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節
“真就出不去了?” 澹臺春想了想,道:“昆侖可有暗道?若有沒被設置分陣的隘口,那兒便是封閉陣法的缺口?!?/br> 江在棠瞬間想起禁地小路,眼前一亮,“還真有?!?/br> 不過那兒是昆侖的絕密暗道,從來只有執法堂上層才知曉。以他的身份沒法直接帶人過去,必須經過長老們的同意。 請求剛發過去,就受到長老團的駁斥,原因是有被jian細發現的危險,正如山門的叛徒一樣。江在棠以事出緊急為由再三懇求,依舊沒得到同意。 無奈之下,江在棠表示一切后果由自己承擔,自作主張帶領弟子們過去。 考慮到宗門內確實有不少jian細,江在棠選定的第一批弟子都是他信任的師兄弟,身居九節竹的澹臺春也在其列。 大概百人的劍修隊伍,避開其他弟子,在江在棠的領路下,徑直飛向禁地小路。 前半段沒有受到阻攔,只剩下最后一座橫跨懸崖的鐵索橋。 眾人剛走上鐵索橋,身后就響起細碎的腳步聲。 “就在那兒!”鋪天蓋地的攻擊飛了過來,敵人追了上來。 江在棠掃視隊伍,心道里面確實有jian細。但是,送出一批精英弟子,總比所有人都被困在宗門好。 他高聲道:“諸位直接去盛京,多到一人,盛京便多一份救援?!?/br> 他退到隊伍最后,拔劍朝向敵人。此刻,他想的是能擋多久擋多久,送走幾人算幾人。 然而,逾疆界的思路不是這般直來直往。 陣修老者從懷里掏出個陣盤,一掌拍下,萬里冰墻以勢不可擋之力碾壓過去,作勢凍住所有劍修。 江在棠慌了,驚聲催促道,“跑——” 另一邊,盛京。 各地戰況傳過來的時候,掌門們都難以壓制內心的震駭,即使不愿在敵人面前流露一絲一毫情緒,抿緊的唇角和握緊的拳頭依舊然泄露他們的難堪處境。 賀拔六野靜靜站在那兒,靜靜欣賞掌門們臉上細微的變化,好似就是為了這刻一般,他甚至冒著戰略的大忌沒有掐斷他們的通訊,任由坤輿界的一招招布下去,再聽著一次次失敗傳回來。 來穆臣旁觀一來一往,看著賀拔六野微翹的唇角,似乎能感受到對方身上肆意流瀉的暢快。 首先進攻人流量最大的交通樞紐,謝家衛隊坐鎮的盛京不該這么輕易落入圈套,但是賀拔六野在正道和邪修之間扔了把火,借此分散牽制大多數衛隊。 為了降低傷損以便更好防御,必須把仙凡混雜的盛京人士運送出去。針對坤輿界的這個想法,敵人分了三步,一是禁空陣,二是四方圍城,三是毀掉傳送陣。每一步都及時完美得到實施,賀拔六野必定早就預料到坤輿界的對策。 盛京淪為甕中之鱉,坤輿界必定派人救援,四大宗門承擔這一任務的向來是昆侖劍宗和無相魔門。指骨舍利鎖住漳州界,萬丈冰封困住昆侖,每一地都是深入了解之后切中要害。 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成果,這番戰略部署,很難想象是短時間內謀劃的。 來穆臣梳理完所有戰況,不得不驚駭于賀拔六野的謀略,更令他恐懼的是己方的每一步都在賀拔六野的掌控之中。也就是說,他對七權上層、四大掌門了如指掌。 此時四大掌門還在焦急商討下一步策略,好似井底之蛙聚頭談天,井外的天空探出個腦袋,賀拔六野饒有興致看著他們。 來穆臣幾乎想笑出聲,出聲道:“夠了,無論你們做什么,他肯定早已部署對策?!?/br> 掌門們第一時間怒了,斥罵來穆臣長他人氣焰。掌門們都不是情緒化的蠢人,很快猜到來穆臣的話外之意。 作為低一輩的弟子,他們幾乎是在汝明山和虞世南的羽翼下長大的,他們受過的每一點教導、走過的每一步路,賀拔六野早就經歷過了! 路掌門嘆了聲氣,“那該怎么辦?等著挨揍?!?/br> 來穆臣搖頭,“就算作出反擊,也不該由你們來做,而該由不在賀拔六野掌握的弟子來?!?/br> 權力下放,由分散各地的弟子自主決策。只有這樣,他們才有贏的希望。 “總算有個聰明人了?!辟R拔六野扯嘴笑了笑,“可是他們能做出正確的反擊嗎?” “什么意思?”路掌門問道。 “坤輿界多久沒打過界域戰爭了?”賀拔六野一句話,道出所有人心底的懼怯。 自兩萬年前打敗談瀛洲以來,他們再也沒打過全面戰爭。更別說以前打的是天魔,和對人完全不同。 