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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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緊接著他就不淡定了,謝映之漫不經心地抬手探進了他衣襟內。 蕭暥:臥槽! 他趕緊握住那清致的手腕,目光盈盈可憐:“先生,唔……” 謝映之手中是一封帛書,都被某人貼身藏著都捂熱了,江南特制的柔軟絲錦上是魏西陵剛勁清拔的字跡。 “主公身手不錯?!敝x映之微笑 蕭暥尷尬。 先前,他不小心把那一堆小山的文書卷牘弄翻時,正巧瞥見了這封書信。單是看到那幾個筆力清勁的字,他就一時沒忍住,藏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魏西陵的消息,沒有江南的消息了。 他本想悄悄看完,再給謝映之放回去。 “主公想知道什么,可以問我?!敝x映之收起帛書。 蕭暥苦哈哈地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叼來的信又被沒收了。就看一眼都不行嗎? 一年不能收到魏西陵的信,這對他來說太難熬了。 因為他怕,怕此生太短,戎馬倥傯,沙場匆忙,來不及相見。盡管是紙上相見,字里行間有那人熟悉的筆跡,哪怕相隔千里,亦是歲月安好。 謝映之心中動容,可是這封信卻不能給他看。因為這封信里,魏西陵提到了一件事,西北局勢。 由于他們兵力不足,當時從涼州撤軍時,留在涼州的銳士只有程牧率領的一萬人。而崔平等降將手下的涼州軍卻有十五萬人之眾。 涼州位于西境,向來是華夷雜處之地。涼州本來就民風彪悍,再加上涼州軍里還有不少的北狄、羌戎等蠻夷,所以涼州軍戰力很強,又被稱為涼州狼。 曹璋性格柔弱,當時謝映之讓他擔任涼州牧,是因為西征之役剛過,余威尤在。崔平等降將不敢妄動。曹璋擔任涼州牧,對于涼州降將來說,可謂是恩威并施之舉,可安崔平等人之心,對外,曹璋任涼州牧,也可以讓各路諸侯沒了爭搶涼州的理由。 但是曹璋畢竟性格太弱,他鎮守涼州一時可以,但長久來看,他鎮不住這十五萬如狼似虎的涼州軍,尤其是在天下局勢動蕩之際,曹璋缺乏殺伐決斷的魄力。 現在看來,黑袍人是看準了曹璋的性格,也看準了他們在涼州防守薄弱。所以想在他們北伐之際,以曹滿之名鼓動崔平等降將,攪亂西北的局勢,一旦西境狼煙再起,那么他們就要陷入兩線作戰的危局。 程牧的一萬銳士雖然個個驍勇善戰,但相比十五萬涼州狼,兵力上實在沒有優勢可言。更何況朝曲草原上還有收降的扎木托等北狄部落,如果趁著涼州內亂之際降而復叛,那么西境的局面就將不可收拾,西征的戰果徹底付諸東流。 可是現在,北伐在即,面對北宮達的七十萬大軍的壓力,他們的兵力本來就不足,不可能分出兵力來鎮守西境。而魏西陵向來用兵在精不在多,不僅要駐防江州,還要備戰北伐,亦沒有兵力遣往涼州。 但魏西陵從來都不會只提出問題,而沒有解決方案的。他既然寫這封信,就已經做了決定。 他隨信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調防。 他以五萬江州精銳調往涼州駐防,以撤換去七萬涼州軍。五萬換七萬,那是以雙方的戰力來算的,這撤換下來的七萬涼州軍將編入江州軍中。 如此一來,涼州余下的涼州軍就剩下八萬人,而魏西陵這五萬江州精銳和蕭暥的一萬銳士,總共六萬軍隊,不僅可以抗衡涼州軍,同時鎮住塞外投降的北狄人。 但是江州調入七萬涼州狼,這若是讓蕭暥知道了,恐怕要寢食難安了,他留在江州的狐貍窩里怎么可以進狼? 魏西陵做事向來很穩,這一步卻不像他的風格。他弄險了。七萬涼州狼換防入江州,若在蕭暥看來,這是要把太夫人、嘉寧、澈兒他們的安危都賭進去了。 謝映之很清楚,魏西陵既然做出了調防的決定,必是過深思熟慮。那是他治下的江州,這些涼州狼鬧不起來。 這是目前對西北局勢最好的解決方法了,但魏西陵的這個決定,蕭暥若知道,怕是狐貍毛都要炸了。 