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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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搶錢嗎? “一枚換二十枚,這是掠取民財??!” “他就不怕幽燕百姓士族群起反對嗎?” “北宮達手握重兵,反對又有何用,士人們也只能忍氣吞聲吧!” 上官朗道:“如此一來,北宮達可在短時間內聚斂巨額財富,不妙?!?/br> “何止不妙,倘若這種大燕百銖流入雍襄境內,勢必sao亂中原之經濟?!甭務?,“真不知何人出的毒計?!?/br> 蕭暥暗戳戳想:就是本人的餿主意…… 云淵道:“陛下,必須嚴守邊界,禁止大錢流入?!?/br> 桓帝當然做不了主,他看向蕭暥。 蕭暥從諫如流道:“諸位所言有理。即刻封鎖邊界,禁止大錢流入?!?/br> “既然蕭將軍發話?!碧齐`乘機道,“下官還有一事不明,請蕭將軍解惑?” “少府請講?!?/br> 唐隸:“既然容緒先生為北宮達鑄幣參謀,那江府尹又是為何滯留不歸?” 這一句話又將議題拉回到容緒江潯被扣押北境之事上。 又有人道: “容緒先生助北宮達鑄幣斂財,難道是為了相抵襄州之戰的軍費開銷?” 這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楊覆立即道:“當初北宮皓死于襄州戰場,北宮達怒欲發兵南下,是陛下與眾臣議定遣使議和,并割地賠款以彌戰事,可是蕭將軍卻寸土不讓,寸金不予,如今容緒先生和江府尹只身犯險北上,二人若果然因此被扣,諸位卻安然在大殿上坐而論事,豈不覺心有所虧嗎?” 話音剛落,朝堂上一片嘩然。 “忠貞之士為國赴險,朝中某些人卻如此吝嗇!”——某些人當然指的就是蕭暥了。 “如今月余未歸,肯定是被扣留了!” 眾人咄咄相逼,云淵等人則都是實干之臣,并非辯士,盛京系顯然是乘江潯不在,借著容緒等被扣之機,發難于蕭暥。 魏西陵面如冰霜,按在袍服上的手,骨節突起,但他沒有說話,他也不能公然替蕭暥說話,只靜靜看向蕭暥。 感覺到到那人靜默的注視,蕭暥心中就有了底,他篤定道:“諸位放心,江府尹和容緒先生只是小留北境,我可在此擔保,他們端午之前必歸?!?/br> 聞言楊覆怔了怔,現在距端午不過三十天,端午前必歸?蕭暥怎么如此有把握? 換言之,北宮達又不是你下屬,你說端午前放人,就放人了? 柳徽見蕭暥竟如此有把握,暗思他必有留手,利用此事發難已經不成。 于是他轉換了角度,不緊不慢道:“可現今到端午尚有一月,京兆尹主管京畿三輔,關系京城穩定,空置一月恐京城生亂,臣以為,可先遣人代領之?!?/br> 唐隸立即心領神會道:“臣推薦前司農丞鄭綺任代京兆尹之職?!?/br> 蕭暥一驚,沒想到他們要爭京兆尹的職位。 他心思電轉,立即想到仙弈閣血案里,鄭綺等人因負傷被迫休息,現在傷愈,想要回朝了。 如果鄭綺代領京兆尹,盛京系就掌握了京畿要地。于他是大不利。但他手下一時又沒有合適的人選了,總不能讓云越去當京兆尹吧?那還不得把京兆府兵全發展成城管大隊,把整個大梁的話本鋪子翻個底朝天了。 就在這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道:“若鄭公擔任京兆尹,京畿的百姓還吃得上飯嗎?” 