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所以它不像紅豆沙那樣濃郁綿密, 也不像紅豆粥似的軟糯、卻能吃到顆粒。它是介于兩者之間的口感, 非常黏滑溫潤。 同樣,赤紅的紅豆泥上以幾十顆飽滿的雞頭米做點綴, 再撒一撮干桂花,然后通通一口吃下。溫熱的紅豆泥包裹住q彈的雞頭米,桂花香氣若有若無,共同組成這一道時令美饌。 “雞頭米好吃的,娘子做得也好,當然受歡迎啦!” 谷曉星一勺接一勺吃著紅豆泥,吃到小臉紅撲撲的。 “那酒釀桂花凍也賣得很好??!我剛才核賬,賣了八十多碗呢,不比雞頭米差多少?!?/br> 虞凝霜點點頭,“桂花凍確實很穩?!?/br> 之前冰碗子缺貨掉了鏈子,由桂花凍緊急補位成節氣限定。 如今有了新的節氣限定,桂花凍便功成身退,可虞凝霜不舍得完全將其撤下,而是照常售賣。 一般來講,主推的節氣限定都是絕對的銷售王者,雞頭米的勢頭又足,而那桂花凍竟仍可與其一戰,大概是因為實在好看好吃吧。 三人漫無目的地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虞凝霜中秋要做的月餅上。 虞凝霜好似不著急,可田忍冬為她cao碎了心,絞盡腦汁地出主意。 “霜娘,你要不做些酥皮的?我聽說南邊做酥皮月餅,和咱們這實心的不一樣。說不定他們沒見過的?!?/br> 田忍冬好心出主意,可虞凝霜覺得此法不可。 她也不是沒想過,或是做蘇式的酥皮,或是做廣式的油糖皮——這兩者都比目前汴京常見的月餅要精美。 而且她可以用心將那酥皮做出薄薄的千層皮,將油糖皮和得光亮潤澤,印滿漂亮花紋……必然也是能得滿室叫好。 可若說虞凝霜在這十八年的穿越生活中學到了什么,其中最重要的一條經驗就是“千萬別以為自己是最聰明的那一個,否則,就將是死得最慘的那一個”。 她可不愿與那個黃郎中黃鼠狼,共享同一份自取滅亡的傲慢。 此世月餅雖然沒有發展到百十來種口味,可大致做法也是存在了的,不過是沒現代那么精致罷了。 而李牧之宴請之人,或是見過百寶萬貨的膏粱紈绔,或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名士才子,眼界既高且廣。 所以無論虞凝霜做蘇式還廣式,都是在前人基礎上進行改良,都難保沒人見過。 這樣的月餅,始終差了點兒意思。 虞凝霜大話已經放出去了,所以她送到李牧之宴席上的月餅,必須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必須驚艷四座,必須能讓在場眾人心甘情愿、奔走相告地傳揚出去。 唯有如此,才有意義。 *——*——* 揮退了小廝兒,謝輝親自接過虞凝霜遞來的月餅盒,并實打實地為那重量而驚訝。 這是做了十幾斤嗎……怎么這么沉的一大盒? 他想問問虞凝霜做的是什么月餅,做了多少,誰知話一出口,卻變成了“虞掌柜,你……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虞凝霜和謝輝自己都愣了一下。 “啊我的意思是!”謝輝忙找補,“是你自己去介紹這些月餅才最好??!就算你和我說了,我這腦子也記不住。我、我也分不清。實話和你說,花生和榛子我都分不清,真的!” 謝輝一個人的兵荒馬亂中,虞凝霜倒是認真開始思考這可行性了。 也是,不差這最后一哆嗦。 虞凝霜之前未想親自到場,只因為斷定那必然是個她所不喜的烏煙瘴氣的歡樂窟。 可她辛辛苦苦才做了這盒月餅,它們大放異彩閃瞎那些人狗眼的場面,她還是應該親自見證吧? 虞凝霜真的答應同行的時候,謝輝倒是徹底慌了。 他忽覺得自己這提議十分唐突,畢竟對方是有夫之婦。 可他眼瞧著虞凝霜神色坦然,連一點羞澀尷尬也無……而他怎么還比不上一個小娘子? 不自覺較勁兒似的,謝輝趕緊打起精神將自己組裝起來,強撐鎮靜。 同時,他暗暗告誡自己“牧之說要給虞掌柜送月餅,虞掌柜便給他回禮,我當個中間人,這是非常正常的人情往來。對,人情往來,沒什么大不了的?!?/br> 今日已是八月十四,佳節近在眼前,金雀樓張燈結彩更勝往常。 大門口的歡門扎出將近兩丈高,飾以錦幔繡幛和燦爛的金菊鮮花。 就連門口伙計的衣衫都更鮮亮,吆喝也更響亮。 但是虞凝霜和謝輝沒用他們招呼,因為李牧之的家仆早守在此處,一見二人,便歡天喜地迎上來相請。 虞凝霜踏入金雀樓的大門,只感覺上一次來此處,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李牧之包下的小閣子是最豪華的一間。 明日是正日子,想來所有人都要被拴在家里過中秋,所以今日是這十日流水席的最后一席,如酒喝正酣,花開正好,乃是氣氛的最高潮。 尚未進門,虞凝霜就聽到了小閣子里不絕于耳的絲弦之聲和吵鬧笑音。 而這些聲響在謝輝現身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停滯了一瞬,隨后就是更熱烈的問候寒暄,更有幾人直沖過來迎接。