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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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秦奐,我看你演戲,看到的都是別人,我看不到你自己——大部分導演可能很喜歡你這一點,因為可塑造性強,什么角色都能駕馭,不需要單獨磨合,但往壞了講,這種表演方式的缺陷也很明顯?!?/br> “觀眾記不住你。一旦你抽離出這個角色,他們對你的印象就是一個平面的、模糊的影子?!?/br> 寧策笑了一下,眼梢彎起,端的是無邊風情好顏色。 “現在,知道為什么我要卡你的戲了嗎?” …… — 秦奐自詡是個沒什么良心的人。 平日不說最擅長過河拆橋,至少夠上個狼子野心算是綽綽有余。 畢竟他若是真的行得正,做得直,也搭不上寧策這條線。 如果說寧策是一朵看著光鮮亮麗,根系早腐爛發臭,蟲蛀一空的玫瑰,他就是旁側縈繞環飛,蠢蠢欲動的蜂蝶臭蟲,誰也埋汰不了誰。 都是同一個德行,相互挖坑埋雷,撕咬爭斗的時候,也無所謂什么憐憫和羞慚。秦奐自己盤算的時候,心里還有一點兒見不得光的陰暗心思——反正他倆都算不上好人,腐花臭蟲湊一對,豈不是正好。 這種赤倮的利益交換,相互算計剛開始確實挺好,后來卻行不太下去了。 因為沒良心和沒有心這兩個事兒,還是不太能等同。 就像即使寧策不說,秦奐也不能當做聽不出來他沒出口的那一層情況。 ——多數導演喜歡沒有個人特色的演員,為什么寧策不喜歡? 或者說,寧策真的不喜歡嗎? 這事其實不能深想,往深了想容易把自己賠進去。但不往深了想,秦奐又總回憶起看電影的時候,往旁邊那一瞥。寧策撐著下頜坐著,倦怠懶散,像個沒有活氣、沒有面孔的生魂。 仿佛吹一口氣,他就能原地消散得干干凈凈,一點痕跡不留。 — 他坐在那里,胡思亂想了一氣。直到影廳的燈亮起,寧策把他拉起來。 “走了?!睂幉哒f,語調帶了一絲揶揄,“下一場動畫片,你要想看,我也不是不能陪你?!?/br> 秦奐的思緒仍是亂的,握著他的手腕,踉蹌走了幾步,完全沒聽他說了什么。 寧策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當他還執著在剛才的談話里,稍微有點好笑:“想什么呢,還介意不如岑景池呢?” 秦奐垂著眼,沒答。 寧策以為他默認,就笑了,懶散道:“你別跟他學,他拍這部片子的時候,正好在瓶頸期。你看看他演的什么玩意,表現力稀碎,也就靠運鏡和剪輯拯救一下。但凡在我的組,我能叫他橫著出去……” 他正隨口安撫著對方,卻聽一直沉默的人頓了一下,忽然喊:“寧老師?!?/br> 寧策沒怎么在意:“嗯?” “問您個問題?!鼻貖J說,聲音帶著難得的鄭重。 “嗯?問我?”寧策沒見過他這副模樣,回過頭,饒有興致地揚了一下眉,“說吧?!?/br> 秦奐直視著他的眼睛,眸底暗得發沉。 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緩慢問:“《危樓》這個本子,是不是跟您有關系?” 【??作者有話說】 喜歡的可以點一點收藏呀ww 第17章 心防 等這句話問出口了,秦奐才后知后覺感到不妥。 起念頭其實是一瞬間的事,他沒想過寧策要怎么答,答了以后他要怎么辦、 所以問完他就后悔了——他憑什么以為寧策會跟他交心。即使退一萬步,寧策真的跟他交心了,他能給出對等的回應嗎。 寧策只怔了一下,眼底又浮現了那種晦暗復雜的情緒。 他打量著秦奐,一寸一寸審視他的表情,好似在搜尋對方臉上展露出來的細微端倪。 秦奐僵著一張臉,抿著唇任他目光逡巡,不發一言。 半晌,寧策才收斂了那副沉冷的神色,恢復到原來要笑不笑的樣子。 “教你一個道理?!彼е直?,語調散漫,“沒想好要不要聽答案的時候,不要問?!?/br> — 當天晚上,寧策一反常態,給他發了個微信,叫他好好休息兩天,不用去隔壁房間找他了。 手機屏上跳出新信息的時候,秦奐剛從浴室出來,發梢濕漉漉的滴著水,邊拿毛巾隨意擦拭著,邊撈起手機瞟了一眼。 看清楚對方發來的文字后,他嗤笑了聲,把手機扔到床上,起身去拿吹風機。 不用找他,不就是不用陪睡的意思。 桌上的筆記本還充著電,頁面停留在剛才瀏覽過的網頁,抬頭標了《危樓》演職人員表,導演一欄寫著趙屏,主演一欄寫著岑景池。 鼠標拖到最底下,就有他想找的東西。 【編?。簩幉摺?/br> — 酒店的吹風機連著洗漱間里的線,用起來很不方便。 秦奐身高腿長一個男人,站在單人洗手臺前,要低下頭才吹得到風。 晚上尚有大把的時間,他并不心急,一邊撥弄著頸后滴水的發絲,對著出風口慢悠悠吹著,一邊冷靜地琢磨。 他覺得寧策這個人有點意思。 剛開始不講感情只談利益的時候,這人比誰都狠得下心。要機會、要人脈,可以,但必須拿東西換。且這東西不能是別的,只能是他覺得有價值的——直白講,就是要能取悅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