第342章 朝議 魏曦進來的時候,魏西陵正執著一盞青燈站在輿圖前,窗外雨色映著他的身影清拔料峭。 輿圖上是九州山河。 江州、楚州、雍州、襄州、燕州、幽州、豫州、巴州、涼州。涼州西北就是廣袤的北狄草原戈壁黃沙,越過草原,是西域三十六國,曾經的大夏故地。 魏曦知道,魏西陵心懷家國天下。然這些年中原諸侯割據,山河分崩,戰亂不休,百姓流離,他身為大雍宗室,又是所向披靡的戰神,何嘗沒有率軍北上,平定亂世,一統河山之志。只是江州的各大家族勢力盤踞,諸多掣肘。 江南大族不想卷入戰爭,他們只想偏安一隅,對中原局勢隔岸觀火。更何況這些年,中原諸侯混戰,百姓苦不堪言,大量流民逃往江州避難。 為了安頓百姓,使民修養,魏西陵一直精兵簡政,幾乎不向民間征兵,連他聞名天下的飛羽營,都是由世家子弟組成。偌大的江州七十二郡,常備軍不超過二十萬,其中大半還是魏淙舊部。 比起胸中的抱負,他肩頭的責任更重。穩定江州,安頓黎民,安撫舊部,斡旋于各大世族之間。他一直都是沉穩凝定,直到那個人點燃了心底的熱焰。 魏曦猜測也許在襄州時,他們已經開始共謀大計,甚至更早,在當年秋狩獵場時,他們就已經約好了,西征涼州,北克蠻夷,平定中原,一統河山。 蕭暥少時就行事跳脫,作風偏斜。方寧他們總嫌他惹是生非,可魏曦卻隱隱羨慕他,飛揚灼然,就像一簇絢爛的焰火,哪怕魏西陵冷冽如冰,總會有被他點燃心底的熱意,終成燎原之時。 西征歸來后,魏西陵就開始力排眾議布局北伐,整軍備戰。此番調防,五萬江州精銳開赴涼州,七萬涼州狼入駐江州,但這樣大的動作,恐怕又要激起一番風浪。 “西陵哥,換防之事,謝先生怎么說?”魏曦不無憂慮問。 魏西陵一言不發從桌案上拿起信箋遞給他。 這些日子以來,江州軍政要務,魏西陵逐步讓魏曦參與其中,來往機要也從不回避。 謝映之在回信里,提出了一個建議:此番調防,不僅要調兵,還需要一員大將派往西境。 對于將領的人選,謝映之提出三點:一,忠誠,且其家族皆在江州;二,能征慣戰之將;三,具有決絕之心。 魏曦一想便明白了。 前往西境,統帥萬軍,若不忠誠,那么他在西境擁兵自重,難免不會成為第二個曹滿,所以,謝映之提出此員將領必須是江州人士,舉族皆在江州,以為挾制,保他不能反。 其次,涼州華夷雜處,民風彪悍,又和北狄草原接壤,非能征慣戰之將,不能鎮住群狼,非勇猛強悍之士,不能威懾夷狄。 再者,離開江南富庶之鄉,前往西北荒寒之地,此去須有決絕之心,義無反顧之志,方能成為西北之柱石,九州之屏障。 魏曦看完信后道:“謝先生思慮周密,乃謀士之論?!?/br> 魏西陵道:“他本就是謀士?!?/br> 魏曦凝眉:“但玄首如此提議,豈非為難兄長?” 雖說謀劃天下,不能沒有手腕,但是……魏曦眼中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復雜之色。 “將軍在外征戰,而扣其家人為質,不是西陵哥你的做派?!?/br> 謝映之是胸懷磊落的君子,提出這種手段,讓魏曦有些意外。 “他并非此意?!蔽何髁陮⑿殴{收入匣中,靜靜看了魏曦一眼,“他只是不便言明?!?/br> 魏曦心中一沉,“莫非先生的意思是……” 他一點就透:“是從宗室中選?” 歷來家國有難,宗室責無旁貸。 無論什么時候,只有魏氏宗族,絕不會背叛江州。忠義更是不用說了。由魏氏宗族的人鎮守涼州,涼州無憂。 謝映之的建議,果然一箭穿心。他想要的,是不畏艱險,遠赴西北的壯士。 但宗室子弟大多都是太夫人的孫兒、外孫,謝映之不便言明,否則多少催逼之意,這句話只能讓魏西陵自己體察,去決定。 “西陵哥,我去!”魏曦當即道。 他振色道:“北伐大戰之際,西北決不能有失,魏曦愿率軍去西北戍防!” “你不能去?!蔽何髁瓿谅暤?。 魏曦以為是他歷練不夠,“我也曾于楚州剿匪殺敵,如果西陵哥仍覺得我缺乏戰場歷練的話,可再派一員副將和我同去?!?/br> 魏西陵道:“涼州戰略要地,不可頻繁換防,一旦赴任涼州,便是五年,十年?!?/br> 魏曦道:“西陵哥,我可以長駐涼州!” 