻是不行的,漢子多, 又都是干體力活兒的, 不加青菜炒,菜怕是不夠吃,她這次只割下手掌那般長的臘rou,叫大嫂把切薄些,這樣一人能多夾幾筷子。 這才第一日進山,實在不敢放開造,日子還長著呢。 吃夕食時, 天已徹底黑沉下來, 今夜沒有月色, 看起來明兒得是個陰天。桃花點了油燈, 方秋燕見此實在心疼,他們鄉下人夕食吃的早,通常都是在天黑之前把飯食吃了,把澡洗了,為的便是節省油燈,點著油燈吃飯這事兒在她看來還挺奢侈。 所有人都不由加快了吃飯的速度,昏暗的堂屋里,一時只有吞咽和刨飯的聲音。桌上盛菜的盆已經空了,桃花節省臘rou,但半點沒有省大米飯,必須得叫他們吃飽才行。大舅母和大舅母都心疼兒子,大哥他們挑上山的糧食全是今年新下的大米,粗糧和往年的陳糧反倒留在家中他們自己吃。 吃飽了飯,肚子里有了油水,趕了半日路,又干了半日活兒,陳大石他們卻半點不覺得累。漢子家沒那般講究,曉得附近有條小溪,晚間便隨便擦拭了一下身子,畢竟家中的水金貴,日日取用都需要去溪里打水,他們若是想洗澡,到時去打水順道便在小溪,既然能節省水,還方便。 方秋燕也不管他們,反正她今晚和桃花睡,他再臭也臭不著她。院子里漆黑一片,天已黑,深山里便傳出不知名的獸吼聲,也不知啥玩意兒在叫,一聲聲的賊嚇人。眼下他們家院子還沒圍上,出了門方秋燕就害怕,她本也是個膽大的婦人,村里的小媳婦都怕蛇,她卻是半點不怕的,死在她鋤頭下的毒蛇都不知有多少,夏日里那玩意兒防不勝防,今年她拾掇菜地的時候就險些被咬一口,最后還不是被她鋤死了。 她能鋤死毒蛇,但面對深山里未知的危險,她卻提不起啥勇氣,吃完夕食便叫他們把碗筷放桌上別動,等明兒,明兒天亮了再洗,她這會兒是萬萬不會去院子里摸黑洗碗! 啥都看不見不說,若是被啥叼了去,她哭都沒地兒哭。 三只母雞老早便被捉回堂屋,許是進山一趟把它們也嚇著了,這一日,三只母雞就和約定好似的,一個蛋都沒下。桃花琢磨這明兒再給它們撒把米,再把灶房稍微拾掇一下,叫它們住的舒服些,只要院墻圍好了,到時它們活動的空間也就能大些,環境安穩下來,便是兩日下一個蛋,桌上也能多盤葷菜。 堂屋門關好,拴上門后,再用扁擔別好,主屋和側屋就隔著堂屋,衛大虎還不放心呢,特意過來檢查門窗,幫著把露出一條縫隙的窗戶給緊緊關上,囑咐道:“有啥動靜就叫我,能聽見?!?/br> 桃花點頭,她心里其實挺發憷,在深山里,視野里看不見他,她心里便有些發虛,只有他在身邊才有安全感。但即便內心有些慌亂,桃花也沒有表現出來,她擔心被大嫂發現,大嫂若是曉得她害怕,定會叫大虎陪她睡主屋。 便是鋪了再厚的樹葉,地鋪也沒床上暖和,漢子體熱還罷,婦人家若是受了涼,來日定會生病。桃花攥著他的袖子,笑著把他趕出屋子,語氣里全是輕松:“曉得啦曉得啦,有啥事我會叫你的,我們要歇息了,你也早些睡覺,明兒還要早起呢?!?/br> 衛大虎夜間視力好,媳婦臉上啥表情他咋可能看不見,光聽她的聲兒,還當她多膽大,其實臉上慌著呢。他笑了笑,沒發出聲兒,更沒戳穿她,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安撫道:“你男人耳力好,若是害怕了就喊我,我立馬就過來?!?/br> 桃花胡亂點點頭,伸手推他:“趕緊回去睡?!笨蓜e說了,再說真要舍不得放你走了。 這一晚,雖然心里怕怕的,睡不踏實覺,但好歹是沒發生啥。 桃花已經有過在山里住兩宿的經驗,前半夜她提著心,猶如驚弓之鳥,外頭響起啥聲音她立馬便嚇得睜開眼睛,但不管咋樣,后半夜好歹是睡了會兒覺。