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通常情況下,他都是一個充滿耐心的人,但現在卻很難集中注意力。畢竟此時他身下的拼圖上躺著的,全都是他愿意花上好幾天時間擁抱著什么都不做的生物。 青年柔順而又濃密的長發落下來掉在他臉上,觸感和手指一樣柔軟,在皮膚上輕輕劃過,酥|麻得幾乎讓人感到刺痛。起伏的胸口就在他的面前,心跳聲清晰地傳入耳朵里,何已知的每次呼吸都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變得更近一點點。 繩子斷裂的一瞬間,雁行的手脫力地掉下來,被何已知接住。 他解下圍巾,手指快速地滑過雁行手腕上因為懸掛而勒出紅印的地方,眼神微暗:“對不起?!?/br> 雁行噤了聲。 “快了?!焙我阎{整了一下姿勢,抬起頭專心致志地解開繩結。 雁行感覺到自己的手臂突然松動,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何已知。只見他正從頭頂上拽下一根線頭,然后,被捆住的手腕跟著往下掉了大概……3厘米。 疑惑和無辜交織在語氣中讓雁行想打他的臉—— 他低下頭,看著雁行:“為什么這么驚訝?我沒告訴過你我喜歡你的聲音?” “怪不得?!焙我阎袊@一聲,藝術家確實有不按常理組裝東西的本領。 他沒有直接把圍巾和繩子在雁行手腕上打結,而是先用圍巾緊緊地纏住雁行的手腕,然后把多余的部分拉起來再和繩子在空中系在一起。這樣,在不能站起來的情況下,雁行就夠不到打結的地方,沒法自己解脫。而且captain也沒法幫忙。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的腦子已經開始發出“好累,躺在雁行旁邊睡一會吧”的信號了。 雁行不耐煩地問道:“你還要讓我像烤雞一樣吊在這里多久?” “我要抱你了?!焙我阎f。 他跪下去,輕松地把雁行抱起來,這個動作對兩個人都不陌生。但在前前后后分開了兩個月的現在,卻顯得不那么平常。 在被何已知帶離地面的一瞬間,雁行始終緊繃的表情出現了一絲波動。他忘記了應該反抗,但何已知也沒有多停留,只是將他穩穩地放在輪椅上,就自覺地退開。 彬彬有禮得像個真正的紳士。 “你的車在哪?”何已知走到墻邊,托起卷簾門,等雁行將輪椅推出門口。外面是黑暗而寂靜的夜晚,只有幾盞路燈昏黃地閃爍著。 “薊京美院?!?/br> “有點遠?!?/br> 這是假的,一點都不遠。何已知只是不想這么快和雁行分開。 雁行回頭看著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何已知也不窘迫,只是抓了抓頭發:“我發誓我沒有欲擒故縱的意思,我是真的打算放你走的。但是分開這么久,你就這么走了的話,又有點舍不得。而且還有那1千多塊錢……”最后一句是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碎碎念。 “你到底想說什么?” 何已知凝視著雁行:“我能送你回家嗎?” “我開車載你回我家,那你怎么回來?”雁行反問。 “地鐵?!?/br> “現在過去早就沒車了?!?/br> “我可以騎自行車?!焙我阎f,聳了聳肩,“這條路我閉著眼睛都能騎完?!?/br> 雁行沒有辦法反駁,他知道何已知曾經沿著這條路上百次的往返,證據就在雁行家的院子外面好好地生長著。 他們漫步來到薊京美院,夜色中的街道顯得格外安靜。何已知如愿以償地坐上了雁行的副駕駛座位。 “我以為你說要放我走,是因為你改變了主意,不再糾纏我了?!毖阈姓f。他啟動引擎,并沒有看向何已知一眼。他的聲音冷淡而沉悶,像是在掩飾什么。 但何已知并不為此沮喪,自從犬展那一夜分手以來,今天是雁行第一次親口與他交談——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雁行的聲音——只要能聽到他的聲音,哪怕內容是尖利的諷刺,也讓他的耳朵感到開心。 何已知為自己系好安全帶,抬起頭笑了笑:“不是這樣的?!?/br> 他看向雁行的眼睛里閃爍著明亮的渴望,聲音平靜而坦誠:“我只是想給你更多時間去發現自己真正的感受?!?/br> “什么意思?”雁行問。 何已知沒有回答。????雁行開著車沿著公路行駛,沒有打開導航也沒有聽收音機。何已知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他的心情很好。 “今天比賽時我遇到了一個人,”何已知突兀地說起,語氣隨意,“叫杜戈,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毖阈谢卮鸬?,聲音有些冷淡。 “他也不認識你?!焙我阎z毫沒有停頓地說下去,仿佛早就猜到了雁行的回答,“杜戈曾經是報社的體育頻道記者,后來辭職在網上做犬敏捷賽事直播,他的直播間叫‘犬王之王’。雖然看直播的人不多,但最近有個人一直給他打賞?!?/br> “你告訴我這些有什么用?”雁行眉頭微皺。 “我知道那是你?!焙我阎f,“那個打賞的id里的字母與你電腦的用戶名一樣?!?/br> 杜戈的榜一大哥是雁行,何已知在看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更不用提他還在戈多擋住鏡頭時打賞,像是生怕小狗被主播罵。 “那又怎么樣?”雁行稍微轉過頭去,避開何已知的目光 。 何已知觀察著他緊張的神情,心里暗自竊喜。他側身面對雁行,靠近了一些:“你說你簽署電影授權書是為了錢 。但是我覺得如果你需要錢來治療captain的話,你不可能再養一個拍攝比賽的記者?!彼曇糇兊萌岷推饋?,帶著輕盈的語調,“所以在回來之前,我去問了米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