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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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謝映之,難不成真有覆水能收之法? “我剛好有些餓了?!鼻赜鸬?, 蕭暥:“等等,大哥,別吃!” “味道還不錯?!鼻赜鹳澋?。 蕭暥:…… *** 寒獄 火把的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在狹長幽暗的磚石甬道中,陳英親自提著風燈,在前面引路。 北宮潯的vip套房經年未用,陳英已讓人去打掃了一下灰塵,鋪上新換的褥子,案頭還擺上書籍和筆墨紙硯,寒獄里冷,還擱了火盆。 “晉王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吩咐?!?/br> “我不住這里?!蔽含u道, 魏西陵回頭看他,眉頭輕蹙,“阿季,這是他為你準備的?!?/br> 魏瑄道:“皇叔,替我感謝蕭將軍。但我不能住這里,如果讓北宮達的密探得知了,恐再生事端?!?/br> 他又問:“陳司長,此處可有梅樹?” 陳英莫名其妙,“倒是有一株老梅樹,寒獄剛建的時候就在那里?!?/br> 魏瑄:“帶我去?!?/br> 月光照在森嚴的高墻上,墻角一株虬曲的老梅樹,春季梅花已凋,只有一樹青綠的葉。 魏瑄怔怔看著,凄冷的月色照著他的臉極致的蒼白,“我想住這里?!?/br> 梅樹旁的鐵檻上,有一個狹小的窗口??煽丛律?,卻也漏風雨。 陳英搞不懂了,這些王孫公子附庸風雅到了這個地步? “君侯,這?”他看向魏西陵。 魏西陵點了下頭,往里走去。 陳英趕緊跟上:“那間監房在角落里,又潮又冷,容我收拾收拾,添幾個火盆?!?/br> …… 這一收拾就是半夜。 天將破曉時,一輪殘月掛在高墻邊,魏西陵站在鐵窗前,沉冷無聲地望著殘月瘦梅,落了一肩清霜。 “今夜多謝皇叔周旋,但此處監牢之地,皇叔不便久留?!蔽含u把陳英給他的軟墊暖爐都收拾到一邊。他用不到這些。 這里光線幽暗,四周的墻壁黑沉沉地向他壓了下來。 “陳司長會照應我的,皇叔放心?!彼p聲道,“也讓蕭將軍放心?!?/br> 提到那人,他眼中有微光閃爍,但在魏西陵轉身之際,又很快地低下頭去,避開了他的視線。 魏西陵道,“阿季,為何選這里,你想到什么了?” 第387章 輸贏 “快!把陛下的裘皮披風拿來!” 風卷著大雪漫天飛揚。年輕的帝王穿著單衣,披發不冠,大步走在雪地里,曾賢急匆匆地抱著大氅跟在后頭。 “陛下,不能去寒獄啊,那里冷——” …… 獄中寒如冰窟。 沉重牢門打開,灌入一陣呼嘯的冷風,案頭的青燈將熄不熄地跳閃了下,暗昧的燈光照出細細的雪沫如浮塵飛揚。 燭火下,那人的眉睫間也凝著雪沫,熒熒地閃爍著,他整個人便如同冰雪雕琢般剔透易碎。 窗外大雪紛紛,空氣中有梅花寂寥的寒香。 *** 此刻,初晨的陽光透過監欄,斑駁地落在魏瑄眉宇間。 “皇叔,我做了一個夢?!?/br> “我夢見多年以后,天下靖平,海內無事,國之利器就變成了國之兇器?!蔽含u臉色蒼白,薄唇緊繃,說著前后看似沒有聯系的話。 聽得門口等著的劉武一頭霧水,怔怔地看向魏西陵。 魏西陵眉端輕蹙。 “自古勇略震主者身危,功蓋天下者不賞,九州清平無事之日,便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時,無情最是帝王?!蔽含u的聲音低啞而幽沉,每一個字好像都是從心底挖出來。 他仿佛又看到那人靜靜地躺在陋榻上,微抬的下頜,燭火勾勒出蒼白纖細的線條。 “戎馬半生,風刀霜劍,最終一身病骨,深陷囹圄,折劍于此……” 稀薄的晨曦中,魏西陵眼中一瞬翻涌,“你說的是誰?” 