言外之意鄭綺貪得無厭,他一當京兆尹,京畿百姓就沒法過日子了。 “聞正!你這什么意思?”唐隸臉色頓時難看了, 聞正根本不理睬他,“陛下,臣愿兼領京兆尹之職?!?/br> 楊覆立即道:“不可,聞部丞主管兵事,為招募兵馬籌集軍餉可謂宵衣旰食,再兼任京兆尹,疏漏了兵馬糧草之大事,若北宮達突然來襲,該當如何?” “若北宮達來襲,臣愿為陛下一戰?!蔽何髁昵迓暤?。 桓帝一詫,連忙道:“皇叔親自出戰,朕還有何憂?” 大殿上,柳徽楊覆等人猝不及防,他們沒想到魏西陵會為聞正解圍。 但是細想一下也合情合理,聞正性格剛毅,為人正直,魏西陵向來欣賞這一類人。而且魏西陵此番進京,本來就是護衛京畿,防備北宮達南下的。 最終朝議決定,讓聞正代領京兆尹之職,等端午前江潯歸來。若江潯屆時不歸,再另為計議。 散朝后,蕭暥幾步趕上聞正,拱手道:“今日朝堂上,多虧聞部丞忠直任事?!?/br> 聞正毫不客氣道:“我此舉全然為國效力,將軍無需謝我,且我聞正不朋不黨,不與忘恩負義之小人同行?!?/br> 蕭暥明白了,聞正這是表明他今日朝堂上不是幫蕭暥你,而是為國任事,你不要搞錯了,和你沒什么交情。 他本來只想說句謝謝,沒想到北懟了一臉,他還來不及說什么,聞正已拂袖而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蕭某人楞在原地,忽然感到有人站在了他身邊,陽光灑落在他如云衣袖上,低調的蛟龍暗紋泛起的淡淡金色迷了他的眼。 只聽魏西陵沉聲道:“真相澄清不會太久?!?/br> 蕭暥反應過來:他這是想寬慰我? 其實蕭暥被人罵習慣了,神經真沒那么脆弱,不就是被人冷眼,他壓根兒沒往心里去。 見他不說話,魏西陵又道:“聞正忠直之人,一旦了解真相,他必然會重新認知你,今日之事你不要往心里去?!?/br> 難得魏西陵說了那么長的句子,可蕭暥腦子里卻忍不住勾起了剛才大雍公主的念頭,他看著魏西陵白衣佩劍地站在陽光下,艱難地忍著笑。 “怎么了?”魏西陵發現蕭暥的嘴角微微抽搐著。 “沒啥?!笔挄吨讣馇那墓戳斯次何髁甑囊滦?,“衣裳挺好看?!?/br>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朗朗一道聲音:“君侯,蕭將軍?!?/br> 蕭暥回頭就見宋敞和上官朗正向他們走來。 魏西陵冷冷抽開衣袖,轉身向兩人打了招呼,便走了。 “魏將軍不跟你同行,還有我們啊?!鄙瞎倮市Φ?,后日修沐,我和靜軒想去尚元城打桌球,蕭將軍可愿一起去?” 蕭暥欣然答應,做了那么久的孤臣,如今終于有人并肩而行了。 *** 一日后,大梁城郊 雨下了一天一夜,到了清早,還淅淅瀝瀝的落個不停。 老里正站在自家屋檐下,擔憂的看著天色,這雨雖然轉小了,但不知道田地里春耕種下的秧苗怎么樣了。他正打算披上蓑衣去田地里四處轉轉,就在這時,幾個村民匆匆忙忙地推開院門,大聲道,“里正,不好了,村頭曹家溝的堤壩被水沖垮了!” 老里正一愣,那是春耕新開的田地,堤壩也是新修的,怎么說垮就垮了,他來不及穿蓑衣,拔腿就往外趕去。 第407章 驚馬 尚元城,燈火通明的球廳里。 蕭暥持桿俯身瞄準,柔韌的腰線壓下一道蕩人心魄的精妙弧度,從肩胛到后背線條無比流暢,更為凸顯出挺翹飽滿的臀和修長筆直的腿。 “阿季,看什么吶?目不轉睛的?”上官朗拍了拍魏瑄的肩膀打趣道。 魏瑄趕緊收回視線,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道:“我也想學打桌球?!?/br> “好,叔教你!”蕭暥大咧咧地上前握住魏瑄的手,剛俯下身,正要瞄準,就在這時,樓下的大街上傳來一陣混亂的驚呼聲。 出了什么事? 蕭暥松開魏瑄,幾步趕到窗前,就見小雨中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一人縱馬狂奔而來,沿途撞倒帶翻貨攤無數。細雨中行人紛紛倉惶避走。 蕭暥一驚,上一次膽敢這么干的還是北宮潯,最后還被他扔進了寒獄,以儆效尤。 誰那么大膽,當街縱馬狂奔? 宋敞驚道,“好像是聞敬直?!” 聞正? 他話音未落,蕭暥已縱身一躍翻出窗外。沿著濕滑的屋脊輕快地踏瓦飛奔。 長街上,聞正拼命地勒住馬韁,無奈胯下坐騎猶如發了瘋般撒蹄狂奔,他根本勒不住。他渾身雨水,急得臉色發白,好不狼狽。他不明白,這匹馬向來溫順,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讓開!快讓開!”他幾乎歇斯底里地叫喊著,可是驚馬已經撞翻了好幾個攤販。炒貨瓜果滾了滿地,被馬蹄踏地粉碎。 緊接著,驚馬又一個猛縱,馬蹄當空揚起,一名老婦人躲閃不及摔倒在地。 她驚恐地看著沉重的馬蹄就要迎面踏下時,一道矯捷的身影凌空躍下,輕快地落到了馬背上。 蕭暥迅速握住聞正僵硬的手,cao過韁繩用力一勒,瘋馬頓時人立而起,一個前躍從老婦身上跨了過去。那老婦人當場嚇昏了。 蕭暥感覺到聞正握住馬韁的手都在劇烈地顫抖,便在他耳后笑道,“聞部丞,你這馬吃的是草料,還是興奮劑?” 聞正一愕:什么……什么興奮? 蕭暥本來是想讓聞正放松點,但那溫熱的氣息自耳后拂來,酥癢撩人,聞正不由耳根一紅,腦子里渾渾噩噩地斥道,他還興奮?難道他覺得這樣很刺激?果真是好亂樂禍! 他這一念未過,驚馬猛地一顛,聞正猝不及防倒向蕭暥懷里,蕭暥順勢環住他腰一勒韁繩,驚馬險險躍過幾處攤販,沖進了旁邊偏僻的小巷。 聞正又氣又惱。這個亂臣賊子要帶他去哪里? 剛轉過頭想質問蕭暥,還未及開口,便撞上了那人雨中清冷皎潔的下頜。 冰冷的雨水正順著蕭暥的臉頰滑落,仿佛冷雨中潔白的優曇,帶著一縷久病的草藥清香。不禁讓人心馳。 就在聞正一晃神之際,蕭暥已經帶著他調轉了好幾個街口,硬是憑著高超的騎術沒有傷到一人。但蕭暥幾次想要勒停奔馬,也都失敗了,看來只剩下一條路,就是等這馬跑得精疲力竭后自己停下來。 想到這里,蕭暥調轉馬頭,向最偏僻的北城門奔去。目前之計,只有出城了! 城外空曠,怎么跑馬都沒關系! 細雨中,郊外。 兩人策馬狂奔。 雨越下越密了,顛簸的馬背上,聞正的手冰冷,耳垂卻熱到了脖頸根。 他的后背緊貼著蕭暥的胸膛,甚至能感覺到他均勻的呼吸,聞正不自在地動了動,結果沒坐穩差點顛下馬背,又被蕭暥一把攬緊。 “聞部丞,小心?!逼侨诉€不安生,語氣輕松里帶了幾分戲謔,“聽說你祖輩是老司機,我本以為你騎術也該很厲害的?” “什……什么老司機?”聞正羞憤交加。雖不清楚老司機是什么意思,但感覺不是正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