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能洗澡嗎?”沈忱擔憂地問了句。 “那你幫我洗?”季岸半闔著眼,手里剛拿出條黑色的內褲,有些茫然又有些欠打地看著他。 “……那你快去洗!”沈忱道,“洗完把你那手處理一下……得去醫院清創吧?” 男人這才扭著胳膊,自己瞄了眼傷口:“沒那么嚴重,自己處理一下就行?!?/br> “自己怎么處理啊,我去藥房給你買點外傷……”“我帶了?!蹦腥藦乃男欣钕淅锪喑鰜韨€半透明的小箱子,長得就一副家庭醫藥箱的模樣,“而且沒那么嚴重?!?/br> 沈忱皺著眉狂搖頭,滿臉的“不敢茍同”。 “我先去洗洗干凈,”季岸說,“你等我洗完?!?/br> 不等他回話,男人就直接鉆進了浴室;接著水聲嘩啦啦地響起來,把他們倆暫時隔開在兩個世界。 沈忱走到沙發前坐下,終于能松懈下來似的,也顧不上身上還臟著,就癱軟著縮進了沙發里。疲倦之下,他的腦子一時間還無法放空,來來回回地想著這幾天經歷的事。 太倒霉了,無與倫比的倒霉。 感覺就像被衰神附身了似的,哪怕叼根煙在嘴上,拿下來時也會不小心撕掉嘴皮的程度。 明明他答應出差之前算過的,“事業與感情雙豐收!偶遇超多小幸運”。 哪里幸運?哪有一點點幸運? 沈忱這么想著,順手就想拿手機出來算一卦;然而他的手機在滾落山崖時就離他遠去了,現在口袋里只有一包所剩無幾的煙。他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靠著感覺摸煙出來,遞進嘴里含著,再去摸打火機……可打火機又神秘失蹤了。 季岸脫下來的外套里應該有。他這么想著,但怎么也沒力氣把自己從沙發里拔出來。 沈忱從不否認自己是個懶狗,就是跟朋友三四去夜店里喝酒蹦迪,他也是蹦不了兩首歌就會癱軟在座位上跟人玩骰子的那種。上次累成這副狗樣,好像就是那時候,被季岸拖著不停地練跑步的時候。 只要和季岸待在一塊兒,他就總會面臨他不想面臨的局面,總會遭遇他不想遭遇的遭遇。 可他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煩季岸變成了走流程似的,發不出什么實質性的火。 ——總之抽支煙吧,抽支煙壓壓驚。 男人洗澡洗得很快,快到沈忱總懷疑這人壓根就沒洗干凈。他沒能從沙發上起來拿打火機,看著男人只圍了條浴巾出來,他深深吸氣,強迫自己站起身。 季岸仿佛是洗澡洗清醒了,眼睛都有神了:“……要打火機嗎?” “算了,”沈忱說,“我先去洗澡,洗完出來幫你處理傷口?!?/br>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要把煙從嘴里拿下來。 濾嘴上包的紙卻黏在了他的嘴皮上——含進去時口水濡濕了紙,往后沒點也沒從嘴里拿下去,呼吸間唾液就干了,紙就黏住了——沈忱對此毫無察覺,還和平時似的順手一拔。 好長一條嘴皮就這么被撕了下來。 沈忱:“!” 這下好了,他的瞌睡也醒了,被痛醒的。 季岸在擦頭發,只聽見他倒抽一口氣的聲音:“……怎么了?” “沒怎么……”沈忱捂著嘴,含糊不清道,“我去洗澡?!?/br> ——果然季岸一出現他就會倒霉! * 等沈忱洗完澡出來,男人正用嘴咬著撕開了的紗布,另只手一圈一圈把手臂上的傷纏住。 “哎,不是說我來幫你嗎?”沈忱說著,連忙套上他最后一件干凈t恤,跑到沙發邊坐著,“藥擦了嗎?綁上就行了?” 季岸松開牙,微微濡濕的紗布到了沈忱手里。 他罕見地沒有介意上頭的濕潤,認認真真替男人把傷口纏上,既不敢太緊也不敢太松,小心翼翼地仿佛季岸是玻璃做的。 男人看著他垂著眼,亂糟糟的頭發一縷縷的濕著,在往下滴水。 “你洗得好快,”季岸盯著他的鼻尖,細細地看他因熱而透紅的皮膚,“再洗兩分鐘我傷口都要愈合了?!?/br> “……”沈忱把繃帶打上結,“……我正常速度好吧,是你洗太快了。我都懷疑你有沒有洗干凈?!?/br> “怎么,你想檢查一遍?” “爬開,”確定紗布綁好了,沈忱一瞥旁邊的藥箱,又從里面拿出兩塊膠帶,貼在接縫上,“你少惡心我?!?/br> 沈忱臉上的擦傷已經結上薄薄一層血痂,看起來并不嚴重。但眼下那條劃痕有點問題,血痂都鼓出來了。像這樣的傷,如果不好好處理,就很容易留疤。季岸忽地伸出手,抓過茶幾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碘伏和棉簽。 討厭季岸歸討厭季岸,可要是季岸真的因為在危難之中替他擋事而留下什么后遺癥,那沈忱估計自己這輩子都在季岸面前抬不起頭來。 他擔憂著道:“傷口你確定處理干凈了嗎?真的不用去醫院清創?感染了可不是小問題哈……你干什么,還有哪里要上藥嗎?” 男人擰開了碘伏的蓋,沾濕了棉簽,往沈忱眼睛戳:“是你?!?/br> “你干嘛……” 沈忱躲閃不及,下意識以為對方要戳他眼睛,慌忙閉上了眼。誰知下一秒,涼涼的碘伏就涂在了他的眼下。他這才睜開眼,視線努力往自己臉頰看了看,再看向認真替他上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