魏西陵靜默道:“但我不在時,需要你鎮守江州?!?/br> 魏曦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他隱隱感覺到這些日子,魏西陵將政務庶務轉交給他的深意了。 公侯府這些子弟中,魏曦立身持正,才思敏捷,文武雙全。雖然論沙場征伐金戈鐵馬,使群雄不敢覬覦江州之地,魏曦尚不如他,但魏曦為人溫和,心思深沉,行事低調,品性堅韌,和江州各大氏族都關系融洽,他雖不善征戰,卻是善于守城之人。 更難得的是,魏曦的立場一直很正,哪怕當年滿城風雨斥責蕭暥忘恩負義害死義父,他也沒因此懷疑過蕭暥。某種程度上,魏曦和他一樣,只是沒有表態罷了。 但別說是魏曦,即便魏西陵自己,當年那種情況下,若表態相信蕭暥,又拿不出能說服人的證據,只會激怒魏淙軍中的舊人,使得軍心不穩,若軍中的這股怨氣被江州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再煽動,利用,就會引發局勢動蕩,不可收拾。 這些年的流言蜚語正如一面鏡子,只有在天下人都不信任蕭暥時,依舊相信他的人,那么將來無論發生什么,他們也始終會信任他,不會被任何流言左右了判斷。就像方澈,魏曦。 這樣的人不需要多,但是這樣的人,必然是心念堅定,頭腦清醒的,他要讓他們掌握江州的未來,這其中大概也參雜了他的一點私心。 所以,年前方胤設計謀害他,魏西陵息事寧人,不予計較,以換取方胤的讓步,不僅迫使方胤支持擴軍,同時也在方氏族中提攜方澈這一支。并通過魏曦和方嫻聯姻,將逐步把方澈推為方氏族長。 如此安排可保萬無一失,將來無論他是否在,有魏曦掌公侯府,方澈作為方氏的族長,江州都是蕭暥的退路,是他的家。 魏西陵道:“去往西北之將領,我已有人選?!?/br> *** 兩日后,大朝。 含元殿上,云淵提出春耕、征兵、征發勞力修建暮蒼山關城,這開年后的三件大事。 桓帝雖然對這些事情興趣缺缺,但云淵先生的面子還是要賣的。 他勉為其難擺出了一副胸懷天下的賢君風范,一邊耷著耳朵聽著枯燥無味的政事,一邊帶著點幸災樂禍地從冕珠間不時覷看蕭暥。 他發現自從云淵上朝,蕭暥老實多了,看來他這囂張跋扈的日子也到頭了。 只見蕭暥端坐席上,紫袍冠帶,身姿筆挺,肩背線條流暢,讓人很想把手貼上去。 桓帝在心底嘖了聲這身段,看得人怪眼饞的,難怪容緒這老不正經的那么熱衷于給他做衣裳。 隨即他又想起年前,容緒還說他拔除秦羽之舉太過愚蠢,一旦沒有秦羽這個中介和緩沖,他就要和蕭暥在朝堂上短兵相接,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過。 現在看來,完全是杞人憂天! 桓帝沾沾自喜:走了個秦羽,又來了個云淵。云淵談吐不俗、風度翩翩,哪里是秦羽這種粗人可比。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最重要的是,云淵是士林領袖,有云先生坐鎮,量蕭暥也不敢跋扈。 此刻,云淵坐而論道,侃侃而論,蕭暥這亂臣賊子竟像個太學院的青年學子一般乖巧地靜坐聽課。他的側影融在清早的曦光中,絳紫色的朝服,襯得他的頸項白得晃眼,從下頜到唇角的線條分外柔和。 桓帝的手指按捺不住地動了動,就聽云淵道:“臣所提之建議,陛下以為如何?” 桓帝這才悻悻收回目光,心里不忘罵一句:盯著這亂臣賊子又看不死他,算了。 想到將來朝堂上,還要仰仗云先生,他趕緊道:“云中書所言皆是利國利民之大事?!?/br> 其實他根本沒聽云淵說了什么,遂趕緊把球踢出去:“諸位臣工有什么意見嗎?” 唐隸立即起身道:“陛下,春耕屯田,充盈府庫,利國利民,臣沒有異議,但是,征兵十萬不是個小數目啊?!?/br> “說甚?征兵?”還十萬?要做什么?桓帝如夢初醒。 楊太宰道:“陛下,中書臺這紙征兵提案,一上來就要征十萬,是否太多了?” 他又含沙射影道:“我知中書臺初建,諸公迫切想有一番作為,但也量力而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