方秋燕則不同,她是頭一回在深山里夜宿,可別提了,生怕打攪了桃花歇息,她連害怕都不敢表現出來,直挺挺僵硬地在床上躺了一宿。 和她倆不同,側屋卻是一夜酣眠,那鼾聲打得,估計野獸都要納悶,這啥聲兒啊,跟鉆木頭似的,賊難聽了。 天蒙蒙亮,山中老屋便熱鬧起來,陳大石他們洗漱完便拎著斧頭鋸子去了林子里。清晨霧氣有些大,陳三石不知咋地,想到的時上回他大虎哥說的那個故事,熊在大霧天裝扮成人騙人吃人,給他嚇一激靈,無論陳二石咋叫他,他死活不去林子,寧可待在院子架柴火燒熱水。 方秋燕一夜沒睡,就天亮前才稍微瞇了會兒,桃花起床時沒叫她,但她聽著動靜自個便醒了。穿衣裳挽發洗漱,開門出去時,熱水都燒好了,陳三石坐在小馬扎上,嘴里吊著根不知從哪兒扯的草,見她們出來,直直鍋中熱水:“大嫂,表嫂,水燒熱了,你們打來洗臉吧。朝食吃啥啊,煮點粥喝吧,我想喝粥了?!?/br> 方秋燕瞅了眼鍋里冒著煙的熱水,連聲哎喲,笑著把他好一頓夸:“好體貼的小子,曉得給兩個嫂嫂燒熱水洗臉,回頭下山我得去二舅母面前好生夸夸,這沒娶媳婦都這般貼心,日后可還得了!” 一大早便被大嫂打趣,陳三石臉都臊紅了,他本就琢磨著想娶媳婦,這會兒哪經得住的大嫂這么說,屁股底下跟有啥在咬他似的,拔腿就往林子去:“我,我去砍樹了!” 方秋燕見此哈哈大笑,扯著嗓子逗他:“哎喲,我們三石長大了,如今說起媳婦都會害羞了,以前可不這樣?!?/br> “大嫂!”陳三石險些摔了個大馬趴。 ”哎喲,行行行,我不說了就是!夸你懂事還不樂意!” 桃花兌完熱水,把帕子扔里頭攪動攪動,手指不敢伸進去,老燙了。不過清晨溫度低,帕子一會兒便散了熱,擰干水搓臉,聽大嫂打趣三石,她笑道:“瞧著有些開竅了,在山里磨煉下性子,二舅和二舅母都是好性人,三石也是勤快小子,這回下了山好生踅摸個人家,再請媒婆好生說和說和,怕是就要娶媳婦了?!?/br> 方秋燕點頭:“可不是!我也是這般想的。二叔家不顯山不露水,其實日子挺好過,若對兒媳要求不高,只想找個性子好的勤快姑娘,定是不難。原本我們村有一個姑娘,模樣性情都不錯,二嬸也瞧得上,那家也有這個意思,但后頭不是出了我家那事兒,雖有些牽連的意思,但咋說呢,那家的漢子當時就站在旁邊瞅熱鬧,自這事兒后,二嬸和他家結親的心思就淡了,再沒提過?!?/br> “沒那個緣分?!碧一ㄝp聲道,周家打上門一事,不是啥好事兒,但福禍相依,也讓大舅和二舅看清了不少人的真面目。 “可不是?!?/br> 樹木倒地的聲音從林子里傳來,她倆下意識往那個方向瞅了眼,就看見衛大虎一腳蹬在樹根上,幾斧子下去,就把還牽連起的根部徹底砍斷。 洗完臉,人也精神了,方秋燕把鍋里剩下的熱水倒入木桶里,這可以留著待會兒洗手,桃花則抓了個米去灶房喂母雞,然后煮粥,再拾掇些下粥的菜。 天一亮,山間便是忙碌,林子里最是熱鬧,砍樹聲和鋸木頭的聲音此起彼伏,中間還夾雜著幾聲狗吠,小虎一大早便在林子里跑來竄去,滾了一身的露水回來。 等粥熬好,太陽也從東方緩緩升起,原還以為今兒是個陰天,沒曾想天氣還挺好。濃霧消散后,露出森林本來的面目,山間空氣好,吸入鼻腔的空氣都是清新濕潤的。 衛大虎力氣大,他半點沒惜力,幾斧頭下去樹根便被砍出一個老大一個缺口。早晨溫度低,別人都穿著衣裳,就他打著赤膊,那雙大掌攥著斧柄,鼓起來的肌rou隨著他揮動手臂而跳動,一下又一下的劈砍聲,又一根樹木應聲倒下,在陳大石手中半日都砍不下的大樹,他這煮個飯的功夫便已經砍下三四棵。 桃花站在院子里,看著他的背影,心口砰砰砰跳的老快了。 