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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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好體面地幫他說了幾句公道話:“爸爸, 這也不能怪承逸。公司能全力支持, 項目經理自然能推進工作。但在資金吃緊的情況下, 再能干的人也解決不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矛盾?!?/br> 李承逸倚在陽光房門邊,一手在手機上查今日運勢, 一手彈著煙灰,漫不經心抬起眼:“就是!何況現在這工程干不干,干成什么樣,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佛說, 一念放下, 萬般自在?!?/br> 聞家昌喝著茶,望他臉上一睇,諷道:“你這么超脫, 怎么不去出家?” 李承逸笑得痞氣:“等忙過了這陣, 是該去修行。又說血光又說牢獄,怪嚇人的, 總得化解一下?!?/br> 寧好淡淡說:“給你算命的大師是修道的,佛家未必管你的災?!?/br> “???這樣??!”他詫異地放下手機。 聞家昌愈發嫌他浮躁無知:“奔三十的人了, 一天天這么不靠譜?!?/br> 李承逸不止沒有玄學的常識,也沒有現實的常識。 皮之不存, 毛將焉附? 這道理他都不懂。 一場臺風摧枯拉朽, 換來一個月晴朗。 風和日麗,他直飛紐約, 卻遲遲沒有落地保平安的消息,因為不靠譜慣了, 家里人一開始沒人放在心上。 兩小時后,田秘書的電話打到霧凇院,詢問李承逸的情況,一對信息,才知道他根本沒上飛機,打手機又沒人接,那么個大活人就突然離奇失蹤了。 李路云急得團團轉,司機和車是送完人正?;毓镜?,人過了安檢,走之前沒任何異常。也就是說天亮到天黑,他還在江城,卻音信全無,最后出現的地點是機場。 她又是托人問機場,又是托人調監控,查他去向需要時間,等待讓人忐忑不安。 這事還暫時不敢讓汪瀲知道。 李路云坐在客廳心揪得緊,長吁短嘆,最近李承逸總把算命那警示掛嘴上,該不會被綁架了吧? 寧好有其他猜測。 也在托人打聽,這邊因有明確方向,比李路云那邊大海撈針消息來得快。 “打聽到了,”寧好握著手機從院子里進客廳跟他父母回報,“是在機場被經偵局的人帶走了,說是配合調查,應該和汪瀲爸爸的事情有關?!?/br> “那、”李路云一時六神無主,“配合調查,怎么配合???不能和家里聯系嗎?” 配合調查只是委婉說法。 寧好覺得跟她解釋起來費勁,轉眼去看聞家昌的臉色。 聞家昌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走到這一步也不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所以他才一再催促李承逸快點將一部分錢安全轉往海外母公司,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是犧牲他自己,保全兒孫和家業,但還是在猶豫中錯過了良機。 李承逸天真在,以為只要自己嘴硬,就真能和他岳父撇清關系。 “好好,找關系打聽清楚一點,看看有沒有辦法把人先弄出來?!?/br> 寧好點頭,準備再去僻靜處打電話。 聞家昌站起來,走到院子里,但沒有進茶室,只是站在樹下,背手背對著家。 陽光變疊,青蔥濃郁的樹蔭罩著他。 灰影子落在他的白發和米色長袖衣衫上。 寧好一邊通話一邊朝他那兒看過去,瞧出點大勢已去的悲涼意味。 密實的白云像一層棉被,往深宅大院蓋下來。 之后幾天,下過幾場陣雨。 氣溫降下來,早晚溫差大,日光變得柔和了一點。 李承逸被接回家,看著比那日出發前憔悴疲倦許多,臉上神情被削成透明的一片,兩眼空無一物。 人不能因思想受處罰,他沒有犯罪的實際行為,判不了他的罪。 但他被限制出境,賬戶也被凍結,轉移財產的行為已經無法實施。 聞家昌也被找談話,李承逸回家的條件之一就是云上重新變更股權,斷掉用美債金蟬脫殼的后路。 欠款終究要還,還不上的那天聞家還是得付出代價。 這天下午到晚上,父子倆在陽光房坐了很久,不是總在說話,大多數時間對坐無言。 李路云從家里望他們,感到揪心,帶吳媽給他們送去晚飯。 李承逸起身說“沒胃口”,就懨懨地回屋上了樓。 家里已經有一個食不下咽的孕婦,這又來一個。 聞家昌卻出乎意料的精力強健,上次腦梗之后,他的手做不了精細動作,只能用勺,大口扒拉著飯菜的樣子像年輕時在工地吃盒飯。 “好好回來沒有?”他問李路云。 “回來了,在餐廳吃飯?!?/br> 聞家昌愈發加快吃飯速度:“等她吃完你叫她來?!?