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陸章忌憚尹凝的家族,打著“深愛亡妻”的幌子沒有再娶,私下卻照玩不誤,情人、私生子排到了幾米開外。 他確實沒資格管陸意洲。 “在外人面前頂撞自己的父親,你長本事了?!?/br> 陸章拿起那張申請書,揚手扔到了陸意洲身上:“篡改高考志愿、離家出走、在公司拉橫幅……造謠、休學,你mama倘若在世,恐怕不愿承認你是她的親兒子!” “玩物喪志,不成氣候,”他一聲冷哼,“你當年打乒乓球,打出什么名堂了嗎?我勸你趁早別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花心思,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br> 柏延總算領教到了陸章的pua水準。 陸意洲在他的手底下活了十九年,還能不違法不亂紀,心理健康平安成長,想必付出良多。 其中肯定也有陸潤霖的功勞。 但陸章對他的影響一直存在著,他別扭、心口不一,會壓抑自己真實的情緒,無法直接地向人傾訴和表達,他需要其他人猜他的想法。 在柏延不存在的“觀察日記”里,陸意洲矛盾地擁有著極為強大的自愈力。哪怕他惹惱陸意洲一千次一萬次,稍一晃神,他又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柏延很難形容。陸意洲就像一只養尊處優卻缺少關愛的小狗,受傷了就自我痊愈,遇到縈繞著善意的光球,就興沖沖地圍著人家打轉。 恰如今天,因為他們同時進入省隊的好消息,陸意洲一大早起來挑挑揀揀,穿了件度假風的短袖花襯衫,還sao包地配了副墨鏡。 不知道在他面前晃悠了多少次。 聽到他那句“對,我剛是在偷看你”,身后隱形的尾巴快搖成了全自動螺旋槳。 “陸叔叔?!?/br> 柏延上前一步,抬手拉住了陸意洲的手臂:“沒有一件事可以一蹴而就,我相信這個道理您再清楚不過。您是他的父親,應該比我這個外人更知道他想要什么?!?/br> “陸意洲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柏延頂著大天才錯愕的目光,繼續說了下去,“身為一位多年沒有正式打過比賽的選手,他扛過了三輪選拔,成功進入了省隊?!?/br> 柏延:“恕我失禮,您所缺乏的從一而終的品質,在陸意洲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br> 陸章瞇了瞇眼,像在重新審視面前這位不卑不亢的年輕人。 “之前是我小看你了,柏先生?!?/br> 他換了一個稱呼,柏延卻不以為這是他的退讓。 陸章道:“小洲,你身邊有太多不三不四的人,沒看顧好你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職?!?/br> “你說誰不三不四?” 柏延發誓,這句話不是他說的。 被陸章明里暗里擠兌了一番,他倒還好,反正沒多大損失??申懸庵薜幕饸鈪s“蹭”地一下上來,沖得柏延不禁松開了他的手臂。 這是做什么。 被罵的又不是他? 陸意洲:“我和柏延的關系,用得著你說三道四?” “你知道他在我這的分量嗎?” “你壓根就不懂!” 陸章氣得臉歪,手指顫抖著:“你丟不丟人。尹隨山的人,二婚你也要?” “……” 越說越奇怪了這兩人,柏延心想。 “對,我要!” 陸意洲不甘示弱:“二婚我也要!” 柏延:“……咳咳?!?/br> 不知道是陸意洲的哪句話刺激到了陸章,他指著門,捂著胸口連連說了幾聲“滾”,柏延正想優雅從容地離開,誰知陸意洲一把抓著他的手腕,疾步走出了別墅。 然后。 他倆肩并肩、腿靠腿,蹲在路邊等滴滴司機接單。 柏延把紅包加到了一百,依舊無車應答。 “你有車嗎?” “有?!?/br> 柏延:“太好了,你車在哪?” 陸意洲:“車庫?!?/br> “鑰匙呢?” “在我房間里?!?/br> “你愣著干什么,拿鑰匙???” 陸意洲一言難盡:“你讓我回房間拿鑰匙,我在陸章面前的臉要不要了?” 柏延把紅包加到兩百,有車緩緩駛來。 距離下周報到有兩天時間,柏延和司機說了翠湖天地的地址,偏頭道:“這幾天你住陸教練那里?” 過了一會兒,陸意洲悶悶“嗯”了聲。 汽車抵達翠湖天地,柏延和陸意洲站在陸潤霖的院門口,雙雙傻眼: 一張邊緣參差不齊的紙條被草率地用一塊石頭壓在了椅子上,一行與陸意洲如出一轍的飄逸字跡映入眼簾。 “小柏、小洲,有事外出,勿擾?!?/br> 柏延讀完紙條,道:“可是,陸教練有我的微信好友?!?/br> 發個消息給他不就行了嗎? 搞這么隆重。 “爺爺他可能……” 陸意洲道:“比較喜歡儀式感吧?!?/br> “好的,尊重老人家的愛好?!?/br> 柏延將紙條疊回去,道:“要不,你找家酒店開兩晚房?” 陸意洲把手機舉給他看。 一排排觸目驚心的銀行卡凍結信息填滿了手機屏幕,但柏延沒法百分百地共情陸意洲的痛苦。 因為他沒那么多張卡。 他提出第三個建議:“那……你在我家湊合兩晚?” 他完全可以將兩晚的住宿費轉賬到陸意洲的支付寶里,但這樣做有些缺德,柏延終是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