她也不知道為啥,只要看著他揮舞斧頭的健碩身軀,她腦瓜子就嗡嗡嗡的,感覺腦門都在發燙。 發燙的不止她一個,陳大石也發燙,他是臉發燙,臊的啊,昨兒還在表弟面前大言不慚,結果怎么著,一道早臉便被打得啪啪響。啥啊,都是吃一樣飯長大的,憑啥他力氣就這般大! “你小時候是不是背著我們偷偷吃啥了?”陳大石眼睛都羨慕紅了,試問哪個漢子不想長得魁梧強壯,不想幾斧頭下去便能砍斷一棵大樹?就他表弟這體型,滿定河鎮都找不出第二個。 別說,若是打仗抓壯丁,十個陳大石和一個衛大虎站在一起,官爺定是寧要一人,也會舍棄十人。 亂世之中,其實他才是最危險的那個吧? 第98章 98 ◎好了好了,院墻圍好了,夜間可以安穩睡覺了◎ “吃飯了!” “大虎, 哥覺得你比我們更應該躲在山里?!?/br> 桃花和陳大石的聲音同時響起,衛大虎先是扭頭和媳婦應了聲“就來”,這才看向大哥, 曉得他說的是啥意思,笑道:“所以我這不是日日往山里鉆,都不咋去鎮上和縣里。外人便是惦記我,他們也抓不著我?!?/br> 征兵還有要求呢,他咋可能不曉得自己和普通男子的區別, 就他這力氣,不是吹牛, 他若是對打仗感興趣,憑借一身蠻力和武力,能在戰場上混得如魚得水,一拳一個腦袋開花。若按人頭算軍功,建功立業真不是啥難事兒。 陳大石也是這個意思,若是官爺真下鄉來征兵, 他表弟一準跑不掉, 沒準還是最讓人惦記關注的那個。想到此,他渾身一個激靈,忙招呼正在鋸木頭的老二,和正在和老二學鋸木頭的老三:“走,吃朝食去,都吃飽些,待會兒拿出勁兒來, 今兒多砍些樹, 咱早日把院墻給圍起來?!?/br> 想啥想, 想再多都沒用, 還是先把屋子建起來吧,回頭甭管誰惦記他弟,咱啥都別管,悶頭往山里跑就對了,他就不信還真有兵爺能丟下十個就為了抓這一個。 若真有這種腦缺,那也要你抓得找啊。想到進山路的曲折,那一個個天坑地陷,誰說它不是一個天然陷阱呢? 朝食便是一大鍋粥,自個盛,吃多少盛多少。一摸上飯碗,兄弟幾個頓時啥都不惦記了,還有什么事兒比干飯還重要?沒有!粥熬得粘稠,半點不稀,一碗下肚便五臟六腑都滿意,砍樹累啥啊,來上一碗粥,不累,半點不累,他們還可以砍! 下粥小菜是涼拌野菜,就在屋子附近薅的,山里最不缺啥?柴火和野菜唄,那真是出個門就能薅幾|把,用沸水燙過濾起來倒入料汁,酸脆爽口,賊下粥。 一連數日,他們早起便砍樹,一直砍到日落時分。衛大虎圈出來的那一片周圍的樹都砍了,視野一下變得廣闊,連心情都跟變好。 雖才短短數日,老屋變化挺大,院墻一點一點圍了起來,如今鋸木頭的活兒變成了陳三石在干,衛大虎還是砍樹的主力,陳大石兄弟兩個主要干的活兒便是圍院墻。桃花也不知曉他們是怎么弄得,啥家伙什都用上了,還在地上繞著圈挖坑,把鋸好的木頭埋在地里,又一根根往上緊緊捆綁疊摞,再用粗繩死死來回交纏,弄到后頭繩子都不夠使,衛大虎還因此下山了一趟,又拿了些家伙什上來。他腳程快,一來一回不到半日工夫,等他回來時,他心心念念的幾塊五花rou都熏好了,掛在屋檐下,招得小虎一個勁兒蹦跶想張嘴去咬。 這些活計,桃花是半點忙都幫不上,大嫂有把子力氣,她還幫著去林子里搬扛陳三石鋸下來的木頭,桃花也嘗試過,真搬不動,特別沉手。不過使力氣的活她干不了,除了做飯,她沒事兒便幫著削木頭。院墻不但要圍高,大虎的意思是朝天那頭得削尖,大圓木削尖太費勁兒,但能尋摸些小木材,如此也能做個簡單防御,若是有野獸想翻墻,哎喲,直接給你扎得嗷嗷叫沒處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