/br> 李路云可沒有這樣轉達,進屋后讓寧好放下碗筷就過去了。 聞家昌問:“你說留青山,要怎么個留法?泗城、暨城、啟城和明州新拿的地全部處理掉,保江陵南?” “上個月,我是這么打算的?,F在形勢不同了?!?/br> 聞家昌以為她的意思是沒有出路,正要失望嘆氣。 誰知她接著說:“得反其道而行?!?/br> “怎么說?” “承逸找的民間借貸利息太高,房價卻在緩慢下行,我們拿地都是在地價最高點,如果拿不到低息貸款,工程再往下做只會越干越虧。江陵南現在就該立刻停工?!?/br> 聞家昌微微蹙眉,雖然他也知道越干越虧,但江陵南至少蓋完房一定能賣出去,能回款一部分資金。其他那些二線城市的房現在蓋完也賣不出去,這不是丟西瓜撿芝麻么? 寧好提醒他:“江陵南不是我們一家的項目,利潤要分享,債務也要分擔……” 聞家昌驚道:“你想把金越拉下水?” 寧好唇角一彎:“我想把江陵區政府拉下水。分擔方越多,我們的壓力就越輕?!?/br> 聞家昌瞠著眼睛,眼里的高光像晚星一樣亮起。 這是個異常大膽的提議,他雖然還鬧不明白,但直覺似乎已得見天日。 “你的意思是?” “停工。江陵南項目公司宣布破產?!睂幒谜f著,把他桌面上一個茶盞里剩余的水潑去,杯盞倒扣在桌面上,“坐不住的人就不止我們了?!?/br> “市里怎么可能放任江城房市領頭羊變爛尾房?江陵區政府聽到這個消息大概會如遭晴天霹靂。市場穩不住了,他們不可能袖手旁觀,再說已經網簽的這批業主真鬧起來,動靜可不會小?!?/br> 聞家昌的心臟怦怦直跳。 他沒有什么特別上層的靠山,經商以來總是在當官的面前夾著尾巴,去耍賴讓政府托舉,這招他想都不敢想。 外面天已經黑透了。 他琢磨利害,沉默許久,激動難耐的情緒讓他雙手都微微顫抖。 “江陵區政府不會同意我們破產,會出面干預,然后呢?” 寧好微笑著糾正他:“江陵區不會同意我們停工爛尾,但破不破產由不得他們說了算,商場如戰場,有贏就有虧,經營不當虧損也不足為奇。我們破產,政府必然介入協調,債務要重新清算,這工程誰來干都是得不償失,只有將我們的債務打折、讓我們繼續干完?!?/br> 聞家昌反復思忖:“賬要算清楚,盈虧點在哪里,我們繼續干還能不能有盈利?” “我會算清楚,不過爸爸您要降低預期,即使有盈利也不會太多?!?/br> 聞家昌抬手擺了擺:“我現在已經沒有那種幻想了,能保住公司不背巨額債就燒高香。但有個問題,還有人會跟我們競爭。金越,他們一定也想在減債的情況下全盤吃下江陵南?!?/br> “我知道,我有準備?!?/br> . 江陵南停工的消息不脛而走,在江城上空引爆一顆令地動山搖的炸彈,無數人急跳腳了。 消息其實是云上主動放的,在公關評估了停工破產消息對后續房產的銷售影響之后。 外界反應果然如預期, 區政府第一時間就決定介入,成立了重啟項目專項工作組。 另外金越方面也叫嚷得厲害,借貸成本他們不認。 不認也沒用,前任項目經理孫國棟在上一輪“自查”中已經背走了挪用??钸@口鍋。 理論而言,是金越和云上共同選定的項目經理造出巨額虧損。事實如何,其實三方都心知肚明。 要解決的問題太多,最后焦點集中在重啟方案。 寧好領著投資部、工程部、財務部的高管們加了十多天的班,連軸轉把初步方案做出來,交給專項工作組。 這期間,李承逸對業務兩眼一抹黑,完全幫不上忙,干脆連公司也不去了,獨自在家頹廢。 寧好回不回霧凇院,他也干涉不了,知道她接個電話就立刻要去開會,放棄了查崗查哨,一切以公司為重。 寧好住在錦湖苑,聞斯峘每天快樂地往返于東城區和江陵區。 但是她工作繁忙,不是在算賬就是在開視頻會議,時常忙到午夜,他自下班回來還沒能和她說上一句話,只能在遠處看看她,聽聽她與別人通話的溫言軟語聲。 這樣也就滿足了。 夜里睡前,他抱著她打趣:“你那兒比我這創業公司還辛苦?!?/br> “那當然,”她笑,“我這可是破產公司?!?/br> 初步方案交給政府,等消息時歇了三五天。 可人是焦灼的,也放不開跑遠去玩。 聞斯峘特地抽了一天空,帶她到森林公園露營燒烤,秋天正是公園最美的時節,晚上和他坐在草坡上聊天,她用銀杏葉給他展示“飛飛小鳥”。 這三五天里,家里其實先有個好消息。 汪瀲這次產檢要做b超,特地讓有經驗的吳媽跟著去。吳媽帶回喜訊:“看見了看見了!是個男孩!我親眼在屏幕里看見了!” 據說沒看見的未必是女孩,看見的一定是男孩。 聞家昌出身農村,李路云也是市郊農民,觀念都老派,雖不反感女孩,但繼承家業這種事還是只想到男孩。汪瀲第一胎就懷上男孩,讓下一代繼承人有了著落。 但是家中愁云還沒散去,聞家昌只在晚餐時宣布了這個喜訊,與自家人稍稍慶賀了一下。 直到下一周,政府工作組回話,表示云上出的方案可行,讓繼續細化下去,并且細化方案要得很急,要求在一周內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