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體弱多病 第16節
對比謝懷鈺的大驚小怪,男人對自己滲血的傷口渾然不覺,死死盯著門口,一開口,嗓音沙啞得嚇人。 “她走了?” 陳嵩硬著頭皮嗯了聲,得到肯定回答的男人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捂住眼睛。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看現場的樣子,絕對不是什么開心的事。 陳嵩努力圓場:“溫小姐照顧了您一宿,這會兒肯定正累著,也該讓她回去休息了?!?/br> 這話提醒了謝懷藺,他放下遮擋眼睛的手,目光犀利:“你帶她來的?” “我……” 這下好了,不打自招。 陳嵩認命地交代:“您拒不接受太醫的診治,末將總不能眼睜睜看您陷入生命危險,所以就把溫小姐請來了?!?/br> “誰讓你自作主張了?” 謝懷藺加重了語氣,陳嵩“撲通”一聲跪下認錯:“是末將僭越了,可是都督——” 反正都是錯,也不在乎多挨一點罵還是少一點了。 “您其實從未恨過溫小姐,不是嗎?” “……” “末將雖然是個粗人,但也看得出溫小姐并非冷酷無情的人,知道您受傷她比誰都著急,而且還主動向末將打聽您在嶺南的事,問您過得好不好?!?/br> 陳嵩不明白,既然彼此都沒有放下過對方,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呢?所謂兩情相悅,難道非要把對方搞得慘兮兮的才如愿嗎? 聽了下屬的一席話,尤其是有關溫久的部分,謝懷藺神情松動:“她……心疼我?” “呃……溫小姐看上去是挺擔心的,至于是不是心疼,末將不敢擅自揣度?!?/br> “就是心疼吧?!?/br> 上一刻還失了魂魄的男人突然一掃臉上的陰霾,笑逐顏開:“不然她為什么要守在床前,還守了一整晚?” 那是因為您拉著人家的手死活不肯松開啊。 看見謝懷藺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陳嵩選擇不潑他的冷水。 謝懷藺確實沉浸在喜悅中難以自拔,他越想越激動,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包括昨天在湖邊,溫久面對他的質問表現出明顯的動搖,后來那些狠話肯定都是搪塞他的。 對,一定是這樣。 否則無法解釋溫久為何那么緊張他的生死,還主動問起嶺南的事。 他是不是可以認為——溫久心里,還有屬于他的一席之地? 謝懷藺滿懷希冀地想,不敢戳破包裹在泡沫里的祈愿。 他要的不多,哪怕溫久對他還有一點點,只要一點點的感情,那么不管溫久把他推多遠、說多狠的話,他都不會放手了。 - 除了天亮時分瞇了一小會兒,溫久基本上一宿沒合眼,回到青鸞殿后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瞧這累的,”孫嬤嬤一邊為她更衣一邊心疼道,“趕緊睡會兒吧?!?/br> 溫久含含糊糊地嗯著,累得一沾枕頭就睡。 不知是近來壓力太大還是受陳嵩那番描述刺激,這一覺溫久睡得格外沉,夢里的畫面支零破碎,都是謝懷藺浴血疆場、拼死作戰的場景。 在夢到謝懷藺被一柄長□□破胸膛時,她猛地驚醒,一摸后背冷汗涔涔。 她接過孫嬤嬤遞來的水,抿了一小口,稍微緩解了睡醒后喉嚨的不適。 “我睡了多久?” “不多,三個時辰?!睂O嬤嬤回答,“小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還是要繼續歇息?” 溫久搖頭表示自己暫時不想用膳:“再睡下去夜里就睡不著了,我看會兒書吧,順便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去見宋彧——怎么了?” 見孫嬤嬤欲言又止,溫久疑惑道:“我睡著的時候發生什么事了嗎?” “這……” 孫嬤嬤一臉為難,湊到少女耳邊說:“都督來了?!?/br> “謝懷藺?” 他不好好養傷,來青鸞殿做什么? 溫久沒想過在自己說完那些不留情面的話后,謝懷藺還會再次登上青鸞殿的臺階。 “一個時辰前來的,老奴說您在休息,都督便不讓老奴叫醒您,自己到書房等著了?!?/br> 孫嬤嬤刻意壓低嗓音:“這會兒還在呢。小姐,您看是不是……” 總不能一直把人晾著,溫久嘆了口氣:“我去看看?!?/br> 書房里燃著淡淡的熏香,謝懷藺坐在溫久平時坐的位置上,正哈欠連天地翻著她看了一半的古籍。 這人還是和從前一樣,一沾書本便犯困。 