經歷過界域戰爭的人,早在三萬年的天魔大戰前就死光了,坤輿界甚至沒留下太多戰略典籍。 如今坤輿界最強的四大宗門,引以為傲的四門協作,也是針對天魔,并非針對人族。 第541章 541【里】戰意 ◎諸位,不用留活口◎ “二輪戰延長戰開始?!?/br> “收訊人,天極界,賀拔六野?!?/br> 一句簡單又很有意思的話,可以延伸出很多層意思。 疏狂界弟子面露不解,二輪戰哪兒來的延長戰?場外的賀拔六野和天曜大戰又有什么關系。這句看似不含任何信息量的話,何以值得逾疆界代表耗費僅有的傳訊箭? 與此同時,坤輿界弟子無不警鐘大作,可怕的猜想在心底橫沖直撞,尤其是知曉汝明山身份的九節竹弟子。 和光掃過對面的逾疆界弟子,那一張張jian計得逞的臉龐恰好證實己方的猜想。 “假的吧?!?/br> 不知是誰自言自語般吐出這句話,驚懼的念頭如野火般在心頭點燃,從一人臉上彌漫到下一人,瞬間掃過裹住所有坤輿界弟子。 “被入侵了?” “他們怎么能這么做!” “二輪戰前已經肅清一批弟子,我們又被困在曜臺,坤輿界金丹期到大乘期最精銳的弟子都不在!” “竟然還是被逾疆界和天極界圍攻!” ...... “怎么辦?” 一名弟子快步跑到西瓜師叔身后,直直盯住他大拇指的傳訊箭,顫聲道。 “得快些通知他們!” 西瓜微微搖頭,“太晚了?!?/br> 已然被焦慮沖昏頭腦的弟子沒能察覺到這句話的含義,眼巴巴望著西瓜師叔,其他弟子無不如此。 和光上前為西瓜師叔擋住弟子們,出口解釋。 “殷羨發出訊息的時候,針對坤輿界的進攻已經開始,眼下我們再次發訊提醒也于事無補,僅此一枚的傳訊箭應當用在更重要更關鍵的時刻?!?/br> 比如說反擊。 弟子眼里的希望光芒登時滅了,焦灼危懼的情緒爬滿整張臉孔,如同急性傳染病蔓延到所有弟子。 和光怔怔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本意在于為眾人說明現狀,現在看來或許不解釋更好? 不久前,剛剛脫離秘境的四界弟子帶著同等的高昂意氣,懷揣勝利的曙光。 以那枚傳訊箭為節點,坤輿界的氣勢迅速衰退,從浴血奮戰的斗志昂揚融化為躊躇不決的惶惶不安。 反觀逾疆界,從士氣而言距離勝利更近了。 一增一減,一升一衰,完全不在和光的預料之中。 此時,兩界尚未真正交手。 她們便輸了一頭。 她心神動搖了下,太陽xue突起抽搐的悶痛,下意識就要蹙眉。 這時,肩膀傳來溫暖的大手。 西瓜師叔攬著肩膀轉過她的身子,背對弟子。 【舒展眉心,弟子們看著呢?!?/br> 識海響起的話音帶著一如既往的爽朗,直擊心頭敲醒和光。 她偏頭一看,師叔唇角依舊噙著淡淡的笑意。 【師侄受教?!?/br> 西瓜師叔拍拍她才放開,邁步站在坤輿界弟子最前方,視線掃過天極界弟子和油彩面具,定在殷羨臉上。 “在下是否可以這么認定,逾疆界不僅在外勾結天極界,甚至在曜臺也選擇和天極界聯手?!?/br> 殷羨直覺哪里不對勁,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實,對方為何要重復一遍? 以檔案對坤輿界領隊的紀錄,他不是這么啰嗦摳細節的家伙。 這句話的輕重順序也不對,比起曜臺,外界的界域入侵才該是重點。 “那又如何?” 殷羨壓住心底的疑惑,盡量說得云淡風輕。 西瓜兩指夾住舍利子轉了轉,燦亮的金光捅破谷地的幽暗,閃過四界弟子的眼睛,璀璨箭光射進殷羨眼底。 “這玩意兒怎么辦?” 輕飄飄的笑音,引來所有人的注意。 脫離秘境后的團戰,乃是疏狂界、逾疆界對天極界、坤輿界。 逾疆界和天極界聯手,有悖規則。 縱使曜臺不制止,勝負又該怎么定? “這還不簡單?!币罅w扯嘴笑了笑。 “疏狂界和坤輿界弟子盡數戰亡,失去角逐資格。天極界認輸,勝利歸我逾疆界,最后曜臺會如此公布?!?/br> 單方面斷定四界結局。 身為敵人的疏狂界和坤輿界弟子沒有反駁權力,作為同伴的天極界呢? 和光端詳天極界弟子,沉默無言的黑袍下沒有散發不贊同的氣息,領隊油彩面具不聲不吭守在殷羨身后。 看來對面早已達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