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節
這話,著實無禮至極! 賀拔六野抿緊唇角,不發一言,伸手合上虛空。 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沙地,天空的烏云無力地咆哮一聲,漸漸散了。 賀拔長老和賀拔恕自覺無趣,拱了拱手,離開了。 只剩他們兩人后,寧非天才皺緊眉頭,看向和光,“不要命了,賀拔六野就等你沖......” 話沒說完,就打住了。 和光攤開手心,里邊正躺著一枚念珠,念珠上夾帶著一縷隱形的佛力,與地下的幾十顆念珠相連。 “我只想把他拉回來,已經做好斷手的準備了。說實話成功率不太高,可總得試一把?!?/br> 看著她那張嚴肅的臉,寧非天忍不住笑了。 滴滴滴,玉牌響了。 寧非天取出來一看,是若鹿發來的訊息,他已經帶著其他代表回來了,正打算去喝一杯。 喝酒這事兒,寧非天從不錯過。 【寧非天:去哪兒喝?今日休沐,休沐日還開門的酒樓得飛上半日的功夫?!?/br> 【若鹿:跑這兒遠干嘛?在這兒喝不就行了?】 【寧非天:露天席地也成,不過沒有酒啊?!?/br> 【若鹿:師兄,你家茅屋不是有個酒窖嗎?】 寧非天看到這句話,笑容頓時凝滯在臉上,接著瞳孔驟然一縮,手下噼里啪啦打了起來。 和光瞧他臉色大變,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湊過頭去,瞄了一眼玉牌。 【寧非天:去我家喝?你們幾個人?】 過了一會兒,若鹿才發信過來,【不多,百來個吧?!?/br> 寧非天倒吸一口涼氣,這還不多?! 【若鹿:我記得師兄的酒窖在地下來著......找到了,那我們先喝了,師兄快點回來?!?/br> 【寧非天:等等!等等!你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回來再說,那可是我數百年的珍藏,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玉牌許久沒亮,對面顯然已經喝上了。 “兔崽子?!睂幏翘煊謿庥中Φ亓R了一句,招手喚來白云,一把把和光提上云,飛快奔向茅屋。 第365章 365酒局(一) ◎該我上場了◎ 碧湖湖畔一處偏僻的茅草屋,破舊不堪的藩籬險險地支在地面,隨時塌下去都不意外。這時院子里刮來一陣強風,嘩的一下就壓倒了藩籬。藩籬倒下的聲音還沒響起,頓時淹沒在一聲聲吶喊助威中。 酒氣沖天的院子,迎來了它自建立起最多人的一日,百來個代表都拎著一只酒壺,或站或坐或躺,姿勢愜意,全然沒了當初緊繃警惕的狀態。 尤其是院子中央,代表們重重圍了好幾層,喝彩聲和倒喝彩不斷從里邊傳來,還有咕咚咕咚灌酒的聲音。 “快點!再快點!” “烏束十三壺,和郁十七壺,就差四壺了?!?/br> “烏道友加把勁兒啊,我可在你身上投了不少錢!” “差了整整四壺,再怎么加油都沒用,我看你們還是老老實實掏錢吧。再說了,烏道友脖子都漲紅了,怎么也不像是能喝下去的樣子?!?/br> ...... 沸反盈天的助威聲和擠兌聲在耳邊響個沒完,若是平日,這些代表可不敢這么對和郁烏束說話,今日借了寧非天的地盤,借了蠱惑人心的烈酒,借了遠離塵囂的湖畔,倒是促成了今夜的宴會。 包圍圈中心,和郁抿完最后一口,高高舉起空酒壺,展示給眾人看,歡呼聲愈加響亮,嘆氣聲也愈加愁苦。 沒多久,帶著怒意的眼神瞪了過來。 和郁輕笑一聲,看向對面的烏束,把酒壺擺到他面前,倒轉過來,壺口對下,一滴不留。 “烏道友,十八壺了?!?/br> 烏束面色愈紅,也不知是喝的,還是氣的。他仰起頭,一把干掉手中的酒,隨后眉眼緊緊的揪在一起,似乎有些難受。 “不行,別勉強啊?!焙陀粽{笑地說道。 烏束重重地哼了一聲,濃重的酒氣味從身上散發出來,連眼睛都紅了,沒往日那么清明,看來真是有些醉了。 “老子怎么不行?總不能輸給你個小白臉?!?/br> 連小白臉這個詞都從他嘴里吐出來了,看來警惕心真是丟了不少。 烏束說完,又撈起一壺酒,咕咚咕咚干灌了起來。 和郁取來新的一壺,摩挲著酒蓋,不覺出了神。他也喝了不少了,快喪失平日的謹慎了。酒這玩意兒,不喝還行,一旦上了頭,徹底醉了才肯罷休。 理智完全喪失前,他得把前因后果捋一捋,他到底怎么到的這茅草屋,他們這群勾心斗角的代表們又是怎么變成這荒誕不經的模樣。 這還得從幾個時辰前說起。 那時和光同天極界的筑基期修士離開了很長時間,也沒有一點要回來的跡象。和郁又進去過天問碑,還是解不出第二問,也沒能再遇到談瀛洲,連鴉隱的影子都沒再見過,碰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魔兵魔將。 他遇見了十來個代表,也把他們納入自己麾下,然而自始至終也沒能碰上更多代表,沒能再集結出上一次山谷和綠洲時的那般勢力。