溫久正糾結要不要出聲彰顯存在,那廂謝懷藺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睡飽了?” 他合上書,大剌剌地從椅子上躍起,結果還沒站直就捂著右胸輕嘶。 溫久只當他是牽扯到傷口,急道:“你受傷了就好好坐著吧,我過去?!?/br> 聞言,謝懷藺心里雀躍,表面還要裝作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哦?!?/br> 他更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溫久對他果然還是有那么一丟丟在意的。 “都督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上藥?!敝x懷藺說得理所應當。 順著他的視線,溫久看到桌案上擺放了一個木質藥箱——他竟然連東西都帶來了,根本是有備而來。 她一時半會兒無語凝噎——這個人從以前起就很擅長擊潰她的所有從容和淡定。 “你要上藥來青鸞殿做什么,不是有太醫嗎?” “做事要有始有終,不能半途而廢,這還是你教我的?!敝x懷藺朗聲說,“沒道理傷口處理一半扔下病人跑了吧?” 他控訴著早晨溫久一去不返的事,略帶委屈的語氣讓溫久懷疑他是不是還處在不清醒的狀態。 “我不是大夫,要上藥請找太醫,宮里花錢養太醫不是讓他們吃白飯的?!?/br> 表情僵硬地說完后,溫久又補了一句:“你說的?!?/br> “……” 謝懷藺嘖了聲,終于體會到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 “不巧,我這人認生,昨天誰說服我重新包扎的就得幫我上藥,不接受中途換人?!彼雌鹨粋€邪肆的笑。 “溫歲歲,你可要負起責任?!?/br> 有多長時間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除去家人,全天下也只有眼前的男人會這樣叫她,語氣散漫,還含著笑意,咬字卻十分清晰。 溫久恍惚憶起在府里的時光,少年逆著光坐在墻頭,也是這樣喊她—— “歲歲,想不想出去放風箏?” “歲歲,我帶了云記的鮮花餅,你嘗嘗好不好吃?!?/br> “歲歲,你想要的孤本我找來了,賞個臉把窗打開唄?!?/br> “歲歲……” 她咬住舌尖,強制從回憶的潮水里抽身,冷淡道:“再不濟還有宮女,謝都督何必為難我一個人?!?/br> 謝都督謝都督,謝懷藺聽得難受至極——他多少還有點昨晚的記憶,印象里溫久喊的明明是他的名字。 “我住的地方有沒有宮女伺候,你昨晚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嗎?” 謝懷藺賭氣地說:“算了,我自己來,就不為難溫小姐了?!?/br> 他故意在“為難”和“溫小姐”兩個詞上加重語氣,然后也不避諱溫久,解開外衣笨拙地給自己上藥。 溫久下意識地想要閉眼,但見繃帶上血跡斑斑,不禁蹙眉:“怎么又裂開了?” “早上追人的動作太大,就裂了?!?/br> 謝懷藺哼哼唧唧:“結果人還是扔下病患跑了?!?/br> 那傷從左肩斜縱到右胸,謝懷藺視線受阻,壓根不能好好地給自己上藥,一瓶藥粉灑得都快見底了也沒見落在傷口上,反而把自己疼得齜牙咧嘴。 溫久忍不住嘆息:“我來吧?!?/br> 說罷,將松松垮垮的繃帶一圈一圈拆除,小心避讓著尚未愈合的傷。 目的得逞,謝懷藺悄悄彎起嘴角。 少女手指纖細冰涼,指尖蘸了藥粉在傷口上輕輕涂抹著,神情肅穆。 她做任何事情都很認真,包括給他上藥也是。 上一瞬間還拒不妥協,他稍一賣慘就心軟,此刻為他處理傷口的動作格外輕柔,謝懷藺不得不拼命忍住擁她入懷的沖動。 他垂下眼眸,能看見少女烏黑的發頂和可愛的發旋,感受到青蔥玉指在胸膛上游走,身體某個部位可恥地起了反應,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溫久頓時緊張起來:“弄疼你了嗎?我輕點?!?/br> “嗯哼?!?/br> 男人沒回答,又溢出一聲壓抑著的喘息。 饒是溫久再遲鈍也悟到了什么,臉頰迅速升溫,惱道:“謝懷藺!” 還是這樣叫順耳。 清冷的美人因他的無恥小臉通紅,手上力道也跟著加重,謝懷藺嘶了聲——這下真是疼的。 “你、你還裝!”她把藥瓶和新的繃帶丟進謝懷藺懷里,“自己處理吧!” 那雙永遠平靜淡然的眼眸難得染了薄怒,謝懷藺見好就收,三下五除二地把繃帶纏好。 看他動作行云流水,溫久語氣涼涼:“都督挺熟練的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