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另一邊,仆婦們正有條不紊地分成兩撥:一撥繼續蒸制豆角;另一撥則做了一道豆角燉rou,當做夕食的加餐。 白嬸子將新鮮的豬五花rou切做見方小塊兒,先下滾水焯熟,撇去浮沫。而后入寬油鍋大火爆炒,將其和蔥姜蒜一同煸炒出香味兒,最后才放入那豆角一同燉煮。 她牢記虞凝霜之前教的訣竅,將水一次加足,然后便等著火候足時它自美。 豆角燉rou特別下飯,夕食時連楚雁君都跟著多吃了小半碗。 她如今胃口越發好了,也不再忌口,于是終于能毫無顧忌地品嘗各種虞凝霜制作的美食,常有驚喜。 那五花rou肥瘦相間,比例正合適。其中豐潤的肥rou噴香撲鼻,將自身的油脂浸到豆角中,又吸收了豆角的清香。 楚雁君第一次發現肥rou也能這般好吃。 五花rou多吃自是有風險。 但是對于久病的楚雁君來說,卻是非常合適的滋養食物,又好入口又好消化,而且營養豐富,熱量充足。 虞凝霜見她吃得開懷,自然也跟著開心,又給她夾了一塊兒,且柔聲細語道,“母親若是喜歡吃,兒媳明日再做梅菜扣rou如何?也用這五花rou切成厚厚的rou片,吃起來更是噴香?!?/br> 說到一半,她倒是想起來,楚雁君不喜歡梅菜的味道。 虞凝霜暗笑,心想楚雁君和嚴澄其實都挺挑嘴的。她常與他們一同用餐,便將兩人各種挑嘴的光輝事跡看在眼中。 比如嚴澄非常愛吃炸魚。 虞凝霜給他炸的小黃魚,裹著金黃酥脆的面殼,拖著長長的面尾巴。他嘁哩咔嚓能自己吃小半盆。 但是除此以外,其它任何做法的魚,比如茄子燉鯰魚、水煮魚、豆腐鯽魚湯……無論誰做,他通通一口不吃,連虞凝霜的面子也不給。 至于楚雁君,大概是因為這些年忌口太多,已經習慣了,因此不喜滋味過于濃重或是獨特的食物。 加上她或許有些功德業障方面的顧忌,便不吃過于年幼的動物,所以虞凝霜之前做的板栗燉童子雞、干鍋仔鴨一類則與她無緣。 這樣看來,嚴家母子三人比較之下,嚴鑠倒成了在吃食上最平易近人的那一個了。 虞凝霜想了想,好像一直以來她給什么,嚴鑠就吃什么……明明看起來最像挑食的人,結果居然不挑。 ……還挺好養活的。 而楚雁君雖是最溫柔和藹的,實際上卻最挑食。 那梅菜畢竟是腌漬所成,因此滋味比較濃烈,她不喜歡吃也無可厚非。 但這可難不倒虞凝霜。 “將那梅菜換掉就好了,兒媳晾了一些蘿卜纓,用來扣rou也是一樣的?!?/br> 蘿卜纓的質感干且粗,也非常適合和肥潤的五花rou一起烹調,兩者相得益彰。 楚雁君還是第一次聽到蘿卜纓扣rou,頗驚奇地問了幾句,最后直道,“霜娘,你怎么什么都會做?” “可不是嘛!” 李嬤嬤頗為自豪地替虞凝霜認下了這個夸獎。 “老奴白活這些歲數,于飲食之上真是比不上娘子分毫。大娘子,您不知道那廚房里現在有多熱鬧,備下的冬秋菜有多豐富!今年冬啊,老奴是哪兒都不想去了,就窩在府里好吃好喝,賽過神仙?!?/br> 嚴澄在一邊猛點頭,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塊五花三層的油亮豬rou,而后才斷斷續續和母親講起方才與虞凝霜穿蕓豆串的趣事。 雖說嚴澄能夠說話也有些時日了,然而每每聽到他那稚嫩清朗的聲音,楚雁君仍覺得自己似在夢中。 尤其是他能說的句子越來越長,語言組織得越來越好,可以說,已經和六七歲的孩童一樣流暢了。 看著相視而笑的叔嫂,看著桌上美味的菜肴,楚雁君不禁想: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日子了。 而這一切,都要多虧了霜娘。 楚雁君再次抬眼,怔怔看著兒媳的笑臉,只盼望她曾經有過的那個微小的懷疑……一定是她多心才好。 于是有意無意,她試探般地提及嚴鑠近來十分繁忙、整日不見人影的,問虞凝霜可知他在忙些什么。 最近,嚴鑠確實早出晚歸。 曾有一回,虞凝霜早起時他已經離府,睡覺前他仍未回來,第二日亦是如此,這樣一算,竟是兩天兩夜沒見到他。 忙是真的忙,可兩人少有交談,虞凝霜根本不知他都在忙些什么。 好在之前在街上的見聞,讓她能夠有內容應對楚雁君的問題。 虞凝霜便隨口道:“說是最近鬼樊樓中賊人猖獗,夫君為此很是頭疼,也加強了巡邏?!?/br> 鬼樊樓之患,在這京都人盡皆知,人盡皆懼,而且確實越到冬天、越到年關他們越活泛。 虞凝霜這謊扯得合情合理,楚雁君不無不信,也只能跟著感嘆那些賊人的狠辣狡猾。 楚雁君是塾師的女兒,自幼便知書達理,嫁人后則養尊處優,所以連罵人的話也不會幾句。 倒是虞凝霜一想起那些拐賣婦孺的賊人,想起那位在河中心碎的母親,她就恨得牙癢癢,言辭異常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