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年渺才突兀地開口: “越滄海是誰?” 這個問題猝不及防,讓季一粟懵了一下,才略顯尷尬地輕咳兩聲: “誰,誰告訴你的?” 他話都快說不穩了,若是年渺此時抬起頭,還能看到他稍顯異樣的神色。 可惜年渺只低著頭掰著他的手指玩,悶悶道: “我聽那個,那個‘偽魔’喊的,到底是誰?” 季一粟: “……” 年渺重重掐了一下他的手指: “快說?!?/br> 季一粟淡然道: “是我,以前的名字?!?/br> “那怎么不告訴我?”年渺稍稍提高了聲音,仿佛自己占了理,受了天大的委屈, “連名字都不告訴我!別人都知道的我不知道!你什么都瞞著我!” 一連串的指責讓季一粟緘默下來,等他安靜了才道: “假的名字,不作數的,我已經不用了,你知道的才是真的,是我爹給我取的?!?/br> “越滄?!边@個名字,是他自己臨時取的,昔年他正年少輕狂,當手下敗將問他的大名時,他猶豫了一下,才報出這個名字。 阿爹總說,他們生如蜉蝣,只是滄海一粟,微不足道,當謹慎小心,安安穩穩過日子,能活一天是一天,可他后來卻覺得阿爹不對,謹慎小心換來的卻是家破人亡,只有自身強大才是正道。 他不要做滄海一粟,他要做滄海,甚至超越滄海。 可是很久的后來,他才明白,阿爹說的才是真理,他始終只是滄海一粟,看不清真相。 思緒漸漸蔓延,又被年渺扯了回來,他定了定神,沒有再去回憶。 年渺姑且算是原諒了他,但還是別別扭扭道: “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的過去?” 這是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了,他對季一粟的過去一無所知,甚至在內心深處,嫉妒著知曉季一粟過去的神明們。 “沒什么好說的?!奔疽凰谙胍膊幌氡愕?, “很無聊?!?/br> “很無聊?”年渺笑了一聲, “那為什么還有人,要不顧一切想要跟你成親?定親宴,成親宴,擺了兩回,讓所有鬼魂都來慶賀,精心準備了許久,你說很無聊?” 他的問聲里是毫不掩飾的幽怨,如同鬼蜮中飄蕩的游魂,竟然讓季一粟起了幾分寒意。 ———————— 小土:那一瞬間真的很害怕 第102章 陌生 在季一粟看來,他的過去的確乏善可陳,沒有什么值得對年渺說的,但也并不是對偽魔一點頭緒都沒有。 如果偽魔就是從虛元手中搶走自己心臟的那個人,那他就不是贗品,而是天界的某個神仙,并且能夠輕而易舉地打傷虛元這個金仙,至少也是散神的位階。 能夠成神的少之又少,隨便哪位都是有姓名的,可惜過去的季一粟從來不會關注這些冗雜的信息,也不會正眼看這些可以稱得上是螻蟻的存在,即使在進來的時候已經和對方交鋒過,也對對方的招式沒有印象。 百里落塵一個新生的妖,肯定不會有頭緒的,若是寄余生也進來,必然可以認出對方是誰。 偽魔難以對付的點,不僅僅在于他拿走了季一粟絕大部分身體,甚至是心臟,更重要的是,他不是那些宛若新生兒一樣空有蠻力沒有智力的贗品,而是一個活了千萬年的神,有足夠的心機和智謀,這一點就遠勝過那些偽神了。 不過一個神,理應在天界也是呼風喚雨過得舒舒服服的,為什么要屈從于偽神們背后的那位呢?為了生存? 也不盡然,讓那位成功的話,世界重歸混沌,沒人能夠逃脫。 年渺見季一粟入思索的神情,一時間也沒有再催促,只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對方的手指,直到季一粟反手將他握住,他才悶悶不樂地開口: “怎么了?想起來了是么?” 他第一次這樣滿是諷刺和怨氣的說話,讓季一粟下意識立刻回答: “沒有,真不認識?!?/br> “那你剛才在想什么?”年渺抬起眼,重重“哼”一聲, “是不是想起來,很久以前跟人家你儂我儂,許了一定會娶人家的承諾,結果沒有實現,現在被找上門了?” 季一粟: “……” 他第一次見年渺這么大怨氣,無奈之中又覺得好笑,不但不嫌煩,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愉悅,故意沒有說話,直到年渺真的氣得眼角又開始泛紅,推搡著要離開,他才把人擁在懷里,不緊不慢道: “我之前都是獨來獨往,并不認識幾個人,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種事?!?/br> 年渺沒說話,偏著頭不理他,把手藏在胳膊下面,也不讓他牽自己。 他這才開始觀察起周圍來。 月亮果然是鏡眼,月亮之后,又是一座若留城,只不過這座若留城是全黑的,甚至天上的圓月都近乎發黑,要仔細看許久才能辨別出來一點白。 這里大概是季一粟庇護的空間,和其他鏡中世界隔絕開來,他們才得以有喘息的機會,暫且安全。 但始終不是長久之計,持鏡人有絕對的優勢,又有偽魔幫助,遲早會將這里攻破。等待永遠不是最好的方法,他們現在成功匯合,得更快想一條出路才行。 他盡量把思緒往正事上挪,好打散心里翻涌的濃郁的酸,也不指望季一粟能再解釋什么。他自然是相信季一粟這種性子不會情愛上有糾纏,他酸的是別人曾經見過他沒見過的季一粟。 更嫉妒的是,那人可以毫無負擔地表露愛意,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中止,始終沒有挑明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