當時有和光、烏束、無讖和許多代表,而且他們還在茫茫無垠的魔域團聚了,那似乎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和郁醒悟過來,機會錯過了便沒有了,于是他出了秘境,也不準備再悟了。 那時,疏狂界的若鹿道友詢問其他代表要不要去喝一杯。和郁想著如要離開湖心島,勢必要借若鹿道友的白云。再者若鹿道友同寧非天關系極好,同他一起去說不定有機會見到寧非天。 這么想著,和郁便走過去,加入了他們的酒局。 經歷過綠洲一戰的代表幾乎全都放棄了,此時也打算出去,便一同過來了,烏束也是。還有幾個進去過一次便果斷放棄的代表,其中包括和烏束有隱秘關系的躍淵界代表盛明華。 和郁心覺有趣,多看了幾眼烏束和盛明華,那兩人時不時偷偷看對方的背影,卻從未過正面對視,哪怕偶然對上眼神,也會不以為意地挪開。 這下子,和郁對他們兩人的關系更感興趣了,他曾派人查過,卻搜不出多少信息。躍淵界那邊還留著點盛明華的情報,千壑界那邊似乎都被人暗中壓下來了。 出乎和郁意料的是,天極界賀拔家族的那兩名修士也加入了返途,不打算等上去的筑基期修士了,賀拔家族的長老面色還有些急躁,似乎想盡快離開湖心島。 一過碧湖,抵達沙灘,賀拔家族的那兩人道了聲謝,匆匆離開了,也不知去了哪兒。 和郁心想回去也沒什么事做,同若鹿一起還有拉攏寧非天的機會,便加入了酒局。 其他代表聽聞酒局,也想到了此事,加入酒局的越來越多。 若鹿似乎沒想到這一層,嘴里只說著好好好,喝酒自然要人越多越好。 和郁同烏束都去了,其他人也沒有放棄的理,于是一伙人風風火火地沖寧非天的屋子去了。 寧非天不在,若鹿招待他們喝上了。 和郁本沒有拼酒的心思,不過取了壺酒,邊喝邊等寧非天。烏束恰好坐在一旁,眼神也看想門外。 一壺接一壺,面前的空壺堆到第五個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暗流中隱隱含著較量的心思。 后來,也不知怎么的,一喝,就沒停。拉攏的心思、往日的警惕、自持的禮節......都在這漫天的酒氣中煙消云散了。 腦子里還剩下的,只有深埋在男人骨子里的不服輸的本能。 周圍看戲的代表們也是,一個個醉得差不多,不但當面拿他們取樂,竟然還自顧自地開起賭盤來。 “啊,不行??!我的小金庫都沒輸沒了!”一人抱頭哭嚎。 “烏道友,你看起來就是個酒鬼子,怎么連和郁這個白斬雞都喝不過!” “今夜賺大發了,我得再壓點和郁道友?!?/br> ...... “烏道友,我都在你身上輸兩次了,第一次輸給和光道友,第二次輸給和郁道友!烏束你是不是不行??!” 這話一出來,烏束的臉色更紅了,連看都沒看說話人一眼,咕咚咕咚灌完一壺酒,扔掉空酒壺,忙不迭又撈過下一壺酒,咕咚咕咚灌起來。 當事人一鼓作氣,吶喊助威的旁觀者也不能輸,喝彩聲響徹天際。 和光同寧非天一回來,看見的就是這副鬼樣子。栽倒的藩籬,漫天的酒氣,滿院子的酒鬼子。 還能坐著的算是清醒的了,躺得奇形怪狀幾乎要超越人體的極限。抱樹喊娘的有幾個,大樹只有三顆,哭著喊著搶娘,爭著搶著,樹上的醉鬼子都被搖了下來。 和光怔住,這些不是疏狂界的老酒鬼嗎?怎么長得和各界代表一樣,她不會看花眼了吧。 使勁兒揉了揉眼睛,萬界的法袍,熟悉的臉,沒錯,是各界的代表啊,咋一下子變成這樣了。 和光頓了頓,用手肘輕輕錘了錘寧非天的腰側,“你們疏狂界不會在酒里下藥了吧?” 寧非天笑了一聲,“下個鬼!我珍藏的都是烈酒,弄倒大乘期都不成問題,這些個沒經驗的家伙,不醉才怪?!?/br> 和光看著他面上的笑容,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地上這么多空酒壺,怕是酒窖都搬空了,若鹿怕是要遭殃。 寧非天環視四周,眼神看定一個方向,跨過滿地的“尸體”,徑直走過去。 和光緊跟過去。 他走到一大酒缸邊上,伸手揭開酒缸蓋,酒氣猛然沖出來,刺得他嫌棄地擺手揚了揚。 酒缸里,若鹿雙手環抱胸前,睡得正甜。 寧非天一腳踢在缸上,砰地一下撞醒了若鹿。余音還在酒缸里不斷環繞,若鹿難受地甩了甩腦袋。 “師......師兄!” 寧非天道:“你還有臉叫我?!?/br> 若鹿傻笑了一會兒,從懷里掏了掏,掏出一壺封口未揭的酒,遞給寧非天,“最里頭的梅花醉,我給師兄留著了?!?/br> 寧非天又笑了一聲,眉眼松了,“兔崽子,還算有點良心?!?/br> 他接過梅花醉,一嘴咬開封蓋,豪爽地大灌一口。 哪怕院子成了這樣,臉上也沒有一點惱怒。 話說那重重包圍的人圈,明明是為了寧非天而來的眾人,此刻卻沒有一人察覺到主人已經回來,滿心滿眼都在拼酒上。 烏束面前擺著十七個空酒壺,和郁面前是二十一個空酒壺,在和郁的控場之下,他們的差距一直保持在四壺。 烏束越發惱怒,怎么也追不上對方,還完全被掌控在對方的節奏之中,更別說那個人居然是自己看不上的和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