這時牢門哐當一聲打開了,外頭傳來陳英的聲音,“君侯,我來送朝食,是” 魏西陵一抬手,“不忙?!?/br> 然后他靜靜看向魏瑄。 魏瑄低著頭,半張臉沉在陰影里,目光幽沉,“皇叔,這是個亂夢,夢里我也分不清真假?!?/br> 果然,溯回地里,普通人只能看到自己的視角。魏西陵并不知道蕭暥前世隕落于此。 他不知他現在站立之處,正是曾經陋案草榻前,一點青燈映著那人寒白的臉容,瘦削的手中還攥著一枚玉玦。 前世今生,時空流轉。他終于等到了。 魏西陵站在晨間氤氳的光霧里,淵渟岳峙,軒然清舉,又似乎有種歲月也洗不去的沉凝。 魏瑄心中泛起無言的苦澀。他是磊落君子,難怪前世蕭暥會信任他,生死相托,不像自己滿腹心事和秘密。 “我只聞到梅花的香氣,就想來這里看看?!?/br> 魏西陵目光深沉,沒有再問下去。 氣氛壓抑而凝重,一旁陳英忍不住低聲問劉武,“他們在聊什么?” 劉武道:“兔死狗烹?!?/br> 陳英皺起濃眉,好像明白了,趕緊打開食盒,“別烹了,再等下去,粥都糊了?!?/br> “這粥本來就是糊的吧?!眲⑽洳毁u面子道,又用勺子撬了幾下, “又糊又焦,誰煮的?有水平??!” *** 蕭暥在圍裙上搓了搓爪子,“小云,喝粥?!?/br> 他親自做的嗷! 紅豆那是相思豆啊。云越心頭春風一蕩,目光熠熠地看著蕭暥。 他一早就來了,還繞道尚元城的早市給蕭暥帶了份香蔥酥油胡餅,他昨天念叨過饞這個。 清早庭院里花木扶疏,廊下擱著一張矮幾,云越一邊如嘗珍肴般喝著又糊又焦的粥,一邊將昨夜宮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報告給蕭暥。 不得不說云越講的比秦羽細致很多。 “你是說柳尚書建議陛下派容緒為正使,江潯為副使前往燕州?”蕭暥咬著酥脆的胡餅,以免香噴噴的芝麻掉下來。 “嗯?!痹圃窖氏乱豢谥?,糖放多了,有點被齁到,他清了下嗓子,“國庫沒錢了,他們這是想讓容緒出錢?!?/br> 蕭暥明白了,北宮皓死,北宮達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桓帝和眾臣一合計,割地賠款保平安。反正地不是他們打下來的,錢也不是他們掙的。不心疼。 “不行,這錢不能出?!笔挄兜?, 無論是割地,還是賠款,都是自損資敵。 再說了,他和容緒合伙做生意,容緒的錢不就是他的錢嗎? 加之王氏的立場本就搖擺不定,容緒又心眼賊多,老jian巨猾的。他此番北上,王氏若是和北宮達暗中勾結起來,更加不利。 但是,這事兒桓帝已經當朝決定了,他也不好讓皇帝收回成命。他和桓帝之間塑料君臣關系還是要維持的。 他想了想,“徐翁,打點個禮盒,我要去一趟朱璧居?!?/br> 徐翁問:“主公打算送什么?” 容緒這人講究的很,眼界又高深,他這里值點錢的擺設玩器還都是容緒送的。他有什么? “鍋里粥還有罷?” 云越差點噎住,“你送飯?” 某狐貍表示,民以食為天,沒毛病。 云越幽聲道:“紅豆寄相思,主公送紅豆粥會有歧義?!?/br> 蕭暥眨了眨眼,啥?相什么思?這些公子哥的腦袋里整天想什么?喝個粥都能喝出風花雪月來? 徐翁提醒道:“主公,你今早給魏將軍,晉王他們都送粥去了,鍋里早就見底了?!?/br> 云越聞言驀地一怔,扁了扁嘴:“主公思的人還挺多的?!?/br> 蕭暥沒工夫理會他話里話外的怪聲怪氣,“算了,就不拘這些虛禮了。反正我今天要給容緒先生送去一份實在的大禮?!?/br> 聽到‘一份實在的大禮,’云越心里就是一個激靈。 上回他說要送容緒一份大禮。結果一個特許經營權,空手套白狼,攥得容緒和他做香料生意,這次他又想做什么? “先生知道嗎?”云越悄聲問。 *** 衛宛進去的時候,謝映之正一臉清寂地靜坐案前。煙色大氅如閑云流水般隨意地鋪在席案間,似是剛剛起身,又像一宿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